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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寒士开始用力往上蹲。高一分,又高一分。倒下的树权枝叶发出哗哗的响声,开始松动了。他已经半蹲着了,竭力想跪起,可是……腰际的伤口因用力,伤口张开了,血又倾泻而出。他不顾这些,咬牙往上顶,用全身每一点力量往上顶。
泥潭中的金环感到左肩的重压在渐渐消失,她心中祈祷着:“天啊,帮帮这位男子汉吧!
帮帮他吧。”
叶寒士眼前开始闪动着金星,他感到自己正在慢慢失去知觉。但是唯一的往上顶的意愿仍然倔强地坚持着。他模模糊糊地看见金环双手拼命用力,身子从泥潭中拔起,并且在向他大声地喊什么。可是他一点也听不见。最后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就是要在平时,这区区大树自己还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连根拔起?他妈的!今日这树倒成了自己战之不胜的对手。
他想战胜它,就要顶起它。终于,叶寒士一挺腰,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站得笔直……然后“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倒了!脸孔全淹入了烂泥中。
是啾啾的鸟叫唤醒了他?还是脸庞上抚来抚去、痒痒的女人秀发弄醒了他?说不准,总之一个时辰后,乾坤袖又恢复了知觉。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对丰满结实、小巧圆圆的乳房。这对于未婚男子来说太惊奇,太刺激了。哦!他迅速地闭上眼,又不忍错过这等机会,稍稍睁开一条眼缝。多美呀,这种中原少见的淡咖啡色的肌肤那么细润、柔滑。赤裸的半身线条灵珑,曲折起伏,透出女性诱人的健美。他感到自己体内在发生异变,许多地方却不安分起来。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上抬,往上抬……
他终于触及到了想触及的东西。不过这不是他自己的努力,而是金环的纤手帮助他,使他的右掌能够稳稳地按住了那砣跳动的乳峰。
柔柔的声音传来:“叶大哥,你千万别动!刚才你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才止住呢?”
叶寒士笑了。由衷地笑了。他这时才明白自己终于战胜了那棵树。
“叶大哥,你再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我刚给你上了药,息一会儿伤口就会好的。”
他还真听话,右手抓住金环的乳房,再次睡着了。象一个满足的孩子一样睡着了。很可惜,他没听到以下的话。如果他能听到,就一定会为金环自豪,为世上有这般具有奉献精神的女性自豪。
“丫头,你可以实行你的诺言了,”说话的是个奇瘦奇瘦,奇高奇高的长发老婆子。她全身上下都赤裸着,一丝不挂。一张没有血色的脸缺唇塌鼻,双目深陷,闪烁着两粒绿色的鬼珠,喷射着骇人的煞光。昏暗中越发显得狰狞可怕。
苗女金环半依在睡得挺香的叶大哥身边,仰着脸说:“我已经答应做你的徒弟,决不后悔。不过你必须再等一个时辰,让我叶大哥睡好了,再送他出这丛林。并且还要告诉他今后来找我的条件。这样我才会真心诚意地接受你的衣钵。”
“丫头条件还挺多的!尸婆我说全答应就全答应,一点也不会走样!将来你学成了我尸婆的拘魂掌、百尸步后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不!我不会感谢你!因为你*我和我爱上的人分开。”
“*你和爱上的人分开?”尸婆喃喃着,像是自言自语道:“分开,我为学这拘魂掌和百尸步和他分开了多少年,多少年了。我还有个女儿,如果在,也和你一般大了。”
金环惊问:“老人家,你也有尘间家庭,你不是莽林妖魔?”
好大胆的提问!不过尸婆一点也不恼,相反嚓嚓地怪笑起来,说:“有!他还是个很英俊的男子汉。那时我也很漂亮,我们过着和和睦睦的日子,生了个女孩,他也很高兴。不想孩子刚满周岁,我突然生了一种奇怪的病,发疯似地要许多、许多男人。于是我干出了对不起他、对不起女儿的事。他发现后,一怒之下抱着女儿离家出走,不知去向。我好恨好悔,可是体内的亢奋又不容许我不要男人。无奈之下,我一个人闯进了这片丛林,来到这泥潭,跳了进去,想就此结束生命。谁想脚下踩住了一块硬物,挖出一看,居然是块刻满文字的石板。这上面就记载着拘魂掌和百尸步的练习之法。一时好奇,我就循法而习,渐渐地进入佳景,忘了死了。”
金环插嘴问道“那你老人家的要男人病又如何结了的呢?要知这丛林之中是没有男人的呀。”
“问得好,问得好。开始连我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进了丛林许多天从没想起讨厌的男人呢?后来我渐渐明白了,这泥潭有着神奇的功效,能治百病。我体内的亢奋并不是天生奇淫,而是误食了一种叫‘百子莲’的万淫草。这草是混在一贴中药中才食下的。丛林中的泥潭凑巧治愈了我的病。于是我就安心地在丛林中生活下来,一边练拘魂掌,一边练百尸步,渐渐成为这百里丛林的唯一主人,主宰着丛林的一切。”
“这泥潭真能治病?”
“如果没有神效,为何你肩伤不但不化脓发炎,反而很快收口呢?要是没神效,你脚下软烂,身上又负重,能坚持这般长久而不陷入泥潭?这泥潭不仅能治百病,而且还能培本固元,对习武之人好比天然的佳境呢。日后你定然会体验到它的妙处的。”
“老人家,这丛林有如此好处,你为何不让叶大哥也留下呢?”
“不行!一则拘魂掌、百尸步系全阴之人习之。二则我们一丝不挂,怎能让他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唉。”金环叹了一口气,又道:“老人家,你千万别告诉叶大哥,是你救了我,而不是他。这样他心中的自豪感会荡然殆存的。做人要有一点支撑,你就别让他沮丧了。”
尸婆绿眼中闪着奇光,柔声说:“姑娘的心真好,我不会说的。我送他到林边,让他自然醒来。你写几个字给他不就好了。”
“对!就这样办。”
金环深情地俯首在叶寒士脸颊上吻着。吻了一百次,一千次!
其实,叶寒士用紫竹支撑倒树,挽救金环的行动没有成功。在叶寒士伤口崩裂、人又将昏迷之前,泥潭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浑身赤裸,却一点不沾泥的老婆子,她随手一挥,倒树就飞出几丈。这时金环的叶大哥才奋然站起,完成了他意想中的壮举,而放心昏迷了。
这位赤裸的老婆子就是苍莽丛林的主人,自称尸婆。她也确实像条尸体,又瘦又长,浑身无肉。两个乳房像两条破麻袋,根本不能和苗女金环相比。尸婆一心要收苗女为徒,金环就以救醒并安全送出叶寒士为条件,同意在丛林随尸婆习武。这番情义至深、至厚,好叫人羡慕!
话到此处,尸婆单掌一吸,叶寒士硕大身躯居然像叶片一般落入她的掌中。尸婆托着一个大男人,只见她迈步几跳,金环眼前晃如飞过百来个人体,一闪又全不见了。她站在泥潭边上,嘴里喃喃着:“这就是百尸步。”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早晨,阳光斜斜地穿过树的枝叶,戏弄着后院中一个男子的身体。这个手握竹扫帚的男子似乎对照射在自己身上的阳光斑点若有所思似的,一动不动,痴痴地望着身上一处处的亮点。
同院另一间小石屋里,有一双泪水婆娑的眼睛,同样痴痴地望着他,胸襟已被泪水打湿了好大一片,秀美苍白的脸颊上仍然不住地淌下串串珠泪。
这痴呆的男子是谁?这石屋中暗暗流泪的女子又是谁呢?
后院的木门“嗵”地推开,踏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开外年纪,体形十分强壮,脸是刀条脸,无须,目光利锐阴沉,像头巨鹰似的有着两片薄长的嘴唇。他不是别人,正是神雕殿的第二把手,毒雕谭笑。姓名称“笑,”可是谁也没见他笑过。他永远阴森森地望着一切,连对待他内心衷情的女人也一样。
毒雕谭笑身边是一位容貌娇美、脸色却十分灰白的少妇。从她步履蹒跚的样子看,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被强迫着才踏入后院的。她就是迎春楼的女妓,枕畔仙杜月仙。
杜月仙怎么会和谭笑在一起,这就是天刚亮的事了。
东方拂晓,一夜未睡的杜月仙还在等待着小姑燕无双的归来。她并不为燕无双担心,因为小姑的武功,依她之见还没有人能胜之。她一人独坐窗前,满脑袋都是今后的问题。她想首先要劝小姑找一处栖身之处,最好是在偏僻的小山庄里买一、二间茅屋作为藏身据点,然后两人化装分头外出寻找燕无心的踪迹。白日寻人,夜晚归来,也好时有商量和照顾。要知,她还有数月,便将生下燕氏门的骨血。如果没有家,到时怎么办。看小姑来迎春楼的出手,身边定然有些积蓄,买房过日子谅必还没有什么大问题,生孩子的费用也不会落空。从今后离开迎春楼,再也不用和无耻的男人打交道了。想到这里,杜月仙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惜笑容还没溶尽,已被谭笑的冷喝吓退了:“你怎么还不死!”
“谁!”杜月仙蓦地转身,脸色顿时转白!不知何时,身后早已站着冷如冰霜的毒雕谭笑。她一见此人就浑身发抖!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说:“二爷,是……是你老呀。”又恢复了妓女的腔调。
谭笑脸上一无表情,说:“你又恢复了武功,是那位燕无双为你打通三焦的。不过你不该有武功。”
“为什么?”她抖抖地问。
“因为你没有武功还能继续当妓女,靠卖身度日。你一恢复武功你就必须死了。所以我来此告诉你,由你选择死的方法。”像是谈生意一样,与人平静地谈死,是谭笑的作风。
杜月仙不想回答了。她知道谭笑话出如令,决不更改。朝前是死,后退也是死。狗急跳墙,她突然娇躯凌空跃起,右掌急挥,直攻对方结喉穴,左指连弹七、八枚银针暗低飞射而出。毒雕谭笑身形一偏,衣袖略挥,就将攻来的掌力和银针全部震飞。也不出手还击,像是根本看不上眼一般,对杜月仙道:“再来,应该作些垂死挣扎的。”
杜月仙见偷袭不成,心忖今日必死,不如拼了。她展开本门绝技,恍如闹花粉蝶,戏蕊翩蜂,双掌舞出漫天掌影,将毒雕圈在中间。这般含愤出手,威力自然不小!劲厉狂飙打得满室摆饰什件四飞,然而却无损毒雕一根毫毛。他在虹影掌风中时尔侧,时尔闪,时尔跃,时尔蹲,一一将侵身之力化于无形。棋高一着,就有天差地别。
也许百十招后吧,毒雕谭笑冷喝一声:“停!”屈指弹出一缕指风,穿过对方掌力,戮中了杜月仙的百令穴。杜月仙闷哼一声,合身扑倒。谭笑走近,抬起右脚狠狠踩在杜月仙背上,说:“你挣扎过了,却无用。其实你恢复不恢复武功都一样,因为你的武功太差,不堪一击。你除了枕畔能称仙外,其余的一无是处。所以你也该死了。”说着脚下正待用劲。
杜月仙急道:“慢!你不是说过可以选择死的方式吗?”
“是的,我说过。你若不放弃,现在还可以选择。”
“你有几种方式可以选择?”
“两种。”
“哪两种?”
“一种便是我脚下稍一用力,将你背脊踩断,胸腔踩烂,你自然非死不可。另一种,你可以去见一见你想见的人,但必须受这人折磨而死,你看何种最适合你?”
“见一个我想见的人?他是谁?”
“到时自知。”
“我选择第二个死法。”
一笔生意谈成了。谭笑只说了一个“请”字,就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看也不看身后之人一眼。杜月仙在后跟着,穿街过巷,有很多机会供她逃走。但她没有逃,并不是她不怕死,想死,因为她突然十分十分想见一见谭笑所说的那个人。那人会是无心吗?真是他,能见上一面就算立即死了也心甘情愿。会是无双吗?无双万一落在谭笑手中怎么办?若是能够以自己的死换取无双的生,她同样是心甘情愿。她就这么一路想着一路跟着,走了许久,又被让进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驰了很久。待她看到四周的东西时,人已经到了一幢深宅的后院。
此刻,她跟在谭笑身后踏进了院子。
谭笑在前走了几步,身子向一侧闪过,嘴里冷冷道:“前面,就是你要见的人。”
“无心!是你吗?”杜月仙一眼就认出了面前不远处痴呆呆看着身上斑驳光点、衣衫破烂、胡子拉碴的男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煞刀客燕无心。她飞似地扑上前,伸出双臂紧紧抱住燕无心喊道:“无心,无心,我来了!我来啦!”
昔日的煞刀客,今日的痴马夫燕无心仍然看着身上移动的光点,仿佛根本看不见抱着他的人,听不见热切呼唤的声音。他的世界像是聋了哑了一般。
“无心,你怎么啦。你说话呀!我是月仙呀,无心……”
声声呼,切切情像落入无底的深渊,溅不起丁点水花。杜月仙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不知所措。
背后毒雕谭笑冷冷地说:“不用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