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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唐甜这一摔实,怕没有十天半月会爬不起来。
唐看一挣之下,甩开唐甜,但他两脚站立不稳,软倒在地那七八名武林高手,已经扑到,正想去扶,骤然之间,唐看又发出一声狂啸。
这一块尖啸,十分凌厉,同时间,那八名扑近的武林高手,一齐双手掩跟,倒地或跃起,狂呼起来。
原来在这刹那之间,这八名武林高手的眼睛都瞎了!
八个人每人狂号的情形都不同,然而却都痛得不能忍耐,他们双目之中,有的是中飞针,有的是中毒粉,有的是中袖箭,有的是中飞磷片,八人之中,竟没有人所中的暗器是相同的。
唐看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令人大高手的眼睛全盲!
原来唐看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众人这般想时,向唐看望去,却见唐看口吐白沫,已然僵死。
定下突变,众人都呆住了,一时之间,莫名其妙,而“忘情天书”和“天下英雄令”的下落,也断了线。
原来众人有所不知,唐看是“唐门六识”之一,是守护詹老太爷子的六大高手之一,当年萧秋水取胜他们,也极之不易,唐看落得如此,武功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才会处处受制于人。但他濒死之前,回光返照,真气逆流,唐老太太对他的封制却完全解除了,所以择手之间,即使八大高手眼睛尽瞎!
“可惜他这一下出手,已是最后的灿烂的。
一击后社威已尽,他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唐看一死,一千人都静了下来场中只剩下那八个人的嘶吼之声。
未几,那几声曝吼也渐渐逐一减少。因为目中所听暗器,毒力已发,那几名高手,逐一的毒发身亡。这武林十门派,乱骂一通,又死了人。全都是传说中的“天书神令”所惹的祸。
公子襄叹道:“蜀中唐门,确实名不虚传。”他这时正追慕萧秋水当日单剑闯唐门的深情与神威。
九脸龙王道:“唐门果然毒得很、邪得很。”原来适才他为了要听唐看指出天书神令在哪里,也想扑过去的,但见有人先行跃出,便想让他们先互殴一番,自己再坐收渔人之利,却不八人无一人生还,他目睹唐看的出手,情知换作自己,也未必避得过去,心中只觉一阵透骨的寒冷。
这下唐看虽死,但众人已确知天书神令、萧秋水、唐老太太,仍在蜀中唐门唐家堡中,只是不知哪里而已。众人不约而同,都向唐甜望去。
唐甜自己也狐疑万分,唐家堡上上下下,她早已搜过七八遍了,所有机关通道,都设法开启,但别说萧秋水和唐老太大了,连“唐门六识”中的其他五识,也鬼影都没一个,唐甜早断定萧秋水和唐老太太决战地点绝不在唐家范围内,才到江湖上搜索,却没料唐看说出,决斗地点,仍在唐家堡内。
唐甜这一下,大惑不解,只好去看唐方。
这一看之下,吓了一跳,原来唐方伏倒之处,哪还有唐方踪影!
唐甜不禁失声问:“唐方呢?”
公子襄上前一步,问:“我正要问姑娘,将唐方姑娘安置何处?”
原来公子襄与父亲梁斗及“风花雪月残”五老在庙中正为唐方下落不明着急,正商议分头去找之际,有人撞人庙内,七人一看,正是落花娘子莫承欢。
落花娘子着了中叔崩的“销骨椎心刺”,趁九脸龙王遽攻唐甜,众人手忙脚乱应付巨魔之际,仗着仅剩的一点武功,逃了出来,要知道中叔崩的“销骨椎心刺”何等厉害,若一个对时无解药,必死无疑,落花娘子逃出没多远,便觉天旋地转,跌撞撞人得庙门,见到七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公子襄,她只来得及呻吟了一声:“唐……唐方……唐姑娘……”便晕了过去。
但她呼出这一声,却救了她自己一条性命。
五老正为唐方的事,歉疚深悔,听得这女人有唐方消息,便不顾一切,要救活落花娘子。
落花娘子中的“销骨椎心刺”,何等绝毒,无中叔崩的解药,是绝对解除不了的,何况刺已循血脉流近心脏,“少林五老”竟以数十年内力修为,替她逼出毒刺,好让她苏醒过来说出唐方下落。
这下便惨了五老。这少林五老,内力、武功之高,当世已罕有匹,但要逼出这小小的一枚带有剧毒的芳刺,可大费周章,既要逼出芒刺,又要尽怯毒力,还要逼出尖刺的同时不震破落花娘子的血脉,这是何等难事!但少林五老居然以无比精纯的内力做到了!
但当落花娘子血内毒刺尽除,芒刺逼出后,“风花雪月残”也大耗真力,全身被汁水湿透,几耗若尽。落花娘子死里逃生,却不明白这名动江湖的五老,何以要大耗体力来救她。
当她悠悠醒来,抱残抱风抱花抱雪抱月各只剩下一口气,不约而同地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们救你是为了唐方。”
“快说出唐方在哪里!”
“公子襄你快去把唐方救回来。”
“否则我们就是千古罪人。”
“我们体力耗尽要一段时间恢复。”
五老各说了一句话,便真气逆转,再也说不下去了,各自曲膝扛坐,运气调息,白烟自头顶袅袅而升。落花娘子才明白少林五大长老为什么大耗真力来救她了。
她当然把情形一五一十告诉公子襄,公子襄便要马上救唐方。梁斗道:“你率弟子去!
这几日.附近几百里内,来了不少武林人物,事情断不会如此简单,还是多带几名弟子去,好有个照应。”
公子襄却不放心在运气自疗的五位老人家。梁斗笑道:“你快去吧,这儿有我护法,一定要把唐方救回来,否则,大侠与你爹爹算是在交一场了。”
公子襄知道少林五大长老“风花雪月残”有爹爹护法,绝对安全,对唐方安危又极为心急,于是立刻召集弟子十数人,叫秦歌衫。唐藕搀扶落花娘子,便赶到瓷器店来,这边数十门派的各式各类武林人物,早已闹得天翻地覆了。
公子襄再进一步间:“唐姑娘呢?”
唐甜只见公子襄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但那一股王者般的澹然及气度,仍然一尘不染地迫了近来,唐甜一生中最爱玩弄对她痴心的男孩子,突然之间,却脸热了一热:更糟糕的是她知道自己可能脸红,所以更一时涨红了脸。
这在唐甜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只是公子襄全部感情,都放在唐方身上,见唐甜不答,心中大急,以为唐方出了事,急问:“你把唐姑娘怎样了?”
唐藕在旁,急得眼泪迸涌,厉声道:“唐甜,你这黑心鬼,方姑娘对你不薄,你却……”
公子襄见唐甜不说,便急得鼻子冒汗,又踏前一步,大声问:“唐姑娘在哪里?”这时他离唐甜已极近,眉目间一股气势直向她逼来,但唐甜早在唐藕那一叠叱骂时,已经恢复常态,只听她格格一笑道:“唐姑娘么?我也是唐姑娘啊!”
秦歌衫禁不住呸了一声:“你哪有资格!”唐甜脸色一沉道:“现在是你们问我,不是我问你们!”气伯秦誓抢前一步,怒喝:“你说是不说?”
秦誓的声音如同半空打了一个霹雳,靠得近的数十名武林高手,都被震得向后疾退,痛苦地用手掩住双耳,或捂住心,脸色大变。
唐甜说:“怎么,你欺负我是女孩子,靠大声么?”这句话紧接着泰誓的大喝而说的,泰誓的吼声,并未把她震倒,但唐甜的反问,令泰誓气得全身哆索,一时答不出话来。
公子襄等一时没奈唐甜何,仲秋漱道:“唐姑娘,你若不说,休怪我们无礼了。”唐甜索性撒赖:“我不说又怎样?”
仲孙湫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却转头对全场道:“诸位,这位唐甜姑娘不肯说出唐方女侠的下落,分明是想独占宝物,私藏唐女侠,再加以逼供……”话未说完,一千武林人物已七嘴八舌骂了起来。
“去他蚂的个骚婆娘,还不交出唐方来!”
“女孩儿家也学人家夺宝,待我抓住了乐乐再说!”
“聪明的快一五一十道来,否则将你黄毛丫头斩成肉泥!”
一下子有六七十个武林豪客逼了近来,唐甜知这般武林豪杰,不管正派邪派,当真是什么都得出来的。如此一大班人,自己定不是对方敌手,而且一旦真个被看作私藏唐方谋夺宝物,可跳是黄河也洗不清,天下那么大,却无私可遁,仲孙漱这一招真,唐甜只有向容肇祖等问道:“可看见唐方?”
容肇祖忙着对付九脸龙王,当然没有看见,萧七后来才到,也没有看见,甄厉庆与江伤阳二人,却为着天书神令,早跟九脸龙王扯破了脸,跟唐甜那一股“刚极柔到盟”也对上了,知道也不会说。
只听中叔崩苦着脸道:“我们跟九脸龙王手的时候……我好像看见……”
公子襄、唐藕二人脱口问:“怎样了?”“看见什么”两人因为担忧唐方,肤色本来就很白皙,现下更是发白。
中叔崩道:“我看见海难递他……好像是他把唐方劫走了。”秦歌衫、唐藕一齐啊了一声,公了襄咬了嘴唇,眉心打了一个结。
唐甜一看,果然海难递不在,回心一想,适才之战,海难递的确没有出手……难道这小子……想到这里,唐甜隐约浮现了一个淡淡的恶毒的笑容。
公子襄喃喃道:“海难递……海难递……”
仲叔湫趋近道:“公子,是击伤唐姑娘的‘西方霸主’海难递。”
公子襄失神自语:“是他,是他!”脸色甚是苍白难看!
公子襄这时只浮起唐方的容颜千百遍,那哀愁的、伶俐的、清丽的、坚决的、幻梦的、雪玉的、迷离的,各次见到不同的眼神,有时是在后方思念萧秋水时,恰好给他撞见,唐方掩饰忧思的眼神,有财是他风尘仆仆万里归来,唐方以为他带回业萧秋水讯息期盼的眼神,有时他作一些事干净利落挥洒自如时,唐方从他动作中念及萧秋水时那甜美的眼神……这片刻间,公子襄心碎了,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了,这六年多来,间关万里,为唐方寻找萧秋水,吃尽了苦,历尽了风霜,但眼看目前有了些消息时,却保护不了唐方……
这刹那间,公子襄心头,犹如千万只小虫小蚁在啮咬,正在这时,忽听数声惊呼,一人呼喝:“公子!”惨吼一声,随着下来,便是掌风大作!
公子襄乍地惊醒,返回现实,只见一个身影,已到眼前,砰地一声,自己已着了一掌,但在这刹那间,公子襄也同时击中了那人一掌!
那人怪叫一声,翻了出去,洒落一行血,半步不停,已逃逸而去。
公子襄中了一掌,只觉血气翻腾,哇地呕出一滩血,但就在这时,他蓦然发现地上写下了三个字:“往唐门。”
那一掌本来使公子襄受伤极重,饶是他功力深厚,但左肋重创一根,右肋一根微折,心脏轻微出血,肝脏受击甚重,腹肠微裂,但公子襄一见那三个字,心中欢喜,却无法形容,一时大笑起来。
他一面笑,一面咯血,状甚奇特,气怕泰誓喘气吁吁地扶住了他,垂泪道:“公子保重……”将自己体内真气,自“命门穴”径入公子襄体里去。
公子襄知泰誓一番好意,但他见那个个字,是唐方用身上暗器在地板划下的,唐方既能肯定自己的去向,当然定无大碍,心中顿放下心头大石,道:“你不用担心……”这才看见,仲孙湫脸色惨白,倒在血泊之中,秦歌衫及数名于弟,正为他裹伤,公子襄惊问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谁下的手?”
秦誓摇头叹息,不发一言,唐藕口齿伶俐,道出了当时情况。
原来在公子襄一失神间,脸色惨白,摇摇欲附,九脸龙王心急要赴唐家堡,但又想先除去公子襄此巨敌,见此良机不可失,便无声无息地向公子襄欺去。
秦歌衫与落花娘子比较细心,早注意着公子襄情形和九脸龙王动向,见慕容不是出手愉袭,便惊呼起来,但慕容不是身法何等之快,众人不及阻挡,仲孙漱及时出剑,在刹那间,“正字五剑”与九脸龙王手上银戟,搏了五招。
五招一过,九脸龙王不理他们,攻向公子襄,公子襄此时仍心神俱失,不知大险,仲孙湫叫得半声公子,和身掩上,以肉体承受了一戟,这半声大喝惊醒了公子襄,及时与九脸龙王交换了一击,两人都受了伤,九脸龙王一击不中,见公子襄的人已纷纷扑来,而自己又挂了彩,知不可留,便飞遁而去。
这其实只不过是电光石火、流星乍逝间的事,仲孙湫护主舍命,公子襄、九脸龙王各中一掌,慕容不是飞逸而去,公子襄这一神迷之间,几乎就丧了性命。
在这刹那间,公子襄的惭愧歉疚,可以说是莫以为甚的,他脑中想起师父柳五从前对他的评语:“你很聪明、悟性高、能创业、根基好,有服人之能……只惜,你太敏感,又大重情……”说到这里,柳随风曾叹了一声,目注远方,凝在海天一线的那一点上,像勾起了无限心事。
公子襄那时,不知道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