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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置身事外天道有知,也要挂一笔账在他身上。
云崕将手枕在颅下,仰望天上星辰:“自我入世相助魏国,犯下的罪业还少么”
他话音低沉,其中有淡淡自嘲。
“那你为何入世,为何偏偏选了魏国”她心中一动,想起老魏王萧平章说过的云崕往事。显然,是云崕挑选了魏国,他的志向从来不止于国师。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呢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云崕拖长了语调,才说出这么一句就被冯妙君给抢断了:“得了,少打马虎眼”
“好,好。”云崕笑吟吟道,“那你且说说,为什么要当新夏的女王兼国师”
她没好气道:“时势所迫。”在螺浮岛,她不亮明身份,岛上生灵就要被天罚轰死,包括她自己;身份一旦曝露,为了拿到解诅咒的灵药,她又只得和傅灵川定下协议;回到新夏,她不愿当个木偶女王受人摆布把持,于是开始争权夺利。
她活在红尘浊世,一举一动都要受到外力牵引。
“那么,我就是大势所迫。”云崕唏嘘道,“有个词唤作不得已,安安一定能理解。你我这样的,哪个没有苦衷”
冯妙君想了想,没有反对。她知道自己不无辜,深陷在这种泥淖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纯洁无垢。可是冥冥中总有一双手,要将她的人生推进这种奇特的轨道中去。
活下去,活成最好,这才是她一贯以来的目标。
云崕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提这个了,把琐事都扔到一边。”他侧过身来,目光炯炯,“我们来谈正事。”
“嗯”正事方才说的不都是正事么
“你何时嫁我”
冯妙君噗地笑了:“你是魏国国师,我是新夏女王,我们两国有世仇,你还杀掉了我朋友的家人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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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盘算让我嫁给你”
云崕一字不漏细细听完,最后才认真点了一下头:“对”
面对这个不能以常理揣度的家伙,她也是没脾气了:“想得倒美,另外,难道不是你嫁给我”她可是一国之君,想成婚也是招个王夫来“嫁”给她。
云崕长眉轩起,但看她眼里闪动着报复的光,不由得闷哼一声:“细节暂且不提,只说如何办到。”
旁人看来像天方夜谭,可哪一回他不是脚踏实地办成
明之不可而为之,这样的事,他做得还少么
冯妙君定定看着他,不觉收起脸上笑容:“我性子不好,脾气不好,心眼儿还多,实非良伴。”
云崕哦了一声:“照这样说,世上好性子好脾气、心地又实诚的女子,我都该喜欢”
“常有人说我恶毒又矫情。”
“那更好了,旁人好似也是这般说我。”云崕笑吟吟地,“你看咱俩是不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她板着的俏脸终于绽出一丝笑意。
的确,这人比她更恶毒、更矫情,“你还有满肚子坏水,你的心还是黑的。”
云崕凑得更近,一低头就能亲上她的唇:“女王大人是不是该替天行道,将我收了去,以免为祸世间”
她扯了扯嘴角:“照这样说,收了你还是造福天地,功德无量”
“谁说不是呢”今晚没有月色,否则真要被他的温柔比下去了。
她到底该喜欢这个人,还是讨厌这个人冯妙君也有两分迷茫,没避开的结果就是被他亲了个正着。
他的吻很轻柔,却乱了她的思绪。冯妙君下意识闭上眼,听见墙缝里的蛐蛐和后边儿水塘里的青蛙都叫得很欢,还有他二人的心跳。
那样跳动的频率都加快了,似乎很合拍。
这男人就像罂粟,你明知道他有毒有害,明知道该避而远之,却还被诱着,情不自禁要靠近他。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星光太好,他没有再进一步举动,只在她唇间流连忘返,像采蜜的蜂儿。
冯妙君伸手轻抚他的面庞,暗中感叹这人皮肤比女人还好:“待你卸去国师之职。”
云崕从旖旎中清醒过来,微微一怔:“什么”
第449章 容留肇事人员
“我说。”冯妙君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只要你卸去魏国国师之职,我们就能成婚。”她笑了笑,认真道,“这是唯一条件。”
卸任国师。
云崕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温柔和星光渐渐从那双桃花眼里褪去,取而代之的,变作了清明与冷静。
无论哪一种眼神,他都俊得不可方物,冯妙君心下却是微黯。
然后他说:“可是我曾对魏王立誓,要助他夺取天下。誓言不可违,否则”他指了指自己心脏,“要穿心烂腹而死。”
冯妙君耸了耸肩:“那么,你动作可要快一点了。”
她脸上的漫不在乎,让云崕握紧了拳头:“换一个条件,我们可以商量。”
她嘴角一扯:“不若你将萧衍干掉,扶我作天下共主”
云崕拊掌:“也是个好办法。”
知道他同样在胡扯,冯妙君敛起笑容:“魏夏之间仇深似海,我嫁给魏国国师,就不能给臣民交代。”
他眼里闪着幽幽的光:“他们比我更重要么”
他布的这个陷阱,她才不会傻乎乎一头撞进去:“你和萧衍的宏图霸业,比我更重要么”
话到这里,基本就陷入了僵局。
云崕沉默不语,冯妙君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是和他同样倔强的神情。
云崕还可以像从前那样,嬉皮笑脸蒙混过去,但他没有。
两人都明白,对方不会让步。
接下来,就是一阵长久的无言。
冯妙君干脆像他那样半躺下来,仰望天上的星辰。
从这个角度去看天空,果然辽阔壮美,让人感叹自身的渺小。
人间的勾心斗角,王朝的兴衰更替,在它面前都那般微不足道。
“云崕。”冯妙君又悠悠开了口,她忽然想起一事。
“嗯。”他的声音听着还有几分懊恼。
“你是不是天魔”这问题盘踞在她心头好久了,今天不知怎地,毫无修饰地问了出来。
云崕似乎也因这冷不丁冒出来的问题而意外,好一会儿他才道:
“你猜”
“我猜你是。”冯妙君偏头望着他,“所以,到底是不是”
这回,他沉默了更久,才侧身对着她。这动作挡去了天上的光,让他半张脸都隐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只桃花眼,却依旧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之意,似乎能把人的神智都吸进去:
“不是。”
星沉之前,云崕就准备离开了。
他才刚刚站起,边上伸过来白嫩嫩的小手抓着他的袖角:“去哪”
“找个地方睡觉。”他的声音喑沉,让冯妙君突然想起他是个病号,寻常人受了这等重伤,多半还在卧床唉哟不停,要人伺候;他呢,竟然就走了好长的路潜进印兹城来,还在她的屋顶上吹了半宿的风。
他伸了个懒腰:“吹风吹久了,骨头有点酸。”语气听着像撒娇,可是病人本来就不该长久吹风吧
“你在哪落脚”
“这个时候,客栈全是空房。”
印兹城早就关紧大门、全城戒严。百姓都在自家猫着,这时候哪里还有客人往印兹城来客栈的生意,是彻底黄了。
冯妙君看着他的眼神更怀疑了:“你真是回去睡觉”
云崕冒险潜进城,到底做什么来了这问题,他可没有正面回答她。来看看她云云,不过信口胡诌。唔,最大的可能就是要与魏军里应外合。
那句脍炙人口的名言是怎么说来着:最坚固的城墙往往从内部攻破印兹城的防御看起来的确是坚不可摧的样子,并且魏军时间紧迫,想要速战速决就得另辟蹊径。
云崕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那我还能做什么”
他上一次施计,就做掉了峣王父子。这一回,他是不是又打算冒险劫掠晗月公主母子想到这一点,冯妙君后背都沁出冷汗。经历连番变故,峣人一定加强戒备,将晗月公主护得无比周全,再说大晋国师莫提准也还未离开,他守护本国公主必定不遗余力。
无论云崕如何谋划,这么做也是风险太高,万一被捕冯妙君暗暗打了个寒噤,表面上却冲他一笑:“外头不安全,我这院里还有厢房”
话未说完,云崕就瞪大了眼:“你肯收留我”
这可怜巴巴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冯妙君一噎:“客栈是峣人筛查的重点,你睡不安稳”
话未说完,云崕就打断了她的话:“我住”从屋顶跳下地面,登堂入室。
冯妙君也回到庭中,一转头就见他推开了左边房间的门:“这间物什一应俱全,我就睡这里吧。”他嗅觉出众,推门即嗅到一缕淡香,与她身上如出一辙。
“这房间是”是她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本想将这家伙丢到西厢房,可是他来去无声,她想盯住他并不容易,何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牢反正她又不睡觉。
再说,当他侍女那段时间里,两人同屋住了不知多少天,现在再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
“归你了。”她悻悻道,跟了进来。
“还是安安心疼我。”云崕很配合地打了个呵欠,“好困。”解掉外衣和靴子,和身爬上了床,转眼就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冯妙君:“”这种说不出的后悔是怎么回事
云崕还很好心地往里挪了挪,然后拍拍身边的空位:“来,夜深了,不要客气。”
他笑得那么和气,就像狼外婆。她相信自己真地凑过去,后半夜两人都别想睡了。
“谢谢了啊。”冯妙君皮笑肉不笑,“你睡吧,我不困。”说罢坐到椅上,盘膝调息。
云崕侧了个身正对着她,托着脑袋看过来,目光炯炯。
那眼神如有实质,她闭着眼都能感受得到。
她忍,只作不知。
可是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居然能这样看上整整一刻钟。
无论是谁,面对他的目光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冯妙君只觉皮肤上如同有蚂蚁乱爬,痒得紧,心里也乱了,睁开眼微怒道:“你看什么”
第450章 挑剔
他微微一笑:“好看。”
他的笑容能溺死人。冯妙君不知道自己脸红没有,只得瞪着他:“再不睡,我就把你撵出去。”
“睡,睡。”他把被子拉高,“敢不从命”言罢,闭上了眼。
这一阖目,周围的淡香更加清晰,被褥绵软,仿佛是她温柔将他包围。
他悄悄深吸一口气,全副身心终于放松下来。
冯妙君也觉得轻松些许。方才进来时,她已经悄悄激活了四下里布置的结界,这东西当然拦不住云崕,但他如想离开,她会知道的。
云崕说到做到,闭上眼不到几十息的功夫就睡着了。
冯妙君倒是一向知道这位“觉主”功力不凡,见状并不多么惊讶。但听他呼吸依旧沉滞,就知他病体未愈,实需好好调养。
满室皆静,连户外的虫鸣似乎都消失了。不多时,冯妙君也调息入定,开始了今晚的功课。
东边天亮之前,西边忽然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只一声,就让人气血翻涌,几欲长啸而起。
这是以大妖的长角制成。最关键的是,冯妙君对这声音很熟悉了
这是魏军的冲锋号
辅城没能阻拦他们的脚步。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萧衍的大军就压到了印兹城下
不过号令三声,大军才会进攻,眼下只响一声,说明魏军只是向印兹城亮出拳头,高调出场喝一声“我来了”。
距离通牒的最后期限还有几个时辰。他们在等待峣王廷的最终决定。
号角声方歇,左邻右舍立刻骚动起来,冯妙君还听到有人哭泣。不过离她四步之远,床上的云崕还睡得安稳,那一声长号不过让他换了个姿势。
这人到底是有多缺觉
不过他没有潜出去,这便很好。
冯妙君想摸一摸他的额头,探探他的体温,但终究不想吵醒他。
她轻轻走出房间,对推门进院的陈大昌道:“取饭来,要丰盛些。接下去可没有安生饭吃了。”
陈大昌等人就住在她隔院,有事才好照应。
“是。”陈大昌犹豫一下,才道,“王上,我们何时离开”这里即将有血光之灾。
冯妙君很认真地想了想:“快了。”
小半个时辰后,陈大昌拎着食盒走进厅中。
云崕刚好推门而出,两人打了个照面。前者狠狠吃了一惊,云崕却伸了个懒腰,在桌边坐下,散漫道:“有甚好吃的”
他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陈大昌将食盒放到桌上,看看房门,再看看他,又忍不住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