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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只觉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终于,他低声下气地说:“老九,你饶了这人一遭,往后,我绝不会再让他跑出来生是非”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你说饶就饶四哥,我看你不如进宫请个旨,就把这事儿交由皇阿玛发落,岂不更好”
决不能捅到康熙那儿胤禛一时心乱如麻,一旦走到那一步,斯杰潘就没活路了
正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胤禛重新回到椅子前,坐下来,他扬起脸看着九阿哥:“老九,有个叫盈袖的女子,我不知你是否认识。”
一提“盈袖”二字,九阿哥的脸色突然一变
看他变脸色,胤禛慢慢笑起来,他索性端起茶,低头用碗盖拂着茶叶,一面闲闲道:“我听说,此女子原是怡春院的娼妓,后来有人替她赎身,将她嫁予京都一个富户。再后来,那替她赎身之人,突然改了心意,逼着那富户休妻。那富户自然不肯,结果被人吊起来打了三天三夜,酷刑之下,不得不同意休妻。后来这名叫盈袖的女子,下落如何,老九你知道么”
九阿哥当然知道
这一切就是他做的,他将盈袖从那富户手中弄出来,又找了一处宅院,悄悄将她安置下来,充作外室却没想到此事会被胤禛知道
看九阿哥脸上肌肉微微发抖,胤禛轻轻一叹:“老九你看,你也有不愿让皇阿玛知道的事,我也有不愿让皇阿玛知道的事。真进了宫,咱俩谁都落不着好。”
九阿哥狠狠咬着牙,半晌,他突然站起身,冷笑:“好,老四,算你狠”
然后他快步往厅外走,胤禛醒悟,立即跟了上去。
俩人一直往里,穿花拂柳过了大小宅院,然后到了九阿哥府里,最深处的地牢口。
二个奴仆守在地牢口,见九阿哥来,赶紧上前。
“把门打开。”九阿哥说。
地牢打开,胤禛跟着九阿哥进去,他还没往下走二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
胤禛一时,慌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走到地牢深处,他再一看,差点叫起来
只见斯杰潘被铁链吊在架子上,他上身赤着,身上遍布一道道的鞭痕,还有烙铁留下的发黑烫伤。
更可怕的是,他的二只手,鲜血淋漓,指甲竟被生生拔去了好几个
胤禛疯了般冲上去,一把抓住他:“斯杰潘”
叫了二声,斯杰潘昏迷不应,胤禛转过身来冲着九阿哥狂吼:“放他下来放他下来呀”
九阿哥却在一旁冷笑:“这点儿罪都受不了了老四你和这洋人到底”
他的话还没说完,胤禛忽然抓起旁边一把刀,用力将九阿哥推到墙角,用刀抵着他的喉咙
“我说,放他下来”
九阿哥一脸惊惧望着胤禛,他颤声道:“老四你想干什么”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胤禛冷笑,他用那刀尖,抵着九阿哥的脖子,然后轻轻拧转刀把,锋利的刀刃在九阿哥的脖子上,划出一个细小的血口
九阿哥感觉到细微的针刺疼痛
他这下慌了神,旁边那些奴仆也慌了,然而九阿哥就在胤禛手里,谁也不敢妄动。
九阿哥盯着胤禛的眼睛,他慢慢地说:“把那洋人放下来。”
奴仆们慌忙上前,将斯杰潘放下来,高无庸那几个紧跟其后,背着扶着,好歹没让他摔在地上。
胤禛这才松开手,他将刀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九阿哥用手沾了一下喉咙部位的血,他恶狠狠瞪着胤禛:“老四,你给我等着今天这事儿,咱们没完”
“好啊,等着就等着。”胤禛淡淡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老九,你要闹,我随时奉陪高无庸,咱们走”
一行人带着重伤的斯杰潘回到雍王府,胤禛又赶紧让高无庸去请医生,他自己先检查了一遍,斯杰潘竟是遍体鳞伤,触目惊心
胤禛又悔又恨
他懊悔自己没有看好斯杰潘,让他就这么莽撞跑去九阿哥府,吃了这个大亏,他更恨副本下手之毒,令人发指要是真正的九阿哥回来,看见这场面,他非得发疯不可
太医很快赶了过来,他检查了斯杰潘全身,和胤禛说,好在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内脏筋骨。
“就是人吃了些亏,不妨事的。”
胤禛默然不语,被人吊着打,拿火钳烫,指甲都给拔去了三个
这只是“吃了些亏”不妨事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长时间使一个人处于极度的痛楚无助和被凌辱的状态,一定会给他留下无可磨灭的心理创伤。肉体伤势好痊愈,心灵的创伤,天知道会引发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然而这些现代理论,又没法和清朝太医来讨论,因此胤禛只好先让太医给斯杰潘包扎上药,把肉体的伤治好再说。
第三百八十九章
接下来好几天,胤禛寸步不离斯杰潘的病榻。
斯杰潘浑身都是伤,医生留下的药物,有些是去腐生肌的,沾到伤口上,会激起火燎般的疼痛。
然而斯杰潘始终一声不吭。
他在当夜就醒过来了,然而醒过来之后,只是一言不发,眼睛瞪着虚空,任凭他人扳动自己的身体。
糟糕,这难道也是要得抑郁症的趋势胤禛暗想,斯杰潘,你可不能有事啊
于是他守在一旁,轻言细语和斯杰潘说,他已经威胁了九阿哥,往后,九阿哥再不敢找他的麻烦了,只要斯杰潘呆在雍王府里,谁也不会来伤害他。
“这都怪我。”胤禛哑声说,“这二天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连你没回来都没留意到,要是我早一点赶过去,你还不至于吃这么大亏。”
在他这么说之后,过了一会儿,胤禛忽然听见,斯杰潘用嘶哑的嗓音说:“这不怪王爷。”
总算听见他开口说话,而且开口第一句竟然是这,胤禛不由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是我自己太弱。”斯杰潘喘了口气,他嘶声道,“轻易就让人逮了去,被人折磨,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胤禛弯腰帮他把被子掖了掖,这才安慰道:“这不怪你,斯杰潘,他是阿哥,你是一介平民,你斗不过他的。不过往后不用担心,有我在,我是再不会让你出这种事了”
身上的伤,终究一天天好起来,换药的时候,斯杰潘也不用二三个人从旁帮忙了,在他能坐起身来之后,胤禛还是忍不住去问了他,关于弘晸的事。
“老九说,那孩子背着个小包袱,说要跟你一块儿翻墙走斯杰潘,这是怎么回事”
斯杰潘低着头,半天,才轻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天我翻进院墙后,没走二步,就看见了那个男孩。他也看见了我不知为什么,他说他认识我。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似乎有点眼熟。他问我,是从哪里来,我说我从雍王府来,他说,那是我四伯家。他帮把普。京找到,又和我说,他一点儿也不想呆在这个家里,也不想见他这个阿玛,他想跟着我来雍王府,我说好呀,我带你走”
胤禛现在有点怀疑,虽然洗脑机关启动,确实涤荡了所有人的记忆,但是对儿童记忆的损害,可能没有大人那么严重,至少,弘晸竟然还保留了对副本的厌恶,以及对雍王府的向往。
虽然这对那孩子而言,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这一趟斯杰潘吃了大亏,后来胤禛打听到,弘晸也挨了打,又是好几天没起来床。
斯杰潘重伤初愈,胤禛再不敢让他轻易出门,只好言相劝,让他在家歇着,实在憋得慌要出去透气,那也一定得有人跟着。
这次的打击,终究给斯杰潘带来了一些改变,原先他虽然懵懂,但始终还是抱有希望的,虽然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但他总觉得,早晚这事儿会水落石出。
然而,这次被救回来以后,他的情绪一落千丈,以前那灿烂的笑容,胤禛再没见过,更多的时间,斯杰潘只坐在窗下发呆,一动不动,像块石头。
胤禛非常痛心,可是他也没什么办法。能改善斯杰潘精神状态的东西和人,他手头一样都没有,斯杰潘根本就不该呆在这个世界,他在这儿,寻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他是个多余的存在,一步走错了的棋,那一头金发让他在哪儿都显得碍眼,连那些最低等的奴仆都不如。
这样的命运,对斯杰潘而言本身就是折磨。胤禛却万万没想到,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
那天胤禛正在家中陪着斯杰潘闲坐,忽听高无庸说,九阿哥府里来了人。
“是说,给王爷您送来一份厚礼。”
胤禛一愣:“厚礼”
“一个这么长的木头盒子。”高无庸比划着,“看着不大。而且送礼的人就是九阿哥府里的管家吴十七,他放下东西就走了,奴才喊都没喊住。”
胤禛皱眉:“东西在哪儿呢”
“还放在前厅呢。”
胤禛起身:“我去看看。”
斯杰潘也想跟着,胤禛想了想,总觉不妥,他按住斯杰潘:“你先不要过来,等我看了之后,再来和你说。”
他跟着高无庸来到前厅,那四四方方的檀木盒子,正放在前厅桌上。看上去,似乎里面真的装了什么贵重东西。
胤禛拿起盒子,颠了颠,有点重,约莫七八斤的样子。
正这时,他忽然发现,拿盒子的手指上,沾了血迹
胤禛心中一慌
他飞快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胤禛竟吓得一声大叫
盒子跌翻在地上,里面装着的东西也跌出来,是一只被剥了皮的猫。
猫头的皮毛还留着,胤禛认得出,那猫正是普京
一阵恶心喷涌而出
胤禛捂着嘴,差点要吐,转头一看,却见斯杰潘呆愣愣站在前厅廊檐下,眼神直勾勾盯着普京的尸体
胤禛这下慌了神
他快步扑上去,一把抱住斯杰潘,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斯杰潘别看高无庸高无庸快把这东西收拾走快呀”
他声嘶力竭的叫声,在下一秒,被一个更加惨厉的叫喊掩盖。
那是斯杰潘的惨叫。
他叫得如此凄厉,仿佛被尖刀直直捅进心窝
胤禛紧紧抱住斯杰潘,他还试图安慰:“只是一只猫斯杰潘,那只是一只猫”
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斯杰潘一个劲儿叫,像受伤的狼,那惨嚎惊得树上的鸟都飞了起来,无论胤禛怎么安慰都停不下来,胤禛的手上因为拿过盒子,沾上了猫尸体的血,此刻又去捂斯杰潘的眼睛,血迹抹到他脸上,那样子看起来,更加的血腥可怖
斯杰潘足足叫了一刻钟,一直叫到嗓子全哑了,力气也耗尽了,他才停下来也仍旧在咻咻的喘息,浑身发着抖。
胤禛的眼泪也涌出来了,想起那只猫的遭遇,他更难过。死猫已经被高无庸他们收拾了,奴仆们又打来一盆热水,胤禛洗干净了手,又给斯杰潘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他这才哑声道:“斯杰潘,猫已经死了只是一只猫罢了,别再想了。”
斯杰潘仿佛完全没听见他的话,眼睛瞪着虚空,眨也不眨,动也不动。
胤禛没法,只好让高无庸他们把他扶着先回房间去。
他自己拿着毛巾,坐在那儿,忽然,无声落下泪来。
普京就这么被人给杀了,他和九阿哥从小毛球那么一点儿,一天天养大的猫,他从那个世界带来的仅有的纪念品,又消失了一个。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胤禛不由伏下身去,瑟瑟抱住头。
他快坚持不下去了,在这个孤独的,没有任何人理解他的大清,他一个人,带着一无所知的斯杰潘艰难跋涉,茫茫前路看不到尽头
“从今往后,再没人能理解你,你成了人群中的怪物,高高在上的怪物,你只能胆战心惊掩饰自己的不正常,你将成为最孤独的”
原来,这竟然就是他命运的谶语。
这一次打击,别说斯杰潘,就连胤禛自己,都接连好几天没能缓过劲来。
按照过去,九阿哥如此恶毒,竟敢这样对付他,那胤禛说什么都要报复,他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坐在家里落泪,只会在第一时间召集幕僚,满腔愤怒的商讨复仇对策。
然而这一次,胤禛却办不到了,就好像普京的死,也给了他重重一击,把他的脊梁骨给敲碎了。
这不是再报复回去那么简单。
他所丧失的,也不仅仅是一只心爱的猫。胤禛失去的是再一次逃出去的希望,就好像普京的尸体摆在面前,是命运对他的嘲讽:你看,这就是你的命。
还挣扎么不要费劲了吧。
胤禛前所未有的消沉了下去。他再度放弃上朝,也不见客人,每天除了照料斯杰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