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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罗博打圆场,“我们需要任何形式的帮助。”
“你们是做什么的?”夏尔看到客厅里的其他人。
“托您的福,我是贝罗尔的赛特。”一个中年人摘下草帽,向夏尔弯腰致意。
而我是贝罗尔的夏尔。
想到自己的家乡贝罗尔,那个微不足道的小地方,夏尔感觉和做梦一样。
他看了赛特一会,想起来对方住在村口,有两个女儿,一头奶牛。
“赛特……”夏尔说,“你认得我吗?”
赛特很费劲地看了夏尔一会,恭顺地说:“大人,也许您什么时候路过贝罗尔,但我真的不记得了。”
“贝罗尔的布莱恩和加内夫妇,如何了?”我的爸爸妈妈。
“啊,您是说那位夏尔·格拉尼的亲生父母。”赛特说,“他们……前年冬天走了。”
夏尔的手猛然握紧,然后徐徐松开。
“怎么死的?”
“饿死的。土里种不出东西,我也是来借粮食。”
眼睛下面又酸又疼,我这是怎么了?
“那个夏尔·格拉尼一直没有回村子去看他父母。”夏尔说。
“谁知道呢?他们把他卖了,也许他怀恨在心吧,他在两年间变成大名人,然后死在西海岸了,他们俩还为此大哭一场,之后一直忧劳,就算没有灾荒,恐怕也死得很快,您说这事也真是糊涂账……您是他的朋友吗?”赛特问。
“嗯。”夏尔说。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吊灯是青铜打造的,蜡烛没点,窗外雨像是停了,没什么声音。
大家很安静,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也不敢打断。
“所以,”夏尔深呼吸,眼里是屋内的人和事,心里是在贝罗尔郊外疯跑的下午,“罗博·切尔文先生?您能告诉我,具体我该怎么做吗?”
“请您安心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会向百子团组织一次袭击,他们的首领平克是个阴险的人,没您这样的人坐镇,我们可不敢贸然行动。”罗博说。
“是,现在,请容许我离开。”夏尔说。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婆妈,是你朋友的父母,又不是你爹妈。”希菲琳说。
夏尔转身出去。
迪布瓦给他让开道路,然后慢吞吞跟在夏尔身边。夏尔在村子里转了转,找到一间僻静的石屋,坐在墙背后底下,泥土湿了,他不在乎。
“您没事吧?”迪布瓦问。
“和你没关系。”夏尔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睛,“一边去。”
“大人物也需要人说话。”迪布瓦说。
“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机灵的小鬼,别在我面前找存在感。”夏尔说。也不知道伊莱贾怎么样了,有没有继承我的愿望。
“哦。”迪布瓦闷闷不乐,在旁边踢石块。
夏尔一个人消化那股茫然又悲哀的情绪。
迪布瓦小心翼翼地打量夏尔。
“您在想什么?”他大胆地问。
“一个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受苦。”夏尔说,“第二个是,苦难有尽头吗?”
“我猜……有?死了就没感觉了。”迪布瓦说,“饥荒蔓延以来,人们倒得比割掉的麦子还快。”
“我以为我有能力之后就不会有这种感觉。”夏尔说,“我以为我有能力就可以拒绝苦难。”
“您可是举世无双的,而且还死而复生了,强得可怕,没问题的。”迪布瓦说,“我去您家偷……拿东西的时候,总在想您有多强大。”
我举世无双,但我阻止不了父母的死亡,阻止不了恶魔入侵,阻止不了格拉迪乌背叛我。
“艾利希娅,”夏尔站起来,“只有她知道怎么安慰我。”
“我会在您找妻子的路上派用场的。”迪布瓦像士兵那样给夏尔行礼,“每个贵族都需要侍从。”
“我不是贵族,而你只是要吃的而已。”夏尔又给了他一块蘑菇干。
“嘿。”迪布瓦愉快地收下,“何乐而不为呢。”
夏尔靠墙站了一会,留意周围有没有窃听的,然后转向迪布瓦。
“我需要你帮我做点事情。”
“咋?”
“侦查。”
“收到!侦查百子团的营地,我能行,打明儿您们去找莱斯利·平克算账,我把他们有几个人,几头怪物都报得一清二楚。”迪布瓦说。
“错了,傻子才任人摆布,听他们安排去和百子团打架……”夏尔摇头,“我要你去侦查村里那间没人靠近的屋子。”
“喔。”迪布瓦收到,但没什么底气,“我会被士兵抓住的,要知道,我笨手笨脚……”
夏尔看了他一眼。
迪布瓦打个激灵,又立正站好:“不不,我肯定行。”
“去。”
迪布瓦转身就走,蹑手蹑脚。
想到他去碧盏庄园收柴火都会碰倒东西,夏尔对迪布瓦的本事没什么信心。
但无所谓,他的首要目的是支开这小孩。
心事多,他要独处。
夏尔将手抵在身旁的石墙上,指关节紧贴冰冷岩壁。
洛曼陷入恶魔祸乱,死亡近在咫尺,亲人的死亡更是让夏尔心头感到一阵陌生的哀惧。
我从没想过父母会死,我几乎不关注他们的消息。我以为我对他们的感情已经很淡了,但听到他们的死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
他们厌恶我,但他们养育我,几乎把我养大,直到黑巫师来村子里收购人口。这些年来我想过去看他们,我真想过,我想,如果从西海岸回来,我就去看看他们,但我没能做到,去西海岸之后我就被杀了,我的灵魂长居地下。
到头来,我从死后世界回返,与他们擦肩而过。
我生来不受欢迎。
为了活下去,我和格拉迪乌合作,连底线都没有。每天都怀着赎罪般的心情在生活,我一直以来努力想做成点什么,努力想让这个世界变好。
但我做到了吗?恶魔不是好端端地在洛曼各个地方制造屠杀吗!饥荒蔓延,饿殍遍野,我到底做成了什么啊!
好好想想,剥离自己的情感,放下悔恨,悔恨只会让我软弱。
夏尔试图心平气和,可白色神性只是加快了他的思考,放大了夏尔的潜意识,将他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释放出来,紧张、惶惑以及手足无措的感觉。
有关恶魔的回忆也涌了出来。
死亡恶魔纳萨流士骸骨的形态在他脑海中蔓延,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全是自己父母骨瘦如柴的死相。死了比活着好,你也该死了,夏尔,去大漩涡,穿过那里,你会迎来新生。去死吧,干净利落地……
“亚芬火焰。”夏尔低语。
金色火焰掠过,死亡恶魔又退回了记忆深处,那里还有很多其他恶魔在窃窃私语。只要认知过恶魔,它们就永远不会离开,恶魔活在思想里,猎人第一次面对恶魔的时候就注定要被侵蚀了。
你知道你注定失败!格拉迪乌咆哮。你只有失败,失败,最后还是失败!
离我远点。
艾利希娅……夏尔无比思念她,他有好多话要跟她说,也只有她有能力抚平夏尔心里的烦躁。
她知道我最怕什么,她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她一定会说:“夏尔,别自责,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如果真能见到她,听她说出这句话,那该有多好啊!我缺的,不就是这一句“你做的够好了”吗?如果此时有艾利希娅在,这些负面的思想全都会被她一扫而空。该死,好想她……
迪布瓦跑回来。
夏尔敛起情绪。
“噢噢!格拉尼大人!”他说。
“有什么消息吗?”夏尔说。
“我去了那屋子,里面……挺吓人的。”迪布瓦紧张地说。
“有恶魔?”
“不知道,我听见有女人哭,还有小孩哭。”迪布瓦有些不安。
“嗯。”夏尔点头,“……不管是什么玩意,我都有办法对付。走吧,我们该工作了。”
“对对,您可是恶魔猎人大师,世界上最强的。”迪布瓦点头,“我都想不出什么东西能难倒您!”
第372章 饥饿感
雨已经停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快的怪味,鼻腔里满是干涩。
白色神性仍然在运作,之前转速太快,抖漏出太多有关恶魔的回忆,排掉有害废渣之后,夏尔又开始正常思考起来。
有些东西是很直观的。
重力令东西从上往下落,光会在物体背后投下影子,鸟需要驾驭气流才能飞翔,水在烈日照耀下蒸发。这些东西都可以观测,人们能获得普遍规律,得到确切的认识,最后总结出一般逻辑。这些是工艺,是科学。
也有东西是完全抽象的。
比如神性、神力,夏尔并不明白它具体的运作原理,神性能让人呈现出符合神明的特征,增强人的多方面能力,甚至最终将人引向不死不朽。可谁也不知道神性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些,其背后存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原理和规律,完全无法总结。这便是宗教,是神学。
夏尔相信,在实相科学和无形神学之间有个过渡态,那便是人的道理,也就是,这缕白色神性本身。
人的道理不是科学,因为它没有普遍规律,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社会也是独特的,不可一概而论。它也不是神学,因为有关人、社会和世界的道理充斥着我们的生活,时时可以提炼出一些有意义的启示。
穷尽人的道理,也许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解决为什么人们会受苦,以及受苦是否有尽头这两个问题。
其实,受苦就是混乱,受苦可能就是恶魔们所说的“熵”。夏尔暗想。
随着智慧生命的运动,生命难免会受苦,从健康到朽败,熵也会不断增加,最终耗尽世界上所有能源,让大地与星辰陷入停滞和寂静。
也许解决痛苦就是解决熵增,让一切混乱回归到有序之中去,熵增就会得到遏制。
多少要给这个日益崩坏的世界带来一些喘息的机会,所以尽量做点好事吧。
“您在想什么?”迪布瓦回头,“大人,您看起来一直在思考。”
“思考是有益的。”
“谚语说行动胜于思考。”
“杀人、打仗、歼灭怪物,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夏尔说,“如果说,现在有那么一个可怕的怪物在我面前,我把红斩的威力开到最大,将它一击斩灭,然后洛曼秩序就能恢复稳定,死人统统从坟墓中复活,饥荒和疾病全部一扫而空,压迫和痛苦成为历史……那我会很乐意这么做,无论那怪物多强我都会去追杀。”
“但那种怪物不存在。”迪布瓦说。
“错了,它存在,而且空前巨大。只是刀剑奈何不了它,因为它的构成太复杂了。”
“听起来很费解……我该怎么做?”
“思考。”
“我怎么会思考,我没读过书,思考容易错,大人物思考基本都是对的,与其瞎忙,不如照办。”他指着无声的屋子,“咱们到了。”
夏尔扫了屋子一眼,窗户中间糊满黏土和稻草,有人不想让我看到里面是什么。
他观察屋子,绕了一圈,乏善可陈,几乎是最标准的洛曼农宅,突出一个穷破,柴棚里是空的,狗舍很脏,久未清洗,猪圈地上满是污渍,积了些雨水,散发出恶臭。
“我没听到你说的哭声。”夏尔走向正门。
“好饿啊。”迪布瓦说。
“给过两根蘑菇干了。”
迪布瓦有些惭愧,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对不起。”
夏尔推了推门,是锁的。
他想拔刀或者念咒进去,但他自己也感到一阵强烈饥饿。
起初只是有些难受,食欲没有得到满足,因而感到沮丧,一点也不愉快,渐渐的,他就有强烈寻找食物的欲望,胃部向内收紧,开始发疼,提醒他放下所有其他事情,先填饱肚子,解决这份煎熬再说。
迪布瓦也口干舌燥,盯着夏尔的背包看。
“有些恶魔会让我们感到极度饥饿,吃东西也无法缓解。”夏尔心里有数,没有着急。
把莲花拔出来,刀剑刺入木门,发出咔啦声响。
“喂……大人。”迪布瓦说,“他们在靠过来。”
“啊啊!”
“可恶啊!”
“你这家伙!”
“你在干什么!”
村民们靠过来,对夏尔指指点点。他转头,看到贝勒留脸色冷峻,劳伦特斯和其他几名村中士兵,切尔文夫妇也在靠近。
这阵势……切尔文会的大人物们都很关心这屋子的安危啊。
如果开了屋子,我会看到什么呢?
“破门而入可不礼貌。”贝勒留冷哼一声,“你这家伙,暴露本性了吗?”
“这只是一间平平无奇的空屋子罢了。”罗博摇头,“您最好不要滥施破坏。”
“我们相信你,你却这样对我们?”希菲琳大喊,她五官本来就因衰老而有些褶皱,愤怒时挤在一起,显得更丑恶了。
“走吧,大人,是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