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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卢秀生的面相阴柔，看似文弱，身形瘦高，穿一袭浅青色袍服。
此时两人和那个化蛇的妖族女子，共同聚集在一栋大殿内。
他们身前，便是胸腹处残留着一截儿短矛，血流不止的裴育。
“夜御九将之一，双戈裴育，名头不小，其实不过如此。”卢秀伸出足端，去拨弄贯通裴育胸腹的短矛。
矛杆残留在体内，随着拨弄，让接近昏死状态的裴育在钻心的疼痛中，骤然清醒，额上冷汗直冒。
“除了刚才逃走那个，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跟踪我等？”卢秀居高临下道。
裴育声音低弱：“你最好现在杀了我。”
噗！
裴育话音未落，被脸上掠过一抹厉色的卢秀，一脚从侧翼踢在脸颊处。
裴育左侧的脸，被这一脚中蕴含的劲力踢得皮开肉绽，隐约能看见口腔内的情景。
“看来你不太了解我卢秀，身为阶下囚，还敢威胁我。”
卢秀冷笑道：“你这么能说，我帮你多开一张嘴，现在你有两张嘴了，有话就接着说，我听听你还想说什么？”
裴育怒目圆瞪。
卢秀在他身畔蹲下，一脸戏谑，缓缓伸指，落向裴育的眼睛：“信不信我将你的眼睛也扣出来？”
“我裴育穿秦甲，一生百战，岂容你等勾结妖族的畜牧之辈戏弄。”
裴育虽重伤垂死，却满脸骄傲之色。
他的目光突然明亮起来，轻声道：“吾一生为秦征战，百死不悔。唯一的遗憾是不能见我大秦一统六国，纳七国之地以霸天下，不能见我大秦雄兵扫平妖患，不能追随大王…吾先走一步，尔等离死必不远矣！”
裴育话罢气绝，却是不堪受辱，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稍许气息，切断了自身生机。
“就这么死了，便宜这秦将了。”卢秀抬脚踢出。
裴育的尸体飞起，砰然落在一侧的角落。
就在这时，卢秀手上握着的一面铜镜，流转出一层清辉。
那铜镜，是他从裴育身上搜出来的照骨镜副镜。
镜子发光，是因为赵淮中在镜子彼端，以主镜尝试打开这面副镜。
“大秦之主。”
镜面闪烁，浮现出镜子彼端的赵淮中，卢秀眯眼注视着镜面。
“裴育落在你们手里，他可还活着？”赵淮中有些低沉的声音，从镜子里传出。
卢秀不答，自顾道：“大秦之主，可还记得我是何人？”
赵淮中念头微转，想起前身的一段记忆。
他在赵为质期间，这卢秀曾跟随少君赵晏，多次去过质子府，前身对他的印象很深。
当然，并不是什么好印象。
“你在赵为质时，被我等所欺而无力反抗的样子我还记得。回到大秦却一跃成为天才，而今还当了大秦之主，这天才和秦主是不是太廉价了？
你杀死少君，这次被君上所谋，我很想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卢秀平声静气道。
“卢秀你说的太多了。咱们该走了。”
平原君府上另一名门客张颂插话：“时间差不多了。”
卢秀叹息一声，有些遗憾的瞅瞅不远处的裴育尸体，将镜面转向裴育的方向：“我本准备多戏耍一番这秦人将领，可惜他自己死了。”
“裴育既然死了，你们都得给他陪葬。”赵淮中话罢，断然关闭了照骨镜的联系。
几乎就在同一刻，卢秀等人所在殿宇外，殿门被人砰然踢碎。
玄鸟在数个时辰间，横跨千里，已经赶到了玉城。
夏辛第一个冲进来，恰好看见裴育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的尸体。
啊~
随后涌进来的夜御府众将，齐声长啸。
第157章 摧枯拉朽
“君上。”
光线昏暗的房间，一个双眉粗短，目光明亮的中年男子，穿黑色带暗红底纹的长衫，对着房间里的一个身影道：
“秦人的队伍已出发离开咸阳数个时辰，奔燕地而去。”
“我们花费了些时间，才弄清楚，秦人很可能拥有某种能大量装载秦军的器物，依此来运送秦军。当初匈奴之主被杀，秦人便是利用此点，以突袭匈奴，天下震惊却无人能想通其中原因。”
房间里，中年男子对面，坐着一个身影，穿黑袍，盘膝闭目。
这人身边悬着一口古钟，模样清隽，闻言睁开眼睛，眼瞳中神华内敛，脸色平静不波，正是平原君赵胜。
对面汇报说话的人，则是赵胜府上门客，素来受他倚重的杨集。
平原君府上门客数千，以此人位列第一。
杨集又道：“君上此次所谋，大秦君主也在局中，君上打算何时开始行事？”
“现在。”
赵胜缓缓起身，体型雄伟挺拔，眼神也随着起身的动作变得明亮起来。
“其他的准备都做好了？”
“是。”
————
燕地边境，玉城。
“夜御府的人，果然还是来了。”
卢秀等人见到夜御府众将破门，并无惧色，眼神审视的打量夜御府众将。
那个化蛇的女妖王坐在一侧，始终没有出声。
直到此刻才有了动作，本来与人类无异的面庞，生出类似蛇鳞般的纹路，瞳孔化作竖瞳，冷森森的注视夏辛，及其他夜御府将领。
白药单手背负，随在夏辛等人身后，跨入大殿内，眼神睥睨，扫视众人。
他看见裴育的尸骸时，伸手抓摄。
裴育的尸体顿时落在他身畔，被其手中的力量所笼罩。
白药旋即转头去看慕晴空。
慕晴空也在打量裴育的尸骸，片刻后回头对白药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是谁杀了裴育？”
夏辛的喘息好似风箱般粗重，就像暴怒的野兽要择人而噬。
“是我，你待如何？”
卢秀嘴角微勾：“你等好像还没明白，我们在这玉城设局是要做什么。”
“青鳞妖王，秦人正好撞过来，就先拿他们试试妖阵的威力。”一旁的张颂，对化蛇的女妖道。
“嗯。”
那显化出蛇相的女妖轻声答应，足下的地面骤然亮起。
一圈法阵纹路，宛若星星之火，瞬间扩散。
玉城多处位置的地面，也随之浮现亮起一层法阵的光芒。
从空中看，整个玉城的地面，出现了一个环状的阵法纹路，交错繁复，妖气蒸腾。
殿宇内，卢秀满脸得色：“你等若不来，此上古妖阵，便留给入城之燕军，弱燕以强赵。你秦人既然先来，正好拿你们祭炼增加此阵威力。”
此时那城内地面浮现的阵纹交错，一股浓雾涌出，弥漫全城。
众人所在的殿宇内，也漫起缕缕薄雾。
夏辛急于动手，在卢秀说话时，已经挥动鬼首锤，打出一团呼啸的青光。
然而那青光落入雾中，本是击向卢秀的一击，竟然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卢秀脸带冷笑的站在那，夏辛的攻击从其身畔掠过，没伤到他分毫。
“此阵以妖族上古遗留之器为阵眼，以数万血肉生命融入，才得以开启，威力不是你等能想象的！”
此时，城内的雾气里，窜出一缕缕妖气，青鳞妖王则隐入雾中消失。
在城池的四个方向，妖气流淌中，显化出四尊巨大的妖身，分别是一只九头怪鸟，一条巨蟒，还有一只凤鸟，和一头双目猩红的猛虎，皆身高数十丈，以妖雾构筑出身体形态，宛若山峰。
这四种妖身法相，在雾气中呈现，迅速凝实，气息节节攀升。
整个城池内，妖风呼啸。
这时，白药的声音响彻全城：“众将勇，结军阵，与我一同破了这妖阵。”
殿宇内外，除了夜御府将领，同来的还有两千秘文秦军。
霎时，两千秦军力量互联，身上的甲胄秘文流转。
虚空中，一只玄鸟图腾得众力共聚浮现，火焰缭绕。
更高的云层里，真正的玄鸟扇翅落下，和两千秦军形成的玄鸟图腾重叠。
呼！
玄鸟扇翅，抖落一簇簇黑焰。
城内的雾气被黑焰焚烧，迅速消散，但地面阵纹旋即又涌出更多雾气，祛之不尽。
“此上古妖阵，岂是你等所能破？”青鳞妖王藏在雾气中，声音飘忽不定。
“上古妖阵……”
白药轻笑了一声，忽然抬手将脸上的青铜面具掀开稍许，露出了额头的位置。
霎时间，他的眉心冲出一缕青光，冲散了殿内的妖雾。
那青光离体，化作一张四四方方的阵图。
阵图升空后洞穿殿宇顶壁，在玉城上空展开，蓦然放大，宛若一层天幕。
阵图内，无数兵将的虚影显化，仿佛一座战场被挪移封存在阵图上，杀气冲天！
图内又化出剑戟兵戈等物，凌空一绞，妖阵的四个方向，显化出来的九头鸟，猛虎和扇翅的彩凤等四尊妖身，顿时被图中的杀气所冲击，气息崩溃。
下一刹那，弥漫玉城的妖雾，也被图内溢出的杀气冲散，变得稀薄起来。
“这是什么阵图，居然能压制妖相四灵阵，威力怕是堪比古仙器？”
张颂，卢秀等人，脸上首次露出惊色。
这阵图一出，他们布置数月，消耗数万人才得以完成最后步骤的大阵，立即就被压制！
白药放出阵图的同时，显出十丈法身，巍然而立，如神如魔。
他放出来的阵图，乃武安君白起所留，蕴含的杀伐之力惊天动地，在白药体内温养数十年，直至他近年来修为屡有突破，触摸到以杀伐成就圣人境的门楣，至此刻才首次被放出来！
咔嚓！
白药因为操控阵图，自身似乎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他的十丈法身上，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但同时间，那阵图蓦然滋长，猎猎如长河，将整个玉城笼罩其下，光芒流转，亮如白昼。
阵图中，杀伐之光宛若雷霆，不断轰击玉城内的妖阵。
地面上，妖阵的纹路成片崩裂消失。
夏辛，纪乾，牧千水等人趁势出手，攻击卢秀，张颂，以及其他平原君府上门客。
这时，有一缕剑光撕开虚空，璀璨夺目。
锵！
张颂竭尽全力，以手中短矛格挡，却被剑光一击劈开了短矛。
他也被剑芒中蕴含的气机所噬，胸腹处出现一道剑痕，险些开膛破肚。
张颂大骇道：“牧千水，你身为齐人，为何给秦人效力。”
牧千水悠然道：“刚才那一剑是纪乾劈出去的，干我何事？”
下一刻，又一道剑芒破空，这次才是牧千水所发。
双方大战骤起。
城内的一些建筑里，冲出一道道身影，却是平原君麾下早在玉城暗中布置已久，在城内安排的人不在少数。
同样的，城内还藏着不少妖族，皆化作人类模样，但妖气加身，动作迅捷，从各处现身。
这些人陆续出现，遂被两千秘文秦军以军阵联手围杀，交锋愈发激烈。
空中，那阵图放出缕缕杀伐之光，以摧枯拉朽之势，绞杀众多妖族。
卢秀脸色大变，他们耗费数月布下的杀局，都被白药祭出的阵图所破坏，转眼便跌入颓势。
武安君白起，对赵人来说无异于噩梦，素有杀神之称。
其存世的阵图一书，被无数兵家所推崇，想不到白药体内，会藏着一副白起当年亲自祭炼的阵图，杀伐之力锋锐无俦。
卢秀悄然后退，想从殿内遁走。
夏辛，慕晴空等人同时出手堵截，但一只大手比他们更快。
白药一把抓出，凝定了虚空。
卢秀速度稍慢，便被其一把扼住了咽喉。
身后，慕晴空，夏辛等众将同时逼近，分别抓住卢秀手足。
几人同时发力撕扯，卢秀面色大骇，惊道：“饶命…”
他声音未落，已被夜御府众将一起拖拽，手足断裂离体，被活生生撕扯成数份，死的惨不忍睹。
此时，白药伸手一指空中的阵图。
那阵图内流转出一股气息，照耀落在裴育的尸体上。
他的尸体周围虚空扭曲，仿佛被阵图之力逆流，改变了某种恒定的规则。一道人形的黑影从裴育的尸体内，被阵图徐徐抽离，落在图中，被图中的气息环绕，隐藏不见。
————
咸阳。
赵淮中独自坐在武英殿，目光凝定，似在思索某些事情。
夜色静谧，群星漫天。
忽然，他耳畔竟响起一声钟鸣。
当！
这声音来的颇为诡异，仿佛是从他的意识里传出来的，悠然作响。
而除了他自己，武英殿内的内侍们皆神色如常，显然并未听到钟响。
“平原君赵胜！”
赵淮中目光灼灼，体内力量流转，顺着钟声传来的一股气息，逆流而上，刹那便追溯到了钟声的位置：
“原来你消失数月，一直躲在我大秦。”
“没错，数月前五国攻秦，你秦人边境形同虚设，数月来吾一直藏身秦地。”赵胜的声音震动，合着钟声在虚空中响起。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