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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顿了顿,摇头:“当时灯芯出去拿晚膳去了。”
言下之意,非晚阁只有她一个人。
老夫人冷哼一声,昨晚的事情,看来没几个人知道。轩儿到底气桑榆什么,倒是成了未解之谜。总不能直接去问陌玉侯,这样私密的事情,也不是她这个当母亲的该插手的。
这院子里果然是不太平,老夫人扫了温婉一眼,这丫头变化也是很大,都快赶上当初桑榆丫头的变化了。乖乖巧巧的,倒是没有以前那么惹她嫌。
想了一会儿,老夫人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拉着季曼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就好好呆在这院子里,莫要出去了。”
“好。”季曼点头。
温婉垂着头出了主院,一路慢慢往非晚阁走。
柴房里关着那一个月,让她想通了很多事情,加上有心人的指点,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该怎么争,用什么争。
以前自己多愚蠢,以为有了宁钰轩的宠爱,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结果聂桑榆教了她什么叫手段,光有宠爱没有用,还得会利用宠爱才行。她吃够了石头一样硬的馒头,睡够了让她夜夜噩梦的柴房,也看够了下人的白眼和冷漠。她失去的东西,总要一点点抢回来的。
这次,她再也不会心急了。
女主到底是女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功能十分强大,她有别人没有的筹码,翻盘的机会,自然大得多。
皇上下令她终身为奴为婢又如何?她会叫这些瞎了眼的人看看,一个奴婢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路过花园里的池塘,温婉停下来看了看,那池子里本是养了许多的鱼的,今天不知怎么,有好几条都翻了白肚。
看了一会儿,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适,喉咙突然一紧,张嘴吐出一口黑血来。
温婉中了毒。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宁钰轩的耳里,正在六部谈事的人,二话没说就赶了回来。
李大夫替温婉诊了脉,拱手对陌玉侯道:“这是慢性毒,中毒一月之后才会侵蚀到肺腑,婉儿姑娘这毒已经开始发作,七天之内若不能将毒素清除,性命则难保。”
宁钰轩的脸色很难看,温婉被关柴房负责送饭的人被叫了来,跪在非晚阁里战战兢兢地道:“奴婢每次送的饭菜都是厨房里拿的,大家吃了都没有问题。只有一次是夫人送了汤药进去,奴婢没敢拦着,算算日子,正好一月。”
陌玉侯沉了眼神。
季曼的安生日子是别想过了,即使是在老夫人的羽翼下,她也总会被人挖出去躺枪。
比如现在,老夫人还坐在上头,宁钰轩就已经一脸要吃了她的表情,有些阴翳地问:“你给婉儿送去的汤药里头,加了什么东西?”
老夫人虽然给过季曼慢性毒药,可是她分明都丢进了鱼池里,哪来多的去放温婉的汤药里?更何况那黑漆漆的东西,温婉一定没有喝,怎么就怪她头上了?
季曼道:“侯爷明鉴,汤药里只有补药,方子都该在李大夫那里有存根,侯爷不信,可以去取来看。”
老夫人抿唇道:“温婉只是个丫头,你就为她中个毒,跑来这样责问你的发妻?”
在老夫人的印象里,这毒就该是季曼下的,因为是她吩咐的。所以语言之中,就满是偏袒季曼的意思。
季曼很想说,她是真的无辜,真的,老夫人您眼神不用这么心虚的。
陌玉侯看了老夫人良久,嗓子有些沙哑地道:“母亲不喜欢婉儿,她也已经委屈至此,您为何还不肯放过她?”
老夫人冷笑:“叫她放过我才是,好好的儿子被她迷得七晕八素,反过来责问起亲娘来了。”
陌玉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朝老夫人行了礼,之后便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混账东西。”老夫人气得拍桌子:“我怎么生出来这么个没出息的!”
季曼连忙安抚老夫人几句,眉头也是皱着没松开。不是她下的手,那又是谁在背后“好心”帮了忙?
陌玉侯一连几天都住在非晚阁,没有踏进主屋,倒是住在了侧堂。
皇宫里的珍贵药材都被挖来了,宁钰轩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温婉解毒。
温婉披散着头发,乖巧地躺在陌玉侯怀里,轻声道:“能这样死了也是值得。”
“你胡说什么。”宁钰轩低斥一声,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脸色,眸里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心疼:“我会替你解毒的,你不会死。”
温婉笑得很开心:“要是能用这最后七天,换你对我情深如初,婉儿死而无憾。”
宁钰轩一震。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像最初那样深爱她了?本是约好要一起白头,不让她受任何委屈的,现在却换来她被贬为奴,命在旦夕。
再硬的一颗心也要软了,宁钰轩拥紧了温婉,低声道:“抱歉。”
温婉笑出了眼泪:“我好怕好怕听见你这两个字,你千万不要对我说。哪怕以后你当真爱上了别人,也莫要告诉我,就让我一直以为,钰轩心里只有婉儿一个人。”
宁钰轩呼吸沉了沉,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心里一直只该有婉儿一个人,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有艳丽的牡丹一闪而过,宁钰轩闭紧了眼,捏着怀里人的肩,辗转深吻。
季曼在老夫人院子里念了三天佛之后,终于感叹:“这个世上果然只有人自救,佛不能救人啊。”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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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一个月前丢的药
眼看着女主已经脱胎换骨,要走上康庄大路了,她对着佛祖天天念经也不是个事儿。季曼跟老夫人申请,再搬回非晚阁去。
回去做什么?你这身子老夫人颇为不放心,最近府里事情又闹腾起来了,万一伤了她未来的金孙可怎么办?
季曼笑道:桑榆也怕鹊巢鸠占,侯爷算是把婉儿中毒的账算在桑榆与老夫人头上了,桑榆总得回去赎罪。
老夫人看她一眼:你这个关头回去跟那幺蛾子争宠,怕是讨不着好。
季曼摇头,她不会那么蠢的,迎着人家的锋芒上干什么?
桑榆会找好时机的,老夫人不必担心。
不担心就怪了,老夫人让当归和首乌亲自送着季曼回去,差点将佛祖给她也捎带上,季曼拒绝了好久才打消老夫人这个念头。带着甘草回了非晚阁。
灯芯见她回来,高兴得不得了,站在门口就喊:主子!
季曼微笑,扶着甘草的手慢慢走过去。那头灯芯刚想跑出来,就被后头一个丫鬟喊住:灯芯姐姐,侯爷在问药熬好了没。
灯芯步子一顿,颇为恼怒地回头道:药就在后院炉子上,你自己不会去端?
季曼挑眉,踏进了院子里才看见,檀香不知什么时候也在这里了。
见季曼回来,檀香愣了愣,接着也不管她那药了,飞一般地就跑回了侧堂。
温婉这奴婢当得也是够舒服的,还有丫鬟跟着来伺候。季曼笑了笑,拉过一脸愤懑的灯芯问:怎么这样生气?
灯芯跺脚,委屈地道:主子您是不知道,侧堂那位架子比谁都大,要奴婢给她端汤送水,伺候洗漱,她哪天不吃东西,侯爷还要责备奴婢。
哦?季曼看了侧堂一眼:你不是我的丫鬟吗?什么时候换主子了?
灯芯咬牙,小声道:还不是有人狗仗人势!
屋子里传来几声咳嗽,颇有些厉害的架势。檀香再走出来,就朝季曼道:夫人,侯爷叫您进去。
季曼颔首,却抬脚往主屋走了,换了一身衣裳,将东西都安置好,又用了点点心。屋外终于是响起宁钰轩低沉的声音:我还叫不动你了?
放下点心擦擦嘴,季曼笑吟吟地走出去,朝陌玉侯行礼道:侯爷息怒,妾身想着婉儿还在生病,我这风尘仆仆的,所以先换了一身衣裳才打算过去拜见。
伸手不打笑脸人,宁钰轩盯了她一会儿,抿唇嗯了一声,就回了侧堂。
季曼跟着过去。
屋子里药味有些重,温婉的脸色青白,正靠在床边轻轻咳嗽。陌玉侯见状,走过去替她将被子拉上来一些,轻声责备:不是叫你不要起身么?
温婉勉强一笑:夫人来了,奴婢怎么能不起身行礼。只是我这没几日活头的身子,下不得床,还请夫人见谅。
多懂规矩,多善良的人啊。季曼怜惜地看着她道:你的身子有侯爷照看,一定会好起来的,就莫要总是说丧气话了。都这样了,还顾什么礼节不礼节,在我院子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当是你以前的蔷薇园就好。
温婉一顿,笑道:夫人真是好心。
我可是有私心的。季曼故作严肃地道:你得赶紧把身子给养好,这样侯爷才会开心。侯爷开心了,我也才会开心。
宁钰轩看她一眼,眼神不太友善,像是在问:你装什么装,我哪次开心的时候你跟着开心了?
季曼依旧笑得一脸慈悲为怀。
之后温婉的用药,都是季曼亲自来煎,找了陌玉侯信任的大夫验药,一碗一碗往侧堂送。
灯芯看得委屈得不行:主子!那只是个奴婢,凭什么要您来煎药?
季曼拿着小蒲扇,笑眯眯地没有答话。陌玉侯心里还当是她下的毒呢,两人中间不知道多少误会,解释就是掩饰,不能说透问透,她不是只有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么?
老夫人给的补品燕窝,季曼也都毫不吝啬往侧堂送,温婉半夜咳醒,季曼还亲自起身,披衣出去找大夫。
如此几天,陌玉侯看季曼的眼神就柔和了不少,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季曼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刚产生的抵触,又慢慢消失了。
过了四天,温婉的毒终于是有惊无险地解开了,只是整个人还虚弱得很,大夫说要好好静养。
陌玉侯也算松了口气,坐在床边拉着温婉的手道:你且好好养,养好了之后,到我身边来。
温婉眼里一喜,含羞点头,却又看一眼旁边的季曼,有些顾忌地道: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妥?
季曼放下茶杯,认真地点头:是有些不妥,侯爷最好三思而后行。
如何不妥?陌玉侯微微皱眉。
季曼叹息道:侯爷莫要以为是妾身嫉妒,这些天侯爷也该看得出来,妾身对婉儿妹妹没有坏心,有人要栽赃陷害,妾身也是百口莫辩。只是妾身真心劝一句,婉儿妹妹现在只是丫鬟,又有侯爷的隆宠在身,在妾身院子里,妾身倒是能时时刻刻护着。若是去侯爷身边,一旦侯爷上朝或出门,婉儿妹妹不就落单了?
丫鬟可是人人能欺的对象,宁钰轩皱了皱眉,道:这院子,什么时候变成狼虎之穴了?
侯爷若是不信,非要带婉儿妹妹在身边伺候,妾身也不能阻止。季曼叹息道:按照侯爷的意思来吧。
温婉看向陌玉侯,她想去他身边,那样独处的机会自然更多。聂桑榆在这里危言耸听,无非就是不想她与侯爷亲近。这府里敢明目张胆对她下手的有几个?
可是陌玉侯想了一会儿,竟然叹息道:桑榆说的也有道理,婉儿就继续留在非晚阁吧,我经常来这里,母亲也没什么话好说。
温婉不甘心,却又不好开口,只可怜兮兮地看着陌玉侯:侯爷
你先养身子。宁钰轩摸了摸她的秀发:等养好了再说。
温婉垂了眸子,手指微微捏紧,嘴上却只能答:好。
季曼坐在旁边继续云淡风轻地喝茶。
晚上的时候,陌玉侯没有睡侧堂,而是来了季曼的房间,颇为疲惫地揉揉眉心。
季曼也不多话,伺候他更衣洗漱之后,便上床替他按压了一下背,之后规规矩矩朝着床里面睡了。
宁钰轩看她一眼:你这么老实做什么?
她闹腾他不乐意,安分下来他也不乐意?季曼翻了个白眼,真难伺候。
妾身只是有些困了。
陌玉侯顿了顿,道:等婉儿好起来,我还是会彻查下毒一事的。
嗯。季曼打了个呵欠道:认真查吧,别冤枉了谁,也别轻易放过了谁。
宁钰轩转头过来看着她的背:你不怕查出来是你,我重新废了你么?
妾身一直觉得侯爷不蠢。季曼翻过身来,看着他道:您要是能被一群女人玩弄,蒙蔽视线冤枉好人,那妾身也就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