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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还有这种事
九阿哥越想越气,气得他摔杯子踢板凳的,阖府老小都被他吓着了:从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光是自己带着奴仆去找,这显然不够,九阿哥冷静下来,想了想,他得多找些人手他要发全城通告
然而,九阿哥终究是不敢把事情闹大的,不然闹到康熙那儿,就解释不清了。
好在他还有些厉害的人脉手段,于是密令传下去:只要看见有金发蓝眼睛、独行的西洋人,就立即来向他汇报。
结果呢,三天过去了,那家伙竟像钻入了地底,连根头发丝儿都没让人瞧见
好你个斯杰潘出息了啊能耐大了,居然学会了遁地法
当然,斯杰潘是不可能学会什么遁地之法的,所以到了第四天头上,消息就报来了:有人在出京的路上,瞧见了他,他骑着一匹马。
九阿哥想我靠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马怎么没把他给颠下来
同一时间,又有消息来报,说京郊附近有富户遗失了马匹。
敢情这马是他偷的。
同时,那家还报案说,不光丢了马,还丢了好些馒头大饼,那是做好了准备给地里的短工们吃的,结果不知是谁,一夜之间全都偷走了。
以及遗失物品还有:二套粗布衣服,一双鞋,一袋大枣,一袋花生。
九阿哥气乐了:好啊,这家伙竟然学会了偷东西
倒是没偷钱。
九阿哥暗想,他手头就那十二银子,攒着点儿花,能花上一二个月。可是钱总有用光的一天。
到那时候,是不是就得下手偷钱了
估计斯杰潘干不出那种事。
不过自己最好在他变成乞丐之前,把他找回来。九阿哥想,不然就太可怜了,一个科学家,在大清满世界要饭什么的还真丢不起那人。
又过了二天,有人报给九阿哥,说,在离开京城向北的某个镇子上,看见了斯杰潘的踪迹。
九阿哥赶紧吩咐,“给我把他看住盯得死死的我这就到”
然后他带了人,骑着快马就朝着报消息的方向赶去。
斯杰潘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九阿哥暗想,为什么是往北而不是往别的方向
北方有什么
他要去东北么他去那儿干什么呢
忽然间,九阿哥的脑子一个闪电,他顿时明白斯杰潘想去哪儿了。
他不是要去东北,他是要去比东北更北的地方。
他要回俄罗斯
想明白这一点,九阿哥一时间哭笑不得。
快马加鞭,九阿哥费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赶到了消息的来源处。到了地方,自然有官府的人接应,但这时九阿哥却得知了一个更让他生气的事情:斯杰潘不见了。
“叫你们盯住他盯住他,怎么会跟丢的”九阿哥火冒三丈,差点要拿鞭子抽那个报信的官员,“我都追到这儿来了,路上累得马都吐白沫儿了,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官员噗通跪在地上,吓得面如土色:“九爷饶命下官是叫人盯着呢,那洋人前一晚还在破庙里呆着呢,下官不敢打草惊蛇,就想了个法子,叫人把他的马给偷走了,下官想,这下他就没法走了。谁知天蒙蒙亮,破庙里就没了人下官已经叫人四处寻过了,都没瞧见”
事已至此,就算把这小官儿的脑袋揪下来,也于事无补。
冷静下来,九阿哥想,斯杰潘会去哪儿呢
马也没了,再偷一匹,又得费一番功夫,那家伙又不是个惯偷,想来肯定很难。
多半是靠二只脚走吧,九阿哥想,既然如此,怎么都逃不出这方圆几十里的地盘
那就下令,好好找天罗地网就铺在这一块哪怕斯杰潘藏在犄角旮旯里,也得给他找出来
命令传达下去,整个县城顿时布满了神色紧张的差役,连刀笔小吏都被撵出去找人。这下,他们手头的差事不得不停下来,县衙的行政运作都被打乱了。九阿哥暗想,自己这算是滥用公权吧
前几天他还指责八阿哥他们“又野蛮又落后”呢。其实自己着起急来,不也和他们一样么
他坐在空荡荡的县衙里,平时作威作福的县太爷,此刻哆嗦着黄且胖的大肉脸伺候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其实这县令正巧是九阿哥的人,某种意义上,算是九阿哥的奴才的奴才吴十七的儿子放出去了,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上个月还来给九阿哥磕过头,因为是家生奴才,放出去做官就是主子的恩典。眼前这县令依傍的,正是吴十七的儿子的势力。
他万万没想到,靠山的靠山竟然来了自己的县,此刻他想逢迎九阿哥,又怕他在气头上,哪句话没说好,自己头上的红顶子就交代了。
坐在县衙里,喝了二口茶,九阿哥仍旧觉得心焦,他也不想一直呆在这儿等消息,于是索性抓了马鞭,起身带了人出去。
他也不知道去哪儿,只是带着人、骑着马在外面瞎转悠,反正坐屋里也找不到斯杰潘对不对还不如出来溜达,打听一下消息。
从早上溜达到中午,眼看着日影都没了,还是没半点消息。九阿哥又热又累,心中烦躁,他也不想再回县衙,于是带着人在街头一家饭馆坐下,要了壶酒,又点了二个菜。
九阿哥心情不好,随从们也不敢吱声,都默默坐在一边吃午饭。正午,又是春夏之交,天气刚开始热,整条街都显得十分安静,柳树有气无力地耷拉在路旁,黄狗趴在店铺门口打瞌睡。
就在这时,一阵吵嚷打破了死气沉沉的宁静。
吵嚷声是从街对面的悦来客栈传来的,九阿哥和随从们不由抬头望过去,只见几个人围在客栈楼梯那儿,声音挺大,九阿哥侧耳听着,在一片嘈杂中,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已经把银子给你们了,为什么你们还要赶我走”
九阿哥突然从椅子里跳起来,撞得桌上酒杯菜碟叮咚乱响
也顾不得撞疼了的地方,九阿哥拔腿就往对街跑去,随从们都吓坏了,东西也顾不上拿,跟着九阿哥飞奔过去
到了跟前,只见客栈掌柜和二个店小二站在楼梯上,围着一个穿粗布衣衫,身材高大的男人骂骂咧咧,九阿哥抬头一望,那人不是斯杰潘又是谁
再一听,就见那掌柜骂道:“满城的差役都在拿你你留我这儿不是祸害我么我好心让你住了一晚,你也该够本了还这儿和我狡辩小心我把你告到官府去”
斯杰潘没注意到楼下的九阿哥他们,他还兀自仰着头,和那掌柜争辩:“是因为你答应了我,不把我住这儿的事说出去,我才给你那么多银子你收了我的钱,只让我住了一晚上,就要赶我走好我可以走,你把银子还给我”
一个小二笑起来:“谁说我们掌柜提前收了你的银子你去四处打听打听,这店里的客人,都是离店才结账”
“对呀我们掌柜还没让你结账呢算你运气了再不走,小心我们告了官府,让差役拿你”
斯杰潘被他们这番话气得脸色煞白,他死死抓住楼梯栏杆,咬牙道:“我就不走我就不走我给了加倍的钱你们这是讹诈是违法的”
那掌柜一听,哈哈大笑:“违法我们违了哪门子的法”
“对呀有本事你去告呀你有那个胆子去见官,我们就跟着你一道去”
“我不去你们让开我要回我的房间我给钱了的”
见他执意要往楼上走,掌柜和店小二也火了,他们三个一起伸手,把斯杰潘往下推
斯杰潘被他们三个齐用力,抓着栏杆的手一时没握住,竟整个人往后仰,要从楼梯上跌下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九阿哥见势不妙,一个箭步冲上楼梯,从后面一把扶住斯杰潘:“小心”
斯杰潘打了个趔趄,他站稳了,还想往楼梯上冲,突然间,回过神来
猛然一回头,他看见了身后的九阿哥
“胤禟你怎么在这儿”他失声叫起来。
九阿哥松开双手,他微微一笑:“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儿。”
斯杰潘的脸,顿时窘得红了。
终于找到了这家伙,九阿哥悬了这么久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此刻,他也有了闲情逸致,于是笑眯眯道:“你和人在这儿说什么呢”
斯杰潘想起来了,他伸手一指那掌柜,恨恨道:“我住他这儿,给他银子了,他昨天,答应不把我在这儿的事说出去,现在他又要赶我走而且不肯退我的银子”
“你给了他多少银子”
“九二”斯杰潘越说越气,他索性掏出荷包,“你看你看只剩几个铜板了我把银子都给他了可他拿了我的银子,出尔反尔又要赶我走”
九阿哥叹息摇头:“你把银子给他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他会贪掉你的钱、再去报官、出卖你”
斯杰潘睁大眼睛:“可是可是他答应我了呀”
“你这意思,人家答应了你,就不能再骗你你当人人都有一副侠肝义胆”九阿哥说着,一指那掌柜,“你就没想过,这世上也有像他这样,一肚子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一句,可把掌柜的给惹恼了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掌柜指着九阿哥大骂,“我拿他的钱,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你敢诬赖我小心我连同你和这洋人,一起告到衙门去”
“对对”那二个店小二也附和,“现如今衙门正在捉人呢就在捉这洋人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九阿哥此刻是一身便装,手里摇着折扇,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也就是个富家公子哥儿的模样。
他一听这话,笑起来:“是么好啊到衙门去且不提这洋人犯了什么事儿,光是你们昧人钱财、欺诈无辜这一项,就够打一百板子的”
那掌柜仔细打量了九阿哥一番,他看出来了,面前这年轻俊美的公子来历不小,只见他身着娃儿脸万字皱纱袍,外罩件美人蕉团花绒马褂,尽管没有披金戴玉,但是气质出众,笑起来玉媚珠温,一派柔和动人,然而那双眼睛却锐利如同鹰隼,精光四溢,叫人不敢直视。
怎么看,都是个卓尔不群的人物。
然而他还是硬着脖子说:“你胆子好大你知道我们东家是什么人我们东家和县太爷是表兄弟让我们县太爷知道,小心你们二个今晚蹲大狱”
九阿哥抚掌大笑:“好啊快快去告诉你们县太爷我倒要看看,今晚到底是谁去蹲大狱”
这时候,就听见人声脚步叠杂,九阿哥回头一瞧,正好,县令带着一大帮差役,气喘吁吁赶过来,想必是街上这通喧闹被谁瞧见,于是迅速告知了他。
就见县令满头是汗,揣着一身肥肉小跑着上来,到了九阿哥跟前,慌不迭请安:“下官来迟了,九阿哥恕罪”
又对着掌柜和那二个店小二低吼:“还不跪下这是皇上的九阿哥”
那几个一听,又见这阵势,吓都快吓傻了,跌跌撞撞从楼梯上下来,噗通都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还叫着“九阿哥饶命洋大人饶命”
九阿哥却闲闲拉了椅子坐下来,指了指斯杰潘:“这人是给皇上奏乐的,皇上爱听西洋乐,专门找了他来弹钢琴。你们几个胆子不小,敢找他的麻烦事情若传到皇上耳朵里,我就算想保你们,也没那能耐了。”
他这样一说,那县令吓得面如土色,那掌柜更是哎哟一声,竟背过气去
斯杰潘在九阿哥身边,小声说:“胤禟,我钢琴弹得很差的皇上听了会生气,但是我的吉他弹得很好皇上爱不爱听吉他”
“闭嘴”九阿哥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那二个店小二:“见人家落难于水火,你们几个不说伸手搭救,竟然还索贿,此为不仁,索贿成功,不说帮助保守秘密,竟把人家赶出店来,此为不义他的银子呢”
一个小二软着腿,跌跌撞撞爬起来,跑到柜台那儿,抓了一大块银锭就跑回来,跪着双手奉上:“银子在、在这儿”
那是一整块银锭,足足有十五二。
九阿哥的随从拿过那银子,递给斯杰潘。
“拿着吧,本来就是你的。”九阿哥说。
斯杰潘低头看看:“我的银子没这么大。”
九阿哥说:“多余的,算利息好了。”
斯杰潘仍旧不肯接:“我说了,给他们的。”
九阿哥无奈叹了口气:“他们都把你出卖了,你还替他们说话啊你什么脑子啊”
“可是我答应了人家他不仁,我却不可以不义。”
九阿哥心想,这是上哪儿来的“俄罗斯孟子”
“那你想怎么办”
斯杰潘低下头:“我要在这儿住着。”
“你神经病啊跟我回去”九阿哥起身要拽他。
“我不回去”斯杰潘挣脱他的手,一脸倔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