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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康熙做出的裁决,太子也无话可说。
茱莉亚不由黯然神伤,刚上岗才多久一个季度的薪水都没了。
她的人生,连在清朝当实习生都这么凄惨。
但钱是小事,她侧过脸,看看八阿哥,不由担心起来:八阿哥的脸色青得吓人,想必是无法容忍小丑被烧掉这种处罚。虽然他没出声,但是人人都看得出他脸上写满的三个字:“我不服”
不多时,二个太监就在殿外燃起一个小小的火盆。
康熙盯着八阿哥:“老八,把那玩意儿扔到火盆里去”
然而,八阿哥不动。
康熙皱了皱眉:“八阿哥,听见朕的话没有叫你把那玩意儿扔到火盆里去”
太子在一旁冷笑:“看,皇阿玛,八弟他还舍不得呢”
康熙的脸色更沉:“李德全把这布偶扔进火盆”
李德全只得走到八阿哥面前,弯腰想捡起那小丑布偶,谁想八阿哥竟一把抓住了那个布偶
俩人一时间争执不下。
李德全额头渗出汗来,想拽又拽不出来,他焦急地小声劝道:“八爷”
好半天,八阿哥终于一根根松开手指,眼睁睁看着李德全拿着那布偶,走向火盆。
噗通一声,小丑掉进火盆里,火舌忽地燃上来,一点点吞噬了它。
八阿哥怔怔望着火盆里,那个燃烧着的小丑布偶,他好似魔怔了一般,眼神恍惚不定。
茱莉亚心里难过得好像刀绞,她却只能小声哀求:“八爷,来日方长啊”
八阿哥被她这四个字一提醒,终于抬起头来。
他忽然凄然一笑,呢喃道:“茱莉亚,这儿就是阿卡姆精神病院,对不对”
茱莉亚一怔
“小丑永远都逃不出去了,他就得死在这儿,是么”
茱莉亚心中一酸,她差点落下泪来
“不是的”她大声道,“小丑永远都不会死小丑是杀不死的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一定会逃出阿卡姆一定会的”
康熙皱了皱眉:“又在胡言乱语了。李德全,把韦氏带下去”
然后,他看看八阿哥,冷冷道:“老八,最近一段时间你也不要上朝了,继续在家里养你的病身子吧顺便,反省一下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然后,康熙拂袖而去。
见他走了,八阿哥这才跌跌撞撞站起身来。
太子慢慢走过来,他露齿一笑:“恭喜八弟,居然毫无损。这真是可喜可贺但是下一次,要小心,运气不能天天有”
八阿哥转过脸来,目光森森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说:“等着吧你的好日子,长不了了。”
太子惊得一怔
待要再问,八阿哥却已经不理会他,径自扬长而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八阿哥从养心殿出来,却看见前方一伙人急急忙忙往大殿这边走,他定睛一瞧,为首的竟然是胤禛和九阿哥他们。
八阿哥慌忙迎上前去:“四哥怎么又转回来了”
都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胤禛二话不说,抬起拳头,照着他的脸狠狠一拳打过去
那一拳,将八阿哥一下打翻在地
他正满脸是血,眼冒金星,却感觉衣领子被胤禛给揪起来了:“你想死,你一个人去死啊为什么要拖累茱莉亚”
胤禛这突然袭击,不仅把八阿哥给打得晕头转向,旁边阿哥、大臣们,全都慌了
十阿哥慌忙上去扳住胤禛的胳膊:“四哥四哥别急着动手”
十四阿哥本来也是跟着过来凑热闹,眼见着八阿哥被胤禛一拳打得鼻口流血,不禁勃然大怒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挥拳就想去打胤禛
九阿哥眼尖,赶紧从背后拽住十四阿哥:“老十四你干什么”
十四阿哥气得发疯,他指着胤禛道:“我干什么你怎么不问老四干什么他把八哥打成这样了”
八阿哥却扶着台阶,哑声道:“老十四,别动手”
“八哥”十四阿哥又急又怒,眼睛都红了,“你就让他这么打你”
“是我的错。”八阿哥低声道,“是我该打。”
他都这样说了,胤禛还不解气,指着他颤声道:“你以为就这一拳就完了我还告诉你老八,茱莉亚万一有个好歹,我要叫你替她偿命”
十阿哥一听。急得连声道:“四哥你别发火八哥也不想这样的啊”
“他不想他明知私相授受是死罪明知道皇阿玛不叫茱莉亚做那种东西还暗地里跟她要”胤禛气得咬牙,“老八,她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她”
八阿哥扬起脸,淡淡道:“四哥放心,她要是出事,我也不会苟活。”
胤禛咬牙冷笑道:“好啊,这是你说的”
十四阿哥再忍不住。扑上去就挥拳。胤禛身上被狠狠殴了二拳,他倒退二步,趔趄在地上。九阿哥慌了神。死命的拽住十四阿哥,又叫十阿哥帮他阻挡
旁边大臣们哪里见过这阵势阿哥们打闹成一团,他们也没法拉架,只得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一叠声的好言相劝。
就在这时,忽听台阶之上。高处有人厉喝:“打就让他们继续打”
众人停住,抬头一看,却是康熙。
这下子,大家呼啦啦全都跪在了地上。
十四阿哥还抓着胤禛的衣襟。右手的拳头还在半空,他打也不是,放又不想放。好半天,才恨恨一搡胤禛。
看看底下这群儿子们。老八一脸是血,老四身上都是土,老十四还握着拳头,老九老十的衣服都被撕裂了唯有太子,袖手旁观,脸上挂着冷冷的笑。
康熙气得太阳穴嗡嗡响
“好啊,几年没见你们动手,如今一个个都长进了”他高声道,“继续打呀怎么停下来了”
底下,没人做声。
康熙看看八阿哥:“老八,你的脸,是被谁打的”
八阿哥低着头,不出声。
胤禛深吸一口气,索性心一横,上前道:“回皇阿玛,是儿臣打的八阿哥。”
康熙看看他,冷笑道:“哦为什么”
胤禛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康熙点点头:“你不说,朕也明白。果真是长进了呢不为社稷,不为公事,竟然为了个女人”
胤禛心中一慌,赶紧低下头:“皇阿玛,儿臣一时鲁莽”
“鲁莽”康熙竟笑起来,“你四阿哥也有鲁莽的时候”
胤禛更不敢动
康熙扫了一圈底下的儿子,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如此乱来,就不怕激怒朕,让那女人罪加一等么”
胤禛慌了,他跪着上前道:“皇阿玛这不关茱莉亚的事皇阿玛责罚儿臣即可,什么罪,儿臣都认”
八阿哥此刻,也跪着向前二步道:“皇阿玛,四哥一时情急,打了儿臣一拳,儿臣不怪他。皇阿玛请不要迁怒于茱莉亚”
九阿哥和十阿哥也都赶紧道:“皇阿玛,此事都是儿臣几个的错请皇阿玛责罚”
几个阿哥一叠声的为茱莉亚求情,唯有十四阿哥,在一旁跪着,气得眼圈发红,他看着那几个哥哥,又怒又想不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太子在一旁,悠悠道:“弟弟们不懂事,皇阿玛别气坏了身子。那女人大概是有什么妖孽附体,儿臣将她送去刑部,好好拷问一番就是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几道目光同时像箭一样射向自己太子心里一翻滚,再看跪着的那几个弟弟,一个个那表情,仿佛是要把自己“食其肉寝其皮”
太子吓得不由打了个寒战
闹了这半日,康熙也乏了,他疲惫地摆摆手:“够了,你们这群孽子,真是要把朕给气死”
等康熙走了,八阿哥才低声道:“四哥,她没事,只罚了三个月的月钱。”
胤禛站起身来,冷冷看了他一眼,这才一声不响离开。
八阿哥从宫里出来,长随们见他脸上都是血,吓得也不敢问,只给他擦了擦,八阿哥挥了挥手,让他们别管,自己弯腰钻进轿子里。
他歪在轿子里面,怔怔望着轿顶的花纹,心里难过得无法抵挡。
八阿哥眼前,再度浮现出小丑布偶,被火焰给吞噬的样子
他歪过头,把脸贴在布帘上,只觉眼眶酸热,几乎要流下泪来
心爱之物被生生毁掉。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只这点儿要求,都实现不了
八阿哥不由伸出手去,握住飘拂不定的窗帘,他握得那么紧,好像要将那一点布生生撕碎下来。
康熙回到养心殿。他洗了把脸。换了衣裳,又端过李德全新沏的一碗茶,喝了一口。这才哑声道:“要是天天这么闹一遭,朕得折寿了。”
李德全在一旁,听见他这话,唬了一跳
“万岁在说什么呢”他赶紧劝道。“万岁且放宽心,八阿哥他们得了教训。往后再不敢如此胡闹了。”
康熙看着他,冷冷一笑:“你以为他们真的再不敢了么”
“”
康熙疲惫地揉揉眉心,轻声道:“一群逆子正事都不放在心上,成日家勾心斗角。你争我夺今日这事皆因老八而起还有韦氏那女人,也是个爱生是非的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是个绣春囊也罢了,偏偏那么丑。那么古怪她手里做的东西,个个匪夷所思做的猫也不像猫。熊也不像熊,做个小丫头,裙子短得露屁股,做个娃娃没有鼻子没有嘴,就俩大眼眶子,丑也丑死了瞧见就叫人做噩梦”
李德全吓了一跳:“真的皇上您瞧见了”
康熙没好气道:“当然是真的那娃娃还有个名字呢,叫什么蜘蛛侠听听蜘蛛就是蜘蛛,除了在房梁上结网,蜘蛛还能干什么龙啊虎啊成了精,变个侠客那也罢了,哪有蜘蛛成精变侠客的蜘蛛精不是吃唐僧肉的么老八怎么会喜欢妖精喜欢成那样还天天拿在手上看三四十岁的人了,咄咄怪事”
李德全默默想了片刻,才道:“说起来,韦氏这女人,确实有些古怪。”
他这么一说,康熙立时抬起头来:“哦怎么说”
李德全努力思索了片刻,才道:“万岁爷,奴才也不知该怎么说。按理说,这女人不坏,心地看来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说的话做的事,让人全然摸不着头脑”
“是什么事呢”
“前段时间,奴才路过她住那屋子,听她唱歌呢,唱那歌,奴才从来没听见过。调子倒是挺好听,却全不知唱的是什么意思。她平日里跟着阿榴她们学绣花,不绣牡丹芍药,尽绣些奴才没见过的东西,有次她绣了个胖滚滚的娃娃,奴才问这是什么,她说那东西叫什么维尼熊。奴才还听阿榴说,她有一次嚷嚷着要看书,说,闷死了,一本书都没有。”
康熙一惊:“她要看书”
“是。”李德全说,“后来阿榴好心,给她在阿哥的书房那儿,捡了本破破烂烂的千字文,结果她翻了二页,说,没意思,她不喜欢看这种书,她要看说故事的书,问有没有西游和水浒。”
康熙诧异道:“这么说,她是能读书的如果能通读西游水浒,那就算相当不错了她不是说认识的字不多么”
李德全想了想:“这个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康熙心里起了疑惑,他开始怀疑,茱莉亚说自己认不得几个字,其实是在骗他。
结果,这么翻来覆去想了二三天,康熙就决定试一试茱莉亚。于是那天,他将茱莉亚叫进书房,说,想看看她念书的程度究竟如何。
茱莉亚心想,自己念书的程度当然是很不错的,复习俩月,总分就比国家线高四十分,怎么说也算是个念书的材料只可惜这话没法和康熙说。
康熙随手递过来一份奏折:“韦氏,你把这份奏章念给朕听听。”
那份奏章谈的是不太重要的公事,康熙并不担心茱莉亚会从中知道什么。
茱莉亚接过奏章,目光先去了末尾,她看了几行看不懂,这才明白自己看反了,古人的书写顺序和现代人是不一样的。
康熙看她盯着那奏章,好半天没声音,就皱眉道:“念啊”
茱莉亚慌了,她结巴着说:“万岁爷您等一下,我我找找哪些字我认识。”
康熙哭笑不得
“难道这上面的字,你有好些不认识”
茱莉亚脸一红,放下奏章:“这人的字有点儿潦草呀,奴婢看不懂这么潦草的笔迹。”
康熙感觉,茱莉亚应该是没说谎,于是他点点头,顺手又抽出旁边的一本诗三百:“这个应该够清晰,不潦草了。”
他摊开其中一首,放在茱莉亚面前:“念念这首。”
茱莉亚低头一瞧,那首诗的名字叫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康熙听出来了,她将“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