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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娜从胸口的钱包里取出一张卡片，清了清嗓子，轻声念到。
“所以呢，”纽特说，“我并没有感觉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发现十二种龙血的新用途，您觉得大致需要消耗多少品脱的龙血来进行实验？这还不算之后为了确定猜想，而进行的重复性验证，以及新用途的传播开之后的新增消耗。”
艾琳娜手指在巧克力蛙卡片空荡荡的边框中间轻轻敲了敲。
与往常一样，邓布利多的脸消失在了画片之中，短时间似乎根本不打算回来。
早在很久以前，艾琳娜就一直怀疑，邓布利多可能有某种办法可以通过自己的那些巧克力画片的某个中枢来收集信息，哪怕老萝卜对于这个猜想毫不犹豫地进行了否认。
“龙血？我明白你的想法了，”纽特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冷漠，“火龙身上可以用于魔法领域的东西太多了，它们确实是一种魔法界半公认的圈养物种。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只是想论证，如果没有进行正规化的养殖，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价值开发。”
艾琳娜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从物种和自然的角度来看，规范化的、目标明确的人工饲养不仅不会对于现有的自然生态和物种生存状态造成影响，反而有利于保护那些野生神奇动物的不受侵害。”
“但是，你无法保证人们会遵从你的想法，偷猎现象……”
纽特张了张嘴，不假思索地正准备反驳艾琳娜的话。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耳边传来的声音直接将他后续的内容堵了回去。
“而另一方面，在人工饲养并没有形成规模前，我们首先应当建立起生态保护区。”
艾琳娜瞥了一眼纽特，略微提高了几分音量，按照着她之前的语速节奏，一板一眼地继续接着说道，并没有给纽特·斯卡曼德临时插嘴和反驳的机会。
“在我看来，野生的神奇动物与人工饲养的神奇动物，本来就是两种需要明确分隔开来进行研究的样本划分：重复性的实验注重稳定性和标准化。倘若没有标准的饲养流程，完全开放环境下的野生神奇动物无论在食用还是研究方面，会存在很多争议——”
在女孩古井不波地眼神注视下，纽特呼吸微微一滞。
这么多年以来，他很少有感觉到这种宛若齿轮咬合旋转的逻辑辩论，就好像对面坐着的并不是一名活生生的少女，而是一台构造精密、充满压迫感的远古巫师魔像。
“火龙保护区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案，但是你们只做了前半段。”
艾琳娜精致竖起手指，看着纽特·斯卡曼德的眼睛轻声说道。
“您应该也发现了不妥之处，对吧？作为一种在魔法界使用频率相当高、涉及范围极为广泛的魔法材料主体，火龙保护区的目的本身存在着矛盾混杂点——它既承担了保护濒危神奇动物的责任，同时又被人们打上了养殖屠宰场的标签。”
“我不禁有些疑惑……”
艾琳娜湖蓝色的眼睛眯了成了一条缝，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冷漠的戏谑。
“类似这些神奇动物保护区，到底是为了保护野生神奇动物们不受到人类巫师的活动干扰，或者……不过是人为地圈定了属于特权群体的猎场呢？或许，同时还能让您心安？”
纽特·斯卡曼德的脸色瞬间扭曲了一下，攥紧右拳，急促地大声说道：
“猎场？心安？难道你以为就只有你能看到这些问题吗？但是魔法界需要龙心、龙肉、龙血、火龙肌腱、火龙神经……你知道这其后涉及到的产业链条、魔法部门，到底有多么复杂么？你对于火龙的了解又有多少？你以为火龙和家猪一样，可以圈养在屋子里么？”
“是么？真的不能么？”
艾琳娜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手指间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一枚金币，向前弹出。
纽特皱了皱眉，下意识伸出手接住。
这是一枚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的古怪金加隆，在正反边缘分别刻着一列不同的数字，而印在反面上边的图标也不再是火龙图案的背面，而是……
纽特看着手中那枚金币上的图案，微微一愣。
“这是霍格沃茨城堡？”
“没错，这就是刚发行不久的【霍格沃茨·金加隆】，简称霍金（HoGo）。不过这并不是我们此刻讨论的重点，我想让您看的其实是金加隆原有的那面火龙图案。”
艾琳娜耸了耸肩，随口解释了一句，紧接着脸色一正。
“古灵阁驯养火龙看守金库的传统，可比巫师们建立火龙保护区要悠久多了，但是为什么时至今日，一直没有出现大规模养殖火龙的产业呢？火龙可是一直很抢手的。”
年幼的妖精女皇眼里闪烁着明亮的神采，一字一顿地轻声说道。
“斯卡曼德先生，您难道真的以为，魔法部、各个纯血家族、乃至于古灵阁等诸多势力推动您建立火龙保护区、订立《禁止非法猎杀火龙法案》的目的，是为了保护火龙？”
“倘若火龙血不再是按克售卖，而是以吨来进行计算，那可就乱套了。”
“稀有，才会有利益。而特权，是最容易衍生稀有的方式。”
“这就是资本，无论是在哪一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纽特·斯卡曼德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
“唔——卡斯兰娜小姐——倘若这是一个完整的利益链条，牵扯着魔法界各个方面的复杂情况——但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这个规则——”
虽然这些并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不过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碰壁经历，纽特·斯卡曼德多少也能觉察出背后所隐藏着的多方推手，因此勉强还是能听懂艾琳娜所要表达的意思。
哪怕……他的解释或许没有女孩那么简单明了。
“那是曾经的规则，但是，时代变了……”
艾琳娜手指在新版金加隆的霍格沃茨图案上轻轻勾勒着，微微一笑。
“从现在开始，我的意志，就是这个世界资本的意志；而我所制定的规则，就是这个新时代资本市场的规则……那么，纽特·斯卡曼德先生，您有兴趣在新时代重新试一次么？”
第0676章 普通的民间组织
新……时代？
这就是邓布利多教授所下的赌注，以及担忧么？
不同于旧时代的新生力量，更年轻、更大胆、也更为可怕……
纽特沉吟了几秒之后，抬起头缓缓看向艾琳娜。
“但是，卡斯兰娜小姐，代价是什么呢？”
“这一切……”
艾琳娜微笑着站起身，双手张开在纽特·斯卡曼德地客厅轻巧地转了个圈。
“您与世无争的退休生活、您渊博的知识、您数十年来的经验……倘若您真的愿意再一次试着让神奇动物研究领域回到正轨，那么接下来可就有得忙了。”
“除此以外呢？神奇动物界和人类社会又会怎样呢？”
纽特·斯卡曼德不为所动地轻声说道。
作为一名如今快要百岁的老巫师，他早已过了曾经那个莽撞单纯的年纪，既不会因为艾琳娜展现出来的锋芒而惊诧，也不会简简单单地为了保护神奇动物而激动不已。
“倘若只是规范化养殖，那么在我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是有权势的人之间的资源争夺罢了，况且建立合法化的火龙牧场，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除非饲养成本远远低于现在，以及整个魔法界之中对于各种材料的价值出现骤降，市面上出现的‘神奇动物材料’数量，可能远比实际产出‘合法’数量多得多。”
“况且……”
纽特停顿了顿，手指按住金币的背面，顺着茶几推向了艾琳娜的方向。
“在如今的社会形势之下，大规模地饲养神奇动物，无疑会极大的增加麻瓜们发现魔法世界的风险，仅仅是这一点，就会让你的很多想法在半途夭折——这无关金钱。”
“面对《国际巫师联合保密法》的约束，就算是邓布利多教授、古灵阁巫师银行，乃至于整个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都站在你身后，依然还是远远不够的。无论是四十六年前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亦或者二十一年前汤姆·里德尔，他们都没敢跨过这条底线。”
随着非魔法界的日益发展，许多巫师愈发意识到了两个世界间的割裂之处。
然而除了继续隐藏得更深一点之外，巫师们也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了。
魔法世界不敢赌，也不想不愿意去赌——因为没有人能够确定，倘若真的某一天魔法界彻底暴露在了麻瓜们的眼中，会不会爆发人类历史上最为惨烈的一场战争。
“当然了，这确实是一个制约魔法界发展大规模畜牧业的因素。”
艾琳娜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闪动了一下，收起桌面上的金加隆放进胸口。
“不过问题倒也不算太大，我计划是先一步步来，相比起不负责任地急匆匆开始大范围的神奇动物人工饲养，我更倾向于先完善好法律标准，以及饲养规范流程。”
说到这里，艾琳娜抬起头看了眼纽特。
“关于这方面，斯卡曼德先生您应该很有经验了吧？”
在过去的几十年之中，纽特几乎在魔法部所有可能涉及到神奇动物的岗位工作过，而如今绝大部分的神奇动物相关法令，也大多是经由他亲自修订、起草过的内容。
倘若能得到纽特的帮助，艾琳娜后续的许多工作就要省力很多了。
关于这点，几个月前的休伯利安号就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案例。
自从邀请了亚瑟·韦斯莱担任“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的“逆向拆除”项目的首席技术官之后，无论是从法律层面，还是从技术角度，整个项目的推进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英国魔法部至今都没有发觉到任何异常之处。
要知道，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小女巫，艾琳娜从来都是格外重视合法、合规的。
早在几个月之前，关于霍格沃茨采购“大型远航捕鱼船”，以及“出于保密法目的对于麻瓜船舶进行部分改造”的申请，全都是经过了层层审批，无论是从魔法部角度，亦或者是国际巫师协会的角度，都是无可挑剔的合法大型交通工具采购。
而纽特·斯卡曼德所可能带来的影响，显然比起亚瑟·韦斯莱要大得多。
当然，相比起韦斯莱先生，纽特的攻略方式同样也要曲折得多。
“唔……你是指关于魔法界如今的神奇动物法律？”
面对艾琳娜的提问，纽特·斯卡曼德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
“没错，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确实有参与过不少相关条例的起草、修订，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的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老巫师，魔法部也不会让我回去了。”
“魔法部或许不会，但这个世界上能够制定规则的，可不仅仅只是魔法政府。”
艾琳娜一边说着，从胸口的“异次元空间钱包”中取出一摞厚厚的羊皮纸，小心翼翼地在面前的小茶几上摊开来，同时一份份地向纽特·斯卡曼德依次解释道。
“作为一个需要维持社会稳定的机构，魔法部的精力是有极限的。从您这些年不断碰壁的遭遇之中，您想必也应该逐渐明白了这件事……越是这种职能宽泛而松散的机构，就越容易滋生官僚主义，也就越难推动某一件事情的持续进行……除非跳出束缚。”
“卡斯兰娜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纽特皱了皱眉，有些困惑这看着艾琳娜。
他可不会忘记面前这只混血小媚娃的另外一个身份，初代黑魔王的孙女。
考虑到盖勒特·格林德沃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掀起的波澜，就算此时的艾琳娜宣称她要带着圣徒们卷土重来，继承“G”的意志重新统治全魔法界，纽特都不会也丝毫意外。
而事实上，纽特·斯卡曼德也是这么问的，兜兜转转地绕圈子并不是他性格。
“没有人能够越过魔法部，除非……你是推翻现有的魔法部么？”
“不，我只是打算成立一个和平友善的民间组织。”
艾琳娜微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份起草好的文件递到了纽特手中。
“或许您之前应该听说过，在非魔法界中有个叫做【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的组织，大约是在十年前成立的，总部的位置就在英国伦敦——而我想说的就是……”
“由古灵阁巫师银行提供经济支持、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负责牵头……在魔法界建立起一个【世界神奇动物保护协会】，从而得以集中精力推动巫师保护神奇动物？”
纽特扫了一眼手中的羊皮纸，若有所思地轻声念着上面的内容。
不得不说，在照搬了【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现有的成熟模板、并修改了部分条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