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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谁都知道,他们这两人的分量。
江伤阳、甄厉庆,以及秦歌杉、泰誓、仲孙湫三人,紧蹑公子襄与九脸龙王之后。江伤阳与甄厉庆,对“气伯歌衫正人君”,自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他们手下吃过亏,但又忌于三人武功高强,不敢发作,可又不到黄河心不死,怎样都要看个究竟,挨到肯定便宜可捡,才告罢手。
一干武林人物,以及公子襄弟子们,亦随其后。
行人之未,是唐方、唐藕与落花娘子。
唐方认为公子襄不是武林中所传言的那种人,只要她认为一个人确不是那种人,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会为对方辩护,无论别人讲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有人说女人悄不可信,那是因为得不到一个红颜知已——有时候,一个红颜也许比十个壮士更知心。
“姊姊你是不是落花娘子?我好喜欢你。”唐方说。
落花娘子受宠若惊,她好喜欢唐方,因为她在唐方身上、眼中、脸容,看到了她一直不曾有的美好和青春,可是她没想到唐方会先招呼她。
她立即放慢了脚步,很多人都越过了她,但她不知说什么好。
唐方道:“姊姊的名字我听闻已久,今日一见,才知道风韵有那么好。”
落花娘子脸红了。她也没料到自己居然还会脸红的。她已经十年没有脸红过了。
而今她自度自己所做出来的事,别人听了一小部分就要把脸藏到裤挡里去,但她做事却丝毫不感到赦然。
她以为自己的脸已又厚又老,再也不会脸红了。
谁知今日,为这“好姑娘”的一句话,竟然脸红了起来。
脸红是一件没办法的事,纵使不去照镜子,也可以感受到脸上的一阵热辣,手脚也不自然起来,但心里知晓:自己已脸红了,这时越要掩饰,越想不要脸红,但这心情却会使“不争气”的脸更红。
落花娘子面对所有的男子都不会脸红,而今却在她自己心里所注重的“小妹妹”前红了脸,她不由微唱一声:“唐……姑娘,我也好喜欢你。”
唐方笑了:“真的?”
落花娘子有一份真心的慈爱,很想抚拂唐方的乌发,“你有我所羡慕的青春、美丽、纯真、可爱、坚定……和一切。”
唐方嫣然一笑:“但落花婶奶有我所没有的成熟和风韵。”
落花娘子目光一默,但她胸口心跳不止。
“我老了。”她悠悠一叹。
唐方一仰下额道:“谁说姊姊老?”唐方向唐藕道:“才不老呢,又好看,心地又好。”
落花娘子听了,心头一阵激动,她一面随唐方、唐藕向前奔驰,但心中却有一阵楚怆,又似谤论大雨洒在余烬上,灼热的湿透。
她决定为她这从来未想过但仍保有的形象去做点事。
正在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忽听前面一阵骚动,似发生了什么事,打断了她的思路。
公子襄和九脸龙王当先,已走入”客来客栈”,这时一道人影正自门隙闪出,公子襄、九脸龙王行得极快,那人也闪得极其巧妙,一点也没碰着人。
这人匆匆行去。
却在这一瞬间,公子襄心里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人年纪不算大,但气魄却很不得了。
九脸龙王也同时生起一种感觉,觉得此人有迫人的气势,但又有十分熟悉的感觉。
只是此刻间两人都无暇细想,因为已到了寅字号房前,泰誓和仲孙漱一个箭步已抢到门前,公子襄一额首,仲孙湫轻咳一声,轻轻叩门。
“陶先生……陶老先生……陶醉陶老前辈……”
——门打开之后会怎样?
——要是陶醉一口咬定是自己拿了天书神令,该怎样应对群众的争夺?
公子襄自己心里知道,他确实没有做过此事,他的朋友信任他,但是,他的敌人也正在环视着他。
——究竟是谁主使陶醉诬陷他?
陶醉曾被人削断左手三只手指,对方只威胁他说一句无关重大的谎话,在“插翅虎”万人日的女友面前说一句:万人日是条好汉!仅仅这七个字,对他人并无影响,而纯粹是万人日为了要讨得女友青睬——谁知陶醉就是不肯说,累得两人大打出手,陶醉左手失去了三根手指,万人日也不能“插翅”足足三个月。
——陶醉不是个说谎的人,他外号叫“君无戏言”,这是一点也没错。
——那么,陶醉为何诬陷他?又如何才能迫使陶醉说出内情?
可是局势有了变化,使公子襄不能再想下去,也不必再想下去了。
叫了很多声,四了很多门,并没有丝毫回应。
公子襄偏首去问:“陶先生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元三迁立即站了出来,答:“一定在的。”
罩九忧也站了出来,补充道:“他自午饭后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过。”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公子襄和九脸龙王都皱眉头。
别人还没有嗅得出来——但是九脸龙王和公子襄已一齐发觉,房间内传来血腥味。
公子襄扬声道:“陶前辈,你再不回应,我们就要无礼撞门了。”
他话说完,仍没有回答,九脸龙王忽道:“你难道要把凶手叫走才甘心?”
公子襄挥了挥手,砰地一声,气伯泰誓运气全身,已撞开了木门。
但就在他撞开木门刹那,两道人影已随地撞势而掠入门内,这两人就似粉碎的木板一样,飞飘在泰誓之前,更令气伯配服的是,这两人在他未撞开门前,还是站在他身后,而门口又十分狭窄,可是这两人居然一点也不阻滞地闪了进去,其中还有一个是极之痴肥的人。
这两人当然就是公子襄与九脸龙王。
这两人掠人房间,立时站住。
房里的情形,已一目了然,
房里乱糟糟一片,痰盂、凳子、桌椅、镜子、床架、蚊帐、箱匣、柜子,全被掀翻打碎,显然曾有一番恶斗,在这里进行。
房里地上,一片血腥。
一人倒在地上,腰间一壶老酒,已被击破,人也死去多时,左手正缺了三只手指。
公子襄稍为看了一下,立即叫:“罩九优。”
一人闪出来,应道:“公子吩咐。”
公子襄随即问:“你何时离开陶先生的?”
罩九优道:“他饭后回到房中,约莫子时,我们就派人在外边监视,没见他出来。”
公子襄即又问:“那你怎知他没有出来?”
罩九忧道:“因为我们的人一旦见他出来,就会立即通报我们。”
公子襄接着又问:“你派驻守在这里的是谁?”
罩九优答:“自发童’屈仁。”
公子襄紧接又问:“你有没有叫他留意,除了陶先生行踪儿还有没有别人来找他的情况?”
罩九忧直截了当地答:“有。”
公子襄简单地下令:“叫他进来。”
覃九忧:“元三迁已去叫了。”
这时元三迁已飞步赶来,脸色很不正常。公子襄问:“屈仁怎么了?”
元三迁微微喘气:“死了。”
公子襄问:“怎么死的?”
元三迁答:“被杀于沟边,有人从后面用锤链,几乎拉断了他的脖子。”
这时,大部分武林豪客已上楼来,知道了客房陶醉被杀的消息,议论纷纷,有人说:
“好哇,这可死无对证了!”
有人说:“你看,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也有人说:“难怪公子襄一早派人跟踪陶醉了,原来是早有预谋的。”
又有人说:“居然用此鄙劣手法杀人灭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是可恶。”
九脸龙王和公子襄对望一眼,两人都觉察到对方狐疑的神色。忽然两人向后拔起,不顾众人,飞扑出楼,因在这同一刹那,两人心头都掠起厂一个孤独的影子。
就在公子襄与九脸龙工双双掠出客栈大门时,公子襄忽只见唐藕一人,便急问了一句:
“唐姑娘呢?”
“唐姑娘见到一可疑的人,匆匆追去……”唐藕的话未答完,公子襄已宛若白鸿,飞投而去,但就在这稍稍一顿间,九脸龙王只剩下一点人影,远在前面了。
第二十章长江会黄河
九脸龙王奋起追了一阵,才发觉那人的轻功,远超过他的估计,他追一程又一程,一里又一里,可是那人影踪全无。
——只要是跟天书神令有关的线索,他都会不借一切代价也要获取的。
他自觉自己有猎犬一般敏感的鼻了——但是对方却有专门躲避猫犬的技能。
九脸龙王追到了一处地方,这地方没有什么,只有低矮的岩石,高耸的野卓,干燥的砾石,深沉的山影,追到这里,连一丝应有的“痕迹”,都己断了,只听到远处有淙淙的流水声。
九脸龙王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神色来。十一年前,天下间已没有谁能逃得过他的追踪,就在他要狙杀一个强敌时,他的追踪忽然断了讯,然后那个强敌在他以为失去影踪之际出来,把他打下了悬崖。
——幸好他能借水遁逃,否则他就会丧命在那一役中。一那个人他就算挫骨扬灰也清楚记得!那人就是“血手屠龙”欧阳独!
他扬手打出一个支旗箭,飓地冲到半空,劈劈啪啪一阵灿若花开,很快认抉风动,两个黑衣、黑裤、黑腰带、黑皮马靴、黑头巾系额的犹如黑鸦一般的人,已无声无息地掠到九脸龙上的身侧,垂手而立。
九脸龙王问:“人去了哪里?”
“过去了。”
龙王问:“多久前的事?”
右边黑汉应道:“像水流一里远的时间。”
龙王的眼睛亮了,他挥挥手,这两人又神秘地不见,他一向追踪人,喜欢凭自己追获,因为他自恃以他的轻功技能,天下间已很少有人能逃得过他的追踪,但是他是一个稳重的人,他的手下已伏在附近,就在他在门口心头一震遇到那人低首匆匆而出时,他已用暗号叫人追踪:也幸而如此,今日才不致叫那人逃得开去。
他的神态完全变了。
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相信,像他那么一个臃肿肥胖的人,现在看来有多精悍、多凶狠!
他从水流倒溯而上,未久就听到瀑布哗啦哗啦的声响,眼前也一片阴凉。
瀑布不大,而且简直娇小玲班人水花却很大,自得犹如冰雪。泼刺泼刺地洒下来,像很多冰凉的鱼,撵在人脸上脚心。
可是,九脸龙王、点都没有诗意的感觉。
因为他看到有一个人,就在瀑布下阴凉处喝水洗脸。
那是一个少年。
而且就是那个昔日在“龙王庙”一战的卫悲回!
九脸龙王的瞳孔开始收缩,他知道今日再不除掉这少年,以后,他就不一定有办法除得掉了。
那少年说话厂:“我洗脸的水从上面流到你那边。”
龙王说:“流过我的脚下。”
那少年一笑:“如果我放毒药在水中,你的脚下恐怕连鞋子都腐烂掉了。”
这句话还未说完,九脸龙王已跳出溪边,正在用一只脚站一只脚撩起来看看。
那少年又说:“如果我要杀你,你这一慌乱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他的话尚未说完,九脸龙王已双脚落地,注视卫悲回。
卫悲回又笑逍:“我汲有在溪水下毒,血河派虽有各种令人想都想不到的下毒方法;我没有在那时攻你,因为我不会这样做。”卫悲回的笑容有说不出的孤傲“如果我要杀你,我就要正正当当地杀你,绝不会用其他卑鄙的方法。”
九脸龙王冷笑,忽然反问了一句:“你真的以为我相信。你怎么不知道我是佯装慌乱,等你来袭?”
这时忽听一阵掌声传来,两人杀气顿被这掌声冲破,只见一人笑着行近,正是公子襄。
“好,果然是好!九脸龙王难怪雄称武林;”公子襄接着向那少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有此胆魄耐力,实属难得,只是……”
公子襄目光蓦变得锋锐如剑:“只是,你为何要杀陶醉?”
卫悲回挺了挺小小的双肩及笔挺的胸膛,双目发出了光芒:“我没有杀陶醉。”
九脸龙王冷笑道:“这种人的话都可以听的么!”
公子襄却道:“为什么不可以听?”
又转首望向少年:“那你为什么要到‘客来客栈’去?”
少年道:“因为我师父要我去见见陶醉。”
公子襄问:“尊师是哪一位?”
少年答:“欧阳。”
公子襄倒是一震,道:“小哥就是卫悲回?”
少年额首,公子襄再问:“怨我饶舌,令师派小兄弟去找陶醉,所为何事?”
卫悲回似对公子襄颇为好感,答:“为你。”
公子襄一呆,重复道:“为我。”
卫悲回道:“为了杀你。”
公子襄大惑不解:“为了杀我又为何去找陶醉?”
少年卫悲回笑了。他笑起来好像春风又绿江南岸。“我因为听信了别人的话,以为你欺骗唐姑娘,”所以特别来问陶醉先生,看你是不是真的像传言中那么卑鄙。因为你与她齐名,你若无耻,怎配与师父平起乎坐,不如早杀了。”
公子襄也觉得好笑,对欧阳独印象更深刻,有趣地问:“结果怎样?”
卫悲回瞧着公子襄,眼中也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