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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昌就奇怪了:这家伙不就是前几天威风凛凛去支援前线的猴子么,怎地落魄至此
再看它怀里的女人,唔,陈大昌一下就看出门道了:
这一人一猿想偷他的座骑
他抿了抿唇:有他在,休想。
主人正在试图收服鹤妖,巨猿就一动也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喘,惟恐惊扰了这两个长翅膀的家伙。
他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不过女子纤细的指尖快要触到鹤妖的白羽时,树林里忽然传来一声唿哨
尖锐、简短,然而在两面的石壁上反射几次,带出了回音。
这就够了。
两头鹤妖摆了摆头,如梦方醒,眼中怒气鼓涨,匕首般的尖喙闪电般探出,往女子手上啄去
巨猿火速收手,怀中人才未被击伤。
可还未待它反击,两只大鹤已经扑楞楞扇着翅膀,飞到了树林上空,而后发出两声不满的长鸣。
山谷当中,回响着它们的声音。
巨猿大怒,往哨声方向偏头,想看看是谁坏了他们的好事,可是怀里的女子紧声道:“不好,它们太吵了,快走”
巨猿立刻抱起她往外奔去,不过似乎是太晚了。
鹤妖唳声刚过,即有人声传来:“在这里了”
随后林中蹿出四人,阻住了巨猿去路:“玉国师,您再违抗王命,我们就不保证您见王上时能安然无恙了。”
听见“玉国师”三字,潜在暗处的陈大昌眉尖一动。
另一人像是听见莫大笑话,放声大笑:“玉国师哪来的国师”
巨猿的眼睛红了。
就在这人笑得最狷狂时,眼前风声呼呼,竟有一块至少一吨重的大石对准他砸来。
他一惊躲过,视野却被庞大的身影占满
巨猿跟着大石一起过来了,他躲得过石头,却没躲过巨猿的钢拳。
只听“叭”一声,比磨盘还大的拳头直接砸在他脸上,将他直接轰出去十余丈远,落下时动也不动了。
他已经没了脸,只有一个凹进去的血洞
另外三人也吃了一惊,未料到这巨猿满身落魄却还暴躁如斯,竟敢抢先发动进攻。他们以三对一却也不惧,敌人一个重伤,一个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就这样还不能打赢,燕王也不会要这种吃白饭的手下。
当下三人尽量使出小巧身法,游斗于巨猿身边。后者先前还发出几声怒吼,后面却一声不吭,只专心对敌。旁观者如陈大昌就能发现,它吼叫时口中喷出血沫,那是伤了心肺的症状。并且这巨猿看起来也实是乏了,气力愈显不济,连身形都不再灵活,盏茶功夫身上就添了三、四道伤口。若非它皮糙肉厚抗击打能力强,这会儿早就倒地不起。
最麻烦的是,它一手抱着主人,只剩下单手可以对敌,威力大减。
这样斗下去不是办法。
巨猿在右肋下再多添一道伤口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将玉还真往石壁上一放
它自己则挡在玉还真面前,转身应付那几个敌人。
这处地形是内凹进去的山壁,巨猿体型巨大,三名敌人几乎无法越过它去抢玉还真。
而且放开了手脚的巨猿,一下变得极是可怕。有个燕人修行者不察,被它伸拳如大锤般击在胸口,立刻吐血三尺远。
巨猿恨毒了这帮追兵,双拳快速连击,先是一拳砸在这人天灵盖上。“卟”,那一声脆响甚至传到远处的陈大昌耳中。这名燕国修行者的脑壳就像个被砸开的椰子,浆水四溅。
接下去次次都打在他胸口。三息时间,这人就被锤成了一滩肉泥。
莫说旁人,陈大昌也看得眼皮直跳。
场中活人剩下两个,人数的减少立刻带来了不安全感。这两人目光游离已生去意,打算搬;回救兵再来收拾这只难搞的猴子。
当日战场上,连燕王都没能拿下它,他们失败又有甚奇怪的
眼看巨猿又扑上来,他们不约而同一个转身,往林中逃去。军功分给别人不要紧,自己的小命得先保住。
巨猿也明白杀人灭口的重要性,否则这两人再回来就是它和主人的死期到了,当下忍着伤一跃而起,跳过二十余丈距离,直接拦在其中一人面前,不管他怎样挣扎,一伸手将他塞进血盆大口,用力嚼了两下。
这人的惨呼声戛然而止。
不过巨猿早就到强弩之末,吃人时又被捅伤了下颌,这时呼哧呼哧喘气,鲜血沿颈而下,却是坐在地上再没有余力站起。
它只能看着最后一名燕国修行者越奔越远,很快在它视野中变作一个小点,再然后
再然后有一支长箭飞来,“咻”一下射在这人腿上,让他摔了个狗啃泥。
有援军
不对巨猿忽然瞪大了眼。这支箭是从石坳里射出来的,也就是女主人所在的方向。
它刚转过头,就见第二支长箭也到了。地上那人惨呼未毕,已被一箭封喉
场中燕人全灭,巨猿却没能松一口气:
女主人身后,竟然多了一人出来
它还是大意了,追燕人多追出了十几丈,竟然就被这个家伙趁虚而入。
待看清这人面貌,它又暴怒起来,咆哮着露出满嘴獠牙:“是你你害我赶不回前线,你害六鳌大阵被击破”
先前就是这个家伙,拿馒头堵它的嘴,又将它塞进酒坛里去对堂堂山神来说,这真是奇耻大辱
第495章 绑架
这个拣漏的人,当然就是陈大昌。
巨猿去追击燕国修行者,不再守着山坳,他见机不可失,当即一溜烟蹿了过去。玉还真连坐都坐不起来,哪有余力对付他
陈大昌听得懂猴子头一句话,却不知所谓的“六鳌大阵”是什么鬼,眼下也来不及细想,见它摇摇晃晃往这里走来,当即按着玉还真肩膀:“退后,否则我不客气了”
主人落在他手里,巨猿虽然恨不得把他脑瓜子也捶扁,这会儿却只能遵言退开两步,巨眼死死盯着他,露出愤怒的光芒。
在它心目中,就是陈大昌和同伙限制了它的行动,才令它不能如期返回前线,于是六鳌大阵变得薄弱,被燕军所破,于是颖公城失去了抵抗之力,于是熙国国灭、主人受伤
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咎于眼前这人
玉还真转头望着陈大昌,声音虚弱:“你也跑不远,燕人追我追得紧。”
与猴子不同,她一开口就指出了症结所在。燕人紧追她不放,这家伙不放她走的话,怕也要死在这里。“你放我们离去,我保证胡天不会找你麻烦。”
陈大昌闻言看向巨猿。原来这猴子名为胡天倒真是贴切,胡闹起来无法无天。
胡天果然很听话,立刻闭起血盆大口,不再嘴脸狰狞。
“不麻烦。”陈大昌忽然笑了笑,“你先让它变回小猴子。”
他能将小猴子塞进酒坛,可见这个状态下的胡天没甚威胁。玉还真口说无凭,他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才是最安全。
玉还真低声道:“它变回去了,燕人若是追来,我们会更危险。”
陈大昌料想胡天要变回巨猿形态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当下也不理她,迳直将手掌移到她天灵盖上,对胡天道:“你也听不见么”
女主人现在很脆弱,可经不起这一拍了。胡天恨恨盯他一眼,“嘭”一声变回了原形。
巴掌大的小猴坐在地上,满身脏兮兮地。
陈大昌这才满意地打了个唿哨。
停在崖上的大鹤敛翅冲下来,带起几片雪花,然后停在他身边。
胡天一下瞪圆了眼:“原来这鹤是你的”
“不错,是我的。”陈大昌耸了耸肩,“多亏我回来及时,没被贼人顺走。”
“贼人”之一闻言抬头,见陈大昌正盯着她看,不由抿了抿唇。她身为国师向来清矜高贵,现今偷人家的座骑却被逮个现行,心里也有两分难堪。
可是不乘鹤飞起,她就逃不脱眼下的险境。这几天赶来支援她的手下都被燕人杀了,她也不想再唤人过来送死。颖公城所在的石地四面陡峭,唯一通往外界的陆桥又被燕军把守,她和胡天难以通过,再留于此只会被瓮中捉鳖。
陈大昌丢出一副捆仙索绑住玉还真双手,这才将她一把抱起,跳到白鹤背上。玉还真动了动手腕,眼里写着气恼。这人年纪看着不大,做事却老练,她都伤重若此,他对她还不放心
她悄悄积蓄了好一阵子的力气,现下是用不出来了。
胡天急了,一蹦三尺高:“也带我走,我不跟你作对”没它在一边照顾,主人怎么办
“玉还真被我带走,燕人也不会再追你不放。”对它的话,陈大昌是一个字也不信,随手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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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长颈,后者振翅而起,直入九霄云外。
小猴子忍着伤冲上来,只抓着了一团空气。天上掉下一个药瓶,还有陈大昌飘飘荡荡留下来的一句话:“这灵丹专治内伤,用不用随你。”
鹤妖在高空中飞行了小半个时辰,才缓缓降落。
它们还未飞出大山范围,但已经远离颖公城所在的石台。鹤妖速度很快,玉还真暗中估算距离,离颖公城至少有一百多里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的确从燕人手里逃走了,可是胡天同样找不到她。
此刻她独自陷在荒山野岭,和一个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男人一起
这境况,会比落在燕王手里好多少
陈大昌选择一片溪地降落。他和冯妙君来时就在这里落过脚,眼下凭着记忆找到一个宽敞的洞穴,将玉还真和两头鹤妖带了进去。
这里地形不错,前方就是一条小溪,只是冬季凝成了冰,洞口隐蔽在大雪和几颗矮松的掩护下,莫说自高空俯瞰,就算外头有人经过也不易发现。
洞里很冷,但是中央有个围塘,里面有未烧尽的木头。这是上次他做好的围塘,看来一直不曾有人探访过,陈大昌也就放了心,重新升火。
他动作娴熟,才从储物戒里找出一口大锅,身后就传来一个冷淡的女声:“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不必回头也知玉还真躺在干草堆上看着他:“救你的命,至少要保你不死。”
她现在的状态可不怎么好,伤得那么重,又奔波了足足两天,再拖下云要病入膏肓。陈大昌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平时从来不趟这种浑水。可玉还真是女王大人此行的目标,重要性不言而喻,在见到冯妙君之前,玉还真不能死。
方才天上风声呼呼,不便交谈,玉还真只有现在才开口,声音中带着倦意和不屑:“你有那本事”
听出她的咄咄逼人,陈大昌没接茬。有没有本事自然不靠嘴上说说。他去溪里挖了几块坚冰,顺便消除了一人两鹤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才走回来座火烧水。他从前常在山中行猎,自有一套追踪与反追踪的本事。
两头鹤妖已经把自己蓬成松软的毛球,正偎在一起取暖。鹤是迁徙的候鸟,秋天就要启程到南方过冬,当然天生就厌恶这样的寒冷。大黑就问陈大昌:“能走了么女、女主人何在”
它也聪明,本来想说的是“女王大人”,顾虑玉还真在场,硬生生替换了一个名词。
可是“女主人”三个字,依旧将玉还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是了,胡天也说过当时对付它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现在男子挟持了她,女子又在何处
第496章 保你不死
“颖公城里有变故。”陈大昌摇头,“我们恐怕要多候一点时间。”
两头鹤妖不高兴,但新夏平时好吃好喝供养它俩,女王又是威严深重,这会儿它们也不敢拍拍股就跑。
玉还真目光微闪,就见陈大昌走到自己身边,低头打量着她。
“怎么”她冷冷道,声音中不无讥讽之意,“你不是要救我”
陈大昌平日也听冯妙君讲习,通晓药理,这时见玉还真露在外头的双手、脖子和面庞都爬满黑气,遂在她手背上按了两下,发现凹下去的坑很久才平复。
“好厉害的毒。”浮肿得厉害,然而内里还有生机。若非她被击伤的位置太靠近心脏,本不该毒发至此。可是这种毒素有些奇特,不在他已知的范畴中,“给自己诊断过没”
玉还真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不是能救我的命么,怎么连我中了什么毒都分辨不出”
陈大昌看她一眼,莫名其妙:“你要拿自己的命来置气”
玉还真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置气她明明在取笑这人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还是你自己也不清楚”陈大昌越想越觉得有理,辨不出毒理就下不了对症的药,这就说得通了。
这是激将法玉还真扯了扯嘴角:“清楚也无用,这是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