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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长公主探身过去,伸手摸上夏极的双颊,在他腮后扒拉了两下,最后挑逗的手指顺手勾住他的脖子,带着迷人的微笑凑近了脸庞,轻轻哈了口热气,笑道:“也不是人皮面具。”
夏极看了看天色,提醒道:“天还亮着。”
长公主笑起来,也提醒道:“不要对熟悉你的人那么说话,比如刚刚,我就知道你很可能认识神武王,你在试我,想让我多说一点。但其实你不需要如此,因为我会告诉你,我是你的朋友,不是敌人。而如果是敌人,他会对你生出疑心。”
夏极坦诚地叹了口气,“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还是错了。”
“嗯?”
“我并不认识神武王。”
夏极心底加了一句,因为我就是。
长公主也不纠缠,而是接着原本的话题道:“其实,世家并不是怕他,而是时机未到。简单来说,他提前拥有了我们所未曾拥有的力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优势会变小,这个时间截点就是火劫的彻底爆发。那时候,我世家有几位能直接突破十一境,到时候就会直接去追杀他了。他这样拥有着颠覆能力、藏着秘密的大异数,世家容不了他。”
夏极沉默着。
他很了解这形势了。
一切确实如苏月卿所言。
危机在逼近,且无可避免。
但幸好,他如今有着第二身:风南北。
长公主静静看着他,忽地露出关切之色,柔声道:“南北,如果你真认识神武王,那最好离他远一些,也许他有着强大的魅力,但他一定也是个恐怖的疯子,尤其是他那可怕的成长速度,世家至今也未曾明白。
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出事,这次杀劫也许从西而来,但那神武王一定是杀劫的漩涡中心,离他越近,越容易粉身碎骨。
我不想对上这个人,但如果你对上了,我就不得不跟上了,到时候你我都脱不了身,在这样的时代,低调固然不可取,但也绝不可以靠近杀劫漩涡的中心,明白吗?”
夏极坦诚道:“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去见神武王。”
嗯,即便对着镜子,也见不到。
他又补充了一句:“何况,这一次我是去极南教导新君,而皇都在极北,我与他怎可能碰到呢?”
长公主舒了口气,“那就好。”
大厅里,忽地沉寂下来。
两人目光转着转着,忽地不小心对到了一起,粘到了一起。
夏极觉得有些莫名尴尬,则是别过了头。
长公主也是急忙扭头。
于是,又沉寂了下来,
只听得到可能稍稍快了一些的呼吸声。
阳光从天窗斜落,映出可能稍稍照红了一点的脸颊,
厅外夏末的蝉鸣显得寂静清幽,
飞鸟雀跃地笑着,
微熏的风穿堂而过,热浪让人这一刻晕沉到脑海忽地空白。
长公主和夏极忽然同时道:“你。。。”
然后,长公主一个人道:“我。。。”
她抬头,看到对面少年唇角翘起的笑容,似乎在说“我就猜到你要说我,所以我没说”,她只觉得心底有些东西可能第一次见了光,而有些慌张。
夏极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我想早点出苏家。”
长公主趁机收拾好心情,把不小心露出的心底破绽重新丢入了冰冷的黑暗,然后道:“这么急吗?”
夏极手指敲打桌面,“你不急么?”
长公主想了想道:“明天家主会召你去四重天,赐予你一些功法宝物丹药之类,到时候你可以提出来。我在一旁见机行事,帮你说话,然后再让一些家族子弟出去帮你。”
夏极道:“那七个人。。。”
长公主摇摇头:“我很了解冰帝,我举荐的第一批出去帮你的人,他肯定会插手,所以那七个人我会后续补充入名录,绕过他的阻截。”
“好。”
“那我走了。”
“长公主。。。”
苏月卿不理他。
“蓉蓉。”
苏月卿停下脚步,“做什么?”
夏极道:“这几天,我在周围转了转。在距离此处往西,大概一炷香路程有一个庄园,从外看,那庄园很是是奢华,远远超过其他地方,但似乎无人居住。”
长公主道:“那庄园的主人按照辈分,是我的妹妹,她从小便生活在那庄园里,但她已经死了。家主怀念她,所以没有让人去动那庄园。”
夏极知道是密室里那白发女人的妹妹,于是再问:“那她叫什么名字?”
长公主道:“苏临玉,如今神武王的亲生母亲。她有一些遗物,关键时刻说不定还有机会去挡一挡那个疯子。”
夏极装作无所谓应了声,“那我就放心了。”
长公主未曾察觉异样,猛兽皆有领土观念,“巡视领土,弄明白领土里的一切”是很正常的操作,于是她转身走远了。
夏极心底觉得很堵很堵,好像是压了一座山,于是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拍拍手,扬声道:“备车。”
六条蛟龙拉着飞辇很快备好。
他上了车,御手是龙象君。
“往西。”
“是,主人。”
龙缰抖动如雷,飞辇升腾入空,一炷香时间后,停在了庄园前。
夏极下了飞辇,
龙象君则停在云边等待。
夏极看着这座庄园,稍稍顿了下,就抬足走了过去。
这庄园居然还有侍卫守着,
侍卫认得这位如日中天,出尽风头,入了家族族谱的新兴权贵,便是齐齐拜倒,恭敬道:“见过风先生。”
然后,有侍卫道:“此处庄园主人已不在了。”
夏极问:“我不能进吗?”
两名侍卫急忙道:“小人不敢,但天候曾有叮嘱,不许外人进入。”
夏极直接抬手,将两人打晕了,然后走了进去。
他走过庭院,
走过回廊,
看到满池的荷叶,
藕花风迎面拂来,
他静静徘徊在其中,只觉原本澄明的心境在此时竟然又出现了一些裂缝,但当他走完这些路,看完这些景,那些裂缝再度愈合时,心境会更加圆满。
他心底感到无法抑制的悲伤,但脸上却不能露出来,伸手拂过山石树木。
平生大恨,子欲养而亲不待,
身为人子,如果连孝道都无法去遵从,枉为人子。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那能歌善舞的女人为他讲故事,为他做梅汁,拦在他身前,最小心的呵护他。
这些画面却又全部粉碎,连道别都未曾说的了一句,连骸骨都是未曾见到,
年年清明欲上坟,却是连坟头都没有,
他已经杀了夏太乾,但总觉得还不够。
庄园里,还有许多女仆,看到他纷纷跪倒,恭敬地喊着“见过风先生”,他随意地答应着,心中惶惶地走着。
走到主卧前,他抬手压在门扉上。
正要推开时,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风南北,我要是你,就不会推开。”
啪。。。
吱嘎。
主卧被推开了。
夏极踏步走了进去。
来人大怒,“风南北,你恃宠生骄,竟敢不遵守家主法令!家主说了,此庄园不可让任何外人进入!”
夏极也不转身,淡淡反道:“我是外人吗?”
“诡辩!!”
“你要拦我,我要入内,你想怎么办,去禀报家主吗?”
“黄毛小儿,不要以为你击败了两个后生,就有多了不起,本侯走南闯北威震天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夏极自从走入这庄园,心底就有一股邪火,“那你来。”
来人冷笑道:“不知轻重的后生,若是因为打斗毁了此处,你可担当的起这责任?”
夏极道:“只出刀,不用真气。”
“好!!你自找的!!”
声音刚落下,庭院里忽然升腾起一股强大的气势,遥遥隔着数十丈覆压而来,
四周经过正不知所措的侍女,忽然感到心灵一片寒冷,双腿软了便是都匆匆跪下了。
来人叫寒天候,修的是冰龙法典,今年已是一百多岁,虽然已经无法再去人间,但在世家里却正值壮年。
哧哧。。。
刀身出鞘,
带着冰冷的杀意,这杀意倒不是针对眼前人,而是他刀上死过很多人,自然而然便有了如若凝结的杀意。
嘭!
寒天候一脚踏出,脚下砖瓦未碎,但却是震荡起一重烟云,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寒芒激射而出。
刀光笼罩了站在门前的少年。
夏极拔出黑刀“雷火”,手中闪过一道雷光,穿入那片泼雪似的寒光。
寒光被震散了,
夏极的刀已搭在寒天候的脖子上,
两人静静对视,
寒天候瞳孔圆睁着,狠狠瞪着他,
被一个晚辈如此秒败,简直是奇耻大辱,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从胸腔里迸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他再顾不得什么“用真气会不会毁了这宅子”,
他是天候,和家主都是兄弟,
如果较真起来,这小子目无尊长,狂妄自大,自己再三劝他离开他也不走,无视家主法令,更是无视这宅子而率先动用真气,
所有错,都是这小子的!
与他无关!
寒天侯身形往后猛地一拉,手中法相骤然从毛孔里喷薄而出,长刀翻转往上,一条让盛夏空气都如要彻底冻结的冰龙已经从刀身上昂昂探首,龙吟萦绕。
刹那,冰龙还未腾起,狂暴飞散的气流已经卷成了一道从下往上的海啸,要向着面前少年狠狠斩去!
同为第十境,近距离作战,先手就是胜,后手就是败。
寒天侯看来,这狂妄的小子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动用真气,甚至是法相,所以他现在反应过来了,但他也已经输了。
但让寒天侯奇怪的是,面前这风南北的瞳孔依然平静。
夏极手掌拨了拨,五指微调,
刀刃向内,刀背向外,
他化作了一道光,
后发制人,
在自己刀上缠绕的冰龙彻底腾起前,他已经往前重重踏出了一步。
刀背,携带着似乎对面所有空间的一切力量,伴随着一道残影,蛮横粗暴地撞击了过来。
“噗。。。”
寒天侯的法相居然被打断了,
他喷出一口血,
整个人如被高速飞行无法停止的真正狂龙迎面碾撞而上。
嘭!!!
他双目翻白,
躯体里的骨骼传来一片“咔咔”碎裂之声。
女仆们眼里,只见一道影子如同炮弹般从主卧门前,往高处激射而去,而远!
夏极闭目,手中刀一个回转,
所有喷到半空的血,都在这一个回转里被沾吸在了刀身上,地面一尘不染。
他舒了口气,抓起桌上一块白布,轻轻拭擦干净这些犹然滚烫的血滴。
133。母与子(第三更…求订阅)
夏极回刀入鞘,
他不想在这里见煞,所以刚刚一冲是刚好冲出了屋门,
他不想这里见血,所以用刀把一切原本会洒落地面的血挡在刀上。
然后,才抱着几分忐忑之心,走入了这间卧室,四处打量。
窗边的长桌上放着古琴,他伸手抚了一下,犹然清脆。
另一边有着铜镜,上好的胭脂水粉,他可以想象那时候尤为少女的娘坐在这里,一边打扮,一边憧憬着未来会怎么样。
床榻边还放着一双金丝的绣鞋,鞋子摆的不对称,夏极弯下腰,让鞋子对齐了。
他边走边看,忽地目光一撇,只见枕头下有一个绣花小香囊,
他伸手去取了出来,
忽然之间,心底猛地抽搐了一下,
小香囊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极”字。
他压下手掌的颤抖,喊了声:“来人。”
一个女仆很快便跑了进来,半跪在门外不敢入内。
夏极知道这卧室是仆人们的禁地,于是走到门前,抓着香囊问:“这是什么?”
那女仆看了一眼,惶恐地磕头道:“奴婢不知,奴婢才来这里几年”
夏极温声道:“别害怕,那府上有人知道吗?”
那女仆想了想,忽道:“文姨也许知道,她很早之前就在这里了,我去找她。”
“快去。”
片刻后
一个年老甚至有些眼花的女仆来到了主卧前,按照世家脾性,她这样的仆人早就不知道被赶到哪儿去了,但也是沾了前主人的福,这年老女仆作为“睹物思人”的“物”留了下来。
年老女仆也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跪倒匍匐在地,恭敬道:“见过大人。”
“文姨,起身,来看看这香囊是什么?”
那奴仆听到“姨”字,吓得全身颤抖,几乎要哭出来,“大人,上下尊卑,万万不可,折煞奴婢了。”
“起身吧。”
“是,大人。”
年老女仆胆战心惊地走近了,仔细打量了那香囊一会儿,露出回忆之色,想了一会儿然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