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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他们所想,夫子这样的人物绝对是一骑绝尘,高高在上的,但怎会如此?
关纯道:“我觉得他一定会突破的。”
唐红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心底却都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夫子过完今年冬应该四十四了吧?
身为世家重点人物,到这等年龄还未觉醒血脉,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如果
如果夫子真的突破不了,或者说要再过十几年才突破,他便是无法打破这百年寿元的束缚了。
这怎么可能呢?
几人正发呆的时候。
远处忽然浮现出了一股强大的气势。
气势覆笼方圆,所有人,无论是否已经寻到了观战位置,却都可以感受到那威压。
这气势低伏着,在吸收着诸多兵魂,
旋即汇川而成海,在行到尽头时,
瞬间昂首,凝聚出熊熊焚烧之势,让人只觉热血沸腾,
那崔嵬峥嵘的铁血化作一道凝实无比的百丈法相。
法相正是夫子模样,白首垂头,双眸星河。
夫子手握长刀如拈花枝,一刀往前斩出。
刀光掠过,似将这一方的空气全部抽尽,斩压而出,
山河碎裂,大地崩溃,
不知延绵十数里地,依然不绝刀势,
惶惶刀势犹似无穷地龙翻滚冲撞,直向视线所不及之地平线碾去。
刀之所过,皆是沟壑。
而很快,远处的山域产生了余波,
再接着只听山石滚转如万壑藏雷,
尘埃阵阵似飞瀑湍急逆冲而起。
这一刀直接引发了远处的泥石流,也带来了这一方地貌的巨大变化。
刀尽。
众人哑然。
枯原上,
夏极剧烈咳嗽了几声,
他书写天下儒道,自然从中发现了这“折损寿元,凝聚兵魂”的秘法,
虽无玄阵,但他亦可强行施展,只不过这一式虽然折寿,但没有十年之多便是了。
可即便如此,他原本花白的长发再添些许,成银如雪。
夏极斩完这一刀,身子猛然一个踉跄往前扑倒了几步,还未等人来扶,手中长刀猛然一转,便如拐般撑住了地面,维持了身体平衡,而让他立了起来。
他侧头看向另一边的两名北商的将军。
这两人都是儒道八奇,一个人夏极还认识,是宁小玉,当初皇都覆灭,她显然被逼无奈加入了北商。
另一个则名郭阳翟,此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北商能派他来战,确是极度相信他能力的,只不过这人年纪轻轻,却白发早生,面相虚弱,显然除了折寿用兵之外,还有酗酒风流等生活问题。
夏极侧首笑道:“这一刀如何?”
郭阳翟沉默良久,坦然道:“夫子运兵,如神似魔,阳翟自愧不如,但即便不如,阳翟依然要完成约定,斩完这一刀。”
夏极笑道:“认输就可以了,不必继续,多十年寿元,活着不好吗?你瞧瞧你这模样,好好养养身体,不至于。”
他早就研究过儒门八奇在战场的表现,也知道自己刚刚以一万人的兵魂斩出的一刀,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极限,自己是赢了。
郭阳翟还要说话
夏极嘶哑着声音扬声道:“夏允!!”
未几,远处一人飘来。
夏极看着她道:“认输吧,没必要再折损寿元了。”
夏允看了一眼他此时面容的虚弱,以及近乎满头的银丝,轻声叹道:“也许今日之后,这天下都欠了你十年寿元。不不是十年”
她忽然意识到寿元对面前之人的珍贵。
少了十年命,夫子几乎是再无希望突破十一境了。
夏允深深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这让她忍不住发自内心去尊重的人。
“夫子您真的是圣人吗?”
夏极坦然道:“谁都不是圣人。”
他这句话自然不会有人明白。
夏允也是人,她当然不明白。
她本想再问“那您为了什么”,但她很快想起了夫子所说过的宏愿,顿时了然了,她自然知道无论是郭阳翟还是宁小玉,都不可能以一万士兵斩出刚刚夫子斩出的那一刀
便是两人合作也不可能。
夏允垂首,脑中想过极多的办法,却无一可能奏效,她黯然道:“这一战,北商认输。”
郭阳翟与宁小玉忍不住都看向那银发男人,心底百味陈杂。
夏极忽然甩袖,远远抛出了两个瓶子,他可是从苏甜那里得到过不少好东西。
两人下意识地接住。
夏极笑道:“培元固命的丹药,好好养一养,活到百年后去吧。”
两人稍稍拔开瓶塞,稍稍嗅了嗅,自然都知道这是极品丹药了,也正是自己需要的,要知道在晋升十一境巅峰过程里,他们这样的兵家完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多一分时间就多一份希望。
“多谢夫子。”郭阳翟真诚地拜了拜。
宁小玉也道了声谢,塞回瓶盖,走了两步,忽然间她猛地转头看向那银发男子,嘴唇嚅动了两下想问“我是不是认识你”,
但心底一想怎么可能,便是没说,而是再看了一眼这当世圣人的背影,转身离去了。
第二场比试会在次日举行,现在还远不是时候。
日渐暮。
夏极撑着刀,眯眼站在那巨大沟壑之前,身体摇摇晃晃,感受着天光的垂落。
吕妙妙走到他身侧,看着这男人满头银发,上前拉了拉他的手,轻声道:“风南北,你真是个笨蛋。”
她没喊夫子,没喊大叔
这是第一次喊风南北。
夏极道:“陪我坐一会吧。”
“嗯。”吕妙妙扶着他坐下。
两人一起坐在这千军万马,强者萦绕的枯原上,看着那夺天之力才能斩出的绝世一刀。
刀碎了大地。
也短了寿元。
吕妙妙侧头靠在夏极肩膀上,抿着嘴唇。
夏极忽然问:“你在哭吗?”
“没有我才不会哭。”吕妙妙露出笑,笑的双眼通红。
她心底忽然感到一丝自豪。
因为自己名义上的男人,真正地在为这天地立心,恻隐之心,仁者无敌,
也在真正地为生民立命,身体力行,在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人。
吕妙妙觉得这个时代就是他的时代,这个时代不会有比他再耀眼的人了。
这场比试,他赢定了。
所以,她直接道:“战争若是平息了,我带你回吕家,你无法突破十一境一定是因为火种数量不够,质量不好。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取来很多很好的火种的。
我们多试几次,你一定可以成功,一定可以突破十一境。
我相信你。”
夏极笑了笑。
傻姑娘,你永远不知道,我是绝对不可以突破的。你看着吧,这一场战争之后,也许我就会被世家“软放逐”了。
这是祂们的局,亦是我的局,是祂们的红线,亦是我的自由。
但他没说这些话,而是温柔地揉了揉吕妙妙的长发,微笑着应了声“好”。
……
ps :明天恢复3更12000字
250。认输(第一章)
“夫子赢了。”
“可恶,如此这世界不是要被大周掌控了吗,你我皆知大周乃是世家掌控的国度。”
“夫子这算是为虎作伥吗?”
“我并不赞同你的看法,夫子以十年寿元斩出一片和平,而欲让战争提前结束,你恨世家,但你可曾想过如今这恨只会将越来越多的生命卷入其中?而且有用吗?”
“人定胜天!!”
“不错,不去努力一下,怎么知道胜败呢?我就不信我奋斗了十多年,二十多年,还是无法战胜敌人?!”
另一人笑笑,不再说话了。
那人继续道:“夫子行事光明磊落,我佩服的,但却为世家驱策,这件事乃是他一生的污点。我承认他伟大,但却也要说他终究还是有着局限。”
这几人的声音,不过是某个悬崖上两个观战者的声音,而这样的声音却也代表着人心里的几种主流想法。
无论声音怎么样,夏极也不会去在意。
他在很早之前曾为别人的声音而产生过恨。
但现在,他已是心如止水了。
说到底,万般一切并不是他和别人的事,而是他能不能更强的事。
任由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怎么评价,他已不在意了,他做的是自己认为对的事。
刀横亘在夕阳下,
星空下,
明月皎皎,
入了中天。
他往后仰倒,吕妙妙盘腿坐在他身后,双手梳弄着他银白的长发。
两人都没说话,第二场刺杀,注定了是流血的一战。
五对五的局面,注定了凶险万分,你有强大的力量、丰厚的底牌,不代表你就能在关键时刻使出来,也不代表别人就没有。
何况,夫子终究是十境,终究才折了十年寿,而对方在这种事情上绝不会让步。
远处,
正进行了一些战前的秘谈。
大周这边
后土道:“第二场比试有三个规则,
第一,主君不可过场;
第二,两守三攻;
第三,交手过程中不得改变地貌,不得御宝飞行,否则出局;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与夫子一定都是进攻的。
如果能够拦截下对面的三名攻击者,那么便是胜率更大了。”
“不必。”十方尊摇了摇头道,“青幽山地势复杂,岔路极多,你与夫子若是刻意地寻找对方的三人,说不定便是浪费了时间,不如全力去寻找对方主君,及早击杀,赢得胜利才是。
何况,后场有我作为帝君,便是遇上对方的三人,又有何惧?”
后土沉吟道:“对方夏姬一定是出战的,另外义军有一名神出鬼没的强者,名为夏野,也是定然出战的。”
十方尊感慨道:“这拥有着夏姓的人,还真是我世家的大敌。”
后土忽然默然了下来。
十方尊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同僚也曾姓夏。
他无法看到那张暗金的神秘面具后究竟藏了什么样的神色,于是也沉默了下来。
沉默持续了不过两三秒,后土笑道:“商朝余孽罢了,如今我早与他们无关。
只不过那夏野却是颇为奇特,我曾查过,此人原在山中与野兽为伴,后被我吴家抓来关押,之后却被神武王救下,送到义军之中,经过短短二十年的成长,竟已成就了义军中不可动摇的第一强者。”
十方尊叹道:“黑皇帝实乃天下豪杰,说起来他还曾是你的皇弟吧?”
后土心神一荡,想起那曾抓着自己逃离黄烟的魔影,那身影如魔似神,与往事重叠,重现出一种不真实感,
她隐约还能记得小时候“那不修功法的男孩跟着自己跑着喊姐姐,以及觉得自己漂亮而特意买了一个糖人想和自己做朋友的情景”,
那位神话可是有不少黑历史,
这一切显得太不真实了,
她缓了缓神,叹了声:“天道无常。”
十方尊微微颔首,笑道:“我倒是觉得天道有常,任何一个能在绝境里诵读两年佛经,之后面临大厦将倾之危局依然能力挽狂澜的人,值得拥有这一切。
我周家曾请了不少佛门强者去与他交锋,无论是施鹿院的大梵天,六牙白象寺的帝释天,甚至雀离地宫的夜摩,再或是四元古刹,大光明寺,大寒天寺
与他论道者,无一不是佛门顶尖的强者。
虽有时势所限,力量所限,这些强者未必能发挥,但每一个人对他都是推崇备至,有的甚至称呼他当得那雷音寺的传承,实为这一世的如来。
这等人物,我本该拜访,可惜他却为我世家大敌,如今又是人类公敌,想来见面也只有在沙场之上了。”
后土道:“你若见他,还是逃吧。”
十方尊哈哈大笑道:“来日方长,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如今我见祂自当奔逃,但三四百年后却未必了。”
“不说这个。”后土道,“夏允的力量你是明白的,但那夏野还是由我来和你说一下吧,明天你作为帝君,极可能会和他对上。”
“请说。”
“从我收集的信息来看,夏野觉醒的法身很独特。”后土沉吟着,斟酌着词句,缓缓道,“他擅长变化之道。
简而言之,你看到的他,未必是真的他。
也许他就在你面前,但那个他却是假的,而真的他已经如同隐形一般到了你身边。”
十方尊问:“是幻术吗?”
后土道:“幻术终究只是术,他的是幻身,是法身层次的幻血,也许任由他成长,甚至终有一天能达到蜃君幻境的层次。
但他和蜃君不同,可致幻的层次却是相同的。”
十方尊不禁肃然,“届时我提前运转破幻的玄功。”
后土继续道:“除此之外,夏野的近身战力应是极强,他用的长棍变幻莫测,我部下的人曾有和他交锋的,无论如何出招,都是被他一棒打死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