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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佛说可一而不可三。女施主再不住手,老衲要得罪了。”
虚空神僧连退七步,躲闪着一对毒男女的进攻。那对毒男女还真厉害,弯曲滚动,忽刺忽扫,红红的蛇信专朝被攻人要穴猛袭。
见苗女还不住手,虚空神僧一声佛号,右掌抓紧猛放,红光一闪,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红光敛处,苗女金环已跌倒在地,手中的一对男女毒蛇已成焦粉。她花容失色,惊恐地回头寻找爱郎。不幸的是哪里还有心上人的身影,这一急急得她差点哭出来。
“阿弥陀佛!亢施主早已溜之大吉了。女施主若要找他也该快些往南赶,否则就找不到相爱的人了。”
话中带刺。苗女金环不管丢失什么都无妨,唯独丢失了爱情才最伤心。她终于看清了心上人的薄情,又气又羞又恼又恨之中,她双手捂脸,飞快地朝北而去,和银雕亢君成了雁分南北。
银雕亢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随便抛弃一个玩弄过的女人,为将来种下了杀身之祸。
一对男女一溜一逃,旷野又复宁静,星月辉映,夜无比深沉。
虚空神僧自穹窿和燕无双告别后,一人独自赶赴姑苏。他心中有事,边想边行,速度自然缓慢。赶至半途忽闻相骂之声,这才搅了银雕亢君的好戏,救了自己的师侄(他和天目隐仙乃结拜兄弟)。此刻见叶寒士躺倒在地,忙上前查看,为他解了穴,问:“贤侄莫非没有遇到燕姑娘?”
叶寒士不解地问:“谁是燕姑娘。”
“可有人来找过贤侄?”
“没有。小侄在澹合湖钓鱼被神雕殿人发现,躲避不及,在北岸与苦蟾乞交手,正在危急之时忽然被一高人救了。这位高人四、五十岁年纪,自称灭雕神女,师伯可认识否?”
虚空法师暗忖了一刻,又问:“此人问过你什么没有?”
叶寒士答:“只问小侄可认识一位白须白发之人。”
“你如何回答?”
“小侄并不认识白须白发者,自然答否。”
虚空法师仰天长叹一声,道:“错了,错了,一步之错,全盘皆错。错错错,错中有血肉,错中有枉死。天意如此,人又怎能胜天!”
乾坤袖不解地答:“师伯,这错是什么?”
虚空法师沉重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又怎能回答呢?由于一步之错,对于熟悉阴阳易数者来说,他已经看到了这错的结果。他被这结果惊呆了。
一旁的乾坤袖此时仰首望着朗朗明月,眼前不由又浮现出灭雕神女的倩影。他心中在暗暗呼唤:“灭雕神女,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燕无双在哪里呢?她此刻也在生死关头。死神对她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才二十岁的少女能顶得住吗?没有人能救她,只有靠她自己。诸位,世上有许多事都必须靠我们自己去完成,没有人能真正帮助你,比如爱情、事业、疾病等等。
话入正题。燕无双和金珠儿赶到姑苏城胥门已是夜深之时。胥门街道两旁酒店、饭铺均已关门。忙碌了一天又饥又渴,又找不到吃喝处,好不为难。她挥手令金珠儿自去找食,独自一人信步行来,行不多远只见街拐弯处亮起一片烛光,三两人影在一扇红漆大门中进进出出,门中还不时传来串串笑声。走近一看,门楣上一方小匾,匾上三字“迎春楼。”莫非此地是客店?无双想着,迈步跨入门里。
“喂喂,你这婆娘深更半夜来此何干?”一个身体结实,满脸横肉的大汉从黑暗中闪出,拦住去路。
燕无双答道:“想找个住的地方。”
“去去,这里只接男客,女客一律不招呼。”
“为何只接待男客,难道怕女客不给钱?”
此话一出口,大汉不由的上上下下打量了燕无双一阵,晃头晃脑地自言自语:“想不到,想不到,徐娘半老还有此爱好。”他眯缝着眼轻声问:“你可有这个?”两指在空中捻了捻。
燕无双暗忖,原来是怕我没钱。钱是真的没有,刚才买酒,还是神相谷自己付的银两。
不过,自己身边带着雪玉洞府的财宝十块黄玉。自己曾估计每块黄玉至少值百两纹银,不知估计可对。想到这里,燕无双从衣袖内摸出一小块黄玉,递给守门大汉,道:“贵管事,看着这东西可够我一人夜的花销?”
守门人接过黄玉一看。他走南闯北,接触的全是花花公子、富贵老爷,岂有不识货的道理。开头他还有点犹疑,继尔脸上露出惊讶神色,脱口叫起来:“这是东玉!”
“管家果然识货。”燕无双顺口夸了一句。
守门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玉分三质、上中下。东玉乃中质之品,色质淡黄,纯色无疵。
一般大户人家均以千金收买,视为传家之宝。天然纯玉上质之晶少而又少,除了大内才有,凡间稀有。因此,中质天然黄玉(又称东玉),据有者已是家私万贯的豪富了。眼下对面婆娘出手的一方东玉,少说也值千两黄金,别说一夜花销,就是把整个迎春楼统统包下来,三十多个花妓全来侍候她一人,玩上一个月也足足有余。这般情景守门人岂能不激动!
他恭恭敬敬地说:“客人稍待,我立即去通禀迎接。”
说着一溜烟跑了进去。不一会儿陪着一个抹满白粉的老妇妓匆匆赶回。守门人指着燕无双道:“就是她。”
“无理!还不退过一旁。”老妇一个白眼,吓得守门人跳过五尺,闪在一旁。她这才满脸堆笑地对燕无双说:“哎哟,大妹子呀,什么风把你这位贵客给吹来啦。”
燕无双淡淡说:“我只想有个歇息之处。”
“有,有。包你大妹子满意,请随我来。”老妇在前引路,燕无双随后跟着。只听老妇不停嘴地一个劲说着:“大妹子呀,你和我老姐姐有同样爱好,女孩子干干净净,水水淋淋,比男人有玩头多了。今儿个,你老姐姐准给你找几个上等货玩玩。”
一席话说得燕无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知道江湖上开店之人,凭的就是一张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就由她去说好了,嫌烦不听也罢。所以她一路跟着,一言不发。
迎春楼是姑苏有名的青楼妓院,老妇便是迎春楼的老板。她凭着手下三十余名红妓,钱赚了不少,名也闯了出去。来此的嫖客都称她是“夜来香。”夜就是老的意思,老了还要成天涂脂抹粉,招蜂惹蝶,岂非夜来香?今日守门王三送来一块东玉,说有贵客上门,而且是位女徐娘。望着手中的东玉,夜来香笑得差点透不过气来,准备好好地招待这位女阔佬一番,让她心甘情愿地将东玉留在迎春楼。
俩人一路来到一幢小楼,登楼推门。燕无双眼中一亮,好雅致的一间卧室。红烛通明,床是流苏,一席酒菜,三炷檀香,壁挂字画,椅倚明镜。一切燕无双都十分喜欢。
“大妹妹这儿可好?”夜来香讨好地问。
“都好,你可以退下了。”
“好好,大妹妹稍待,老姐姐立即去找个陪客来。”还没待燕无双回答,夜来香已经一叠声地喊着“稍候”退出房去。
望着满桌的洒菜,她腹中阵阵饥鸣。一见夜来香出房,忙随手关了房门,抓起筷子,先挟了只鸡腿大啃起来。半年没食人间烟火,终日以野果仙丹作食,如今品尝一流厨师做的一流菜肴,岂能不吃得满嘴流油!不一会儿一只整鸡已进了肚,筷子又挟起了几片鹅掌,正待往嘴里送,门外又传来夜来香甜腻腻的嗓音:“大妹子呀,给你送人来啦。”
燕无双不懂什么送人,随口应道:“请进。”
门儿一响,一前一后进来两人。前面的是夜来香,后面一人,燕无双心中不由暗暗称美。
只见她约莫二十年纪,芙蓉如面,秋水为神,美而不俗。浑身透出一股高贵雍容、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往灯光下一站,艳光*人,香色无边!好一个叫人销魂的美精灵!
“怎么样,大妹妹可满意这位……”
夜来香刚想介绍,那位美人已踏前一步道:“贱女杜月仙。”
“杜姑娘请坐。”燕无双笑盈盈地起身让座。
杜月仙刚坐下,夜来香已对燕无双抛过一个媚眼,知趣地悄悄退出房去。
红烛之下,两女一南一北相视对坐。许久,燕无双才问:“杜姑娘来此有何贵干?”
杜月仙皱了皱秀眉问:“莫非贵人不中意我?”
“杜姑娘此话怎样?”
“贵人以一方东玉之资来此迎春楼寻一夜之欢,我杜月仙遵命侍侯。贵人若是无意于我,杜月仙自可退避,贵人再寻相知之侣。”
“这……”燕无双意识到这中间出了差错,她问:“迎春楼可是客栈旅店?”
“客栈旅店?咯咯咯。”杜月仙憋不住笑出声来。
“杜姑娘笑什么?”
“这迎春楼乃姑苏城四大青楼之一。姑苏南有怡红院,北有九胜巷,东有闻香阁,西就是这家迎春楼。这东西南北四大青楼全是一等一的妓院,哪来的客栈旅店?”
闻声,燕无双脸庞腾起飞红,她哪里想到自己无意之中找旅店找进了妓院。要不是她戴着假面具,简直无法形容她现在的表情了。可是眼光还是流露出她内心的羞愧和恼怒,杜月仙看在眼里,问:“莫非贵人不是来此寻欢作乐的?”
燕无双气得连连摇头。
“贵人不知此地是青楼而误入了?”
燕无双点点头。
“唉,千金一掷,却又无意问花寻柳,贵人岂不是……”
“杜姑娘别再称我贵人了。我是初来姑苏,夜深人静无处息脚,见此红灯高挂才投宿而来,不想误入此地。既然来了,杜姑娘权当作陪姐妹小饮一杯可否?”
杜月仙玉首轻点,道:“当然可以。贵人,哦,不知如何称呼你……”
“就叫我燕无双好了。”
杜月仙惊得跳起身来:“你叫燕无双?”
“是的,我叫燕无双,燕无双是我的姓名。”
“燕姑娘!哦,燕姐姐可认识一个叫燕无心的人?”
“燕无心!”这次轮到燕无双跳起来了。她听到兄长的大名岂有不动情的。“杜姑娘相识燕无心?”
“我……”
杜月仙还没说下去,忽听门外一阵乱嚷,紧接着房门被轰地一声踢开。夜来香像只皮球似地连跌带爬滚进房来,她身后随即跨入两人。
一人三十出头年纪,长着一大把络腮胡子,红肿的双目中爆射着炙热贪婪、野蛮的凶光;另一位二十七、八,玉面剑眉,唇红齿白,星目闪闪如电,绿衫摺扇,一派大家公子的雍容气度。
一看见这两人,杜月仙惊得连退几步,继而又用身子护住了燕无双。
最可怜的还算是夜来香,她被两个凶神恶刹抛进房来,眼看到手的千两黄金顷刻化为乌有。原打算赚了这块黄玉,也可告老还乡,度个安稳晚年了。不料半夜三更迎春楼闯入两人,口口声声非要杜月仙相陪,否则就拆了这妓院。夜来香费尽口舌,使尽手段,对方仍然无动于衷,指名道姓要枕畔仙杜月仙侍侯。—顿耳刮子,打得鼻青脸肿不说,最使她伤心的是到手的黄玉,折算千两黄金成了竹篮子打水。她像只烂西瓜一般瘫在地上,眼泪直流。
长着络腮胡子的猛汉朝杜月仙吼道:“二爷令你侍候逍遥公子,你听到没有!”
杜月仙脸色阴晴反复,默不作声。
络腮胡子发红的凸眼紧紧盯着杜月仙漂亮的面孔,色淫淫地说:“他妈的,你这臭婊子还摆什么架子!当初不就是你跪着求我们二爷饶了你一条小命,宁愿自废武功,投身迎春院供千人爬、万人骑的吗?今日二爷的贵客瞧得起你,你他妈的反倒摆臭架子。”
“哎,老赫,别这样粗鲁。这位杜姑娘又没说不肯。”一旁的公子模样的年轻人笑嘻嘻地踏前一步对杜月仙说:“在下无妄山逍遥客石惊天,久慕枕畔仙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天生丽质,娇妩动人。在下匆匆而来,不知杜姑娘房中还有贵客,打扰之处,还望杜姑娘多多原谅。”
杜月仙闻听对方是武林百年老魔无妄山炼气士石撼山的儿子,江湖人称逍遥客石惊天,脸色越见苍白。她明白今日是躲不过受辱这一关了。要是自己武功乃在,或许还能见机逃走。
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是有以无妄罡气驰名武林的逍遥客在,就是毒雕谭笑的跟班赫雪豹也能轻而易举地撕了自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身子满足对面的野兽,让身后燕氏门中的亲人安然脱身。不过,她一想到腹中的一块血肉,眼泪就扑簌簌落下。
“哭什么!又没死人嚎什么丧,你想搅了二爷贵客的兴趣。”赫雪豹眼中凶芒暴射,左掌一推,兜胸朝杜月仙抓来。
逍遥客石惊天发出一阵怪笑,想等着看一幕红衫破裂,玉肌微露的好戏。谁知这位赫雪豹猝然发难的一爪居然落了空。杜月仙已经横移开三丈,她身后闪露出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娘来,赫雪豹的一爪就离这位婆娘前胸二寸光景。
赫雪豹一爪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