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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大梦方觉晓,迎虚挫敌,更是令人钦服……只惜,危机相间何啻一发之微,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方兄萧兄,世之奇侠,都没想到会为在下所趁吧。”
赵燕侠非常快乐,非常安详地这样说。
四
赵燕侠的出手,疾如电卷涛飞,连在暗处观战的追命也来不及出手阻挡。
惊人的是:赵燕侠这一出手间所显示的武功,绝对在吴铁翼之上。
萧亮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又吐了一口血,已经吐了七八口血了,可是他觉得体内血
脉激荡,仿佛还有无数口血要吐,他已失去再作战的能力,向方觉晓喘息道:“师兄……这
次咱们……可是鹬蚌之争了……”
方觉晓也肺腑皆伤,一面吐血一面说话:“是我……累了你……我不打你那一掌……又
怎会给这小人……这小人用‘移山换岳’的功力……引接到你身上去……”
萧亮惨笑道:“若不是我……你……你也无须打这一场……冤枉战……”
赵燕侠笑道:“你们也不必你推我让了,我也不杀你们……待花熬成药后,你们服了便
听我遣唤,自是难能可贵的强助!”
方觉晓变色,面如白灰:“你还是杀了我们吧……”
萧亮怒道:“我们宁死……也不为贼子所用……”
赵燕侠轻笑了一声:“求死么,只怕没那么容易。”
吴铁翼走近一步,从他眼中已有惧色里可以知道,他也从不知晓赵燕侠的武功是如斯之
高,“移山换岳”的功力自一个数十年来已销声匿迹的怪杰赵哀伤使过力败六大派掌门外,
从未闻有人用过,而赵燕侠适才偷袭方觉晓那一下,确是这种不世奇功。
“赵公子,夜长梦多,还是早日除根的好!”吴铁翼因吃过方觉晓大亏,恨不得立刻将
之铲除方才干休。
赵燕侠道:“我这一掌打下去,只怕有人不肯。”
吴铁翼道:“谁?”
赵燕侠微笑道:“土岗下的朋友。”
只听他扬声道:“土岗下的朋友,请出来吧,否则……”
他说着的时候,双掌早已蓄“移山换岳”之力,只要对方一有异动,立刻发动,决不让
方觉晓与萧亮被人救走。
但他断未料到话口未完,巨劲来自背后的花海之中,一左一右,逝如电逝,游龙夭矫,
事出仓卒,赵燕侠怪叫一声,御虚龙行,滑飞三丈,躲过一击!
吴铁翼惊觉已迟,只好硬接一击!
仓皇间他不及运“刘备借荆州”神功,只好全力一格,“嘞”地一声,左手腕臼为大力
震脱,右手筋脉全麻,却藉势倒飞,落于丈外。追命双腿飞击,连退二人,即疾落了下来,
守护萧亮、方觉晓二人。
赵燕侠乍然遇袭,占了钳制二人的有利地位,他和方觉晓都没有料到本来躲在土岗下的
追命,不知何时,已移到霸王花海之中匿伏,以致差点令赵燕侠也着了道儿。
吴铁翼怒叱道:“你怎么来的?!还有多少人?!”
吴铁翼乍见追命,怕的是追命己纠集官兵前来围剿,追命本来也想延挨时间,等习玫红
率冷血等赶至方才动手,但此时为了救护萧亮及方觉晓,也理会不得那么多了。
赵燕侠冷笑道:“就他一个人。”
追命因为情知会有人来,便故意道:“赵公子好耳力。”
赵燕侠道:“阁下就是名捕追命了?”
追命笑道:“这次倒要赵公子饶命的。”
赵燕侠微微笑道:“我们本就没有杀你之意。”
追命也笑着以眼睛向地上两人一横:“公子所饶之命,不是我,而是大梦、神剑二
位。”
赵燕侠长叹一声,语音萧索:“这又何必呢?”他顿了顿,又说:“你的要求,反而要
我杀三个不可了。”
追命问:“没有别的方法么?”
赵燕侠反问:“追命三爷倒可说说还有什么方法?”说着望定追命。“譬如邀你加入我
们,你会应承吗?”
追命摇首:“不会。”
赵燕侠笑了:“就算是会,也没有用,围为,我怕你使拖刀之计,虚与委蛇,那时,我
又成为三爷所破的各案中一名就法者了。”
追命想了想,笑道:“看来,是真的没有别的法子。”
赵燕侠长了长身,把伸入袖子里的手,缩了出来,淡淡地道:“那么,请了。”
这时月移中天,犹似一盘明镜,清辉如画,洒在花海上,宛如新沐,赵燕侠随随便便的
站在那里,出奇的眉目奇朗,也特别神采奕奕,仿佛冰轮乍涌、银轮四射的明月,使他动了
诗兴,正在寻章问句一般。
但追命却知道,这是一个前所未遇、莫测高深的大敌。
他一方面全神备战,另一方面也想尽可能延挨时间,希望冷血等人能率众赶至。
第一章 五十四位师父的赵燕侠
一
正在追命苦等救兵之际,习玫红才刚刚从“化蝶楼”找到冷血。
她能够找到冷血,实在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从那种“霸王花”的山谷中潜逃至大蚊里,可以说是最艰难的一段路程。
那段路途全是荒山峻岭,悬壑峭壁。习玫红一面要躲过山头哨棚的发现,这条山路本就
曲折迷玄,又渐从日落至近黑,习玫红最怕的是蚊子,偏偏这里蚊子又特别多,每叮她一
口,她就拍一下,一时间“必必啪啪”的响,没给守哨的戍卒发现,也算是她的幸运像髻簪
上的明珠一般跟随。
蚊子越来越多,左叮一口,右叮一口,叮到后来,习玫红脸上、手上,浮起好多小肿
块,红通通的不消,习玫红想起这些叮她的蚊子说不定其中一只有毒,心里就更怕。
可是她最怕的不是蚊子,而是鬼。
荒山寂寂,明月当空,份外清冷,狼曝遥闻——不是鬼出现的最好的时节么?
习玫红心里不知慌忽忽的骂了几回追命;早知道,她就留守山谷,对付敌人,由得追命
来遇鬼好了。
她这一慌惶,就迷了路。
不过,要不是她迷了路,只怕她一辈子难以跑出这山谷。
因为习三小姐向来迷迷糊糊,不会认路,她曾在习家庄大花园也迷失过,只是她不给找
到她回去吃晚饭的老奶妈说出去罢了。
追命要是知道,一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去“化蝶楼”——因为能摸回去的可能性太小
了。
可惜追命不知道。
所以习玫红迷路了。
因为她迷途,所以一面躲蚊子,一面乱闯路,总算幸运常笼罩习三姑娘,居然给她一面
咒骂头上嗡嗡乱飞的蚊子,一面逃回了大蚊里。
只要到得了大蚊里,路就好找多了。
因为只有一条路,直通济南的路。
二
只剩下一条路的话,习玫红没有理由会回不去济南城的。
但习玫红就是回不去。
因为没有马车经过。
习玫红是跟追命躲在标车、柩车、马车下来这里的,那是一段不短的路途,如果要习三
小姐走回去,那实在是一件苦到不得了的事。
别说习三姑娘从来没有在荒山野岭这般“走”回去,就连坐车,她也不用赶马,通常是
在车篷的软垫上吃糖果,还嫌车慢不够凉快,所以在她而言,躲在车底下混进来已经是一件
相当委屈的事了。
没想到而今更委屈。
——这么远的路,黑忽忽的,一个伴儿也没有,竟要独自一个人“走”回去!
“大蚊里”的村民早已搬得一干二净,自然也不会剩下一驴一马,习玫红也不想多待在
这黑沉沉的村子里,只好启程“走”回去。
何况,她也可以隐隐感觉得出,追命一个人在山谷里维持大局,是件情急的事,虽然追
命有百般不是,但他毕竟仍是冷血的师兄啊。
一想到冷血,习玫红不禁有些羞赧,微微地笑开了。
只有荒山和月亮才知道,习玫红偷笑脸红的时候有多么美丽。
习玫红好像发觉月亮在偷窥她,抬起脸儿说:“我才不想他呢,那坏东西!”
当骂冷血是“坏东西”的时候,她真的想到许多“坏”事情上去了:那冷血一定还在
“化蝶楼”里,吃着很多好吃的东西,睡在好舒服的软床上,还有那些妖女……
一想到那些“妖女”,她就心里气炸炸的:那些女子,个个腰身,都像水蛇一样,不断
的在抛着媚眼,仿佛那种眼色很有风情,使得男孩子都像小兔子一般赶回她们设的笼子里
去!
她想到这点,偏又饥肠辆轭,气起来一脚踢石子,岂料那块石头,埋在土里还有一大
截,虽给她一脚踢飞,但也震得她脚趾隐隐生痛。
她只好坐下来唉声叹气,又发现靴子里有几粒小石子梗在那里很不舒服,她只好在清白
如画的月光下,捡块出石坐下来,脱掉靴子倒掉小石块。
这时候她就听到一种声音。
车轮辗在干瘪地上的声音。
还有马嘶。
三
习玫红的运气,已不能说是不好了。
“大蚊里”虽因瘟疾盛传,所有村民匆匆搬走,只余一片荒凉,但是大蚊里衔接官道的
路上,还是有车辆行来的。
不过在这入夜时分,行人绝迹,连马匹也尽量避免经过这阴森森的地方。
可是有一一些车辆就避免不了。
像这一部是一辆运载活鱼到市肆,赶晚市下秤的运鱼车,为了多赚几文钱,这晚上的赶
集是少不免的。
但运鱼的几个人看到大蚊里的荒道上居然有个脱了一只靴子,半男半女装束,披着长发
扬着靴子叫停车的标致大姑娘的时候,都几以为是见到艳鬼了。
不过有这样美丽的鬼,他们仍是心甘情愿的停了车。
习玫红也终于到了济南城。
不过她努着嘴儿觉得很委屈。
以那样的眼色看她,她当时真想用一盆清水来洗去给那些男子看过的地方。
可惜车上的水又腥又臭,还有半死不活的凸眼睛的鱼、翻了肚皮的鱼。
有个男子居然还笑嘻嘻的问她:“暖,你在那儿做了多久?怎么还又白又嫩一挤可以挤
出水来呀?”然后大家一起哄笑起来。
要不是当时习三姑娘就露了一手武功——铮地拔剑削掉那家伙一小片耳尖,恐怕往后的
话会越难听。
也幸亏是这样,习玫红才回到了“化蝶楼”。
她一下车,还是听到车上掩抑不住的嗤笑声。
她的肚子正咕咕叫了一声,想起冷血还在歌笙轻柔温褥厚枕的地方舒服的时候、更觉得
受了侮辱,一气之下,噙了两泡眼泪,因为倔强之故,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就冲上了化蝶
楼。
化蝶楼的老鸨、妓女、客人,都以为她是愤然来找纵情声色中的丈夫的女人。这种女
子,通常连龟奴都不大敢惹。
习玫红是个敏感的女子,偏教她看出别人的感觉,所以她就更生气。
她一面心里骂着:死冷血、臭冷血……一面走上楼去,一面掀帘子。
掀帘子的结果,是里面男女惊呼各一声,习玫红两颊红似火的退了出来,气得无可再
气,想想更气,铮地又拔出剑来,大声叱道:“死冷血,你在哪里!”
幸运的是,冷血即刻出了来。
冷血也是平生首次给人叫“死冷血”就应声而出的。
他虽被叫“死冷血”,但心里头着实狂喜:因为他知道一定是习玫红回来了。
他幸亏早跳出来一步,不然的话,习玫红就要大闹化蝶楼,搞不好要跟青楼恶奴们大打
出手了。
四
冷血与习玫红终于见了面。
习玫红一见冷血,就想到在他怀里大哭一番哭得淋漓尽致再说。
但她瞥见帘子一晃,另一人也掠了出来,心里头就凉了半截。
出来的人是个女子。
一个纤弱得倍添韵味的女子。
习玫红认得她:这正是那个在化蝶楼舞姿纤巧、柔若无骨、眼睛会说动人的话的那个女
子!
——这女子后来曾御剑飞袭吴铁翼!
习玫红一想到刚才掀开帘子所看到那一男一女的情景,心里刚凉下去的部分又似烘炉般
焚烧了起来。
她立即寒了脸,像没见到冷血一样。
“谁叫你呀?”
拙于言词的冷血怔住:“我……”
“不要脸!”
习玫红霍地转身,迅速地让眼泪流下来,借旋身之际用袖子揩干,但这一切,都没瞒得
过从帘子里掠出来的离离。
离离栅栅行前,说:“习姑娘。”
习玫红故作大方回首笑道:“有何指教?”
离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