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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品红努力找着话题。“你知不知道树跟美沙葛在哪?”
“出去了。”
“嗯~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练习。”
“嗯~今天天气不错,是吧。”
将锐利的视线从短剑卷起的刃口处移到品红脸上,盗贼勉强的笑容看起来一副讨打的模样。“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嗯,不是啦。……那个……”扭扭捏捏的将视线乱飘,品红踌躇不决。“没有啦,只是刚刚……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看得我入迷了……”
原本已是娇红的脸颊红到了耳根,深景微微后仰,像是不太敢相信会从品红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真的很难相信一副男孩子样的你也会有那样的表情,真的吓到我了喔。哈,哈哈哈哈~”摸着后脑勺,品红不知死活的哈哈笑着。
险险避开削过头顶的一剑,品红看着深景散发出比冬天还要冷的冷气。“等一下等一下!你又生什么气!先讲清楚,说明白来!”
短剑直刺代替一切语言。可怜的盗贼根本得不到他所想要的答案,只有拼死命地躲过一剑又一剑。慌慌张张的心情带着自己胡乱逃窜。
而另一方熟练地横越过间隔住两人的树木,不断朝着品红进逼。视线紧盯在盗贼身上,脚下的步伐闪过任何可能阻挡她的东西。虽然追击的速度仍比不上逃跑的速度,但从视线不断传来的杀气让躲避中的盗贼感到相当的难过。
“深景,等一下。先听我解释好吗?停!停一停呀!”
脱离了树林的范围,两人开始在教会前方的小广场展开追逐战。
“呜~深景!停呀!停呀!不要追啦!”
两人间的情况与之前各有不同。女骑士逐步改进自己处在战斗之中的心态,将过去死硬背下的战斗理论印证在现实中,以取得更多胜利的契机。而盗贼则像是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和同伴们嘻闹时的态度,追打着的同时,嘴上更是胡诌一通。两方优劣情势稍稍转变,虽然女骑士仍旧奈何不了盗贼半分。
而品红的大呼小叫,又引起了另一个坐在窗边的女人注意了。
“品儿,能够帮我折窗外那棵梅树的几支梅枝吗?”
……
“品儿,倒一些清水来好不好?”
……
“品儿……”“品儿……”“品儿……”“品儿……”……
……
“为什么你连这些都做不好。”
……
“我要的是另一种香木的枝桠呀!”
……
“我不管现在是不是冬季,我要玫瑰的花朵!”
……
“出去!给我出去!都没有用,不管是你还是那个神。不论我怎么祈祷、怎么哀求,我甚至愿意付出一切,只要不夺走我的生命,但祂却连伸出援手的意愿都没有……都没有。你和祂都一样,什么忙都帮不上……什么忙都帮不上。出去!通通给我滚出去!”
被赶出房间的盗贼呆望着紧紧关上的木门,思绪一片混乱。这些日子里,白天的时间是山水作画的时候,自己根本无法介入两人间的对话中。而晚上,好不容易才有接近深景姊的机会,尽全力配合着她的需要,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疲惫……虚脱……耗弱……自己的心大概已经裂成一片片的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移向一楼,礼拜堂内传来刺耳的哄笑声。推开木门,树、美沙葛、哈里逊神父与受自己邀请而来的名画匠山水正愉快地交谈着。说起来也好久没见到树和美沙葛在这个时间出现了,他们在盗贼的印象中总是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直到午夜才又出现在床上。
轻轻叹了一口气,那里的气氛极端地不适合现在的自己。品红走着最外围的信道,安静的离开教会。只是心不在焉的他没注意到,礼拜堂内的人都静下来,注视着一个“活尸体”拖着脚、推开门,走出教会。
“爱司,品红他没事情吧?”
沉着脸的树听了美沙葛的疑问,站起身说:“我出去看看吧。”同样离开了教会。
教会的四周围都看不到品红的身影,追出来的树不禁怀疑这个盗贼该不会尽全力跑掉吧。很快的,一声叹气声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盗贼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教会的屋顶。坐在屋脊上的落寞身影抱着屈起的膝盖,望着高挂天空的四颗明月。
双膝弯屈,奋力一跃。树一口气跳上了教会顶,轻轻地落在品红身边。“怎么了?”
“唉~”
听了这样的回答,树无奈地摇摇头。“你光说唉的,我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品红没做任何反应。
坐到了沮丧中的男子身边,树也仰头观望着如明镜般的月亮。
“哎呀,这里还真是高呀。真不好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树的视线,名画匠山水正攀在屋檐上,努力地将他的右脚挂上来。没几下动作,山水也上到了教会的屋顶。小心翼翼地走向坐在屋脊的两人。
“你能够好好照顾深景姊吗?”
“啥?”“啥?”树跟山水同时看向发出不明意义话语的品红。将脑袋埋在双膝间的人又覆述了一遍:“你能够好好照顾深景姊吗?”
站在屋顶边缘的山水不解地问着:“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她刚刚生气的把我赶出来了。”
“就这样吗?”
“要不然还能怎样?我这些日子里处处顺从着她,尽心尽力地完成她每一个要求。但她就是不愿正面看我一眼。我忍受够了!”品红压低了声音抱怨着,他还是不希望被二楼的人听到他所说的一字一句。
“就只有这样而已吗?那你白天在做什么?”
又将脸埋回到双膝间。山水自顾自地走着屋脊,眼睛注意着脚底的步伐,摆动着双手、晃动着身体以保持平衡。一边陈述着自己所见的事实:“白天的时候你不是都跟另一个深景混在一起吗?我画画的时候,顺着深景的视线,总是很容易找到这样的画面。”
“哦~”树坐在一旁暧昧地看着品红。怨气正旺着的人不高兴地回了一句:“那你白天又在做什么!”
掐着指头数数的树回想着。“出去打点零工,办点自己的事情。一方面支持哈里逊神父不足的资金,另一方面是花在这些日子里的食物呀、生活用具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上。”
宛如一记上钩拳将品红打得头昏脑胀。这些日子,他脑子里都被深景姊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给塞满,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小地方。现在回想起来,那简直像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而自己只注意着深景姊。“你……你怎么都没说,我也好帮忙呀。”
“你自己都没问的。何况你光陪着两个深景都来不及了,哪还顾虑得到这些。”
“就算如此……唉~都没差了啦。深景姊不要我了。”
怪异的嗤嗤声响让盗贼感到疑惑。抬起头,正巧看见树与山水两人相视浅笑,做着耸耸肩、摇摇头的动作。品红不悦地说:“你们两个笑什么?”
两人做着同样的动作,没有回答。火气愈来愈大的盗贼抱起头大叫:“哇啊~别再笑啦!”
“真像个小孩子呀。”“不能怪他,事实就是如此。”
痛苦的盗贼无法忍受嘲笑,站起身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你认为爱是什么?”山水的问句让品红停下了脚步。站在屋脊上侧过头,望着高悬天空的明月。“你刚刚说你不停地顺从,不停地忍受。这就是你爱的表现吗?”
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拳,品红的身体发着颤。只听山水继续说着:“我有一个朋友曾说过:忍受是有目的时的做法。因为忍耐有上限,当超过上限或是目的达成时,就是爆发的时刻了。但爱应该是无条件的接受,接受她的怒气、接受她的痛苦、接受她喜欢抠脚丫的毛病、接受她睡觉会打呼、接受她一切的一切。接受该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闭上眼享受着晚风。当山水再度睁开眼睛时,他直盯着品红的背影。“我曾认真地考虑过我有多爱我的女人,我应该跟你说过这件事吧。或许现在就是该你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了。你到底有多爱她?假如你的心情正如刚刚,愿意把深景交给其它人,或许你心底深处并不是这么爱她。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找个肉欲发泄的对象,或只是认为带着一个花瓶在身边蛮不错的。”
愈说愈激动的山水握起了拳头,粗着脖子用力说出:“爱情的初期应该是激烈的、火爆的、独占欲强的。战斗吧!品红,因为你唯一需要面对的敌人是史上最强的死神,任谁都打不赢的。假如怕输,那现在是退缩的时候了。这场爱情游戏,你早已注定是个输家了。但假如你真的爱她,那只有一件事好做,战到最后一刻,战斗!”说到最后一个字眼,山水更高举拳头仰天大喊。
激动的盗贼不停喘着气,那样的一番话语如同犀利的刀锋捅在他的心头。
一直坐在屋脊上的树也起身。“品红呀,多多站在别人的立场想想。试炼森林所给的教训可不只是适用在战斗与逃命上面,即便是生活,你能多为其它人设想一分,自己就多占一分优势。我不敢说女人是否都需要被爱护、照顾,但这应该是你的深景姊现在最需要的。一个强而有力的胸膛足以让她倚靠,而不是一条可以呼来唤去的哈巴狗。”
贴近颤抖的盗贼,从背后一把抓住品红的左胸口轻轻按抚着。“教你一个驯服女人的方法。从背后抓住她的心口轻揉,在她耳边柔声呓语。让她靠在你的怀中,回想起你的好。十次有九次会成功。对付男人偶尔有效。但千万不要拿这招对付不相干的女人呀,十次有九次会在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几乎是惨叫着逃离树的掌握,品红不安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可是……可是我怎么知道深景姊还在乎我?她刚刚真的是非常生气,差点把我踢出门外呢。”
名闻大陆的画匠无力地蹲在屋脊上,杵着下巴抬望着明月。“你不要忘记了她现在可是面临死亡的病人呀,从她的眼中我可以感受到那层痛苦。你大概不知道吧。最近只有我一个人陪她的时候,她同样摆着一张脸色闷不吭声,甚至好几次开口大骂。我是能体谅她的心情啦。只是你没注意到她总是在追寻着你的身形,同时又回避着你的视线吗?”
“真的吗!为什么?”希望回到了品红身上,他着急的趋前问个清楚。
“我不知道。”山水只是给了个无解的响应。起身面对兴奋的品红,指着自己的眼睛。“从她的眼中,我可以看到一点渴望以及非常多的愧疚。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或许是跟她的过去有关吧。我没有问,因为我晓得我还不够格知道这些事情。而且事实可能沉重到没有人可以负担。”
“不会呀,深景姊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吧。”品红急忙辩解着。但一旁的树却提出了最关键的要点。“那是你知道的过去吧。那你不知道的呢?”
关键点果然让三个男人傻在屋顶上。沉思的品红首先开口。“不知道哈里逊神父晓不晓得一些消息?”
“你又没问过,你哪里知道哈里逊神父晓不晓得。”树很直接的响应。
三人对看一眼,品红第一个奔向屋顶边缘。手上猫爪一放,缠上教会顶的十字架后,盗贼俐落地下了屋顶。树跟山水走到屋顶边缘,向下探望着离地面高度跟盗贼冲入教会的身影。
“嗯~你能帮我下去吗?”山水笑笑地问着树。
“你刚刚怎么上来的?”
第十四章(卷终) '本章字数:42730 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 09:51:52'
“神父,你知不知道任何有关深景姊的事情,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刚推开教会的大门,走进教会的树与山水正巧听到品红质问着哈里逊神父的声音。被压着双肩的神父像是看到了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般,瞪大了两眼,呆望着品红。
锻炼已有时日的粗壮双手在这时却是强忍着颤抖,缓缓将品红搭在肩上的手。彷佛腕部绑着沉重的负担,让人举不起也放不下。老神父流露出一抹哀伤的神色,静默不语。这些看在品红眼里,就像是听到另一个噩耗一样,早已无法说明清楚自己的心情是如何又如何了。
穿着整齐黑色袍子的抠搂身躯慢慢站起,眼角朝着盗贼瞟了一下,便转身穿过了树与山水中间,往教会外头走。品红急忙忙地跟上老神父的脚步。而待在教会里的三个人都很清楚这样的动作所代表的意义,或许非礼勿听是一项非常好的选择。有时知道的愈多,不过是伤害愈重而已。
夜晚的树林比起平常还要宁静。刚进入晚冬时分,光秃秃的枝干随着风的吹拂而摆动。这一切都和昨天的这个时候没有差别,但现在品红所感受到的气氛却异于平时。月光进不到他沉重的眼底,冷风从胸膛的裂缝中吹进心头。来自黑夜的恐惧之神向来与陪伴在黑暗中的盗贼无缘,但今天祂也把魔爪伸向露出心灵空隙的品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