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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孙国泰被制在一边,隆贝勒在旁虎视眈眈,精神威胁对心理及体力都有极大的影响。
突然,罗文的竹杖“哗哗”猛响中攻出三杖,罗武如响斯应,也攻出两杖,于是“哗”声愈宋愈盛。
小蝙蝠已经强弩之未了。
但在罗武扫中他的后腰一杖时,他回扫一棍,钢骨折扇陡然间不知自何处抽出,“唰”地张开,向罗文扫去。
这是他袭人的“孔雀开屏”救命招数。
罗文出杖变招都嫌太迟,腋下长衫被扫破,即使仅仅是如此,也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
就这个时候,罗武竹杖挽起无数杖花,“夺”地一声,点中了小蝙蝠的“神封穴”上。
小蝙蝠半边身子不灵,歪歪斜斜地后退。
另外两杖,一自上空戳他的背“曲垣穴”,另一点他臂上的“肩贞穴”,小蝙蝠终于坐在屋面上了。
隆贝勒道:“若非两位,可能被他们‘扯’了!”
“哪里!”罗文道: “要是贝勒爷亲自出手,哪会折腾这么久?”
“二位过誉了,把他们带下来吧!”
就在罗氏兄弟一人去拉孙国泰,一人去拉小蝙蝠时,一股无形暗劲突然涌来,罗文急求自保闪开三步。
一个头戴大斗笠,面涂油彩的黑衣人其快逾风,已抄起了小蝙幅,不经过屋脊,跃落院中,穿入屋中不见。
下面自然有人嚷嚷“捉刺客”,而且罗氏兄弟也追了下去,他们以为地面熟,陌生人在这大宅中必然晕头转向。
但是找了很久,鬼影子都找不到。
屋面上的隆贝勒并没去追。
他冷眼旁观,以为这人的功力之高,即“黑白二穷”联手也不成,本想出手,可是对方竟匆匆走厂。
隆贝勒正在发愣,一个黑影鬼魅似的落在身边,他吓了一跳。
此人头戴斗笠,面涂油彩颇似京剧“天霸拜山”中的窦尔墩。已经挟起了孙国泰,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很多人有福不会享,自毁前程而不自知。”
隆贝勒相信先后两个同样装束的人,可能并非一个人,冷冷地道:“是什么人?”
“不久自知,不劳过问,请记住——心公不昧,六贼无踪;人生本无常,盛衰何可恃?请三思——”
话落转身欲去,隆贝勒冷冷一笑,滑步欺身。
他还挟了一个人,身法仍然灵活无比,伸出左手一晃,隆贝勒本已拍出一掌,忽感腕上一麻急忙收手。
此怪客哼了一声,原地拔起,竟比王府的鼓楼还高出五六尺,简直有如鹰隼飞矢一般,隆贝勒看呆了。
一幢民房中,一灯如豆:
孙国泰躺在床上,一人在为他推拿。
用重手法点中某些穴道,解穴之后仍要推拿,要不,可能要痛上十天半个月才好。
孙国泰道:“老奴无能,把这事儿办砸了……”
“这不能怪你,过了时限,我就知道你有麻烦了。”
“果不出常乐大师所料,他说李大侠必已兼程北上了。”
“常乐大师是谁?”
孙国泰说出了一切经过情形。·;
李梦帆笑笑道:“他不是什么头陀,不过是易容化妆,掩人耳目罢了,他才不过二十郎当岁呢!不过他的身份颇为神秘。”
“依老奴看,这人是友非敌。”
李梦帆不以为然,但也没说什么。
“李大侠,这事和隆贝勒有什么关系?他为何要插手?”
“哼!详情虽然不知,却可能又是宦海恩仇。”
这一点是李梦帆师暂时猜错勒呢?还是故意瞒着你孙国泰?
孙国泰道:“救头陀的人,身材、打扮及脸上的油彩和李大侠一样,到底是他仿李大侠,还是李大侠——”
李梦帆道: “这人能仿我,足证他已知我来这的行踪,甚至也知道一点我来这的目的,我说小蝙蝠未必是我们的同路人,就是这个意思。”
“只因为这人没救老奴?”
“一个人要同时救两个人是很难的,我是指这人仿我而又不知他的身份,况且他的身手也很高。”
孙国泰道:“这人的身手了得,似乎对郡王府也很熟。”
“头陀名叫小蝙蝠,你应该认识他的——”
孙国泰一怔道:“是他?”
“不错!”
“老奴真是太鲁钝了,隐隐觉得口音有点熟,可绝没想到他会是白府中的小厮小蝙蝠,这小子深藏不露,瞒住了白家所有的人。那这人的来路——”
辅国公铁老爷子的府第被搜查,传说也是为了那件裸雕像;有的说是黄河赈灾的事。
这种事透着怪异的是,一个辅国公,即使未入八分,也是公侯将相之首,身价非同小可,搜了而未获证据,可以不了了之吗?
本来不可以,但透过几位政要及显爵的耳语,铁老爷子忍下了这口气,因为这件事不能讲。
然而,官场中的事就是这样,只有错捉没有错杀的。
就是捉错了一个犯人,要放掉还要打一顿板子呢!
铁老爷子就因为和白家沾点亲戚关系,而白家被抄,铁老爷子代为说了几句话,就因此惹火上身了。
就算他咽下那口气不予追究,第二天仍被收押了。
这理由根本就是“莫须有”。
表面上只说是包庇私通江洋大盗的白继武。
在北国,到了九月,“涮锅”也就大行其道了。
在灶边来上一壶二锅头,几种牛羊肉或“涮羊肉”,吃得热呼呼地,非但贩夫走作着兴这一套,有身份的人偶尔也混杂其中,尝尝那种乡土风味。
“一品锅”是当匕京的出名清真馆。
在那热气腾腾的大灶边围绕的食台上众多食客之中,有一位把三块瓦风皮帽推到后脑勺子上,敞开了夹袍上面三四个扣子的青年人,正吃得鼻头见汗。
此刻,一个人硬是插进来坐在他的身边。
最初李梦帆也没注意,后来觉得所有的食客吃相都很粗俗,“希哩呼噜”地旁若无人,只有这位十分斯文,非但吃喝无声,且传来一阵阵脂粉香味。
他侧头一看,李梦帆不由一怔,道:“是……是你?”
“别大惊小怪,这儿还有别人!”
“你也到这种地方来?”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原来是玉容格格,一派书生打扮,银灰杭绸夹袍,外罩古铜贡缎一字坎肩,琵琶扣,软缎瓜皮帽,帽正中那块长方型翡翠,足有两寸长一寸宽。
这么个打扮,格外显得风度翩翩,只是略带脂粉气。
李梦帆道:“这不会是巧合吧?”
容格格不答,道: “辅国公铁老爷子也因白继武的事被押了!”
李梦帆皱皱眉道:“听说过。”
“听你的口气似乎跟你没关系?”
“这——”
“你在那儿救人,能一手遮天吗?”
“你怎么知道——”
“梦帆,一别这么久,你不想和我叙叙别后?”
“承格格关注,希望有机会报答,不过近日——”
“很忙是不?”
“是的,有点烦心的事。”
“可能还有更烦心的事,你还不知道呢!”
李梦帆一怔,道:“什么事?”
“吃完了到西山别墅来,我告诉你。”
“我——”
“如果不来,你可能会后悔,我先走一步。”
李梦帆看她一本正经的神色,心想该不会假。
廉亲王府的西山别墅,景色幽美如画。
这儿的另一特色是幽静宜人,京华的尘嚣到不了这里。
玉容格格带来了贴身侍女,内院不许仆人涉足。
夜幕刚刚笼罩了大地,小厅内灯光柔和,玉容格格和李梦帆相对而坐,一壶酒,四色清淡的小菜。
“别后你都在做些什么?”
李梦帆长长吁了口气道:“东飘西荡,居无定所,一事无成。”
“其实,像你这等人才,要是肯……算了,这活还是不说的好。遇上霜姑娘没有?”
“没有。”
“两座山永无见面之日,两个人却不难。”
“格格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
“吃、睡、玩、想……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李梦帆摇摇头,没开口说话。
玉容格格满含深情的盯了他一眼,道:“近来我一直想救一个人。”
“谁?”
“可否在你帮我一次忙之后再让我告诉你?”
“格格,对于你的事,一定会尽力去做, 因为我欠你的情——”
“别这么说。”
“好,请格格吩咐吧!”
“也许你会吓一跳,或者以为我是一个——”
李梦帆几乎可以猜到玉容格格所要求的事了,他感到有点迷惘与不解,为什么白绫要求的,玉容格格也——
“为我雕个像。”娇格格讲话的语气简直像命令。
“可否告诉我这雕像的用意?”
“为了救一个人。”
“谁?”
“除了我的父母之外,我……我最关心的一个人。我知道这可能强人所难,但不久后也许你能体谅我的苦心。
李梦帆犹豫了一下,道:“只怕别人以为李某占了格格的便宜。”
“谁?你是指隆贝勒?”
李梦帆笑笑,没答。
玉容道:“别提他,有一天你会发现他的为人!”
“当然,我知道一点。”
“梦帆,我们别谈这些好吧?多烦人嘛!”
“好,格格你说……”
“像你这样的国手,雕像有很多忌讳是不是?,她美目一瞟,转了话题。
“当然,不过对格格又另当别论。”
“最低限度,看不上眼的你不会动刀吧?”
李梦帆还是笑笑,可是他的眼神有着迷惘,为容格格雕像,此时此地他能不答应?
稍后,换了另一屋子,这儿是容格格的香闺。
李梦帆进入屋内时,室内无灯,但坐下后,从芙蓉帐中亮起了灯光。
刹那间,他怔住了,一尊活生生的维纳斯女神立在眼前,这是真善美,眸光不由自主的定在那尊裸裎美女的身上,肤色晶莹如羊脂美玉,曲线玲珑,怎不使人心弦颤动?
但只一会,他很快的就收摄心神,心头涌起一种超然艺术的狂热,拿起了容格格为他准备的玉材和雕刀,坐正了角度。
只闻犀利的雕刀在玉材上发出“嗤嗤”之声,玉粉飞扬,很快地飘落了一桌粉屑,及李梦帆的头脸都是。
当他要求玉容格格不断地正面、侧面、背面以及蹲、坐、躺姿之后,他又暗暗地吁了一口大气。就像上次为白绫雕像时叹那口气一样。
他要求严格,一丝不苟,即使这雕像真的是为了李梦帆自己,甚至关系重大,他也不能迁就不能马虎。他的作品是至高无上的完美物体。
他承认,像白绫和容格格这种姑娘,都算是万中选一的人选,然而,即便是十万、百万中选出来的,仍然一佯。
她们仍然不合于他所要求的条件和标准,至少是心灵上的。。。。。。
时间分秒的过去,他的手停顿着,下不了刀,他在捕捉什么?
李梦帆什么时候离开了这屋子?这时只有容格格默坐在灯下。。。。。。
她泪珠沿粉靥簌簌滴落在裸露的酥胸,口里喃喃自语道:“我恨你——我——”很久很久,她一动也不动。
隆贝勒没有太责怪“黑白二穷”。
那是因为那两次现身救人的怪客功力太高了,连他自己都未必成,何况他们?
今夜,隆贝勒在和福贝子饮酒,尽管福贝子名满天下,风头颇健,在隆贝勒心目中并不受重视,他所以笼络他,是因为他跟玉容格格交情深厚。
福贝子连酒量也不如隆贝勒,隆贝勒道:“康安兄,玉容去了长春是吗?”
“是啊!玉容说她好久没去了,而且是见舅舅的最后一面。”
隆贝勒盯视着他,似乎并不欣赏福贝子为玉容格格圆谎的技巧,道:“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吧,玉容是个不惯寒冷生活的人——”
隆贝勒转了话题道:“听说北京城最近有件挺轰动的事……”
福贝子道:“唔!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说什么雕——”
隆贝勒道:“你的看法怎么样?”
福贝子笑笑道:“这事惹麻烦,没什么好说的,别说顶好,”
二人喝着闷酒。
这不是个酒逢知己干杯少的场面,所以也就很快的结束了。
福贝子走后,隆贝勒发出一串自嘲的干笑。
然后连击三掌,“黑白二穷”已站在花厅石阶下。
“两位何不来共谋一醉?”
“贝勒爷在思考,我们不便打扰!”
“两位不必客气——”叫人换了杯筷及添加酒菜,隆贝勒道:“以两位之见,救头陀之人会不会是李梦帆?”
罗氏兄弟互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
但如果是李梦帆,他们脸上就好看多了。
罗文道:“贝勒爷,以这人的胆识、轻功和技艺,是天下第一剑李梦帆的成份居多。”
哪知隆贝勒冷冷一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登峰造极之说,不过是鼓励人不断向上,世上哪有什么‘第一’的可能?”
罗氏兄弟一怔,罗文道:“贝勒爷卓见,都是武林后进末学把他抬高宠坏了,先不说别人,即便昨夜来的怪客之一,就未必逊于他吧?”
隆贝勒想了一会道:“这两人身高相近,衣着相同,连脸上的油彩都完全一样,但本爵却不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