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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再见(上)
沙棠坐上从兰市往南市火车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按理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是得找个馆子给你好好吃一顿的。可是没法子,车在零点就开。所以这团圆饭是没法儿吃了。我这里给你带了一个蛋糕,小婉,等下午七点的时候给你棠姐把蜡烛吹了,知道不?”
许丽,沙棠七岁以后的邻居兼同学、闺蜜兼死党。
十七年的相处让许、沙两家几乎成了一家。今年七月,许丽的妹妹,小她们三岁的许小婉考上了南大。许家父母早亡,许丽本来是送妹妹去南大报到的不二人选。可谁能想到单位突然在八月底组织了一场评级大考。许丽走不开了,只好托沙棠送许小婉。
碰上生日就碰上生日吧!反正这个日子对于沙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日子。却奈何这个婆娘嘴如此之碎。
“行了行了,烦透了!小婉,咱们走,不理她。真是的,知道的当你二十一,不知道的还当你八十一了,看这磨蹭的。小婉,走了。”
沙棠一把搂过许小婉,大步走进了月台。
许小婉自小看惯了如此情景,早已经习以为常。一边往里走,还一边不忘和沙姐吐槽:“我姐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昨天晚上念了我一晚上磨磨叨,什么出去以后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什么水杯子只要离开了自己的眼就不能再喝了什么什么的,我是智障吗?我都十八了,她怎么还当我小娃娃似的?我就问她,要不要给我准备几箱纸尿裤,避免我来例假弄脏了床单!结果,你猜她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
“她说这真是个好办法!”
*
兰市是甘省的省会,南市却是江省都城,两者之间光直线距离就有1700公里。凌晨坐的火车,得整整一天第二天凌晨才能到。沙许两家家境都很普通,许丽给妹子买不起三千块一张的动车票,但在能力范围内,却还是给妹子做了最好的安排。
绿皮软卧。一个小隔间里就有四张铺,许丽买票时特意走了后门,专门挑了同行的也是两个女孩的位子。等人到齐了,小门一关,就算是到了晚上也不怕。
这情况许小婉和沙棠早就知道,所以在上车后看到隔间里已经有了两个女孩子后并不意外。这两个女孩子看上去都是十七八的样子,一人一个大行李箱。沙棠和这么大的女孩子没什么话说,倒是许小婉很快就和两个人熟络起来了。
结果竟是巧了!
“沙姐,她们也是到南大报到的。咱们是一个学校耶!我叫许小婉,室内设计。你们呢?”
左边睡下铺的女孩子长着一对笑眼,白皙的皮肤,圆圆的脸蛋看上去十分的可亲:“我叫崔槿兰,历史系的。”
“我叫李倩,选的国际贸易。”李倩的位子在崔槿兰的上面,是个形容削瘦的女孩子。不大爱笑的样子让沙棠一上车就多看了她两眼。结果这个女孩子竟然十分敏锐的当场就发现了,也回看了沙棠好几眼。
但彼时大家都不熟,有些事自然不好嘴。可现在既然都说开了,李倩也就‘好奇’地问了:“这个姐姐也是去南大的吗?”
这个……许小婉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不知要如何说。
没上成大学,大概会成为沙姐一辈子的遗憾。这要她怎么说?
她不知所措,沙棠却很坦然:“我叫沙棠,是这丫头的姐姐,送她去上学的。你们三个真是有缘份,到了学校也要好好相处啊。”
弄清关系后,那一缕小小的尴尬也就随之不见了。
三个小的很快就聊得热络,沙棠不和小孩子们玩闹,干脆就到了上面躺着。
首先当然是和许丽简单的说了一下这番‘巧遇’。
许丽也很意外,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她当年外出上大学时的际遇:“这也不算巧的,我在火车上虽然没碰上同乡,但分宿舍的时候,四个姑娘却全是从咱兰州出去的。刚开始我们还觉得这是缘份之类巴拉巴拉的,后来到了大三的时候才知道,是学校看了学生的户籍,为了安定团结,故意让同乡住一块儿的。”
还有这种事?
沙棠嘴角略略弯起:“不过这也不错啦,至少证明学校在学生管理上是很用心的。我记得那时候你还说过,你们学校的食堂伙食也很好。”
她说得无心,可许丽那边却是足有一分钟没再发过信息来。
直到沙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才见许丽再次发过信息来:“沙棠,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城市生活呢?”
“沙奶奶已经走了,咱沙县那个地方又那么小,难不成,你真准备在那个小地方窝一辈子?”
这次,换沙棠没有再说话。
其实,在今年五月小婉报志愿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许丽的用意。
小婉学室内设计,成绩本来报帝都美院也是可以的,或许挑不上太合意的专业,但学校的牌子硬啊,出来找工作也不难的。可后来,这小丫头却选了南大。
她们姐妹在盘算些什么?她们以为瞒住了她。可事实上,沙棠清清楚楚。
“这几年姐在外面上大学,顾不上你,还不都是你沙姐在看着你?小婉,姐想和你商量个事儿。要不,你考虑一下南大?那边的设计专业也是很有名的。你先到那边上学,然后,姐找个机会把工作也挪过去。到时候咱们合伙,把沙棠也弄过去。到时候,咱们三个一家子还是整整齐齐的。总不能让她真在沙县这小地方窝一辈子不是?”
小婉立时便脆生生的应了:“行。反正那个人在帝都,他去北,咱就呆南面。老死不相往来,沙姐多漂亮个人儿,咱一定要给她找个比那个人好一万倍的。”
这姐妹两个背着她悄悄谋划了好几个月。如今事成,是终于到了要把话搬到明面上来的时候了吗?
沙棠想笑。这事其实她也仔细思量过了,许丽帝都名校毕业,要不是为了她和小婉,何需回沙县那么个小地方窝着?而小婉,考的也是一流名校。她不能让她们为了她永远窝在那个小县城!反正,她只是不想见他,既然如此,出来便出来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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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再见(下)
一趟二十四个小时的火车旅行,可以是枯燥的,枯燥得你上车就开始睡觉,睡到睡不着了,瞪着眼睛看天花板,看得眼睛困了再睡。
但,在小姑娘那里,却似乎可以变得超级欢脱。
沙棠回复完许丽后,就睡着了。
但她并没有完全睡死,耳风中仍然能听到三个小丫头片子的动静。似乎开始还只是在聊天,聊南市,聊南大,聊学校和八卦后,似乎终于扯到了各自的爱豆上去了。提起这个,三个小丫头就和打了鸡血一样,从凌晨一气聊到大中午,沙棠起来叫她们去餐车吃饭,结果这三个小坏蛋竟然集体嫌她烦。
“我们吃面包也一样的!姐,你不是一直嫌我胖,要我减肥吗?少吃一顿怕什么?”
许小婉理直气壮,那两个也是根本没有挪窝的意思。
沙棠这个无奈,只好自己去餐车给她们弄饭回来。
虽然现在是八月底,天气还不算凉,但小婉的胃口一直不太好。她带着奶奶出外看病那一年里,顾不上她。这丫头就有一顿没一顿的给她胡来,生生的把胃口弄坏了。虽然之后三年,沙棠一直精心养着,但坏了的东西再修复也不如原来了。所以之后,但凡是有条件,沙棠都要给这丫头定点的吃热饭。
火车上的餐车一般都是十一点半开始营业。
沙棠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排队,所以她十点半就起来了。和三个小姑奶奶磨蹭了十分钟,见劝说无妄后就出门了。
软卧的车厢较之其它车厢安静许多。大部分隔间的门都拉着,偶有几个露着一条缝通风。从那些缝隙时间歇地能听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有些缝隙大的甚至能扫到里面的内容。
沙棠并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出门在外,该小心的还是得小心。
是故,她走得颇慢。
一边走一边看自己的手机,这样一来,纵使是走得慢些,别人看见了也不会觉得奇怪。
从中间走过来,一路上都没会异样。
不是大人拌嘴,就是小孩胡闹,还有两个包厢似乎是坐着一些公司的人,上了车也在开会。可当她走到最后一节车厢时,却是冷不丁的听到里面一个女声在气急败坏的尖叫:“事情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凭什么还不让我回去?死的又不是人!”
……
我靠!
沙棠呆在了当地,这是什么惊悚新闻?
死的不是人?
那是什么?
她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而车厢里的那个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哗的一下就把隔间门拉开了……
来不及反映的沙棠就那么活生生地让逮了现形。
她尴尬死了!
可隔间里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却是一脸的轻蔑。看到外面这个土包子脸上的惊色,直接就是骂了出来:“你偷听什么?”
额头,冷汗滴下。沙棠咬住了牙根:“小姐,我只是路过。是你吓到我了好吗?大白天的?杀什么人?”
沙棠十八岁不满就带着生病的奶奶到处寻医看药,她那嘴皮子可不是吃素的。敢和她呛?那就看谁先下不了台。
果然,那女人表情卡了,眼神飞快地在左右扫了一遍。见没人出来看热闹,便干脆快刀斩乱麻:“你耳朵出毛病了吗?大白天的杀什么杀?我刚才是在说杀鱼的事!杀鱼也犯法吗?”
说完,咣一下,就把隔间门拉住了。
那动静大的,是生怕左右的人听不见她在撒什么泼吗?
真是晦气!
沙棠懒得和这种人纠缠,直接去餐厅订了饭打包了回来。回来再次路过那间隔间时,看到隔间的门已经锁死了。想是这女人也不想再惹麻烦了吧?
午饭进行得很顺利!沙棠打包了四个人的饭菜。四个菜一个汤,外带两笼小包子。一次性的卫生筷子,菜汤都是混吃的,包子更是随机夹着吃。那两个小姑娘原本见沙棠连她们的饭也打了,还有些犹豫,后头一看竟是这么吃的,也就全放心了。
一顿饭过,那三个小的越发亲近了。崔槿兰把她的零食全掏了出来,李倩不喜吃零食也就没带这些,但人情交往,总得有来有往,她干脆就去餐厅那里买了四盒冰激淋回来。
口味一样,随机自己拿!
女人对这种东西,总是没有抵抗力的。
三个小的看见就扒开了,沙棠忍了忍,终究也是没忍住,拿了最后一盒来吃。
晚饭的时候,崔槿夕本来是想和李倩一起订餐回请的,可许小婉却是突然想起了姐姐的吩咐,便趁沙棠姐去洗手间的时候,和那两个咬起了耳朵。
结果,等沙棠从洗手间出来时,就见车厢里的灯竟是全亮了。
窗外,黑漆漆的,象是进入了隧道。
而等她拉开隔间门时,看到的便是隔板上已经打开的生日蛋糕,和上面二十二根已经点燃的蜡烛。
“沙棠姐生日快乐!”
三个女孩子异口同声,沙棠情不自禁地漾起了微笑。而与此同时,左手隔间的门竟也哗的一下拉开了。
一抹颀长高挑的身影带着雪巅云峰里带来的天然松凛檀香,闯进了每个人的鼻息之间。
沙棠一瞬间,心跳如擂鼓!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去,迎上的竟然真的是那张已经阔别四年不见的熟悉面庞。
“雁回?”
“沙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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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故人
漆黑的车道中,几盏昏黄的车灯下,站着四目相对的二人。
雁回欣喜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四年不见,她、长大了。眉眼间没了昔日年少时的娇憨,形容冷肃疏离,却依旧身姿挺拔。她瘦了好多,双颊上已经再不见曾经的儿态,削瘦冷峻,自与隔世的感觉让雁回似乎找回了昔年,他第一次见到沙棠时的情形。
那一年,他十五,她十四。
他随父母到沙县暂居,进入县城一中七班借读。进入那个教室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坐在第三排最左面,窗户下的沙棠。
班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却独有她托着下腮欣赏着窗外的那株海棠树。
眼角唇瓣,巧笑嫣然。
后来,他就坐到了她的旁边。
问她:“你这么喜欢那株海棠树,所以你家人才给你取名为沙棠吗?”
当时,雁回以为他猜对了。
可彼时还长着一对肥肥小奶膘的沙棠却是挑衅般地扭着这个据说来自帝都的少年:“你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