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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九姓也不是没有性格刚烈的，当下便有一个身披暗灰大氅的老者走出，威风凛凛道：“你信手屠戮我四皇九姓，如此杀戮无信，就算依仗武力逼得我等屈服，终究不可能长久。
我朱襄氏绝不屈服，你要杀就杀！”
走出来的老者，是朱襄氏之主朱桀被妖族袭杀后，家里资格最老的宿老，威望颇高。
赵淮中道：“朕不会随意杀人，不然你们活不到现在。
这两人新死，残魂还未散，朱庆你不妨摄取他们的魂魄，一看便知。”
朱庆就是朱襄氏的宿老名讳。
他神色疑惑，心忖难道还有隐情？
当下按赵淮中所说，便见倒地的大庭氏之主和连山氏之主，被击穿崩裂的眉心处，有残存的神魂之力丝丝缕缕的溢出。
两者的意识，浮现出生前一些秘而不宣的记忆。
这两家竟然和妖族有勾连。
朱襄氏之前的家主朱桀的行踪，为什么能被妖族轻易掌握，精准扑杀？
要知道朱桀当时身上带着先天灵宝，能够扰乱天数，想要准确推演出其踪迹，非常困难，却被妖族事先预知，提前等候，分毫不差。
就算是妖主亲自出手推演，也很难如此精准的把握地点和时机。
这背后另有隐情——内鬼。
只是内鬼的等级足够高，是四皇九姓的其中两家之首，想查也查不出。
妖族这次出世，谋划良久，连太清圣母，堂堂的截教道首都是妖主的妖身，可见妖族的准备充分。
他们谋的是仙界，是天庭，四皇九姓共十三家，怎么可能家家清白，没有妖族安插的探子？
妖族甚至还刻意袭杀过大庭氏，连山氏的人，反过来证明这两家的清白，避免他们被怀疑。
至于这两家是自愿，还是被迫遭到了妖族控制，并不重要。
总之这两家已经成了朽木，被蛀透了，给人族带来的损失，只能用命来还。
殿内安静如斯！
朱庆等人长吁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朱庆犹豫片刻，对赵淮中道：“吾不知其中有此隐情。这两人该杀，吾代替朱桀，谢过陛下替他报仇，将这两人击杀。”
赵淮中：“朕说过不会随意杀人，所杀者皆该死。”
其他几家下意识看向倒在那里的弇兹氏，难道她也该死，暗中已经被妖族控制？
赵淮中说：“她和另外两人一样，但弇兹氏的其他人是干净的，不至于灭门。”
合着你早知道有问题，当众打死弇兹氏，就为了吓唬我……有巢之主暗自琢磨。
赵淮中的手段恩威并施，变化莫测，一忽暴起杀人，一忽又很讲道理。
给其他几家的印象就是帝王秉性，难以揣摩，好像还有些喜怒无常。
众人都准备夹着尾巴做人。
“吾也愿意遵从陛下所说。”
由朱襄氏的朱庆带头，陆续站出来表示愿意按赵淮中所说。
有几家仍想讨价还价，但不敢当着赵淮中的面说出来，也不太敢再试探，决定先从了。
赵淮中笑笑，他知道凭借一时的武力，让人屈服，后续会有隐患。
但强权就是公理，他不在乎是个，且不说他的力量始终都能牢牢压制这些人，不给他们空子钻。
其次，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眼下先快刀斩乱麻的把他们压下去，以后有的是手段慢慢调教，让这些人越来越乖巧。
“大庭氏，连山氏两家会被连根拔起，尔等记得今日所说，好自为之。”
赵淮中解决了事情，起身就走，四皇九姓几家垂头丧气，但都老老实实的恭送执礼。
回到大秦已经天亮了。
赵淮中回忆了下过往这一天的经历，妖族已经完了。
但想彻底结束和妖族的战斗，还要一段时间。
仙界广袤，就算妖族全线溃败，想完成清缴妖族安插在人族内部的探子，散入仙界各处的妖兵等等，至少要数月，甚至更长时间。
乱局不是短时间内能结束的。
赵淮中在书房里双目轻阖，清除杂念，稳守初心，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修行，才去咸阳殿主持朝会，听取各项事宜。
朝会散了。
赵淮中来到黎景宫，女神仙小睡了会，已经起身。
她和赵淮中闲聊几句，便匆匆赶回了仙界。
赵淮中上午批阅各类奏卷，下午则去逐一见过自家妃嫔。
昨天与妖主之战，嫔妃们都知道，看见他平安归来，才算彻底放心。
临近傍晚，赵淮中和孔圣，庄周，再次取出五色界，进入其中。
狐狸精和女将军一直在五色界，借助其中的丰沛灵气修行。
赵淮中拿出从妖主那得来的娲皇石。
他和孔圣等人之前就发现，那条盘在五色界内的大蛇不对劲，想进一步将其唤醒，需要某些特定的器物。
而这件器物正是娲皇石。
当其在五色界内出现，大蛇不用孔圣邀请，自己就把头抬起来开始唱歌。
歌声像一种咒言，娲皇石熠熠生辉，五色神光流转，随着歌声缩小，落入大蛇眉心处。
这一刻，五色界内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大蛇美丽的女子脸庞上，五色光曦往下延伸，遍及全身。
娲皇石的融入，仿佛让大蛇神魂归位。
其蛇躯缓缓收敛消失，化作细腰大长腿。
大蛇变成一个美丽女子，胸口带着两枚蛇鳞，双腿又长又白，眉眼精致秀美，和赵淮中在宗庙石殿追溯出来的娲皇一样的容貌身形。
她浮空而立，看向赵淮中，声音清澈：“吾之主身留下的讯息，人皇可曾收到？”
果然是这样……这大蛇，五色界是娲皇故意留在三界的，是另一种布置和安排，给朕的口信终于能听到完整的了！
“娲皇究竟想告诉朕什么？”赵淮中问眼前的娲皇分身。
第628章 千古之前送来的讯息，都服了
“娲祖！”
女将军对娲皇分身态度恭敬，俯首施礼，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补天教的修行正是娲皇一脉的传承，终于见到他们这一脉的道祖了。
赵淮中心忖，要是从女将军的角度算，自己比娲皇低了一百多辈。
娲皇分身也在打量虞妫，看的还挺仔细，过了一会才收回目光，注视赵淮中。
孔圣，庄周同样对娲皇执礼，而后拿出吃瓜群众的态度，支棱起耳朵旁听。
娲皇即将说出来的，可能是从远古牵扯至今的某个布局，至关重要。
娲皇的分身道：“主身想告诉人皇的是万不可将天地人三皇之位归一。”
天人，天地人，那日在宗庙所见，娲皇和通天教主的动作，可能是想传达天地人三界的意思，这个赵淮中也想过，但……不该是三皇归一吗？
怎么正好相反？
“你确定是不可三皇归一？”赵淮中疑惑道。
孔圣和庄周对视，同样感到意外。
几人之前推演过，三皇归一史无前例，将皇权推到了极致，必能诱发某些特殊变化，对赵淮中会有某些益处才对。
怎么会这样，娲皇绵延万古传来的讯息，竟是告诫不要三皇归一？！
赵淮中皱眉道：“为什么不行？”
孔圣和庄周，女将军和狐狸精，四个人一起盯着娲皇分身。
“我只是主身留在三界的布置之一，她洞察了三界未来的某些变局，所以才做出应对，将我留下，给人皇示警，救人也是救己。
主身的谋算，吾并不全都知晓，有些事也不能宣之于口，否则就会被映合天道的存在所洞察。”
这就像赵淮中能洞察众生的念头一样，不朽层次的存在，肯定有着更强的感知力，能对种种玄之又玄的变化生出感应。
不过娲皇如此谨慎，防备，足证其确实是在和三界之外的那位不朽进行博弈。
“我暂时还不能走出五色界，有些话也只能在这里说。”娲皇分身道。
随着她的出现，五色界的一切都在变化，地面有古气蒸腾散逸，天空中显化出新的阵列壁垒，将整个五色界覆盖。
千里方圆的灵界，连规则也在改变。
赵淮中并未继续纠结娲皇带来的消息。
关于三皇归一，他有自己的考虑，不会因为娲皇的一个口迅就轻易做出调整。
有些事总有获知真相的机会，关于不能三皇归一，赵淮中初闻惊愕，但稍作思忖，就有了些猜测。
后续找机会验证下，就知道猜的对不对。
赵淮中兴致勃勃的问出第二个问题：“三界之内和三界之外，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只知三界之外，更真实！
这个真实并不是说三界之内虚幻不实，而是指道力层面，三界之外更接近真实。
三界外的天地，更直接和具有破坏力，非造化以上不能长期生存。
三界则是最古老的生命起源地，这里诞生过不止一位不朽，传闻三界蕴含着起源的真正秘密，是最珍贵的所在。”
赵淮中沉吟沉吟。
要是用后世的道理来解释，三界之外更像是个还在运动变化中的不稳定空间，蕴含着更多的机遇，更近‘道’。
因为它仍在衍生变化，可以更直观的感知，体会，甚至‘触摸’某种天地间的根本变化，在道力上更利于修行。
而三界内则更稳定，平衡，适于生存。
赵淮中抛出了第三个问题：“不朽的层次具体分几个境界？”
娲皇分身莞尔道：“不朽哪有什么境界，谁能给不朽的层次做界定？”
“勉强区分的话，初入不朽者肯定不如在不朽浸淫了千百年的存在。他们对力量的应用，掌握，理解的更深。”
也就是可以大致分为初入不朽者，和资深不朽者。
“这么说，不朽就是修行的终点？”
娲皇道：“这是不朽者也在探寻的问题。
从另一个层面来看，三界的内外之争，我的本尊和三界外的某位存在进行博弈，同样是对不朽还有没有后续境界的探索。”
“人皇已经勘破了‘真实’的界限，洞察时空，生灭的根源。
以你的资质，假以时日，当有破入不朽的契机。
届时我的主身会与人皇相见，所有疑惑都会有答案。”
赵淮中明显感觉到抓着自己胳膊的狐狸精手一紧，差点蹦起来。
三界之内有造化却无不朽。
造化已经是天花板，不朽就像一个传说。
狐狸精当初决定叛出妖族，投靠赵淮中时，并未奢望过自家男人有晋升不朽的可能。
女将军也是心花怒放，喜悦在心里炸开般扩散。
“不朽会不会陨落？”
“通常情况下没有任何力量能陨灭不朽……”
“这么说还有特殊情况？”
这一晚赵淮中和孔圣，庄周，与娲皇分身彻夜长谈，进行传道解惑式的问答。
难得有不朽层次的存在留下分身，现场授课，连孔圣和庄周也极感兴趣，有不少疑问在寻求答案。
隔日起，穆阳静，姜姞等人，组团来薅娲皇分身的羊毛。
五色灵界一时间成了大秦的修行圣地。
得不朽者指点，秦下辖的众多修行者猥琐发育，实力在不知不觉中蹭蹭上涨。
————
数日转瞬。
赵淮中和四皇九姓‘谈过’以后，各家之主便得以刑满释放，各回各家。
四皇九姓皆是庞大的利益体，围绕在他们各自身畔的还有诸多势力。
各家之主答应了赵淮中，回来后，就要说服各自利益团体内的其他势力。
有巢氏祖地，是一座面积广袤的古城，位于仙界东南角。
在庞大的城池中央，有一座规模恢弘的府邸，便是有巢氏祖宅，门庭显赫。
其内殿宇坐落，耸立如山，仙气充盈。
此时的宅邸主殿内，百余位有巢氏分支的首领共聚，听有巢之主告诉他们要迁居云霄城，放弃祖地，不再谋求独立的消息。
殿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嗡然炸开。
“人皇凭什么管我四皇九姓的事，他让我们放弃祖地我们就放弃？”
有人冷笑道：“吾等绝不同意此事。
有些话老祖若不方便说，我亲自去与人皇说。”
有巢之主左手侧，坐着一个面庞消瘦的男子，亦是有巢氏的掌权者之一，面容阴厉。
他眼神微眯，注视有巢之主，说出来的话气势凌人。
有巢之主在首位坐如崇山，脸上看不出喜怒，其实他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他在人皇那受气也就罢了，关键是打不过人家，只能忍着，回来还要受这些家中小辈的质问？
有巢之主阴恻恻的笑了笑，突然暴起，啪的一声。
他下首位面色阴鸷的中年人猝不及防，差点被抽断了颈骨，眼前一阵发黑，头脑后仰，左脸被抽的血肉模糊。
砰！
另一个方向也有一个满脸怒色，嚷嚷的颇凶的高大中年人，却是眉心崩裂，被有巢之主打死了。
殿内骤然安静，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