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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江锦言黑色的雨伞遮住脸,长身立在雨中,落在地上的水花溅到他黑色的西装裤脚上,他的身姿依旧笔挺,比起身边几人的狼狈,他像个优雅的贵公子。
他声音冰冷,这样的气势和声音。林青莫名有些耳熟,他不自觉矮下截身子向伞底看,江锦言把伞向下压了压,自带低音炮的声音压的极低,冷嘲道:“是想让我专门给你配备个铲车把你送回去”
“不知道怎么称呼可以给我们行个方便吗等渡过这场暴雨,顾源一定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补偿。”
林青是把自己活了四十多年的老脸踩到了泥里,似没听到江锦言的话,腆着脸皮询问。
“来人把他送回去”
他才不会自掘坟墓,砸了环润的招牌江锦言一声令下已有人过来,毫不客气的架起林青的胳膊。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现在低声下气跟你商量,等我们老爷来了,可不会对你这般有礼”
被架着拖着走的野蛮方式一般都是林青对别人,从没有人敢用在他的身上,他恼羞成怒,指着江锦言叫嚣着。
“就算是他来,我对他也会用这招”
别人怕顾仁峰,他江锦言可不怕,他还怕顾仁峰不来
江锦言态度嚣张,第一次遇到态度嚣张到挑衅顾仁峰的人,林青气结。当即打电话给顾仁峰。
顾仁峰此时正在另外一个楼盘现场,电话一接通没好气的说道:“如果凡事都要我亲自在场才能解决,养你们这些人何用”
被骂的狗血淋头,林青只能唯唯诺诺的说是是是,好好好,完全的一副孙子样。
挂断电话后,他直接哭丧着一张脸,目测下宜兰湾又高出些许的水位,心里暗道:顾源是真的要完了吗做最坏的打算,顾源真的倒了的话,顾仁峰为了独善其身肯定会推出不少的替罪羔羊。
他现在是顾仁峰的左右手,顶罪的事他首当其冲。虽然之前一直说义字当先,可谁也不想失去自由去牢里带上几年,甚至是十几二十年。
他已年过四十,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出来后已年逾花甲,很难再适应日新月异的社会。为了躲避厄运,他眼下只有带着妻儿举家离开桐城。
咬牙攥拳坐下决定后,林青跟身边几个人吩咐几句,“我去附近的商店买点东西,你们在这里好生监督着。”
“雨大会淋湿衣服,林哥把要买的东西告诉我,我去帮你买。”
常跟着他身边的小弟,急忙殷勤表衷心。
“不用了,女人家要的小物件,我去下就回,你们做好自己的本职。”
林青驱车离去,回到家中后让常年待在家里的妻子简单收拾点值钱的东西放在车上,他开车冒雨离开桐城,准备去临近雨势小店的城镇换乘别的交通工具。
没了林青,那些人跟一盘散沙样,干劲瞬间散去很多,有的久久不见林青回来有的人干脆脱掉雨衣找避雨的地方休息。
天慢慢黑下,林青依旧不见影子,宜兰湾第一层楼已被淹了半截,已有住户去物业管理员那里去闹,人僧嘈杂,一群人才感到着急,打不通林青的电话,只好通知顾仁峰。
此时顾仁峰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听到这边的情况,差点没砸了手机。
等他赶过来时,一楼都被淹掉。住户除了找要好的亲戚朋友收留,有的干脆向上爬,躲在楼道中。
就在一群人感谢关二爷的时候,公寓倾斜,三号楼跟八号楼的倾斜感特别强烈,一时间宜兰湾炸开锅。
顾仁峰急着去看楼里住户的情况,没时间去讨伐江锦言,江锦言打了个响指坐回车中,对着袁少文伸手,袁少文把望远镜放到他的手中。
江锦言调整好望远镜,望着本来端端正正坐落在桐城闹市区宜兰湾,没了一溜成排的整齐壮观,像是龙卷风过境样,歪七扭八。
江锦言薄唇微勾,这顾源这次是真的摊上大事儿了。
大雨停后,顾源在网上主动对环润开炮,炮轰环润不人道,欲把过错全部推到环润的头上,好恶毒的举动
群众的眼睛时雪亮的,锦竹苑的住户也都纷纷出来维护环润,称环润之所以拒绝顾源打通排水管道是为了保障锦竹苑的权益。
有心直口回复道:“是宜兰湾自己的积水通道没做好。怪bs 一时间抨击顾源的负面言论席卷整个网络,有人更是掀出顾仁峰的黑道背景,毫不夸张的说,顾仁峰在网上被骂的体无完肤。
随着事件的发酵,上头迫于压力,再次开始对顾源开发的楼盘进行检查,且全程公开。
这一查可不得了,顾源负责的楼盘是个有七八个都有绝对性的问题。
“不顾消费者,打倒不良黑心商家”的口号越传越多,越传越响亮,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与此同时,广大桐城和临边一些城镇严重抵制顾源的产品,产品停滞不消,很多商家为了迎合大众撤掉产品。
顾仁峰被拘留调查,屋漏偏逢连夜雨的顾源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一些大公司趁机挖角,顾源出现离职热潮,顾源各部门已差不多楚韵瘫痪状态。
这些事情身在旅店一间不足十五平米的房间中的楚韵并不知情,等检察院接到坤叔这些年跟顾仁峰身边的有心留下的证据,我顾仁峰被正式收押,江锦言捏紧手中一直以来搜集的关于顾仁峰的利用不正当手段进行恶性竞争的资料。迟疑会儿,拨通楚韵的电话。
她是顾仁峰的女儿,这些可以加重顾仁峰罪行的东西,应该由她来决定。
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着配合老天爷扳倒顾仁峰,等想到楚韵的时候已经晚了,怕打扰她休息,没打。
打了两次楚韵才接,高烧没去医院,好的有些慢,嗓子略微暗哑。
听到她虚弱的声音江锦言心里犯疼,好听的声线带着一股愉悦,询问她在哪,有事找她。
“我有些累,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
楚韵声音消沉,一听就状态不好,江锦言心中一紧,“顾源差不要要走到破产的庄园,你不高兴吗”
“或许应该高兴吧。”
“小韵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找你。”
“短时间内不要找我,我很累。需要休息。”楚韵没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挂断电话后关机。
江锦言担心,命令袁少文寻找。此时薛华那面也是忙的人仰马翻,那天雨大阵阵雷声让很多地方断电,摄像头没拍到楚韵,这几天楚韵没离开房间,这些人一时间都无法找到楚韵。
“你替她决定吧。”
没找到楚韵,江锦言心焦躁无可复加,一次寻找楚韵的时候,偶然遇到薛华,他把手中密封的文件袋递到他的手中。
薄唇翕动,欲跟薛华说他跟楚韵是亲兄妹,楚韵因为接受不了她的身世而躲起来,看到他脸上的焦急疲惫,江锦言咽下到嘴边的话,话锋一转,“如果你不愿意见顾源破产的话,我可以帮你一把。”
“不用”
薛华拒绝的干脆,那个地方藏污纳垢,他之前是像报复顾仁峰才想把顾源夺过来,现在顾仁峰已进了监狱,他心事已了,顾家的一分一毫他都不会去碰。
江锦言主动轻拍下他的肩膀,回到车中继续去找楚韵,心里自责,楚韵消失三天他才发现,现在已过了一个星期,你躲到哪里了
想到她楚楚可怜蜷缩成一团的画面,江锦言心口一滞。
第87章
家福小旅馆内,楚韵动动高烧过后酸软的四肢,从床上爬起来倒杯热茶。
“闺女,我做了中饭,一起吃。”
旅店老板娘凤兰婶敲响楚韵的房门,楚韵喝完水放下杯子打开门想开口拒绝,憨厚的凤兰婶笑容朴实,热忱的拉住楚韵的胳膊,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碎碎念着,“瞧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瘦的跟草棒样,走路上风大点就能吹跑喽,我这里啊,什么不多就饭菜房间多,蔬菜是自家地里产的,新鲜好吃着呢,在这里多住几天,保管把你养白白胖胖的。”
“咦,你这丫头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凤兰婶是个急脾气,走路风风火火,手拉着楚韵,人却在楚韵前面二三十公分处,一回头看到楚韵一层泪花在阳光下晶莹透亮,凤兰婶慌忙停下脚步,急忙抬手去帮楚韵擦,又怕过于粗糙的手心刮到她细嫩似一碰就破的皮肤,手一时间停在半空中,不知是收回,还是落下。
“闺女”
“婶子我没事,就是觉得你比我父母待我都好。”
楚韵快速擦去眼泪,对着凤兰婶笑着,笑容直达眼底。
家福旅店店面老旧,客人稀少,自一个星期前被凤兰婶的丈夫带进旅店,一日三餐他们都会主动多做楚韵一份。
刚开始高烧不能外出,凤兰婶就把帮她把饭菜放在床头上。高烧没有胃口,楚韵不吃,她就像哄孩子般,哄着楚韵。
楚韵心里梗着事,有一次没控制好脾气,直接对着啰嗦的凤兰婶吼了声。
凤兰婶面色僵了下后,笑呵呵的没生气,临出门的时候仍不忘嘱咐她把饭吃了。
楚韵冷静下来向她道歉,凤兰婶连连摆手说没什么,饭菜照着给楚韵做。平时买些水果洗净后端到楚韵房间。弄得楚韵都有种不是旅店的客人而是女儿的感觉,楚韵感动之余,主动要求把饭菜水果钱加在房租里,凤兰婶死活不同意。
后来从张叔那里她得知,他们是失独家庭,曾经有个女儿,十九岁的时候生病去世,凤兰婶消沉一段时间后,对年轻的女孩子特别喜爱关系,用医生的话说就是寻找精神寄托,让楚韵不要心里过意不去,有她在,家里热闹,凤兰嫂的心情会好很多,算的上是互惠互利。
“傻孩子,婶子也就给你做过几顿饭,怎么可能跟你父母相提并论。快把眼泪擦擦,你这一哭都把我吓的六神无主了。”
凤兰嫂闻言,笑声爽朗。
“是啊,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哪对父母能跟他们相提并论了吧。”擦干眼泪,楚韵随着她来到位于后院的十多平米的客厅。
“如果父母不好,世上只有妈妈好那首歌不是白唱了吗”
凤兰嫂没听出楚韵语气中的自嘲,楚韵轻阖下眼睛敛去里面一想起他们就难以掩盖怨恨和愤怒,视线落在摆在房间中间的圆桌上的三菜一汤,青菜西红柿很平常的家常小炒,楚韵吃的格外香甜。
没想到在难捱的日子里,是这对陌生的夫妇温暖了她被亲情伤的血肉模糊的心。
“孩子,听你的口音是同城本地人吧,你出来那么多天给家人报平安了吗”
凤兰婶没问过楚韵的姓名,每天就是丫头、孩子的叫着,在她眼里,楚韵就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女孩,她怕问了,楚韵会逃走。
“我我父亲去世了,我是个孤儿。”
给她生命的两个人禽兽不如,她承认的父亲只有楚华恩一个。
“那你没其他亲人了”
“有个堂姐和未婚夫。”楚韵搁下碗筷,拿过放在餐桌上面的报纸,“我今天刚跟我未婚夫通完话,告诉她我过两天回去。”
桐城最近一期的报纸上报道,顾源房地产存在严重质量问题,将要面临天价巨额赔偿和检察院起诉,鉴于此次此次事件导致的恶劣影响,桐城领导班子决定对顾源旗下所有的产业进行全面清查。
正常起家企业都有阴暗不干净的地方,何况是黑道发家顾源,次决议通过后无疑是给顾源判了死刑,再也回天乏术。
顾家崛起的神话自此覆灭,让桐城人对他痛骂狠批的同时又唏嘘不已。
楚韵自嘲勾唇,她琢磨了那么久,想要狠狠的报复顾仁峰,到后来还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雨,让他现了原形。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现在就是顾仁峰自食恶果的时候,只是她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帮忙收拾完碗筷后,心情低迷的回到房间,在床上躺了会儿后,楚韵抓起包离开旅店。
家福旅店并不是在主干道上,大概走了十多分钟才拦到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楚韵不禁怀疑,自己那天到底是怎样找到这家旅店的。
报上顾源大厦,司机多看了楚韵一眼,“你是顾源的员工吧,听说顾源明天要被查封,你现在去正好能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
“好快。”
楚韵低头喃喃声,顾源是桐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破产后得有近三分之一的市民受到波及,一下子多出那么多失业者,市政府肯定会采取措施,最可能的就是让桐城其他几家有实力的公司合作,对顾源进行整改,兼并整合后重新进行运营。
顾源的衰败,成就了桐城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