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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薇拉娜伸手去碰夏尔的脸,她柔软的小指头和夏尔的脸颊轻碰撞,有些困惑,“……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是我。”夏尔凝视薇拉娜,“爸爸在这。”
“你要知道,她等了你很久。”艾利希娅说。
是的,从很久以前就想过,哪怕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能生活在一个没有恶魔作乱的年代,也一定要豁出所有去猎杀恶魔。
“爸爸出发了。”夏尔轻轻捏了捏薇拉娜的手。
“唔唔。”薇拉娜转头,兴趣更在花园里那些枯败的植物上。
“她还和你不熟,长大后会更亲你。”艾利希娅说。
“我知道。”夏尔点头,“那我去找瓦兰奈尔了。”
“咱们的树朋友说不定根本不理你。”艾利希娅说。
“我相信他和真正的树木还是有区别的。”夏尔沉思。
他远离庄园,一路向东边去。
为避免被饥荒魔神发现,他刻意挑远路,暂时不和它起纠纷。和高位魔神接触之后,夏尔对格拉迪乌当初说过的话认识更加深刻。
高位之间的战斗,最核心的关键词就是索敌。
像格拉迪乌那样的魔神,在全盛期,和其他强力恶魔一样有最顶级的破坏力,瞬间就能湮灭千里,撕裂苍穹。但这样的力量,若是无法锁定目标的位置,也就和打棉花一样毫无意义,只能全部打在虚处。
为此,格拉迪乌采用所谓的超绝战斗形体。
夏尔还记得很清楚,那样的格拉迪乌浑身都由纤细刀锋组成,行走攻击都用几把尖刀肢体完成,非常锐利、非常强,也非常渺小,尽可能提高自己的机动性和隐蔽性。
如今格拉迪乌还弄到欺诈者宝珠这样的顶级魔神器,在护身方面达到极致,只要对它产生敌意就无法锁定其位置,几乎处于不败地位。
现在的我,似乎也能匹配这个级别的战斗逻辑了。
红刀傍身,只要辛达瑞尔出鞘,威力全开,灭国灭军也不在话下,但饥荒魔神体态狭小,速度迅捷,或许能够避开。一旦它遁逃成功,日后就会用魔神之力发起无穷无尽的报复,这是我不能承受的。
高位的战斗可能就是这样,先重重布局,想方设法毕其功于一役,倘若一击不成,那便遁逃千里,日后再做图谋。
有趣的是,似乎还有一种更为复杂的战斗方式,也就是通过高阶恶魔的超算力来进行推演,尝试预测事情发展,通过算计对方的位置来达成索敌。格拉迪乌喜欢数学,有时候就喜欢一门心思算来算去。
要是每个人都有固定的行为逻辑,这种推算就很有效,但世间充斥着随机性和不可知性,一个小概率事件就能毁去之前所有安排,反不如简单策略搭配随机应变有用。
另外,这种推演会延伸出数以亿万计的演算路径,想要寻找概率最高的分支,就得尝试遍历无尽的逻辑树,优中取优,这显然很困难。
格拉迪乌以前就喜欢抱怨这个,它寄宿在我的身体里,只能借我的大脑来思考,人脑算力又不够,逼得它只能做些基础题自娱自乐。
对了,这岂不是说明……
夏尔想到此处,忽然被前方一阵聒噪打断。
“喂喂!”几个穿精美天鹅绒外袍的男人朝夏尔走来,“离远点!”
“你们是巫师吗?”夏尔看到他们身上佩有清一色蓝底红飞龙徽章,走路姿态颇为傲慢。
“奉爱雅大人的命令肃清闲杂人等。”为首的巫师低声说,“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快走吧。”
“抱歉,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但这位令人尊敬的爱雅大人是谁?”夏尔问。
“和你真的没有关系,雇佣兵。”巫师说,“你该走了。”
“假如我能派上用场呢?”夏尔说,“我可是很强的,做什么都能给你们添点用,爱雅大人不会拒绝额外的支援吧。”
“你……”站在边上的一个巫师问,“是本地人吗?”
“他肯定是。”另一个语气神秘的巫师说,“看看他,有典型的洛曼人特征,手脚短小,头发红得和萝卜一样。”
“我是。”夏尔随口说,“纯纯的本地人,方圆百里不能找到比我更本地的了。”
“那你过来吧。”巫师伸手欢迎他,“爱雅大人需要一个本地人来鉴别她发现的神奇东西。”
夏尔被这些龙学派的巫师护卫在当中,他们一边走一边监视他,默不作声。
行了大概十分钟,他们来到一片较为开阔的旷地,被茂盛森林环绕。
正中有一棵奇异之树,比林地里其他树都要高大翠绿,普通树种在这个季节沾染红黄杂色,彰显秋意浓厚,唯独眼前这棵奇树依旧枝繁叶茂,翠绿如夏。
最迥异的是……夏尔看见一个人形样的肿块紧密贴附在树上,像是有人活生生被缝进了这棵树一样,看起来诡异至极。而这人形的尺寸也比常人要长,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瘦高的精灵。
如果这就是瓦兰奈尔的话,那情况真的挺变态的,好像精灵被吸进这棵树一样。
“爱雅大人!我们找到本地人了!”巫师喊。
被称为爱雅的女巫抬起头。
夏尔看到一张面相特别坏的脸,他不喜欢用面相来断人,但她的脸真的一眼就让他联想起故事里的阴暗女巫,深眼窝,绿眼珠,高鼻梁,双唇浓妆如血,嘴唇自然向两侧斜,好像心情总是不愉快。
“你叫什么?”爱雅问。
她穿一件素色纱裙,里面没穿内衣,高耸双峰在薄纱织物下若隐若现,大到下垂。
“格拉尼。”夏尔说。
“这片土地上我只听说过一个夏尔·格拉尼。”爱雅皱眉,
“他啊,死的通透了。”夏尔说,“在西海岸行凶然后被人用锤子砸成肉渣。”
“不用你为我复读我听过了几百遍的消息。”爱雅转向人形树,“……这里大多数人要么逃荒走了,要么落草为寇互相厮杀,你呢?”
“平平无奇过路人,”夏尔说,“虽然饥荒,但河里还是有鱼,到处还有空荡荡的院子,也好清净。”
爱雅伸手指着那棵怪异奇树。
“它是灾难发生前就伫立在这里的吗?”她问。
“那可没有,从来没听过。”夏尔说。
爱雅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我喜欢。”她说,“这一定能用来做上好的魔药。”
“那可存在争议,”夏尔说,“树上那人形浮肿有古怪,万一里面有人该怎么办?”
“你觉得我会在乎么?”爱雅说,言罢,她转头一挥手,“确认是新品种了,动手,把它伐倒。”
“别,”夏尔说,“这棵大树说不定有些蹊跷,擅自砍伐,引动古灵精怪,大为不妙。”
“我早想会会洛曼人的古灵精怪了。”爱雅舔了舔嘴唇。
“等我先检查一下这棵树。”夏尔一边举起双手表示无害,一边走向大树。
“……”爱雅沉默,看夏尔如何表演。
他环顾四周,附近巫师足有十名,每个人袍子上都有飞龙标记,显然是龙学派那群极度暴力自私的巫师团体。
夏尔抬头看着大树,如果这棵树真的是瓦兰奈尔变的话,树木倒下的瞬间,瓦兰奈尔恐怕也就要死了。
瓦兰奈尔啊,如果你真的是这棵树的话,最好还是反抗一下吧,这帮巫师想把你弄回去做药啊。
夏尔伸手去触摸那人形凸起。
瞬间树皮咔咔作响,裂开惊人豁口,将夏尔吞入其中。
第384章 远古怒火
夏尔本想避,瓦兰奈尔伸手将夏尔抓进来,他就没躲,霎时他进到树身之内。
瓦兰奈尔的脸色那般愁苦,叫人看了也没有好心情。
他本就话少,如今紧抿着嘴,更显温润安静,有类玉石,他背紧贴空树内侧,身体多处都已植物化,皮肤和茎秆一样坚韧,泛着绿色,从双脚底下长出根须,和大树本身连为一体。
“这里说话会被外面听见吗?”夏尔问。
瓦兰奈尔摇头。
他的脸照旧很瘦,双眼空洞,个头又极高,如今居高临下俯瞰夏尔,倒有一种难测的神秘感,夏尔平静地抬头看他。
“……已经有很长时间了。”瓦兰奈尔说。
“是,我花了好多年才回到这里来。”夏尔说。
“不是你。”瓦兰奈尔摇头,“我是说,自从一颗太阳陨落之后,已经过去好久了。”
“你出生在有两个太阳的时代吗?”
“我看着他们离开,”瓦兰奈尔说,“命运强制我们扭曲和分化,强迫我们高尚的肉体和精神接纳无尽的污垢与腐化。如今也是一样,这个世界最终将被拖入深渊和死寂,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让我一个人呆着,夏尔。”
“你看不到外面那些人吗?”
“他们在这里徘徊已经两个月了,他们有耐心有计划地搜掠洛曼境内的稀有原料,每一棵花草都在向我控诉他们的暴行,当我熟知的伙伴从地上被连根拔起的时候,我的心也为之破碎……”
“我不知道,”夏尔说,“为什么不反抗?”
“杀死他们,大家便能活么?”瓦兰奈尔问,“和精灵世不一样,人类世规律如此,人类不会让这片森林保持安宁,只要人类还活着,总有一天伐木场将开到每个地方,道路纵横交错,村落变成集镇,集镇构成城市,随之大都会也将诞生,喧嚣、人畜粪便和生活垃圾会淹没我的家园,这就是注定的命运。”
“但人类怕也活不成了,恶魔在四面八方活跃。”夏尔说。
“这便成为我暂时的慰藉,人类世最后被画外物支配,我们终将在荒芜中寻得美丽。”瓦兰奈尔轻轻地说。
“这一点也不美,每个人都在受苦受罪。”
“那你的目的,不就是想把我拖离这美妙的终末,企图将我卷入无意义的争斗和苦难当中吗?”瓦兰奈尔说。
“你看起来消沉,但你却比过去更暴躁了,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救赎这个世界?”夏尔说。
“你失败了,这是一切的根源。”瓦兰奈尔的树枝化作尖刺,突刺夏尔的右臂,划出一道流血不止的伤口,“……你不躲开?”
“无所谓。”夏尔说,“你决定在这里变成一棵永恒的大树了?”
“是的,我要回归青世绘,像我那些最英勇、最值得讴歌的、美丽的同胞们一样,决定放弃尘世的肉体,回归我们最初也是最后的家园。宽厚博爱的青神……接纳我……接纳我……迷途的孩子,让我远离画外物和人类的烦恼。”瓦兰奈尔闭目哀求。
“你在这里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彻底变成树。”夏尔察觉到问题所在,“另外先拔出去。”
瓦兰奈尔收回染血的树刺。
“我很抱歉。”瓦兰奈尔说,“自从进入人世之后,我沾染了太多怨愤、敌意、傲慢、羞辱和愧疚……在彻底撇清它们之前,我……我甚至不能观想,我不能思考也不能回忆,过往的宁静和启示将我拒之门外,我为什么回不去?难道我一开始的决定就做错了吗?难道我一开始就不该决定帮助你们?我想献身于此道,但我得到的只是无尽的烦恼和哀愁,被族人憎恨,被青神摒弃……连你,你也……死掉了……”
“没事,”夏尔说,“我能理解你。”
“理解?”瓦兰奈尔的语气变得愤怒起来,整棵大树嗡鸣作响,“你怎么能理解我?你一走了之,失败,死亡,放任画外物污染青世绘,你能理解我的滔天怒火吗?然而这又成了我新的痛苦之源……越愤怒,离青世绘就越远,我知道的,我应该保持平静。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压抑住这些杂音般的低俗情感,我永远无法变回曾经那完美和谐的姿态了,这个世界也不再是我曾经熟悉的模样,我所认识的一切都已经变化,变化过的一切又将我拖入泥潭。”
夏尔耳朵贴近树皮,聆听外面的动静。
巫师们在嘀咕。
“……一定是没办法了。”
“赶紧动手吧。”
“不要用斧头了,丢火把把它烧掉。”
“切,烧焦之后就没用了。”
他抬头看瓦兰奈尔。
“你先在这慢慢想。”夏尔说,“我出去把那些巫师宰掉,给你理出点清净的环境,这样你就能早点回归青色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帮我?”
“我得报答你,如果不是你提出了白楔和卫世工程的概念,洛曼的悲剧就不止在洛曼发生,而会蔓延到世界每个角落,恶魔入侵的广度、烈度和灾难性会上升几个量级,到时候才叫全无希望,我所面临的挑战会比现在还要可怕。所以,真的非常感谢你。”夏尔说。
“……”瓦兰奈尔沉默。
“放我出去吧,你虽然花了好几年也没能完全融入青色,但可能十年、二十年,你能找到回家的路,不要放弃希望。”夏尔说。
“我已经没有家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