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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父母开始拼命地叼虫子喂养自己的子女和旁人的子女。
小杜鹃食量大,吃不饱。
小杜鹃扭动着自己笨拙的身体,用自己微红少羽的屁股,硬生生将巢中其它的小鸟推下树去!
“啊”的一声轻叫,邹蕾蕾闭上了眼,但发现那残忍的故事仍然在自己的眼前继续着。
被推下树去的小鸟啼叽号寒,声音渐弱,缓缓死去。
小杜鹃却长的一天比一天,竟比小鸟父母的身子还要大上数倍。
它发着怪怪的啼音,让自己的养父母认为这一只鸟便是一群小鸟。
它张着红红的嘴,贪婪地表示着自己的饥饿,攫取着小鸟父母喙中少的可怜的食物。
……
……
蓬的一声轻响,让邹蕾蕾睁开了双眼。
站在林地里的那只黑杜鹃被爆成了一滩血泥。
易朱伸出一根手指远远指着那处,站在林子正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孩子纯真的眼睛里却闪着一丝“苍老”的憔悴。
这奇异的表情,让邹蕾蕾无比心痛。
易朱的指尖轻轻移动,又指着一只浑体羽毛洁白,看上去隐有脱尘之意的禽类。
“妈,这是白鹳,很漂亮吧?”
邹蕾蕾隐隐感觉,马上这只白鹳又要死了,不由嘴唇有些发干,微微抖道:“很漂亮。”
易朱忽然孩子气地瘪瘪嘴,似乎很委屈:“可是它喜欢吃别的小鸟,而且还是生吞,看上去很丑。”
邹蕾蕾马上就看见了。
一片滩涂之上,一只仙羽飘飘的白鹳骄傲地行走在鸟群之中。
忽然,它低头,疾如闪电的啄中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然后在几只别种鸟类的愤怒啄尖中,拼命而狠狈地逃跑。
前一刻还是仙子,下一刻便成了卑劣冷血的小偷。
跑到安静处,白鹳叨住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往天上抛去,然后张开喙口,一口含住,咽了下去。
毛茸茸的小东西在空中叽叽凄凉叫着,在白鹳的喙中还扭动着。
白鹳将它吞了下去,修长而悠美的颈部有一团恶心的隆起。
隆起渐渐向下滑动。
白鹳极为惬意地鸣叫了两声,将首埋于自己翅下,轻轻梳理着白羽,仙态复现。
……
……
易朱的指头指着那只白鹳:“你很丑啊。”
那只白鹳忽然长足一蹬,似乎想摆脱这种恐怖的气氛。
又是一蓬血花绽出。
优雅的白鹳变化一滩血泥之后,再也不复优雅了。
……
……
易朱轻轻指着场中的鸟儿,指着一只,便细声细气地说明自己厌恶它的理由,然后将它变作一滩血泥。
邹蕾蕾浑身颤抖看着场间血腥的一幕,强抑住自己想呕吐的念头,尽可能温柔说道:“可这都是它们生存的方式。”
“我知道,妈妈。”易朱清新的双眉轻轻抖动着,似乎在忍着某种痛楚,“可我就是讨厌这种方式。”
“谁来帮我阻止这些?”邹蕾蕾无助地轻声唤着。
林旁有人掠过,正是一直守在后面的秦琪儿,她早就发现了林间的异常,但震骇之下,根本不知如何应对,此时见着邹蕾蕾无比柔弱的模样,心头一动,鼓足勇气便往易朱处掠去。
一入林中,秦琪儿却清叱一声,强行在空中停住了身形,轻飘飘地空中飘着,似乎畏惧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
就像是有无数条杀人的细线一样。
秦琪儿清妙无比的身影在这些线条内躲避翻腾着,被迫着离林间的易朱越来越远。
唰的一声,秦琪儿的右腿划过空中,却被那无形线条割出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
她在空中轻轻一翻,点着一片树叶,勉强退回林边,脸色惨白。
此时她再看着林间那个抱着玩具熊的小孩儿,目光里除了震骇,还是只有震骇。
……
……
易朱抱着毛绒绒的大狗熊转过身来,可怜兮兮地望着邹蕾蕾。
“妈,当鸟都这么苦,爹当人是不是更苦?”
然后抬头傻乎乎地望着高空。
不知为何,邹蕾蕾鼻头一酸,就这么哭了出来。
然后她往林子里走去。纵使这林子里有着自己不明白的凶险,但她的小家伙在林子里面,很可怜地站着,所以她要走进去,进去抱着他。
只走了一步,便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什么东西轻轻绊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右手尾指上的那枚金戒指正闪着光。
戒指表面,有一根火红从空中现出形来,崩得紧紧的。
蕾蕾知道,如果不是这枚式指,刚刚那一绊,自己的指头一定已经被割掉了。
深深呼吸,她压下心头的恐惧,再次抬头,坚定地往抱着大狗熊的小家伙走去。
她的眼前微微起雾,雾过之后,眼前景色为之一变,只见林间到处充斥着五彩的光线。
光线之中,有万千条红线,如天火般朱赤,艳艳作光。
红线的那头,连着这林子里数百只模样各异的禽类,连在那些化作血泥的鸟儿身上的红线已经断了,细细的端头在空中缓缓飘浮着。
万千条红线,都是从小易朱的手上伸展出来的,铺铺洒洒,红的煞人。
邹蕾蕾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火线。
先前秦琪儿便是感应到了这些火线的威力,勉强避开,却还是受了伤。
蕾蕾轻轻抬步、转身、低头……从这些杀人无形的火线中穿了过去,离易朱愈近,红线便会愈密,偶尔擦到,便会流出血来,她却强忍着没有呼痛,生怕惊着了那小家伙。
小家伙此时痴痴呆呆地望着空中。
终于渐渐近了。
邹蕾蕾强忍着痛,一把将那胖乎乎的小家伙搂进了怀里。
嗤嗤几声响,火线爆作一团火光。
邹蕾蕾的身上浮出一层淡淡的光幕,将这伤害隔离在了体外。
易朱也终于从先前的失神中醒了过来,万千条爆焚着的红线刹那间消失无踪。
小家伙似乎很疲惫,连眉角都耷拉着。
邹蕾蕾轻轻抱着他哄着:“乖,睡一觉就没事了。”
易朱终于放松了下来,回复了孩子的天真神态,下意识地将脑袋放在她柔软的胸脯上蹭着,嘴里含糊不清说道:“妈,我还是当人吧。”
邹蕾蕾抱着小家伙,面上圣洁无比,柔光倾泻而下。
远处的秦琪儿看着林间的这一幕,不由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小书店看到的情景。
叽叽一阵鸣叫。
满地的飞禽离地而掠,呼啸着穿过光秃秃的林梢,振翅疾飞,向着六处大楼后面那片幽静山谷飞去。
山谷那头,易天行的那一步还是没有踏下去。
第四部 倾城第二十六章有生皆喜
(更新时间:2007…1…245:08:00本章字数:5379)
易天行的眼光微微向下,正好落在自己的脚尖上——他的右脚抬起,却还未落下。
脚下是一片被灼的有些萎然的青青草地,草地前方有一个满脸恐惧的垂死之人。
秦临川施展的这门道诀毫无疑问已经达到了人类能力的巅峰,再加上那喇嘛手中经筒的奇异能量,易天行身处其中,一时间似乎无法动弹,体内火元受此一滞,自他身体皮肤的万千毛孔中散散挥发出去。
山谷中一片酷热,宛如刹那间来到了夏天。
青草渐黄,碎花渐落。
三股不明的力量在山谷间交织碰撞,将将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打破这种平衡的,是来自山谷外的鸟鸣。
一阵声音各异的鸟鸣叽叽咕咕响了起来,从六处大楼那侧直飞谷内,铺天盖地,有如黑幕遮天。
在谷中各以神通相抗的三位高手无法抬头,却是心生诧异。
万千飞禽飞到三人头顶的天空中,展翅飞舞,清声鸣叫,鸣叫之中透出生灵的愉悦之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鸟儿们飞舞着,在天空中渐渐组成几行或浓或淡的鸟群,鸟群翔空排列,隐约排成一行什么样的字。
便在这时,便是此时。
易天行似乎受到什么感应,体内真火命轮骤然一涨,天火苗柔柔烧融着附身其上的青青道莲丝,瞬息间道莲命轮融为一体,变成一轮红红燃烧的大日!
他静然,收膝,落步。
轻轻一步,踏在原处,没有向前,却已经踏下。
……
……
艰险的法术争斗中,面对着人类修士里最强的那人,和那位神秘未测的喇嘛,易天行就这样轻轻松松,似信步一般随意将自己的右脚踏下。
秦临川面色一变,身上的衣衫无风大动,紧紧吹裹在他的身上。
喇嘛也能动了,他将自己的经筒放在溪畔,然后撕了一块身上的袍子,伸到溪里打湿,然后小心地润着自己的眉角。
易天行没有趁机出手,反而很古怪地柔柔垂下自己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身侧。
然后他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暮色之中,天空中万禽齐舞,流翅如金,令睹者如痴如醉
鸟儿们排成一大串的古怪字符,在高高的天空飘浮着,字符是那种灿烂到极致的金黄色,衬着淡红的背景,看着煌煌洵烂。
与易天行在高阳县城初明道性时,在小黑池塘边看见的字符一模一样。
易天行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微微咪着眼往天上看着,嘴唇微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是梵文,直到今天,易天行还是没有把梵文学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明白这些字符的意思。
“有生皆苦。”
他轻轻说了一声,然后便陷入了沉默,保持着抬首望天的姿式一动不动。
山谷里一片安静,只有高天的群鸟悦耳之鸣声,风拂林梢的簌簌响声,溪水缓缓流淌的声音。
不知道看天看了多久。
易天行的双肩燃起了奇异的火苗,然后那团火苗离体而起,飘飘渺渺,化作一团火鸟,直冲天际而去。天上的群鸟齐声一鸣,然后疾速闪开,让开一条极阔的通道。
那只火鸟破空而上,渐趋渐远,只留下他痴痴傻傻地站在地上。
……
……
遥远的南海,一处无人小岛沙滩上,秦梓儿正站在海边看着将落的圆日,手指上轻轻玩弄着一枚贝壳,忽然她皱了皱眉,站了起来,身影一动,便消失在空中。下一刻她的身影出现在一公里外的海面上,就这样一逝一现,往着北面而来。
……
……
“建如补习班要求上述相关资质。”
台北南阳街上,一位秘书小姐对着来应征的中年人轻声说道。
中年人忽然侧侧脑袋,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黑边塑料眼镜,回过身去,透过走廊的玻璃,望向海峡那边,轻声说道:“啊,看来你要走了,这样也好,和你这牛皮糖打架可不好受。”
……
……
梅岭之上,草舍之中,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一个大洞,洞中很诡异地盘膝坐着一人。
一位僧人。
僧人容貌枯稿,双眼深凹,颧骨突出,四肢瘦得有如麻杆,就像一个蒙着层人皮的骷髅一样。忽然间他一睁眼,眼中光芒暴涨,干枯的嘴唇微微开合,仔细辩听,原来在说:“又一个愚人,上去有什么好的。”
“祖爷爷说话了!”整座梅岭沸腾起来。
……
……
罗马的教堂内。
麦加的清真寺里。
北欧的森林中。
在这个小小星球上,所有能感应到山谷中所发生事情的人,都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诧异。
很多年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过了。
……
……
离省城这处山谷几百公里外的武当山上,道士们正在修复回八九分的金殿里奏着道乐,吟唱道典,做着每日暮间必作的功课。
音律之美妙,宛若仙国云端有天籁之音渺渺飘来。
在这声音里却忽然有人惊声噫了一下,顿时将这仙乐飘飘的情境给破坏殆尽。
送了易天行父子一人一条内裤的武当掌教真人吹鼻子瞪眼站了起来,暴跳如雷道:“刚才是谁?是谁?”
没有人应他,因为那声噫不是这些道人们发出来的。
掌教真人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快步走出殿外,往省城那处望去,顿时忘了追究方才乱叫唤人的责任。
金殿正中的那位真武大帝的塑像眉角处,还残留着上次被小朱雀烧后的可怜灼黑,没有任何人看到,那黑眉此时不好意思地抖了一下。
……
……
斌苦大师也在归元寺的后园里抖着银白色的眉毛:“老祖宗,您说的那个1978年份的蒙塔榭,一是太贵,二来这省城根本没得卖,孩儿我根本找不到。”
“不理不理不理!”老祖宗尖声叫道:“那小子说过,这种果酒最好喝。”
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忽然同时住嘴,往省城外看去。
半晌之后,斌苦大师才小心翼翼问道:“护法此时去,会不会太早了些?”
老祖宗鄙夷道:“这小子六根不清净,去俅!”
这句话盖棺定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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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林边那个傻乎乎的少年,秦临川忽然有了一个很奇怪的感觉,这人还在这里,但感觉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秦临川是人类修士中最强大的几人之一,若不是身处局中,他一定能抢先明白。但纵是如此,此时他心中仍然隐约明白了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