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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死神仰天大笑,“果然啊!你为了复辟帝制果然是费尽心机啊!”她的笑渐渐转为幽咽的哀叹,“这灰白的时代还会存在多少年啊……”
“他们,还好吗?”死神淡淡地问。
“您是指西方诸神吗?他们没有大恙。”
“不,我是说十七年前‘金星凌日’时帮助我们的那些东北星宿。”
“哦,他们……一少部分被封元定灵……”紫衫人如鲠在喉,似乎他对此也很过意不去。
“哈哈,我知道了。”
“大人……”他含着话,痛苦地挣扎,“恕我直言,大人不会安然走出天界。”
“这我早就清楚。”死神并不惊讶。
他猛然半跪下,双手握剑,头抵髌骨,“我很遗憾。”
忽然间,依提起冉刀,直刺过去,精准地刺穿紫衫人的左肩,在场所有人无不愕然。这时只见依拉起死神从重重黑影中两个肩膀狭窄的空隙钻出,直奔天宫,但由于太过虚弱,他们再也不能维持腾云的仙气,没走几步,就双双坠了下去。
“他们跑了!”不知哪一个喊了一声,霎时引起骚动。不知又是谁叫了一声:“追!”所有整装待发的杀手几乎一齐冲了出去。但没有走几步却被一只高举的结满老茧的手给拦住。
紫衫人捂着肩膀缓缓站起,“不要追了。”他下了一个令所有人错愕万分的命令。“他们朝哪个方向跑了?”
“回大人,梦界。”
一听这话他不禁幽然长叹,心中无限悲悯:纵使我意放你们一马,可你们选了一条不归之路啊!”
“走吧,回宫复命!”
“大人,我们去哪?”
“梦界吧,那是我唯一还牵挂的地方。”
夕阳薄山。
梦界,红雾对面,鸟语莺歌的山野。
香软的泥土上花香草芳,彩蝶缭绕,薰衣草漫山遍野,异香扑面;池水荷花盛开,好似女孩腮上淡淡的胭脂,这里好一派人间仙境,而如此良辰美景也必定会要配上一对女貌郎才的佳人。
孟眠和默语在无边的草场马驹一样尽情奔跑追逐,加以夕阳金色的光辉,场景更加甜蜜温馨。
遥远望去,红雾更浓了,但却可以看到雾中正有一个模糊的身形朝一个方向走着,她渐行渐近,疲乏地喘气声愈发清晰,也许,再走几步她就可以看到一片豁然开朗的天空。
空荡寂寥的凌霄宝殿黯然无光宫门四敞,往日威仪堂皇的玉皇大帝此时仅仅孤身一人靠在奢华的宝椅上。他低着头,脸一半是阴影,一半反射着迷朦的冷光,他此刻正期待着历万劫以后最大的一场赌局的结果。
咚、咚……软靴踏在台阶的声音一点点放大。
冕旒忽然动了一下。
对面走来的是熟悉的身影,他踏上殿来,立而不跪。
玉帝半抬眼皮,大舒一口气。
“陛下,臣来复命。”
“爱卿真乃栋梁也!”他弯着腰,自言自语:“修罗啊修罗,永远不过是妖怪的杂种,终究是会被人利用,只是,木偶线如果牵在某些家伙手里,这些原本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的木偶竟会成为比钢铁更锋利的刀!用卸去所有武装来做诱饵,这真是一步险棋啊,然而,大概也只有这样,才能胜过死神罢!”他吐纳出一口长长的气,“死神的尸首在哪,朕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妖孽险些颠覆朕的天下。”
紫衫人略低下头,将死神遗在地上的怪异兵器齐眉举起,“陛下,她逃掉了,只留下这件兵器,但修罗大军已被全部歼灭。”
此话一出,玉帝差点跃下座来,但仍故作镇定,平息一会后张口问道:“可知逃向哪里?”
“梦界。”
这时玉帝提着的心才放下来,“无论如何,爱卿也是大功一件,毕竟你们也不能见不得死神的面容,单凭仙气辨位也不那麽容易,可是……”他指着寒光闪闪的钩镰,“这是一把险些断送天界的兵器啊,纵然你拿到了它,却不见了它的主人,又有什么用呢?”他闭上眼睛,沉重地吐出早已酝酿好的话语,“你自裁吧!”
紫衫人不惊不讶不悔不悲,结果早在领命时就预料到了,临死一刻,他还不忘向无情的君王膜拜一下,无怨的话语从口中平静滑出,“谢陛下。”
……
她终于走出橙雾!
孟眠还在和默语欢笑呢,这对她会是一种打击么?
“孟眠!”她还是忍不住喊出声。
孟眠就势一回头,刹时呆住,“你……”他又慌张地转向一旁的默语,“那你……”眼前居然出现了两个默语!
在他相信一切都是现实后他又开始怀疑现实的一切。
“醒醒,孟眠!”第二个出现的默语大喊。
这时,原来的默语走过来搭住他的肩,无骨弱手揽过他的脸,“别听她说话,她是一个梦,一个噩梦,我们回去。”她要拉孟眠回去,而孟眠却在原地踌躇。
“孟眠,这是梦界,一切都是虚幻的,你可以操控梦境,你的想法自然会转化成形体出现,快醒醒,快回到现实里来!”
“孟眠,不要信她,她是恶魔,变身成我的样子来迷惑你,走,我们回去。”
孟眠仍在犹豫,但脚步明显在一步步后退。
“梦之宫殿!”她大叫一声。
孟眠猛然回头。
“还记得那时你想对我做什么吗?”
“你……”
“还记得天宫吗?为了你能盗取红玉,我不惜拿身体去冒险!还记得北海吗?潜影为了我们险些丧命!还记得滴血盟誓吗?我们不是约定……”
孟眠顺口接下:“无论发生什么,绝不抛下同伴!”
“那我问你,潜影在哪?”她眼眶红盈,“还记得这把剑吗?”她颤抖地抬起手,白玉剑在夕阳光辉下格外刺眼。
那把剑……我不是亲手埋葬……他猛然间摸到腰上的逆玉长笛,“这是……梦?”
“快出来吧!快回到现实里来!快走出你自己编织的美梦!那是一个虚幻的泡沫,它终有一天会破裂,那时你会陷入无限的痛苦啊!”滚烫的泪珠从两颊滑下,在余晖的光芒中断人肝肠,“拉住我的手,我带你回到现实。”
孟眠的手慢慢升到半空,还差几厘米,突然听得一阵暴喝。
“你如果拉她的手,就永远不要见我!梦又有什么不好?你在乎吗?”
刚伸到半空的手,猛地瑟缩回去。
“孟眠……呵呵,你不是孟眠,你不是孟眠!孟眠不会忘记他的父母亲人,孟眠不会抛弃他的同伴朋友,孟眠不会沉迷在虚幻中,你是梦,是睡魔为了困住我而编织的梦!”她扭头过去,掩面奔跑。
千分之一秒,孟眠的手不顾大脑的支配,一瞬间从后面拉住她甩开的手。霎时间,天地骤转,世界变换,一切化为乌有,他们发现自己仍在红橙的雾中。
“别哭了,”他用另一只手拭了一下她眼角的泪,“我们去找潜影。”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知道,也许是这把白玉长笛与逆玉长笛有着相通的灵性吧……”
两人的背影渐远,消失在红雾之中。
“别放开我的手。”
“我永远都不会放开……”
坐在荒芜的地面上,死神静默地望着天空,无助地哀叹,“依,你说是不是我错了?我把修罗数百勇士带上天宫,却只带回了你一个。”
“容儿,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只是那些天兵太过狡诈。”
“可若不是我,你们或许还能在暗处消磨敌人实力,那样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赢啊!”
“容儿……”他在她旁边,揪心地看着她。
她接着说:“我不知道原因:我只是为了还给苍生平等、自由和爱,多么崇高的圣战到头来只落得个铩羽而归。”
“这不是你的错!”
“那又如何呢?”她眼中的团团火苗已经熄灭,她看破了纷乱的红尘,“依,很对不起,其实我一直了解你的心思,只是……”
“容儿,依不后悔。”
“可是我恨,我恨自己,我平生有三件事无法释怀,一是断送了修罗的前程……”
“容儿……”
她没有间断,“二是错杀了阎君,都怪当时我听信谣言,说阎君是暴君,才真正酿成大祸;”她用手狠捶自己,可痛却加在依的身上,“第三,也就是潜影……十龙悛恶不赦,我本想替天行道的,潜影做了这些,且不说动机如何,可他毕竟是为一方除害,而我们却将他视为一枚弃子……我对不起他啊!”
“您想见他吗?我去找他回来!”
“不了,”死神笑笑“十万天兵耶,他恐怕早就暴尸荒野了。”
“算了,一切都过去了,依,我想向你下达最后一个命令。”
依立刻跪倒,神情严肃,“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假如死神叫他自刎,他也会心甘情惑,可是他却不知道,死神的这个命令比叫他自刎更让他难受。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梦界吗?”她自问自答,“那是因为我想过既然是从梦界走出,也应该在梦界了结。”
“容儿,你是什么意思?”他开始焦虑不安,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命令你……杀了我!”她神情自若,“我虽是死神,却没有能力宣判自己死亡,我只有仰赖你。”
她怎么知道听到这话依有多痛苦,那感觉就像五脏六腑被千虫万蚊噬咬,“不,不!我可以抗命,我可以抗命!”依发了狂地喊着,“容儿,别说这种话,你倒不如叫我去死!求你了!”此刻的依早已卸去男人的坚强,他痛苦地哀求。
“我们逃不掉的,你难道要我落在天兵的手里吗?我是死神,我不能丢掉我的尊严!”她的话更加悲怆却实实在在。
“不,你不是死神,你是我的容儿!”依像个孩子一样泪水纵横。
“你不听容儿的话了?”
“容儿……”
“我听说我这样的神死后灵魂不会入地府,而且会堕落入黑洞一样无光而空无一物的幽冥世界。在那里,灵魂会永《奇》恒地堕落,什么也触《书》及不到,没有声没有《网》光没有温暖,有的只是钻心的寒凉和堕落的感觉……”她将身体蜷成一团,“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那就活下来!”
“可是,”她抬起湿漉漉的小脸,眼神第一次重温当年在梦界时久违了的澄澈,“这个世界更加可怕!”
“答应我,”她轻轻地扯动依的衣角,“我最后的请求。”
她盘膝挺直身子,红袍子随风而舞。梦界升腾起一曲靡靡凄歌,荡起足以令一切动容的愁绪,她端坐着,拾起一个帝王应有的威严。
“容……死神大人!”依不知道还应说什么,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喏”字,他凝噎许久,他在挣扎,在痛苦与绝望中挣扎,直到夕阳完全被地平线所吞食。
“大……大人,我……”他声泪俱下,“我的动作会很快,大人不会……不会有……丝毫痛苦……”
“吾非洞悉落花意,君亦不知流水情,既然双双非知己,何必苦苦相怜惜!”她幽然吟着。
“恭送大人……上路……”他朝她最后一拜……
梦界中,雾散了……
残月冰封,七星光暗。
依颓唐地垂首歪坐,一旁躺着一个凄美的女孩。血红的袍子,泛紫的血液,皙白的皮肤,三种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苍云冉插在一旁,镜子般的刀面照出了一张苍老的脸,一阵凉风拂过,不仅吹散梦河升起的水汽,同时也吹起依枯长的霜丝。
沿着凄凉的梦河,三个彳亍的人影渐行渐近。
“你来晚了。”依眼皮也不抬。
潜影实难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不顾生命奔奔过去。就在离死神几步之遥处,突然冒出的一把长刀挡住他的进路,“别过去,会死。”
难以置信,传说中的死神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潜影用一种愤愕的目光审视着依。
“你也开始多愁善感了么?是啊,是我做的,除了我这个罄竹难书的人还会有谁呢?”
此刻的依早已没有了表情,“相信与否,大人死前提到过你,她说她很对不起你,但是,你却迟迟没有出现。”
他吃力地站起,横举白得耀眼的苍云冉,“我想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死神大人如此挂念。”他示意潜影拔剑,“答应我,不要手下留情。”
“嗯。”
依和潜影都闭上了眼睛,寻找对方的气息,几乎同时,两人电光一般跃起,黑白两道光在夜空中碰撞出开天辟地的声响。这两个人谁都没有攻击对方的死穴,只是让兵器碰了一下。
两人分列两侧站着,影剑指地,苍云冉刀尖深插入土地里,只是,那个地方离他们两个,很远。
“你在求死!”
依不回答,只是痴傻地伫立在那,像一根竹竿,沉默地望着手中断掉一半地冉刀,良久,仰天疾呼:“天意!”
扔掉残刀,他如一个醉汉跌跌撞撞向着死神的方向摇晃而去。夜空星辰陨落,霜鬓乌发尽流,半江缺月盈满离愁,眉前雨骤,一眼何求!
一阵风吹过,他轰然倒下,但仍朝着她的方向不渝地向后扒着泥土。衣衫破损,鲜血溢出,在大地上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