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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嘛，总是不胫而走的，但是——”
格林德沃眼中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诡异光彩，拉长语调轻声说道。
“相比起不经意间走漏某些消息，编织出一个足够真实的谎言，这种事情的难度那可就大多了。”
“足够真实的谎言？帕拉塞尔苏斯先生，您是指——”
“没错。恢复人形咒的真实性。”
格林德沃耸了耸肩，表情玩味地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若有所思的邓布利多。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应该归纳为‘狼人重新变回人的希望’。”
“如果追溯狼人在魔法界起源，甚至可以远古到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苏美尔人时代，也就是距今四千多年之前。而从那时候开始，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宣称自己找到了让狼人变回人的办法。”
“而现在，几千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人真正解决过这个问题。狼毒药剂也仅仅是镇定剂。”
“狼人，是不可能重新变回人类的！”
“这差不多已经是魔法界公认的真理了，对吧？”
格林德沃干瘪、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摊开的报纸上敲了敲，又指了指阿尔希波夫娜手中的书。
“但是，就是在这样绝望、理智的情况之下，那些狼人们居然着了魔一样，相信着一名不到三十岁作家写出来赚稿费的小说情节，并且不惜冒着危险聚集到亚美尼亚森林中，希望得到救赎……”
“为什么呢？即使他们在化身狼形的时候不比野兽聪明多少，但他们大部分时间是正常的吧。”
“答案非常简单。除了报纸、小说之外，有人——我想可能不止一个、或者两个人——告诉了他们关于狼人重新变回人类的故事真实存在。我不得不承认，对于那些在绝望深渊飘荡的家伙而言，编织一个虚无缥缈的谎言难度不算特别高，越是强大的巫师，当他们展现出些许善意和正义光辉时……”
格林德沃嘴角浮现出一丝冰冷的戏谑，饶有兴致地看向窗外的天空。
“人们常常说，狼人是一种被仇恨、嗜血渴望支配的野兽。”
“它们身负永世的诅咒，它们残暴危险，对于自身和世界的仇恨驱动着它们不停袭击人类。”
“事实上，无论是狼人、巫师亦或者是麻瓜，没有人会因为憎恶而前行，我也并不认为仇恨可以成为大部分有智慧的生灵活下去的动力。真正可以让人爆发出惊人力量的，是自由、真理、或者爱。”
在几十年前，这些可以说是他最擅长的领域——利用人们对于美好的渴望去达成目的。
不同于纠结于谁才是真正“告密者”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几乎在阿格哈希扬的故事讲完，格林德沃就意识到了那层迷雾是什么。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精心准备的谎言，在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时间中，有人为狼人们——那些依然相信光明的狼人们——编制了一个巧妙而又残忍的梦。而梦境的画面，则是洛哈特的故事。”
“倘若我没有猜错，他们原本是把地点放在英国，但计划似乎因为洛哈特的摊牌而提前了。”
“我不明白——”
就在这时，阿格哈希扬皱起眉头，困惑地看向那名隐约让人有些不舒服的老巫师。
“好吧，姑且就算有人故意在狼人中散布谣言，让他们短暂相信真的存在什么狗屁‘狼人恢复人形魔咒’，等他们找到我一切不就结束了么？假的就是假的，如果一段旅途由谎言支撑，那真相就是终点。”
“您还没有明白吗？狼人最大的问题在于什么？您应该知道吧？”
格林德沃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漠地说道。
“隐匿、独来独往，无法辨别追寻……正如同那些在宴会厅四处飞舞的蚊虫。”
“如果你想要消灭它们的话，先得丢出一块诱人的蛋糕。而您，以及吉德罗·洛哈特，就是那一个可以让狼人们趋之若鹜，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一起的香饵。至于这香饵是真是假，完全不重要……”
老魔王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转过头看向脸色彻底变了的邓布利多。
“这确实是一个陷阱，阿不思。”
“不过，目标是生活在欧洲大陆的狼人们。”
“至于陷阱的最佳收网时间……”
“明天日出——月圆之夜结束的那一刻，狼人在变形结束后不会比婴儿强壮多少。”
邓布利多长呼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表情变得格外严肃。
作为当今魔法界最强的白巫师，霍格沃茨曾经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邓布利多自然立刻明白了格林德沃没有说完的话——从各方面情况来看，如果推测成立，那这将是一场完美的狼人剿灭。
更重要的是，不同于英国魔法界那边的顾虑……
在亚美尼亚这片土地，可没有搭建“狼人集中营”的后续方案。
等到太阳升起，等待那些至今依然希望变回人的狼人的，大概率只有一个结果。
“没错。现在问题来了……”
格林德沃愉快的摇晃着手指，放松地倚靠在扶手椅中。
“在几个月前，英国魔法部围剿狼人社区时，您选择袖手旁观。而现在，更大规模的围剿即将就要发生了，您打算怎么做呢？以及……那位天真、可爱又蛮不讲理的小魔女，她会怎么做呢？”
……
……
第1101章 黎明杀机
卡尔斯，土耳其东北部临近亚美尼亚的国防重镇。
在一家新开张的魔法酒馆，十几名土耳其魔法部傲罗聚在酒馆中，魔杖放在他们身前的案几上。
倘若不考虑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或许人们还会以为这是傲罗们在下班后搞团建——在如今这个社会动荡的萧条时代，没有任何人可以真正置身事外，哪怕是远离风暴中心的土耳其魔法界也一样。
随着冷战结束，土耳其非魔法界并没有如同人们想象中一样卸下包袱立刻腾飞。
作为西方阵营抵抗前苏联的桥头堡，在苏联彻底崩解后的定局中，原本那些经济支援反而迅速撤离。
没有在前苏联市场中占到便宜，反而搭了不少财力、人力进去的西方阵营在短暂庆贺之后，很快在现实的殴打中清醒了过来：金融危机和经济大萧条并不会因此消失，如果他们没办法从前苏联的残垣断壁中攫取到足够利益，那么他们就得大规模削减开支，否则前苏联的今天就是英美等国的明天。
显而易见，在诸多财政开支中，军队、警察规模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下刀对象。
毕竟乌克兰那边别说军队，甚至于核武器都全面销毁了，这份魄力深深震撼了所有的北约国家。
而在土耳其非魔法政府大幅度裁剪开支后的几个月，魔法世界这边也迎来了类似的改革——虽然理由可能不大一样，但从结果方面来说，两个世界倒是来了一波奇妙的梦幻联动……
基于削减开支的原因，土耳其魔法部拟定在复活节之后宣布一批提前退休的成员名单。
按照这段时间魔法部里的流言，其中大部分是傲罗成员。
从冠冕堂皇的说法来看，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在长期一线工作中，身体、精神都受了不少伤害，因此特批可以提前退休，而从更现实的角度来看，在和平年代，傲罗们很久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在这种沮丧、失落的情绪中，最近这段时间，傲罗们经常会来这里喝上几杯。
当然，这仅仅是旁观者眼里看到的现象。
“这里安全么？我可不希望在明天早上的报纸上看到我们的名字——”
土耳其魔法部傲罗办公室的主任阿提夫转过头，看了眼不远处那名站在吧台后擦酒杯的妖精，压低声音询问着身边的同伴，“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绝不能提前曝光，仅仅只有部长们知道。”
“放心吧，这家酒馆虽然刚开张不久，但它的总店是开在伦敦对角巷的老牌酒馆。”
巴拉德朝着店门口方向指了指，【破釜酒馆…17号分店】的小标刚好亮起。
破釜酒馆，由英国纯血二十八族之一的艾博家经营的家族企业。
作为当今魔法界少数几个历史悠久、由纯血巫师家族经营的巫师酒馆。从去年下半年起，破釜酒馆突然在全欧洲范围开始扩张，在这个经济下行的年代，哪怕巫师也需要这种可以安静喝上几杯的地方。
“英国人开的店？怎么还会有妖精酒保——他们入股了古灵阁？”
阿提夫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摇晃着杯中的冰啤酒，好奇地又看了眼那名妖精。
至少在土耳其魔法界，妖精在巫师的店里工作，那可是相当罕见的场景。
“噢，这种现象只会越来越多的，至于原因……”
巴拉德瞥了眼那名妖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地叹了口气。
“其实和我们一样，还不全都是金加隆改革惹出来的事——现在古灵阁没有铸币权了，它们每年的投资收入还得按比例给魔法部缴税，不少妖精们只得出来自己找点活儿干了。我就不明白，你说现在部里明明有钱了，怎么反而比起原来还更抠了，这才刚涨工资没几天，怎么又说削减开支……”
“就是因为部里终于有钱了啊，所以我们得做点事情，证明傲罗的价值。”
阿提夫看着杯中摇晃的酒液，幽幽地叹了口气。
前段时间，古灵阁巫师银行的妖精们作出了一个“有违祖训”的决定：
它们把古灵阁巫师银行在魔法界几千年的货币发行、铸造权、定价权拱手让给了巫师。
而伴随着这项变革，各国魔法界还同时收到了古灵阁妖精们补缴的去年一整年的营业税额——从那一刻开始，各国魔法政府宛若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他们真正切切地体会到了“政府财政”的美好滋味。
在“财政回归”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各国魔法部都进行了一轮不同比例的待遇涨幅。
不过紧接着，魔法部员工们就收到了各种新规章和考核调整。
花古灵阁妖精们的钱，以及从自己口袋中掏钱，这显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无论在哪里，暴力永远是最花钱的项目之一。
傲罗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拥有比起魔法部其他部门明显要高出一截的工资线，但当他们的日常工作内容放在会议上来探讨性价比时，和平年代的傲罗出勤次数，甚至还没神奇动物专员来得频繁。
一个月前，土耳其魔法部部长会议对阿提夫所在的傲罗办公室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在复活节之前，他们还不能提交有说服力的工作计划，又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那么傲罗办公室将按比例缩减至原本人数的四分之一，“提前退休”、“自愿降薪”、“转岗”……方法反正有很多。
事实上，这份“变相裁员”压力几乎摆在了每个魔法政府的傲罗们眼前。
除了……英国魔法部。
在这样糟糕的大环境之下，英国傲罗指挥部不仅没有裁员，反而开启了扩招计划。
而不同于那些看热闹的社会人士，陷入困境的各国傲罗们则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个破局办法——主动出击，大范围打击黑暗生物！而在诸多黑暗生物之中，狼人无疑是最具有话题和曝光度的。
“亚美尼亚那边的巫师可靠么？你和他们有打过交道么？”
阿提夫一口喝光杯中的酒，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副手。
“人，不好说。但他们绝对比我们更急——”
巴拉德咧开嘴笑着说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澄清的白葡萄酒。
“前苏联‘魔法内务部’崩解得太快了，他们内部现在乱成一团。相比起我们这些有底子的，无论是亚美尼亚魔法部、阿塞拜疆魔法部……他们在历史成绩上，甚至还得追溯到一百多年前。而如果想要瓜分当初‘魔法内务部’时期的功勋，那这段时间的新成绩无疑是一笔非常重要的资本。”
“天一亮我们就出发，沿着森林挨个搜索——几乎半个欧洲的狼人都到了，他们一家吃不下。”
“不——”
阿提夫忽然抬起手，看了眼外边的天色，纠正了一句。
“记住，我们是在午夜出发的。我们与狼人们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当然当然——哦，非常惨烈、无法留手的战斗。”
巴拉德愣了半秒，旋即立刻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有些残酷的笑容。
不同于那些迂腐死板的英国人，他们这次可不用考虑关押、审判狼人的事情——在这次各国傲罗们的联合围剿黑暗生物行动中，他们需要的仅仅是击溃狼人的数字，而不是那些会动会叫的麻烦。
……
“校对好时间，亚美尼亚森林以北，全是我们的狩猎范围——”
“放心，那些狼人一个都跑不掉——”
“保持警惕，可能有巫师，不少狼人和黑巫师有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