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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偌大的府邸里面,只有虞琳琅这么一个当家人
冯妙君眯起了眼。
次日,虞琳琅如期进宫送画儿,宫人皮笑肉不笑:“跟我来吧,王上早在东青阁等着你了。”
穿过曲折的回廊,两边是雪压枝头的花树,前方就是东青阁。
新夏女王仍如前一回倚在美人榻上,品一盏茉莉香茶。
她今日同样不施脂粉,然而外罩的深衣是嫩青渐变撒金,绘纹枝花鸟,栩栩如生;头上珠翠亦是青、金二色,配上额间一点翠钿,嫩得仿佛是三月新芽。
虞琳琅抱卷而入,向她行了一礼,再将画卷转给使女,由后者呈给女王阅看。
冯妙君瞟了两眼,轻嗤一声:“嘴太小,眼角太高,这便是西北丹青圣手的水准么”
虞琳琅蓦地抬头,定定看着她,目射奇光。
这行动就太无礼了,女王身畔的使女顿时喝道:“放肆”
冯妙君抬手阻住,看看眼前这人有何话说。
“宫廷造像确非虞某所长。”他慢慢道,“只作君主立像,实是辜负了王上的容貌。”
“你不是说,孤算不上貌若天仙么”冯妙君站起来,慢慢踱了过去。他立在阶下,她就能居高临下俯视他,“依你之见,该怎么画才能掩住孤的缺点”
“东青阁过于肃穆,王上气韵奔放热烈,最好还是至野外,花树之下、山石之畔,便可衬出您的姿容如仙。”他的目光顺势往前,正好望向她胸口,“王上今日精心妆扮,但好似还少一件首饰。”
“哦”
“请容我献上。”
冯妙君微一颌首,他才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使女待要上前接过,冯妙君已经先一步抓过锦囊,倾倒在手心。
于是,白嫩嫩的掌心当中就多出一条项链,坠子是串葡萄,雕工很好,边缘还被精心打磨过。葡萄上趴着一只小松鼠,是漂亮的粉玺。
冯妙君望着它,瞳孔微缩。
良久,她才将坠子对光举起。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运足目力,才能看出松鼠身上有一条细不可见的缝隙,显是断后重合。
最后还是虞琳琅出了声:“王上”
她喃喃道:“拿一条残次品给孤,你就不怕掉脑袋”
“见仁见智。”他低声道,“在旁人那里只是残次品,在我而言,却是无价珍宝。”
冯妙君目光闪动,好一会儿才道:“收下了。”将项链拢入袖中。
他的目光盯在她胸口,几近无礼:“王上何不戴起试试”
冯妙君微微一哂:“虞琳琅,你逾矩了。”她要戴什么,不戴什么,还轮不着他说了算。这枚项链是她身为“安安”时所佩,这家伙一个劲儿要替她戴上是什么意思“言归正传,想画好这件画儿,孤还得带着你到外头走一趟喽”
“是。”
“孤也该出去走走了。”她伸出两指,很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唔,就这张脸,看着倒也不生腻烦。”
他定定回望:“必教王上满意。”
“是么,我得先试试。”她目光流转,向周围使女道,“都退下。”
周围的宫人纵然再惊骇,也只得快速离开。
她们一走,冯妙君就拉下了脸色:“老实交代,你把孤的画师弄去了哪里”这人每次变脸,都要弄没一个人。
他一脸诚恳:“方寸瓶。”
这一下,他原本的声线暴露无疑。
她怀疑地打量着他,“你什么时候顶替了他的身份”
“昨日。”他笑了,“去仙满楼之前。”
“所以,这幅画还是虞琳琅画的”
“是。他在方寸瓶里将剩余的部分画完了。”
她忍不住嗤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没那本事。”
他嘴角扬起:“我的本事,安安试了便知。”
这家伙真是随时随地都能调戏她。冯妙君忍不住冷笑:“你好大胆子,当我这王宫能够来去自如”
“我今日应女王召见而来,怎能说是来去自如”说到这里,他神色微变,以两人才能听见的微弱声音快速道,“傅灵川来了,在三十步外。”
傅灵川来了上一回他就不放心她跟这俊秀画师独处,特意要来盯着。冯妙君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借你一用,不许动”
她要借什么这念头还未转完,她就抬起他的下颌,一个吻盖了下来。
第372章 糖与毒
这一瞬间,两人都是怦然心动。
他错愕不已。
那双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神智暂时陷入懵懂,身体却忠诚地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根本不管她“不许动”的命令,他双臂一抱,将她牢牢箍住。
她生气地挣了两下,他却千辛万苦挤出两个字:“来了。”
傅灵川已到门外。
罢了,既然要演就演足全套。她一下停止挣扎,反手抱着他的脸,丁香暗渡,亲得更加起劲了。
倒不全是做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想起两人唇齿相依的感觉,那种面红心跳,那种抵死的缠绵。
真地只是偶尔。
但不妨碍她现在舒舒服服地享受一把。
哪怕知道傅灵川马上露面,她仍伸出小手环绕上他的脖颈,紧紧抱住。
她越用力,“虞琳琅”越放松,干脆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于是傅灵川踏入见到的第一幕,就是她居高临下,抱着虞庚庆的小儿子亲得难解难分,似乎吮吸的是美味蜜汁,后者反倒有些手足无措,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仿佛兜头一盆冰水浇下,滋上来的却是蓬勃的怒气。在傅灵川神智反应过来之前,自个儿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要将他们分开。
“长乐”这一声暴喝,震得杯中的水面晃荡不已。
冯妙君却依依不舍松开郎君,傅灵川甚至能听到他们双唇分开发出的“啵”地一声。她往后退一步,避开傅灵川手掌,娇颜上犹有红晕:“国师大人,你这是要跟孤动手”
“你、你怎可”傅灵川不敢再看她,只恐自己盛怒之下忍不住出手。他蓦地瞪向虞琳琅,目光仿佛可以吃人,“滚下去”
“虞琳琅”往外一步,冯妙君却抓住了他的胳膊,曼声道:“怕什么,乖乖听话,自有你的好处。”
话语间,极尽轻##佻。
傅灵川目眦尽裂:“长乐莫要胡闹,你是一国之君”
“孤乃一国之君,宠幸个男人怎么了”她嗤之以鼻,“还有三宫六院要填满呢。”
傅灵川气怒如狂,再忍不住,一剑刺向虞琳琅。
他不能伤女王,但杀掉她看上眼的男人倒不是难事。
他暴怒之下,剑罡伸出三尺有余,足够将虞琳琅开膛破腹的了。不过冯妙君岂会坐视不理,大袖中探出星天锥,一下将他攻击荡开,另一锥直指他颈部动脉。
转眼间,两人交手七记。斗室内剑气纵横,壁上的挂轴都被割坏。
陈大昌不知从哪里奔进来,挡在冯妙君身前。
这时但闻“当”一声悠响,傅灵川退开两步,冯妙君负锥而立。
陈大昌低喝一声:“傅国师,你敢对国君动手”
冯妙君下巴微抬,满面都是倨傲,“注意你的身份,国师大人”
逼人的寒气从她站立之处向四面延伸,不出几息功夫,温暖如春的室内就变成了冰窖,墙壁、桌椅,乃至墙角的花枝上都结出了厚厚一层白霜。
虞琳琅也呵出了白气。
被这寒气一激,傅灵川忽然清醒过来。
他在做什么,跟女王动手吗
这要是传扬出去,可是会招来天下声讨的把柄
他一下泄了气,退开两步,咬着牙道:“王上宽宏,是我逾矩了。”
冯妙君眼里闪过失望之色,半秒而逝:“朝政由你把持,我的生活可轮不到你来管。你敢插手,我就把你的手剁了”这几句声色俱厉,但她转头对着虞琳琅一笑,却如春风化雨,“宫中无趣,你陪我去观雪,我知道有个地方挺不错哪。”宫里全是傅灵川的耳目和阵法,她要找个清静之处跟他商量。
“虞琳琅”应了声“是”,扶着她转身往外行去。
他不必回头就知傅灵川紧盯住他后背,目光如刀如剑,恨不得戳他几个窟窿出来。
陈大昌留在最后给他们压阵,防止傅灵川再度暴起伤人。
三人离开后,傅灵川胸膛依旧起伏不定。他目光赤红,反手一掌,坚硬的檀木案就碎成渣渣。
飞瀑山庄在乌塞尔城以东四十里外,依着一个瀑布群而建。
这里可是有大大小小十二座瀑布,或壮观,或精致,或一涧飞流,或气象万千。
春夏秋时,这里可赏花海竹林,飞珠溅玉;到了冬天,水结成了冰,瀑布还保有水流奔腾的模样,就像将最壮观的一瞬间凝结在了时间的夹缝之中,供人赏玩。
飞瀑山庄是王族的产业,外人无权进入。风景最好的精舍就建在山崖上,眼前是瀑布,足底是深潭,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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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廊上即可赏冰瀑美景。
外头数九寒冬,精舍中却是暖意融融,有暗香浮动。
两人分乘两辆车过来。进这暖室,自有使女替两人除了大氅,端来果品与暖炉,冯妙君即挥了挥手:“下去。”
下人退出去帮他们掩了门。一直站在她身后、状甚恭敬的“虞琳琅”一秒也不浪费,上前一步,伸手来揽她的细腰。
她早有准备,一个错步就在四尺开外。
不过她刚刚站定,眼前一花。那人竟然如影随形跟过来,猿臂轻舒,那双手的目标不变。
冯妙君柳眉竖起,轻喝一声:“让开。”一拳冲他面门而去。
她带他来,是要谈正经事的。
拳劲凶猛,若真是打实了,那张俊脸非被打成肉饼不可。
这人侧头躲过,叹了口气:“真狠心。”她生得虽美,却是带刺的玫瑰,不曾剪爪的小猫。每次亲近之前都要先把她的武装卸了,也不知算不算一种情趣。
一推手将她粉拳包住,他去捏她脖颈,结果底部微风飒起,却是她毫不犹豫抬足来踢。
她还算留了几分情面,没瞄准他的要害,只踢膝关节处。
云崕不得不退开一步。
冯妙君微松一口气,站定道:“不许动手动脚,我有话”
“说”还未出口,一股庞沛的力道就从他掌心传来,透过她的拳头入侵奇经八脉。
那力量气势汹汹,却比无比熟悉。与此同时,丹田的鳌鱼印记传来惊人吸力,要将她的灵力全部抽吸干净。
第373章 燃
冯妙君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提气反击回去,同时守稳丹田,再催动印记反吸。
同样的灼寒两极属性,同样的澎湃滔滔如江河。所不同的是,两人之间的较量就像雄狮与小虎,雄狮虽然力大无穷,但小虎也露出狰狞爪牙,腾挪扑跃间更显灵活。
他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灵力比拼最作不得伪,分别不到一年,冯妙君就隐约初显与他分庭抗议的架式。并且她第一次反攻回对方肌体之中,就分兵三十余路,躲过主人家的追捕,专找最僻涩的经脉攻击,并且每一路的劲道都不相同。
精微、刁钻,准确、凶狠,显出她对灵力不可思议的控制力。这就不单是修为深厚才可了,只有神念极其强大方可办到。
僵持不到一小会儿,他就咦了一声,忽然缩腕一个闪身,绕到她身后去,依旧是双手抱她腰部。
这家伙真跟牛皮糖似地。冯妙君气极,转身一掌朝他胸口拍去。
她力量强横,这一下若是拍实了,金石可裂,何况人身
然而这一下他竟然不闪不避,依旧很执著地去抄她的小蛮腰,留下胸前空门大露,令她可以轻易将他击成重伤。
冯妙君那一击,果然准准儿印在了他的胸口上,但这人却没有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因为她在最后一瞬卸去了力道,变作不疼不痒的一推。
她还是下不了手。
他已经抱住了她,这会儿就带着她后退两步,一个旋身,恰好将她抵在大柱上,让她退无可退。
这个姿势,有些熟悉啊。
冯妙君瞪着他。这家伙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容貌,这么近距离观看那双桃花眼,实在让人头晕目眩。他只靠一张脸就占了天大的便宜,再怎么轻薄女子,对方也很难真正动气。
她戳了戳他的胸口,指尖传回硬梆梆的触感:“放肆,我要砍了你的脑袋”
他低着头,两人气息交缠:“王上带我来此,不就是要宠幸我”
说话间,他周身传来“咯咯”的细微骨响,而后身形变得高大,个更高、肩更宽、胸更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