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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进宫现在魏使也出了事,一国使者到访峣国,尤其在“拜访”了王宫之后暴毙,峣国必须要给出个说法来。
云崕终于打起精神,三两口将胡辣汤和葱油饼都干掉。冯妙君在一边瞧着,看见他动作爽利干脆,很符合迟辙的人设,却与云崕本身的温吞优雅完全不同。若非她就跟在这人左右,根本不会将此人与云崕联系在一起。
这等时刻了,他还能将细节贯彻若此,心思实是细腻得可怕。
他将副使打发走后,才转向冯妙君:“你猜,峣国这回要怎么收场”
冯妙君也在思索这问题,良久才揣摩道:“难不成照搬燕国的花招,就说魏使被他国人暗杀,他们正在搜捕凶手反正魏国的仇人满天下,有哪个蹿来峣都将齐天星剁了也不稀奇。”
云崕笑道:“他们能将自己撇清”
冯妙君想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不能。这招数被燕国用过一次就不灵了。再说如今各国使者齐聚峣都,哪个不是八面玲珑,他们如想这般搪塞可不是明智之举。这样说来,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抓到凶手,想办法平息即将到来的魏国之怒。”
云崕啜了一口清茶:“你猜到谁是凶手了么”
“猜不到。”若说先前她还认定晗月公主的消失与云崕脱不了干系,那么在魏使暴毙之后,她又不能确定了。
魏使是谁杀的这个答案,满印兹城人都想知道,包括了峣王。
冯妙君站在窗边凭阑眺望,原先觉得这个城市古老而生机勃勃,如今看来,倒好似充满了悬疑和猜忌。
街道上起了骚动,有一队衣甲鲜明的兵马匆匆自闹市中穿行而过,往王宫而去。为首那人她恰好认得,是徐文凛。
徐文凛此时满面肃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冯妙君看他如此,面上倒是笑开了。
云崕瞅见这个笑容,探头往街心一瞥,也望见了徐文凛,嘴角也勾了起来:“徐文凛现在才真正是焦头烂额。”
“可不就是”冯妙君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整个印兹城的巡检安全都由城武卫负责,徐文凛身为城武卫的一把手,这些天的任务本来就重,哪知还遇上魏使暴毙。啧啧,原本缉拿凶嫌就在他权职范围内,更别说魏使之死和他的城武卫还有些关系:
齐天星临死前,手下想去外头求医,是被城武卫拦下来的。
虽说城武卫此举是履行公职,但若和魏使的暴亡联系起来,谁敢说这里面没有因果关系毕竟那家驿馆已经被清撤干净,只有魏国使团独住其中,而城武卫将驿馆团团围住,再没有旁人可以进出了。
至少明面儿上是这样。
所以魏使之死,到底与城武卫有没有关系呢
这给眼下扑朔迷离的局势,又加了一重变数。
但冯妙君这个局外人看热闹之余,开心事还有另一件:徐文凛陷在这种自身难保的境地里,九成九是再没心情去肖想她的养母徐氏了。
徐氏和冯记,基本都安全了,不再迫切需要撤离印兹城。
这种搬迁就像剁去手脚,损失甚巨。如能准备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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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再离开,那是最好不过。
“等着吧,说不定很快水落石出了呢。”云崕笑了,“我总有预感,这事儿还没完。”
印兹城就在风声鹤唳中过去了两天。
晗月公主依旧不见踪影,杀害魏使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徐文凛则迎来了人生的最低谷:魏使齐天星和城武卫在顺东风起冲突、随后被城武卫带回讯问之事,不知被谁检举,已经上达天听。最糟糕的是,当时他的几名手下议论魏使之言被旁人听了去,于是有人举证,这几人的确说过,打算趁着入夜将魏使弄个半死。
峣王指着他鼻子大骂时,气得手指都哆嗦了,但到底没有失掉理智,并且徐文凛平时也深得他信任,因此一时并未将他定罪。城武卫那几名妄议的手下却倒了大霉,被打得皮开肉绽后丢进大牢,日夜严刑拷问,务必问出他们的幕后人是谁。
可是徐文凛与魏使有过节在先,调查此案就做不到秉公处理,再说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宝贵的两天,案情进展仍是一无所获,峣王有些失望,干脆下了徐文凛的城武卫指挥使一职,丢给别人来做。
徐文凛大惊,又是拍胸脯保证,又是哀声祈求,峣王也不肯收回成命,责令他立即交割权限。
如今的印兹城,会被一点儿风吹草动撩动最敏感的神经。堂堂城武卫指挥使忽然下课的消息,不胫而走。
如此,又过了七日。
峣王宫东,律明宫。
太子居住的律明宫,是整个峣王宫东部最宏伟的建筑群。昨个儿是腊月初八,印兹城终于迎来入冬第一场雪。
那可是罕见的鹅毛大雪,才一个晚上,积雪就能到小腿。因此从子时起,宫里就安排仆役值班,每隔两个时辰轮流扫雪,以免晨起的主子们无路可走。
第二日清早,处处银装素裹,另有一番意趣。
辰时,律明宫的使女就来到明漱园里。这是太子最宠爱的赵侧妃居处,窗外就是园景。
不过此刻,屋门紧闭。
她望了望,问守门的护卫:“殿下未起”
“未起。”
太子勤勉,一向起得很早。不过大雪天好睡觉,他昨晚又是宿在赵侧妃这里,多睡一会儿也不奇怪。
于是使女回转。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峣王也觉奇怪,长子没露面也未请假。
第171章 严查细审
于是使女又来了。
大门紧旧紧闭,使女上前,轻轻磕了两下:“殿下,王上有请。”
里面静悄悄地。
她候了一小会儿,又叩了叩门,这回力道加大:“殿下”
还是无人应答。
她咬了咬牙,一推门。
吱呀,门开了。
使女悄悄走进,发现内屋帐帷低垂,里面依稀是两人相拥而眠的身影。
睡太熟了,没听到敲门声
使女也是个心细的,当觉不对:门一开,外头的寒风就汩汩而入,再说两个人都没醒来,这就怪了。
她壮着胆子掀起纱帐,果然看见太子与侧妃二人裸身而睡,被褥间一片凌乱。
这本该是旖旎一幕,使女却觉不对。
这两人,从头到尾都未醒来。
待她伸手去触太子肩膀,才真觉得天旋地转:
触手冰凉。
太子苗奉远,很早就没了体温。
峣国国师安汝真被请到明漱园时,峣王室最重要的几位都在这里了,其他人都被清理出去。
这种事情,不可对外人道也。
峣王就坐在外间的软椅上,沉声道:“国师,要借你火眼金睛,找出加害我儿的凶手”仅仅几天时间,峣王看起来就老了十岁不止。站在他身畔的二王子苗奉先,眼睛都红了。
峣王向安汝真递过去一方金印。
这枚印子状作圆形,印头与众不同,雕作圆顶的宫殿形状,如果细看,当会发现这与峣王宫的核心建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按比例缩小。
这就是整座黄金城的枢纽,执印人可以借此调动黄金城的大部分神通。安汝真点了点头:“份内之事。”他取印在手,口中默念有词,未几,将它规规整整地盖在了地面上:
“昨日种种如我见”
话音刚落,眼前的空气中蓦地浮起一个又一个人影,有形,有貌,有神情,有衣著,有动作,也有方向。
这是过去十二个时辰内,出现在明漱园内的所有景象。
宏伟的黄金城是一件法器,从理论上来说,法器的主人在这里面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调看几个时辰之前的宫内影像只是小菜一碟。不过现任峣王没有灵力,只能授权给国师来行此神通。
众人先看到的是赵侧妃和这里的奴婢们。女子的宫廷生活乏善可陈,赵侧妃的行止看起来也很正常,而后就是太子苗奉远来了。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话也不多,两人只用了一点晚膳就开始办那事儿了。
回看这种闺房秘事,在场众人都有些尴尬,好在此间事情不致外泄。
这次行房格外激烈。尽管外头飘雪,但暖室里有地龙,气温宜人,男女主都是大汗淋漓。哪怕苗奉先满腹悲愤,这时也心下诧异:哥哥于此事上居然这般勇猛么
这样的,一般女子哪受得了
可是再看赵侧妃虽然柔弱,竟也是极力逢迎,哪有半点畏缩
“他们这回不大对劲”
在场观众都有这种感觉。
可是根据太医先前验尸的结果,太子和侧妃的身体当中都没有催情药物存留。
这么激烈的欢好居然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太子一张脸已经变得惨白,赵侧妃则陷入半昏迷状态。结束时两人精筋力尽,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他们连被子都没盖起,更不用说像往常那样吩咐使女送进热水、换过被褥了。
两人躺下来是什么姿势,次日清晨使女看到的就是什么姿势,动都不曾动过。区别只在于,原本还在剧烈喘息,转眼胸膛就停止了起伏。
看完了这次映像,苗奉先才涩声道:“从影像来看,哥哥的死亡时间和太医的判断相仿佛,在今晨寅时。之后无人进出此间,可见手脚动在两人欢好之前。”
安汝真问他:“可测得神通遗存”
苗奉先得国师真传,在他抵达之前已经勘验过现场,这时就摇头:“不曾,并且龙鸣宝玉并未被催动过。”
安汝真站起来道:“僭越了。”走入内间帐里,去检验死者。伤人致死的神通常常会留下痕迹,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行家。除非对方也是此中高手。
半晌,安汝真才走了出来,沉声道:“奉先的验证正确,对方用的恐怕不是神通。”
太子是什么身份,身边无数警戒围绕不说,颈中佩戴的龙鸣宝玉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物,能抗巨力及邪秽攻击。峣王知道这个儿子体质如常人,当然将最好的防身法器给他。
可是在过去这一夜中,龙鸣宝玉根本没被触发。也就是说,它并不认为太子遭受过攻击或者暗算。
事实上,就算太子中了剧毒,龙鸣宝玉也能在瞬间替他将毒素驱出。
这回,为什么失效了呢
峣王并不认为根源出在宝玉本身失灵,只能说,下手之人绕过宝玉的防护,依旧暗算了太子。
问题是,如何办到
苗奉先神色一动:“莫不是利用男女交合”
那也即是说,手脚是做在赵侧妃身上了这倒是个办法,暗算太子不容易,但暗算侧妃的难度可要下降好几个等阶。男女之间的深入交流,龙鸣宝玉可管不着,这大概也算是防身法器的漏洞之一吧。
安汝真手执殿印,将此间影像又重新往回多放了数个时辰。
苗奉先忽然伸手一指:“这里。”
他们原以为毒物是下在饭菜里,不过这会儿倒是望见一个细节:使女托着一碗汤水点心,赵侧妃接过来就吃下了。
峣王敲了敲桌子:“去查,这是什么”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赵侧妃每日申时都要吃一碗养身粥,这是太医开的食补方子,里面各物有滋补功效,可助她尽快调养身子备孕。
苗奉先见老父红了眼,抢先道:“将经手养心粥都找出来,从分抓药材到熬煮、递送,都送去大司察那里过审。”
“不,这是我家里出了问题”峣王一口回绝,字字咬得分明,“都抓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暗中那些人敢把手伸到黄金城里来,他就要挨个斩断
第172章 吃碗油泼面加更章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子死讯的传出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何况这一天峣王宫忽然封闭,八个宫门全部关停,许进不许出。
不久之后,整座印兹城都震惊于这条最新的噩耗。不管是谁都要惊叹一声:
多事之秋。
晗月公主失踪和魏使暴毙在前,峣太子离奇身亡在后。前后不到十天功夫,印兹城几乎翻天覆地。
冯妙君接到消息时也楞了好几秒,回头就赶回驿馆,却见云崕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油茶,边喝边看一张字条。
见冯妙君行色匆匆,他不满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她站直了道:“峣太子身故。”她倒要看云崕接到这重磅消息是何反应。
哪知这人面色平平淡淡:“哦。”
“哦”冯妙君眼里写满怀疑,张口无声道,“您已经知道了”
云崕看着她夸张的口型,轻嗤一声,手里的纸条子飞了过来:“自己看。”
冯妙君将字条抓在手里,展开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