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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干脆只是想借用和镇北王府的战争,顺带打掉他北平盟这头坐地虎。
亦或者,一箭双雕……
霍青或许不想拉他太平关下水,毕竟多他北平盟这个敌人,也挺棘手的。
但放眼整个燕西北,只怕也找不到比他北平盟更好的背锅侠了……
无论镇北王府反还是不反,大义都是不能丢的。
即使天下人都不信。
镇北王府也必须得去争一争。
哪怕是朝廷逼得他镇北王府不得不反呢?
也比他霍家想做皇帝来得名正言顺……
至于关外这支人马。
就是死士。
一支打他们踏出京城起,所有人就知道他们会死的死士。
张楚敬佩死士。
和立场无关。
只因他张楚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他北平盟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是有很多不是死士的弟兄,干了死士的活计,送了他们一程……
红云轻手轻脚的出现在张楚的身后,低声道:“爷,骡子那边传来消息,霍巍那伙人已经撤了。”
张楚淡淡的“嗯”了一声,没说话。
红云闻声,偏过脸看了看张楚的脸色,迟疑了片刻,小声问道:“爷,还有什么遗漏吗?”
张楚无奈的轻轻笑了笑,说道:“霍青的棋力,没这么低。”
红云不明所以。
但下一秒,一道金色的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狠狠的砸进了马道上的那支人马之中。
下一秒,一道宛如狼牙月的弧形刀光在那支人马当中掠过,带起一片波涛状的血光……
只一刀,数百人的马车队,便全军覆没。
张楚笼罩在大袖中的拳头,紧了紧。
他看得出,此人并不是霍青。
这一刀展现出的实力,在三品第二境上下。
张楚若是动手强留。
有六成把握可以将其留在太平关。
另外四成,则是让此人重伤逃窜……
不过他最终也
但最终,他也未动弹,木然的目送金色遁光,向西方掠去。
他无法确定,霍青是否还有其他后手。
更甚至,霍青本人就在这附近某处猫着。
他不是霍青的对手。
也不愿意北平盟,直接参与到朝廷和镇北王府的博弈中。
被朝廷和镇北王府拉下水是一回事。
直接参与到这两座庞然大物的博弈中,又是另一回事……
城门失火了。
但北平盟,不是池鱼……
有的选!
金色遁光消失在残阳的光辉之中后,梁源长从天而降,落在张楚的身畔。
他望了一眼关门外那片残肢碎尸,皱着眉头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张楚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懒得说。”
梁源长也不追究,目光望向西方天际:“动手的是谁?”
张楚再次摇头:“我没见过此人。”
梁源长的眉头紧紧的纠结成一团,自言自语道:“此人的气息,有些熟悉……”
第721章 不痛快
夜深了。
张府厅堂的灯火,还亮着。
张楚独自坐在堂上,提着一坛酒,一口一口的饮着。
酒不醉人。
人也不自醉。
他只是机械的重复着饮酒的动作。
就好像这样他心头积郁的阴云,就能散开一些……
傍晚那一幕。
还在他眼帘前起起伏伏。
人头滚滚。
满地的鲜血。
满地的残肢碎片……
动手的人是谁,张楚不确定。
也不想去确定。
因为那不重要。
他只是不痛快。
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这些年。
他惯以大势压人。
实力不如他者,如吴老九、谢君行、石一昊等人,无不是捏着鼻子,乖乖认怂。
今日朝廷和镇北王府,也以大势欺他。
哪怕他早已看穿一切,竭尽全力去布置、补救,也无济于事。
人家根本就没准备跟他张楚、跟他北平盟,玩阴的。
直接当着他张楚、当着他北平盟的面儿,一口黑锅狠狠的扣他头上。
你张楚能怎样?
你北平盟又能怎样?
张楚的确不能怎样。
无论是朝廷。
还是镇北王府。
他都刚不起!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傍晚那人,在他北平盟的家门口大开杀戒。
但这个怂,他不想认了……
“想什么呢?”
梁源长提着两坛酒,迈过张府厅堂的大门。
张楚一抬眼,笑道:“大师兄,你怎么还没睡。”
“真正睡下,瞧你院里的灯还亮着,过来瞧瞧你……”
梁源长像是没看到他手里的酒坛子,扬了扬自己手里提着的两坛酒:“三十年陈的老汾酒,整两口?”
他不会告诉张楚,其实是红云请他过来的。
张楚今儿一回府,整个府里就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下人们连喘气儿都不敢大声。
关门外的事,张府的人都已经听说了,府里的女人们,都知道他心头不痛快。
可问他,他又只是笑呵呵的说没什么。
是没什么。
就一个人坐厅堂里喝闷酒……
府里的女人们是没法子了,才去请了梁源长过来。
想着他们师兄弟,什么都好说。
张楚随手将自己手里的烧刀子搁到一旁,笑着起身道:“好东西可别浪费了,得让桃子起来弄两个那首的下酒菜!”
师兄弟二人一起动手,张罗好座椅。
不一会儿,伙房那边也传来柴烟的香气。
“还在为傍晚前的事儿不痛快?”
梁源长端起酒碗,和张楚碰了一下,轻声问道。
张楚勉强的笑了笑,“有点儿。”
他有年头,没被人这么欺辱过了。
今日这件事,与去岁冉林设计逼他北上抗击北蛮人那事儿,不同。
当初冉林虽然也算计他。
但主动权还在张楚自己手上。
归根结底,是他自己想北上……
而不是真被冉林逼着北上。
今日这件事,主动权不在张楚。
而且他都已经很明确的拒绝接这口黑锅了。
朝廷和镇北王府,依然肆无忌惮的将黑锅一头扣在他脑袋上……
这不是算计。
这是赤裸裸的欺辱。
欺他弱小。
辱他无力。
是个男人都不会感到痛快……
……
“不痛快就对了!”
梁源长却是重重的一点头。
张楚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咋的?你看你师弟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摩擦,还挺得劲儿?
梁源长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玩笑之意:“师弟,咱们立地飞天,多久了?”
张楚答道:“快有七个月了吧。”
梁源长:“这七个月,咱们都干了些什么?”
张楚又递过一个疑惑的眼神,却见到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只好说道:“你我不知道,我这七个月,还是做了蛮多事儿的,南下打进南山州,筹措粮草,修炼《五万五帝归元功》……”
梁源长一头黑线:???
小老弟,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强行打断了张楚的回忆:“这些事,难吗?”
张楚愣了愣,回道:“都挺难的,进南山州那一战,我被俩飞天围殴,差一点就折在南山州了,还有这次粮荒,我东奔西跑的将九州跑了一个遍……”
梁源长额头的黑线更加明显了,加重了语气再次打断了张楚的话语:“师弟,你不觉得,我们师兄弟二人,立地飞天后后有些松懈吗?”
张楚闭上嘴,认真听梁源长说话。
梁源长低下头,端起酒碗一口饮尽,“你是挺忙。”
“忙得像无头苍蝇。”
“我也够闲。”
“闲得是个人是个狗都敢来我家门外杀人……”
张楚闻言,陡然反应过来。
太平关是他的家。
也是梁源长的家啊!
他是北平盟的盟主。
梁源长,也是北平盟的副盟主啊!
今儿朝廷和镇北王府这口黑锅,不只是强行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还扣在了梁源长的脑袋上。
张楚:“大师兄……”
梁源长一摆手,轻声道:“明日一早,我就启程前往燕北州,去拜访拜访我那位老东家。”
张楚面色平静,轻声道:“果然是他……”
梁源长看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
张楚淡淡的说道:“燕西北修金行真元的飞天宗师,本就不多,傍晚时,他杀完人,是往西走的,你又说,他的气机很熟悉……除了洪无禁,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来杀那队宣旨的钦差的人,必然是霍青派来的人!
朝廷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干出自己杀了自己派出来的人,再栽赃到北平盟和镇北王府头上这种腌臜事。
那不是拉北平盟下水。
那是逼着北平盟和霍青一起造反。
既然是霍青派来的人。
那么此人要么住雁铩郡,要么藏在玄北州之外。
而傍晚时,那人杀了人之后,却向西走……
既不北上。
也不南下。
向西走。
这摆明了是误导张楚的视线,不想让张楚查到他头上!
梁源长看了张楚一眼,端起酒碗和他碰了一下:“承情了。”
张楚摇头:“说这些就见外了。”
顿了顿,他又问道:“这事儿还是我去办吧……”
梁源长摇头:“一码归一码,他对我的恩义,我都还他了,现在是他主动打我们师兄弟的脸,总得给我个说法!”
“太平关是个好地方……”
“来了,就不想走。”
“不过,该他们记住得,还得让他们记住。”
张楚笑:“‘追魂手’梁源长的大名,再过二十年,燕西北江湖也不会忘……我估摸着,洪无禁也就是觉着你与他有旧,不会为了这点事儿跟他翻脸,才敢来我太平关门外杀人。”
梁源长:“换个时间,我让他一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眼前不行,眼下我们谁都不能让,也一步都不能退!”
张楚端起酒碗仰头一口干了,砸吧着嘴说道:“要不要盟里调动力量配合你?嗯,可以让天魔宫那边也动起来,一波推平无生宫算逑……”
燕西北三大顶尖势力:北平盟,无生宫,天魔宫。
当初李正将天行盟改组无生宫,压根就没安好心,存的是携天行盟的残余势力,和无生宫来一个同归于尽,好让他们北平盟,落一个大便宜。
那时候,燕西北江湖上称呼这两个无生宫,就以燕北和西凉冠名。
就如同当年的玄北天刀门和燕北天刀门一样。
直到两大无生宫全线开战之后。
李正组建十八层地狱,稳住阵脚,燕西北江湖才开始以天魔宫称呼西凉无生宫。
称呼上的改变,看似只是一件小事。
但事实上,这其实代表着一种认同。
认同天魔宫能在燕西北江湖长久立足。
而不再是两虎相争,一死一伤……反正最后只有一个无生宫,费取名那劲干嘛?
梁源长闻言,嘴角僵硬的抽搐一下。
张楚的口气,大得就像在吹牛逼,小母牛漫天飞那种。
但别人不知道,梁源长还能不清楚北平盟和天魔宫之间的道道?
那李正的亲儿子,现在都还在张府养着呢!
真要天魔宫发力打无生宫,那就是张楚一句话的事儿!
若真是北平盟和天魔宫一起发力,无生宫……朝夕可灭!
梁源长一连喝了好几碗酒,然后才道:“这次,就当我再还他一笔罢……”
张楚点头:“你说了算,我都行。”
他并不记恨洪无禁。
他只是个工具。
以霍青的棋力,就算他不动手,也还会有张无禁、孙无禁跳出来,杀了那队人马……
是以,灭了他也行。
再留他给北平盟挡两年风也无所谓。
反正。
打李正坐稳天魔宫的宝座那一日起,无生宫就已经是砧板上的肉、餐盘里的鱼。
什么时候吃,全凭他和李正的心情。
“镇北王府那边,你准备如何应对?”
梁源长问道。
张楚使劲儿的抿了抿唇角,抹了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既然他霍青执意要把锅甩给我们,我们要不接着,好像有些对不住他的‘一番好意’!”
梁源长拧起眉头,沉声道:“兹事体大,你可得思虑周全了!”
“我思虑得再周全又有什么用,这件事的选择权,何曾在我手上?”
张楚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名言:生活就像****,无法反抗,就只能试着去享受。”
“这口大黑锅,是他们强行扣在我们脑袋上的,既然摘不掉,干脆就把他给戴稳了!”
“再说了,快过年了,也该是时候算算总账了……”
梁源长沉默了片刻,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我会尽快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