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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孤芳看着他,点头道:“很好,那么我让你先见见一个人。”
独孤雁道:“是谁?”
慕容孤芳道:“变化!”
“变化?”独孤雁一怔。“变化又是什么?”
“一个人的名字。”慕容孤芳淡然一笑。“也有人称呼他变化大法师。”
“变化大法师?”独孤雁又是一怔。这个名字也实在奇怪。
慕容孤芳道:“他确实有资格做一个大法师。在研究易容技术同时,他还在研究佛理。对于佛学的成就,我敢说一句,即使少林寺的和尚也都要甘拜下风。”
独孤雁苦笑了一下,道:“这位大法师又是怎样一个人?”
慕容孤芳道:“你要知道现在也简单。”她倏的举手一拍。
对门那一面照壁应声移开了一道暗门,一个光头和尚从暗门之内走了出来。那个和尚约莫已经有五六十岁,丝毫不见老态,面如满月,一身月白袈裟,法相庄严,居然犹似西天如来下降凡尘。独孤雁立即看见。不由自主站起来,招呼道:“这位佛爷莫非就……”
一声“阿弥陀佛”打断了他的说话。那个和尚接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贫僧屠刀现犹在手,施主且莫以佛爷来称呼。”
独孤雁不由一悟,道:“那么大师你……”
和尚又接道:“称呼大法师如何。”独孤雁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口里还是依言称呼道:“大法师。”
和尚道:“变化大法师。”
独孤雁心中实在有些好笑。变化大法师居然看得出来,道:“施主心中一定在想,这个和尚妄称大法师,连谦虚也不懂得,如何大得来?”
独孤雁慌忙道:“不敢不敢。”
变化大法师笑道:“施主岂不闻出家人不打诳语,那自然就要老实说话。”
独孤雁道:“是极是极。”变化大法师笑着缓步走到独孤雁身旁,上上下下打量起独孤雁来。独孤雁这时才发觉。这位变化大法师一双眼睛竟然火炬似的光亮,仿佛要瞧进入的血肉之内。他这样大胆的人,竟然给瞧得浑身不自在,而且由心底寒了出来。
慕容孤芳看在眼内,笑笑道:“大法师看得越仔细,对你就会越好。”
独孤雁道:“是极是极。”除了“是极”这两个字,他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变化大法师又再打量了他几遍,点头道:“很好,很好。”
独孤雁不由脱口问道:“是什么很好?”
变化大法师笑道:“你这个人的骨骼很好,要改造,并没有多大困难。”
慕容孤芳插口问道:“大法师有几分把握。”
变化大法师道;“十分。”
慕容孤芳不由亦道:“很好。”
变化大法师转问独孤雁:“你就是独孤雁?”
独孤雁道:“不错。”
大法师摇头道:“你虽然有杀手的本领,却没有杀手的心肠,你居然能够活到现在,实在是奇迹。”
独孤雁苦笑道:“大法师从何而见得。”
大法师笑道:“一个人是否多情,只看他的眼睛便已经知道,你实在太多情了。”
独孤雁苦笑。大法师忽然伸手一拍独孤雁的肩膀,又说道:“一个人太多情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低限度,他绝不会忘恩负义。”独孤雁只有苦笑。大法师接着说道:
“你不必害伯我,我虽然也杀人,杀的却全都是死人。”
独孤雁怔在那里。
死人还要杀,这又是什么回事?
大法师目光如炬,好像看得出独孤雁内心的意念,道:“很快你就会明白的。”又是这句话,独孤雁只有发呆的份儿,道:“最好现在我就明白。”
大法师道:“你这个人倒也心急,心急的人,是绝对做不得贫僧那种大变化技术的。”
独孤雁道:“大法师的禅机,恕小生还参悟不透。”
大法师道:“这并非禅机,其实你也无须太过明白。”
独孤雁道:“明白一点总是好的。”
大法师笑笑,回问慕容孤芳,道:“这件事什么时候开始的好?”
慕容孤芳道:“事不宜迟,越快就越好。”
大法师道:“那么就今夜开始了。”
慕容孤芳道:“好。”转问独孤雁:“你考虑清楚没有?”
独孤雁道:“目前就只有这一条生路,还须考虑什么?”
慕容孤芳道:“有一件事情,你必须明白。”
独孤雁道:“洗耳恭听。”
慕容孤芳道:“在大法师施法后,你就是另外的一个人,相信以后也没有可能恢复本来面目了。”
独孤雁沉吟一下,道:“我明白。”
慕容孤芳道:“也即是说,在施法后,你就是另一个人,有另外一个名字。有另外一批朋友,至于独孤雁,也就从此在人间消失,人间再没有独孤雁其人!”独孤雁道:
“我正希望能够如此。”
慕容孤芳道:“至于你的朋友亲戚。也因你如此一变,从此断绝关系。”
独孤雁沉声道:“到今时今日,独孤雁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姑娘不必为这些牵挂。”
慕容孤芳道:“你能够完全抛却此前一切,就最好不过。”回头对变比大法师叮嘱道:“大法师施法之时着意一些。”
大法师道:“贫憎省得。”又打量独孤雁一遍,道:“他筋骨之佳,实在是贫僧平生仅见,不着意不成。”说着他按住独孤雁肩膀上的手缓缓上移,抚向独孤雁的面颊。
他的手掌肥厚温暖,独孤雁却有不寒而栗之感。大法师一面抚摸,一面连声道:“很好很好!”
他终于将手松开,独孤雁吁了一口气,问道:“何好之有?”
大法师道:“总之,总是很好很好。”
独孤雁无可奈何一笑,转向慕容孤芳揖道:“姑娘的再生之德,独孤雁水记心头。”
慕容孤芳道:“尚言之过早。”她抬起玉手,指着那边道:“屏风后有一面铜镜,你不过去看看你最后一面。”
独孤雁沉吟不语。慕容孤芳接道:“镜中的独孤雁无疑就是你有生以来最亲切、最熟悉的一个人。一个老朋友,这佯亲切熟悉的一个老朋友即将永远再见之日,你总该好好的看着他,说一声再见。”
独孤雁无言地点头,缓步走过去。他的脚步是那么沉重,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之后将会有什么变化?他当然不知道,相信现在也没有人能够知道。
大法师也不例外。
光洁的铜镜,毫无暇疵,镜中人是那么的清楚。镜中人也就是独孤雁。
他就是独孤雁,是我有生以来,最亲切、最熟悉的一个人。
独孤雁面对铜镜,心头忽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苍凉、悲伤。
今日一别,永无再见,老朋友,你又有什么感觉?
独孤雁不禁一声长叹。镜中的独孤雁此后将会变成怎样呢?他当然不知道,但他亦知道,很快就知道。长叹声中,他缓缓离开了那面铜镜,甚至没有再回头望一眼。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多看一眼又何妨,少看一眼又何妨?
第八回 变 化
夜更深。明月梨花双剪白,花枝带月映窗纱。
碧纱如烟似雾,人立于窗纱之前。就像是云中的仙子。独孤雁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慕容孤芳已离席,走到窗前的一张椅子边坐下。她若有所思,又似在坐着发愕,但独孤雁一从屏风后出来,她的目光便落在独孤雁的脸上。目光轻柔如月光,她的笑容亦犹如梨花一般盛开,笑望着独孤雁,道:“你看清楚自己了。”
独孤雁忽然一笑,道:“铜镜中的人既已将不是我,与我再无任何关系。再无相见之日,清楚又何妨,不清楚又何妨?”
慕容孤芳道:“很好,你总算已想通了。”
独孤雁道:“已想通了。”
慕容孤芳微喟道:“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男子汉。”
独孤雁道:“可惜有些事情总是放不下的。”
慕容孤芳道:“这实在可惜得很。”
独孤雁笑道:“幸好这种事情以后都不会再有的了。”
慕容孤芳道:“应该没有了。”她转对变化大法师,道:“大师现在已可以与他下去。”
变化大法师一直就立在原地,听得说,一声“阿弥陀佛”,道:“大小姐放心,一切包在贫僧身上。”慕容孤芳笑笑道:“大法师的变化本领,我早就已满怀信心了。”
回向独孤雁,道:“你就随大法师下去一趟,一切都必须服从大法师的指示。”
独孤雁道:“一定。”转向大法师,道:“大法师,请!”
大法师道:“请!”举起脚步。独孤雁亦步亦趋,不多时,已来到照壁前面。
慕容孤芳忽然又将他叫住:“独孤雁!”
独孤雁应声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姑娘你还有什么吩咐?”
慕容孤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道:“你真的已经考虑清楚了?”
独孤雁道:“不错。”幕容孤芳道:“有一件事情不知你是否也已考虑到?”
独孤雁道:“姑娘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慕容孤芳道:“当年在狼群之中,你曾经救我一命。”
独孤雁接道:“这件事,我一直没记在心上。”
慕容孤芳油然一笑.道:“可惜我的记性一向都非常好,你当然亦知道,我并非忘恩负义的人。”
独孤雁道:“今日姑娘将我从大理武士中救出来,送到万花谷,什么恩惠也都已抵消了。”
慕容孤芳道:“我还要你考虑的就是这件事。”
独孤雁一怔,道:“姑娘,恕我听不懂。”
慕容孤芳道:“你接受变化大法师的变化之后,就是另外一个人,过的是另外一个人的生活。”
独孤雁道:“姑娘方才岂非已跟我说过了。”
慕容孤芳道:“我现在必须补充一下。”
独孤雁道:“洗耳恭听。”
慕容孤芳道:“变化大法师的所谓变化其实就等如制造一个人出来,那个人就正如一个初生的婴儿。在未出母胎之前,根本就没有那个人的存在。”一顿才接道:“大法师那样做无疑就如赐予你一条新生命。”
独孤雁道:“是姑娘赐予我的。”
慕容孤芳笑笑道:“这样说,你是倒欠我一条命了。”
独孤雁道现在总算明白了慕容孤芳的意思,郑重的答道:“独孤雁末路穷途,得姑娘救助收留,幸免不死。已经是恩同再造,再蒙姑娘着大法师予易容变化。得重见天日,更就是不知如何报答”一顿又接道:“蝼蚁尚且贪生,况且罪不在己身,然而独孤雁一切亦已心灰意冷,自今以后,唯姑娘命是从。”
慕容孤芳点头道:“我正要听你这句话。不过你现在仍然年轻,对于那些事情也不必看得那么要紧,再说一个人意冷心灰,做事自然就难以起劲,我不喜欢有那种属下。”
独孤雁轻叹一声。慕容孤芳接道:“好好跟着我,不久你就会觉得,这一生没有白活。”
独孤雁道:“是的。”
这个慕容孤芳看来并不仅是一个武林高手这么简单,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万花谷如此神秘,究竟又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刹那间,独孤雁忽然生出了这个念头来。
慕容孤芳目光一直停留在独孤雁的脸上,这时候,竟好像看出他的心事,道:“你不必怀疑,我这里的事情有很多你非独见都没有见过,连想也不会想到,在易容之后,慢慢你就会明白的。”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剑一样凌厉,冰一样森冷。
独孤雁与慕容孤芳的目光一接触,心头不觉一凛,脱口道:“是。”慕容孤芳摆手道:“那么你可以下去了,请!”变化大法师接道:“跟我来!”举步踏进照壁那道暗门内。独孤雁向慕容孤芳欠身长揖才转身跟在变化大法师的后面。现在他的心情可以说很复杂,亦可说空白一片。他一下想得很多,但一转,却好像变成了一个白痴,什么都省不起来。他忽然觉得,现在与平日,在心境方面,已经大大的不同。
易容之后又如何?
独孤雁当然不知道。他现在的话虽心灰意冷,事情的进展,已令他大生好奇之念,甚至想快一点知道易容的结果,事情将来的变化。一个人有点念头,就会好好活下去的了。至于以后的变化将会怎样,他就是想也想不到的。
事情的进展,确实也大出他意料之外。
暗门后是一条甬道,两旁的墙壁,每隔丈许就有一盏小小的琉璃灯。碧绿的琉璃,碧绿的灯光。暗门旋即在独孤雁进入之后关闭,仿佛有人在暗中操纵。独孤雁虽然觉得奇怪,并没有追问那个变化大法师,只是默默的跟在大法师的身后。
甬道中异常静寂,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此起彼落。那听来已完全不像是脚步声.碧绿的灯光鬼火一样幽默闪动,逐渐向下倾斜。六七丈之后,一道石级出现在前面,变化大法师拾级而下。独孤雁只有跟着。
石级不过十七八,然后就是一条崎岖的石路。那条石路显然并非人工开拓出来的,既不平,也不直。变化大法师忽然干笑一声,道:“贫僧其实是不喜欢人工造成的东西。”
独孤雁一怔,道:“哦?”
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