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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两人面前。
“公爵。”
上前的伊瓦搀住自己的下属,负责联络花园城与征战队伍的骑士为何会如此狼狈?
“九乡出问题了。输送队遭围……”一句话未完,骑士已无法抵抗身上的重伤耗蚀着精神,昏死倒下。从盔甲细缝渗出的鲜血说明了伤势的严重。
“大志郎!大志郎!有没有任何忍者在呀!”
狂声嘶吼的夏姿娜呼唤着下属的名字,出现在身边的是新加入的忍者──挂川亮助。伏身在地的他不习惯待在人群聚集处,也不习惯成为焦点,下意识地将脸隐藏在低下的脑袋底。但从装束上,夏姿娜还是能从他发髻上的四色菱看出身分。“亮助,去查探九乡的消息,愈详细愈好,早点回来跟我报告。”
“御意。”疾步离去的忍者背影很快地从众人眼底消失。
从开战日起,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叫人忐忑的。所有集团领导人都聚在主营帐里,彼此感染着不安。时间一分一秒经过,没有人发出声响。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三名圣武士待在主营帐的一角,罗西背靠着营柱,三人交会的视线彷佛展开了一场私人的小组会议。侗伶族的酋头阿罕那布站在揭起的帐幄旁,远眺着灰暗的天空。伊诺娜坐在桌边,交握的两手拇指打起转儿。其它人大多在踱步,走来走去,扰乱别人的心思也提升自己的焦虑。唯有耶容伫立在另一根营柱旁,脸上看不出紧张,反而是一副观察别人且感到有趣的模样。
疾驰的马蹄声再传入耳。挂川并没有骑马呀?夏姿娜的疑惑刚起,她又听到战士们的吆喝。整个营地顿时陷入一片吵杂之中,不少人高呼寻找自己的甲胄与武器。帐内众人赶忙奔至骚动的起源,山阴道旁的营地入口。
蓝保坚尼骑士团以弯弓搭箭一字排开,守在营地之前。远处依稀是九乡护卫队的数骑人马。对方看一看情势后,回马离去。
“陶谛。”罗西呼唤着骑乘在马上的旧友名字。英挺且带有浓重男人魅力的轻装骑士翻身下了马,在粗麻斗篷底下有个显眼的纹章,那是被蜈蚣缠绕的金色蛮牛。
将斗篷交给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低阶骑士,陶谛走向夏姿娜一行。“罗西,怎么一回事?我在九乡一承认是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一员,立刻被追杀出来。这附近是这样欢迎外地客人的吗?原本打算游说当地护卫队来参加战斗的,反而成了他们箭矢的目标。”
皱着眉,罗西无可奈何的摇头。“这个说来话长了。”
在旁的夏姿娜情急地开口询问:“九乡现在的状况是怎么样?”
“这位是……”“花园城的白列明公爵。”
“您好,白列明公爵。现在九乡周遭是乱成一团,您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情?”
“什么都好。像……我们的人呢?从花园城来的补给输送队。”
“输送队?”陶谛的脸色愈趋凝重。“莫非是那群带了大批物资的队伍是来自花园城的。对了,好象有一人是穿着制式骑士盔,不过沾满了血污根本看不清楚。但还有很多人是装备凌乱的战士呀,确定他们是来自花园城的吗?”
听着陶谛的描述,夏姿娜已是很烦的忧心渐转成着急。“没错,就是他们。其它人可能是花园城领内小镇的护卫。他们怎么了?”
“假如是他们的话,很抱歉,在我离开时已经全部被俘虏了。原想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再做打算。但身分一曝光,我立刻成为他们的目标。也只有离开了。”
“为什么不战呢?救出他们呀!”夏姿娜激动的大喊。听见自己的部属遭遇不幸,再冷静的人都会被激起血气,何况是认真珍惜自己一切的女公爵。陶谛略带歉意低首:“抱歉,我不清楚事情的原委。而且追着我来的,开头大多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之后才有正规武力加入。我无法违背戒律向没有武装的普通人挥剑。”
略为沉淀下来的心情了解这时不该有过度反应。回过头一想,也较能体谅对方的心情,但心里还是存着相当的不满无处宣泄。再旁的伊诺娜适时提出问题,转移所有人的情绪方向。“九乡的人为何会这样呢?”
“在下不是非常清楚。何况被挑起的暴民情绪已经是不需要理由了。”
暴民呀……这个字眼的出现,周围听得见的人们都只联想到一件事:后路已经被截断了。
头一甩,手一挥,夏姿娜径朝主营帐跨步。“一切等挂川回来再说吧。”
同样名列圣武士知味的陶谛与罗西、马克斯兄弟站在一起。主营帐内已不是原先的死寂,大多数人相互耳语着,也有人低声喃喃。但坐在正位的夏姿娜依旧不语,或者说她仍未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是事实。
“禀报。”挂川稍嫌粗哑的声音传进主帐。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身穿一般服饰的忍者走进,跪在女公爵身前。面无表情的夏姿娜迟迟无法作声。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努力从喉头挤出“说吧”两个字。但她不确定其它人是否听得见。
忍受着众人的视线,挂川从雇主脸上察觉到松动的表情,才又低下头开始报告。“来自花园城的输送队与公爵所委任的平民队伍原预计在九乡接头,交接任务。但已被九乡的护卫队首领,欧立文?捷昆下令擒补。大多数人无经过审判程序,已被吊死在山阴道旁。”
回避来自女公爵的心情感染,挂川将头压得更低。抑制着自己的声音,使其尽量保持平稳。“欧立文?捷昆更罗织了三大条罪状,诋毁公爵。其一为勾结异种族群,贱视人类生存空间;其二为高傲无知,不听谏言。贵族高高在上的思想使之不顾乡人百姓的生活感受;其三为不懂行军打仗,徒伤人命。三大罪状之后更是批评了各个集团的领导人,批众人非出自九乡,全然不考虑九乡人民的利益。甚至断定诸位会在需要时舍弃这数千人之地。正如前几日村子被食尸鬼侵攻因而四处逃散、无家可归的难民们,其所遭遇到的不幸将会降临在九乡之上。欧立文?捷昆更发誓说他身为出自九乡的贫困子弟,绝对会与九乡人站同一阵线。只要大家借出个人微薄的力量,接受他的领导,将可尝到胜利与尊严的成果。”
一番报告倒是让众人哑口无言,夏姿娜更目瞪口呆的摊坐在木椅里。在旁的话术师追问着忍者:“九乡人民的状况如何?”
“妇孺与老弱尽皆群起而愤慨不满。男人更是不分老少拿起了农具与武器,誓言不放过任何一个通过九乡的人,不论死人或活人。鼓吹的欧立文?捷昆已成功凝聚起民怨,九个村庄已无人留滞,全数聚集向山阴道旁村落的广场。”
“不!正好,去跟他们解释我们所做的事。”回过神的夏姿娜突然冒出一句,她更以眼神向所有人求助。“事情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只要我们出面去解释。伊瓦,走,快点陪我到九乡一趟。”
“夏姿娜小姐。”反扯住抓着自己的女主人,骑士露出怜惜的目光摇头拒绝。女公爵换看向她一直信赖的话术师。
脸部发红的美艳公爵有其吸引人的一面,但熟识她的J了解这是沮丧、失望、着急与发烧的加成效果。一向豪爽自在的女公爵居然连瘦弱的话术师都扯不动,反而跌进了他的怀里。安置焦虑的女主人回到座上,J以叹息的表情说出自己的判断。
“假如人民的情绪已被挑起,那已经是不可能静下心听您说话了。何况这是欧立文?捷昆刻意营造的气氛,他不会去制止任何事情发生的。公爵您,又或是其它人只身到了九乡,可能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走向那唯一的下场。就算您带领护卫保护自身的安全吧,整支部队接近的结果唯有开战一途。您能下令我们挥出长剑保护自己吗?我甚至不需要问您能否下令攻击。”
“攻……攻击谁?”
“我们前后两面都有敌人,攻击谁都一样。”
渐渐厘清现在的状况。夏姿娜只希望这纯粹是场恶梦,但眼前的一切愈来愈逼真。互握起的双手杵在桌上,藏起了自己的脸庞。“怎么办?”是她现在自问最多次的问题。
“夏姿娜小姐。”一向处在观察地位的机工师说话了。他带着一副无所谓的漠然神情。“洛克史东的人,我要带走了。”
震惊还不足以形容在场大多数人的心情,耶容无视于其它人的责难目光。“两天的战斗,洛克史东带来的火药、硝石与铅弹早在两百多挺的火枪消耗下用完了,大部分人已开始镕铸身上不需要的金属与随身携带的紧急用药引。而跟我一样使用特制枪弹的人早就倒拿火枪当铁棍,配合着别人喊打喊杀。原本在来的途中,有跟J提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形。J也派人支会了花园城,补给的物资中应该会包括我们需要的东西。如今补给没了,我也不想玩了。除非您要我们赤手空拳去跟那些怪物搏斗,不过还是少算我一个当笨蛋吧。”
与耶容是旧识,也曾一同奋战过的牧场城独角兽骑队队长坦卡加斥责着友人。“耶容,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有些话,还是得要有人说的。一群笨蛋咬着牙死撑,可不会有奇迹产生。况且后头那群白痴就算死光了,我也还有洛克史东的父亲要保护。你真正要保护的,也只是格里西华女侯爵所居的牧场城而已。不是吗?坦卡加。”
神色自若,没有特别激动,也没有特别怕事、想逃的模样。耶容只是做他自己所认为“有些话,还是得要有人说的”而已。不少人表面上不动声色,或是装得很强硬,但心里却是大大吁了一口气。原来想走的不只是自己。
将盯在机工师脸上的视线移开,夏姿娜看向蓝保坚尼骑士团的实质负责人。罗西耸肩一笑。“我说过了,我来只是因为对付不死军队,能够聚集够大的力量一口气将之摧毁是最理想的做法与抉择。大马克斯会尽速到达,也是因为相同的理由与想法。假如是普通战争,我倒宁可让两边自己去打个高兴。蓝保坚尼骑士团有必须要保护的人们。以外的事情,我们也只能量力而为。”
再将视线移向伊诺娜。身为天主教的枢机卿一席,女孩扳起了不脱稚气的脸孔。“虽然以我的信仰与心情,我很不愿意就此离开,舍弃陷在痛苦与即将陷入痛苦的人们。但以我们现有的状况要打赢食尸鬼,必须倚靠神迹。不过我也相信来自东方的一句格言:“天助人助’。我不愿以生命去考验我的主、我的上帝,即使祂有打算降下神迹。假如主真的愿意伸出援手,请祂赐福给九乡的百姓吧。现在的他们比我们更需要奇迹。”
同样让人搞不清楚立场与真意的论调。但现在花园城女主人听了伊诺娜的话,却是连苦笑的心情都没有。再看向请求自己出兵的侗伶族酋头,轻装的他们在战斗中的损伤远比重装的骑士们还要严重。但已经失去部落里一半男性的骁勇民族依旧是冲在所有人的最前头,勇气与狠劲好象用之不尽。而夏姿娜却是不知道向对方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
身为人父,同时也是一族之长的男人又怎会不了解女公爵那求助式的眼神。但他也只能深深的低下头,带着尊敬与钦佩的语气:“白列明公爵愿意守诺前来,我等已是万分感激。这场战事的任何发展已超出我所能掌握的范畴。侗伶族下的瑞桑部落皆愿意服从您的指示,战到最后一刻一人。”
再度将脸藏起,夏姿娜发出痛苦的声音。“为什么你们都不能告诉我一个明确的答案,要走还是要留?直接说出来不好嘛,为什么好象都要我做决定。”抬起的伤心泪眼对上机工师冷漠的双眸,“耶容,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现在两头都是敌人,告诉你打哪一个吗?不管打哪一个,现在这群人都无法打出个胜仗!”说的同时,耶容快速地揭开了帐幄。夏姿娜被帐外射来的视线冲击着。纵然帐外景象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也没有人刻意探望着仗内的会议,但她彷佛清楚地看见每一个战士的眼神,那是一种迷惘掺杂些许的恐惧与思乡。每一对眼睛都像是讲诉一个人生,每一个眼神都像是等待一样结果。背负着爵位的女人承担不了为数众多的感受,她只有痛苦的藏起自己的泪脸,颤抖的双肩得不到任何人的慰藉。机工师似乎察觉自己的举动太过分了,带着歉意慢慢放下帐幄。
没有比这种更叫人难过的场面了,低声啜泣的美人孤孤单单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有比现在更叫人无力的场景了,没有人有资格,也没有人想得出理由去安慰美人。因为她所面对的不是一句“你把他忘了吧”可以解决的,也不是拍胸脯一句“一切就交给我”可以搞定的。伊瓦了解这些,身为下属的他伸不出手;罗西了解这些,身为盟友的他不该伸出手;耶容同样了解这些,但人单势弱的他没资格伸手。
一直静立在旁的火蜥族长还是有所动作。窟塔伸出覆满鳞甲的右手,但手却凝滞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