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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朱双手抱着金棍,憨憨地点点头。
不过说了一句话,山谷里一阵风起,大至势菩萨缓缓落在山谷之中。
菩萨双脚触地。无风无尘,大地却无由大动,万年未留人迹地山中老林地。缓缓地伏起,平息,翻出里面的新鲜泥土来,很怪异的是,泥土里的蚯蚓虫类,似乎感觉到这股非人间所有的震动,随着泥土的翻动,仍然像平素那般自在地拱动着,在泥间欢腾着。
大地之动渐渐向上,高山密林亦有感应,林梢无由被风拂动,由青而黄向山上延展的林叶之色也随之而变,青浪金涛,渐触白雪之顶,十分美丽……就像是一幅抽像的油画一般。
大势至菩萨双手合什,肉身上还能感觉到严重受损的气息,面上却没有一丝戾气,而是缓缓向易天行二人走了过来,合什一礼,轻声道:“童子如今有大目。”
易天行将金棍生生砸进岩石里,咪眼看他:“不是大勇,只是想着菩萨慈悲,我与你又无仇无怨,菩萨定会伤我。”
大势至菩萨的双手仍然缓缓合着,却缓缓抬头,双目里带着悲天悯人地气息,望向那亘古不变的天穹。
这是易天行第一次看见大势至菩萨,在以往两年里,他对这位菩萨有过各种各样地猜测,心底更是害怕,但知为何,今日见着“活的”之后,原本的紧张在一瞬之间褪去,所以他才可以冷静对待。
大势至菩萨缓缓垂下头,看着易天行身边那个只穿着小内裤的小胖子,面上温和一笑,说道:“鹏儿可愿随我回净土修行?”
“愿,这种事情你应该问监护人。”
易天行冷冷看着他。
……
……
“你跟着我们爷俩来这儿做什么?”易天行问了一个看似愚蠢,其实不然的问题。
果然,大势至菩萨皱眉想了良久,才轻声应道:“是啊,他也回去了,与大圣的赌我不敢赌……我为什么要随着你们到这里来呢?为什么你们要回家,我却不让你们回呢?”
易天行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世界上太过聪明绝顶的人,最后往往都容易变成疯子,比如梵高,比如尼采……难道这大势至菩萨肉身被砸地太惨,脑子被砸坏了?……难道大势至菩萨变成欧阳峰?
小易同志正在想好事,大势至菩萨已然微笑走近了一步,轻声道:“跟着你们来,是想让你们随我去净土一趟。”
易天行瞳孔微缩,双手紧握金棍,心道这厮杀不了叶相,便准备抓人质,咋搞的跟哈马斯一样了。
说话间,大势至菩萨又踏了一步,便此时,金光一闪,易朱怪叫一声,金棍横打,便朝着大势至菩萨要踏往地面的脚跟上打去!
父子俩心意相通,当小易朱出棍之时,易天行已然单臂举棍,直对大势至菩萨的面门。
金光暴长!棍尖直打大势至菩萨地鼻尖。
他们知道。大势至菩萨的这一步不简单,落地之后,天地六动中的形三动,便要袭了过来。所以他们选择毫无征兆的抢先出手。
佛光一现,大势至菩萨身周光团复起,生生挨了这两下金棍。
轰地两声巨响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将菩萨震出数米远去。
光团里的菩萨面上现出微微讶异,似乎没有料到他们爷俩的境界已经修行到如此地步。
菩萨正气宁神,口中轻轻诵道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无生忍;今于此界,摄念佛人,归于净土当
随着佛经轻诵。道道若有若无地光芒从菩萨的身上散了出来,住了易天行父子二人。瞬间令他们无法动弹。
大势至菩萨又名无边光炽身菩萨,因为谁见到这菩萨一毛孔的光明,就可像见到十方诸佛如来的清净微妙光明一样。
此时易天行的眼中,便是无边的清净微妙之光,有如身处佛境。
安乐祥和,绝无刀兵之念。
……
……
光芒大作,内里易天行与易朱盘膝坐着。一左一右,一大一小,眉头微蹙,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光芒之外数米处,大势至菩萨正闭目停念诵经文,道道清净光自他身上毛孔里散出,不停补充着光芒。
此时易天行地心头一阵惘然,似乎这清净光里有自己追寻的事物,只觉身子渐渐轻了起来。便欲随这光芒而去。
而小易朱却是眉梢乱动,面上显出十分不耐之色,小屁股已经渐渐离开了地面。
。。。
易朱乃纯净能量之体。所以最易被经文感召,小家伙虽然听不明白那和尚在念什么,但感觉浑身上下暖融融地十分舒服,似乎就此随光芒而去,也不是件什么坏事。
“星斗灿烂,光芒如真。”
感觉着孩子渐渐离开自己的身边,一股从身体最深处浮现出的撕裂感,顿时让易天行从佛光的清静微妙平和之境中醒了过来。他双目一睁,暴芒大射,强行催动道诀,生生用火元去灼自己腹内那枚渐趋平静的菩提心。
这菩萨太厉害了,居然用一道光,便能让人止了打架的念头,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过如是。
易天行不敢用佛宗法门,在菩萨面前用佛法,这和莫杀在自己面前玩天火一样,是很白目的选择。菩提心被天火炼着,那种无比地生命燃烧的气息,让他逐渐从菩萨清静光里脱神而出。
仍是盘膝坐着,易天行眼中戾气大作,手中金光不煌而出。
“啪!”的一声,金棍破天横打!
大势至菩萨双手合什,双目微闭,不曾移动分毫,身上清静光悠悠而出。
这金棍……却猛然击打在了菩萨的身后。
轰隆隆的巨响,山谷里背后那片山崖被这惊天一棍击的粉碎,无数山石从高崖之上冲了下来,声势惊人,瞬息间淹没了青黄相杂的片林。
大势至菩萨姿式未变,却是向后退了一步。
一步出,天地动,大地逆向而动。无数山石从他的后脚处平空拔起,生生垒作了一处高台,与山上落下的巨石撞击在了一起,却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易天行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凉了半截。
菩萨太厉害了,自己不够他打。
小易朱此时还在清静光里缓缓往天上飘着,脸蛋微红,嘴唇若朱,眉尖间或一耸,似乎十分惬意安乐,还时时咂巴咂巴小嘴……看着十分可爱。
易天行却没觉着有什么可爱,心里十分焦急,如果小易朱真地被清静光摄上天界,进入净土,自己咋个办?蕾蕾那里咋个交待?
他没来得及考虑自己地生死问题。
“出!”
三台七星斗法中的召朱雀一诀被易天行强行催动菩提心施了出来。
随着一声狂嚎,一道天火从易天行的口中喷涌而出。如同闪耀着金红之光地瀑布一般,直冲天空!
此时正是日在正空,却也被这天火瀑布夺去了所有亮泽。
而弥漫在山谷里的清静微光,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仍然是淡淡地,柔柔地存在着,纵使天火艳于前,也不觉得变得黯淡了。
然后天火上冲,直扑小易朱的肉臀儿,神识一触,小家伙终于醒了过来。
他揉揉自己的眼睛,就像是刚睡醒那般,有些迷糊问道:“天亮了吗?”
……
……
无上清净微妙光里地大神通让易天行无暇说什么,只是闭目盘膝。莲花坐于地,双手搭于膝前。体内三台七星斗法疾运,道道天火,自他的口中喷出,而小易朱便在那天火瀑布里洗浴着。
菩提心被天火烧着,淡淡的素色被烧得久了,竟似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易朱也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情,盘膝坐于易天行头顶的天火瀑布中。口中轻声念着什么,念得有些含糊不清,若有人仔细去听,只怕会听到一句诸如三清快来救我之类的孩子话。
易天行忽然感觉身周肌肤有些清凉之感,顿时明白过来,是斌苦和尚先前滴的露水在起作用。
清凉之感由他肌肤上的每一处毛孔里渗了进去,迅即直抵他腹内的菩提心。
原本已经被镀了一层金光的菩提心,受这露水一浇,顿时蓬然而动。摇晃着大放光明!
菩提心光芒一绽,顿时从他体内直射而出,将他的肉身耀得通通透透。清清楚楚,直可看见里面地内脏器官,看着恐怖无比。
然后菩提心慈光渗出,却有庄严之息,霎时间,将大势至菩萨的清静微妙光地提摄之力抵销了许多。
……
……
“原来如此。”
大势至菩萨微微睁开双眼,看着闭目盘膝坐于地的易天行透明的身体,看着里面那枚透着庄严气息的金青菩提心。
大势至菩萨明白了什么,脸上却是复现出一种似坚毅又似别种情绪的表情来。
“往生净土,应持无常观。”
菩萨轻轻念着,他的身体也缓缓发生着变化,清静微妙光中,僧衣渐渐变长,上半身成了一广袖古衣,下身成一垂膝长裙,胸前璎珞相饰,脚下踏一素青莲台。
菩萨的肘以某种奇妙地角度悬在腰侧,双手自然相交,再合什,右手挂一朵莲蓓雷,点化众生超度苦海,左手平摊向上,以承天泽。;当
一尊小巧的宝瓶,骤然出现在菩萨的头顶镂空宝冠中,光毫浑然,玲珑剔透,色泽润美。
此乃大势至菩萨真身宝像!
易天行双目紧闭不能视,却能清楚感受到场间发生的任何事情。
菩萨现宝像?他在心里咒骂着大势至,为了抓自己爷俩上净土,这家伙居然连佛祖定下的规矩也不管了。
转而一想,佛祖只怕也是被这家伙……的,他还会顾忌什么?
想到此节,本来就凉了半截的心,顿时全数落入了冰窖中。
他还不明白自己体内的菩提心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真元无比充盈,对于境界地理解,似乎又上了一个层次。
缓缓睁开双眼,他毫无表情,毫无畏惧(至少是表面上)盯着大势至菩萨的真身宝像,冷冷道:“我又不是菩萨,你何苦抓我去净土?”
菩萨不言不语,头顶镂空宝冠里的小瓶骤然间瓶口一开。
山谷顶上缓缓飘浮地白云骤然一窒,竟被吸地往瓶口里来了!
同一时,山谷间狂风大作,无数枝叶随风而至,被吸入宝瓶不见!
好强的吸力,那宝瓶的瓶口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不停吸噬着身周的一切事物!
……
……
易天行身子被这巨大的吸力吸的往前一倾,险些跌倒。砰地一声将金棍插入山体之中,暴喝一声:“长!”
金棍前端骤然伸到数公里,深深扎进了地壳深处,也只有这般。才勉强稳住了他地身形,纵使如此,强大的吸力仍然将他的身体与金棍紧紧地压在一起,他的身体咯吱微响,似乎都快被压扁了。
小易朱手中也拿着根棍,却是傻乎乎地横在膝前,忽然觉得面前空气骤然一空,整个人便往大势至菩萨头顶地宝瓶口飞去!
“操!”易天行一声闷哼,手臂疾出,抓住小家伙的脚。死死捏着,不肯放手。
山谷里狂风不停。以大势至头顶宝瓶瓶口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气流漩涡,任何靠近这个漩涡的事物,都被无上的威力吸入其中。
易天行二人正冲漩涡中心之旁,所受吸力更是大的无法形容。
易天行感觉自己的肋骨已经快要被面前的金棍压碎了,易朱感觉自己的脚踝骨快要被老爹捏碎了,胖胖的小身子在空气中往前横倾着。头发直冲大势至菩萨头顶地宝瓶,一想到呆会儿自己胖胖的身体要被关进那小小地瓶子,小家伙不由吓得哇哇乱叫。
“别叫了。”易天行本想安慰他,却被狂风将自己的话语吹的不知去了何处。
大势至菩萨双目紧闭,口中不停念诵着。
山谷间的劲风不停刮着。
……
……
易天行先前口中喷出的天火被全然收进了宝瓶,那瓶子却没有一点破损,看来耐火性能极好。
他运起全身体气,每一丝肌肉都暴发出最大可能限度的能力,猛然一抓。生生将小易朱从紊乱的气流中抓了回来……爷俩可怜兮兮地抱着金棍敢放手。
宝瓶口地吸力越来越大了,金棍纵然插入地壳之中数公里,却依然停颤抖着。
棍子与岩地接触的那处被这颤抖震出了一个口子。缓缓地向前移动着,向宝瓶口的方向移动着。
易天行知道,这不是办法……这样移动,终有一时,像树袋熊一样趴在金棍上的自己爷俩总会被吸入那个宝瓶之中,然后被带到净土去受罪。
小易朱的头发被风吸着乱刮着,他的头发比易天行的长,中间夹着那根天雪衲炼化的银发。
发丝在易天行的脸上拂着,乱了他地心,他不舍得让小家伙面对任何危险。
他看了小家伙一眼,从他的手上抢下来了另一半金棍,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声:“呆会儿快逃。”
小易朱黑幽幽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害怕,不知道爹想做什么。
……
……
易天行地手指轻轻松开了在风中颤抖着的金棍。
他飞了起来,手中金棍一摇,顿时变长变粗,变成狰狞的弑神凶器……山谷里一声响彻天地的暴喝!
借宝瓶之吸力,易天行飞入气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