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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面年轻少女一撅着小嘴,道:“我又没有问你,谁要你来接嘴,不管武林,文林立的规距,你跑上我们的船,那就不行!”
梦寰看四个少女,虽然衣着半裸,但一个个天真无邪,不禁生出敬畏之心。当下垂目答道:“船到嘉定府后,我就马上登岸,现下舟行江心,几位就是强我离船,我也没有法子走。”
四个少女咕咕瓜瓜商量了一阵,最先来的那个少女,走近梦寰说道:“我们小姐还在入定未醒,等一下她醒了一定会知道船上搭了别的客人,我们小姐脾气很坏,说不定会要我们把你抛到江里,我们就是想救你,只怕也救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我们小姐入定未醒之前,你先离开船上。”
梦寰道:“现在船是顺流疾驰,我……”
一语未完,突闻几声清越弦声,飘传人耳,四个白衣少女闻得那弦乐之声,陡然转身,急步而去。
但见白衣飘动,眨眼间四女全杳。
杨梦寰看四女走的身法,快捷无伦,心中十分惊异,暗暗忖道:这四个看上去娇稚无邪。裸腿赤足的女孩子,分明都具有一身的武功,但又不像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实使人难测高深。
他心中开始对眼前若梦若幻的际遇感到不安。四个白衣少女,已给他无限惊异的感觉,不知那被称小姐的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时间,他脑中闪掠过千百种不同的念头,但却无法确定其中哪种感觉正确。这际遇太奇幻了,直把个聪明绝顶的杨梦寰、迷陷在五里云雾之中,千百种推想都觉得不对,一个推想还未确定,另一个新的念头又重新闪起……
在沉思的当儿,瞥见一个白衣少女,去而复返,手中托着一个白玉制成的精巧茶盘,茶盘中放着一个翠玉茶杯。
梦寰霍然起身,连声说道:“不敢劳姑娘大驾,我一点不渴!”
那个白衣少女,脸色十分冷漠,刚才娇稚笑容,已不复见,把茶盘送在梦寰面前,冷冷说道:“我们小姐说,要你吃了这杯茶,静静躺着等药性发作,这杯茶中药物虽然毒性很烈,但发作后却毫无一点痛苦。”
杨梦寰只听得由心底冒上来一股寒意。摇摇头道:“我如有冒犯你们之处,饮药自绝,那是罪有应得,但我自信未对你们出过一句唐突之言,这赐药让我自绝一事,我实不能谢领!”
那白衣少女嘴一撇;答道:“小姐本来要让我们把你丢在江中,还是我们四个妹妹对她求情,说你是个好人,她才要我送这杯药茶给你吃……”
梦寰再也按不住心头一股怒火,剑眉掀动,俊目放光,放声一阵大笑,打断了那白衣少女的话。
白衣少女一颦柳眉,道:“你笑什么?这杯药茶究竟是吃也不吃?”
杨梦寰停往笑声,答道:“你们小姐的人很好呀!”
白衣少女天真烂漫,一笑接道:“那是不错,我们小姐长得好看极了。”
杨梦寰淡淡一笑,道:“烦请姑娘转告你们小姐,就说我拒饮这杯药茶。”
白衣少女听得怔了一怔,道:“怎么?你敢不听我们小姐吩咐吗?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杨梦寰一扬剑眉,笑道:“我也是言出必行,这杯药茶,我是一定不吃的。”
白衣少女道:“那你是想跳到江里淹死了?”
梦寰道:“要我自己跳吗?我还没有这份豪气,说不得只好请你们小姐动手把我抛到江心啦!”
白衣少女冷笑一声,道:“我知道啦!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人!”
梦寰奇道:“我怎么又不是好人了?”
白衣少女道:“你让我讲我们小姐长的好,所以你要她动手把你抛到江里,那你就可以看到她一次了。”
梦寰仔细地打量了面前少女几眼,只见她脸润桃花,发覆绿云,星目柳眉,瑶鼻樱唇,怎么看也该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怎么说的话都是半解不通,心中觉着十分奇怪。
那白衣少女见梦寰只管看她,不觉焉然一笑,道:“你看我,觉得我好看吗?”
梦寰听了一怔:“好看是好看,不过裸腿赤足,有点不大雅观。”
白衣少女道:“有什么不雅观?我们在家时穿的衣服更少她天真的言谈引起了梦寰的好奇心。忍不住又问道:“你们的家住在什么地方?”
白衣少女正待答复,突闻铮铮几声弦音传来,音韵清柔,不知是什么乐器,自衣少女脸色突然大变,伸手把玉盘送到梦寰面前,眼光中满是乞怜,道:“你快些把这杯药茶吃下去,要不然我得受小姐的责骂。”
梦寰听得呆了一呆,暗自忖道:这孩子当真是稚气未脱,全然不通人事,要人吃药茶自绝,岂能是乞求得的吗?
看她泪眼莹莹,神态十分可怜,这就使杨梦寰感到十分为难,既不忍心一口拒绝,让她受责,又不愿就这样糊糊涂涂把一杯药茶吃下肚,沉思良久,仍是委决不下。
白衣少女看梦寰沉吟不语,心头甚急,右手捧着白玉茶盘,左手突然伸出向梦寰右腕扣去,出手捷如电奔,快速至极。
杨梦寰吃了一惊,闪身一让。他这一避之势,正是朱若兰授他的“五行迷踪步法”,刚好把那白衣少女伸来之手避开。
白衣少女看梦寰轻轻一闪,让开自己一招擒击,脸上毫无惊异之色,第二招随着攻出。
可是杨梦寰心中已惊异万分,因那白衣少女出手之快速矫健,实为生平所见高手中有数人物之一。这样年轻娇稚的女孩子,竟有这等迅捷无伦的身手,叫他如何不惊?若非用“五行迷踪步法”,实难避开她一招擒击。
白衣少女连出三招,均被梦寰用“五行迷踪步法”闪开,心头一急,易擒为打,右掌伸缩间,攻出五掌。
她易擒为打之后,攻势愈发凌厉,一双又小又白的玉掌,晃如蝴蝶穿花,着着击向梦寰要害。
杨梦寰看她愈打愈快,而且招术诡异,来势难测,心中暗暗吃惊,幸得那“五行迷踪步法”是一种至高奇学,暗合五行生克变化,步步含蓄玄机,和一般闪避身法不同,只需数尺方园大小一片地方,即可运用自如,那白衣少女连攻四五十招,均被梦寰轻飘飘地闪避开去。
江流湍急,船逾奔马,两人一攻一避,足足相持一刻工夫,白衣少女虽打得花样百出,但右手中捧的白玉茶盘,却是稳如磐石,盘上翠玉杯中药茶,点滴未溢。
蓦地里,一声清越弦音乐起、白衣少女闻声收掌,杨梦寰见她停手不攻,也停住身子。哪知他刚一站住,冷不防白衣少女一挫腰,一腿扫来,她那一袭白衣,长仅及膝,这一扫出,整个的一条玉腿,完全暴露出来。肌肤莹光,荡人心魂,杨梦寰骤不及防,几乎被她扫中。
这一下惹起杨梦寰心头怒火,右掌一扬,斜劈而下。白衣少女一腿未中,借势向后一跃,杨梦寰这掌势劈出,她人已跃出舱门。
杨梦寰反手摸摸剑把,一纵身跟踪跃出,抬头看去,只见方才现身的四个白衣少女,已围守在舱门外面,刚才和他动手那个白衣少女,手中仍捧着白玉茶盘。
杨梦寰刚刚站好,突问两声娇叱,左右两边的白衣少女,同时出手攻来,玉掌翻处袭向杨梦寰四处要穴。
两个少女认穴手法奇准,出手迅快绝伦,杨梦寰来不及举手封架,只得向后一仰,一个倒翻,退回舱中。
那四个白衣少女,也不往舱中追赶,只是堵在舱门口,不让梦寰出舱。
杨梦寰强按心头怒火,问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四女相对一望,不答梦寰问话。
杨梦寰怒道:“你们再要这样无理取闹,不要怪我和你们拼命了!”
四女仍是不言不语,对梦寰怒声责问,充耳不闻。
杨梦寰肯难忍耐,怒喝一声,一跃出舱,左手一招“罗汉舒臂”,右手一招”飞钹撞钟”,分向四女攻去,在急怒间出手,运集了全身功力,掌风呼呼,威势极大。
四女霍然一分,避开梦寰掌势,粉拳玉腿,交相攻出,又把杨梦寰逼回舱去。
杨梦寰连受挫折,心中怒极,暗中提聚丹田真气,再次跃出舱门,右掌劈出一招“云龙喷雾”,这一招本是三十六式天罡掌中三大绝招之一,威势非同小可,再加上杨梦寰全力施为,四女不敢硬挡锐锋,被他冲出一条路来。
他脚落甲板,立时施展“五行迷踪步法”,轻轻一闪,避开四女合击。
四个白衣少女,见梦寰一闪之势,避开了四人合击,抢攻的愈发快速。但见掌影飘飘,如千百双白蝶戏花,狂雨骤落,把梦寰圈在一片掌影之中。
杨梦寰心知刚才冲出舱门,完全出人不意,侥幸得手,现下如要还攻,决难接得四女奇诡的招数,索性一招不还,施展开“五行迷踪步法”在四人掌影中穿来闪去。
那五行迷踪步法,果然是奇妙无比,任凭四女掌如缤纷落英,仍无法击中梦寰一下。
四女一阵狂攻,每人都出了四五十招,看梦寰只是一味闪躲,一招不还,那年纪最轻的,首先向后跃退,叫道:“三位姐姐,不要打啦!”
三女依言停手,那年轻少女叹口气,接道:“咱们打他,他连手都不还,要是一还手,咱们一定得败。”
三女都听得点着头,道:“姐姐说的不错,这人本领真是大极啦!”
那年轻的又道:“咱们既是打不过他,还是早点去告诉小姐吧!”
一语甫落,突闻一个清脆柔甜的声音,接道:“人家用的‘五行迷踪步法’,你们当然打不着他。”
杨梦寰吃了一惊,这大半年来,他遭遇数番凶险,均仗“五行迷踪步法”击退强敌,始终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用什么身法,现在骤然被人一语道破,不禁心生寒意。
抬头望去,只见丈余外,站着一个娇媚无伦的少女。一袭裹身白衣,外披蓝色轻纱,足着紫色小剑靴,轻纱飘风,玉立亭亭,声音虽然柔甜动听,但神态却很冷漠镇静。一脸书卷气,微微现出几分娇怯。
那少女沉思一阵,抬起头接道:“我不杀你,但也不能就这样轻轻地放过你!”
梦寰只听得心头火起,怒道:“那你要怎么样?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这生死之事,也不算什么?”
那少女长长叹息一声,道:“我本来是不想再对你无礼,但我又不能不听我娘的话。
你不知道,我娘在死的时候多么可怜,凄惨……”说到这里眉宇间骤现无限哀怨,双掌合十当胸,紧闭双目。但见泪水顺着眼角流出,滴在她身披的蓝纱上面,樱唇启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随手抹去脸上泪痕,笑道:“我已经告诉我妈妈了,你只要能抵受得了我‘一曲琵琶’,我就不再管你了。”
杨梦寰看她娇怯模样,不像练过武功之人,那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中,除了有一种柔媚的光辉之外,也没有朱若兰那等威仪湛湛、逼人生寒的神光,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身负绝学的人。当下答道:“承姑娘看得起我,自当拜聆妙音,只是在下不解音律,伯有负姑娘雅意。”
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害怕,我选那最平和的曲调,弹给你听!”
说罢,转身缓步而去,江风吹飘着她身披蓝纱,在四个白衣少女簇拥之下,进了舱门。
杨梦寰长吁了一口气,放眼望着滚滚江流浪涌波翻,两个水手凝神把舵,神色十分紧张。原来船已过了彭山。混江的几支分流,由分复合,汇集一起,水势愈来愈大,流速也越来越快。
蓦地里,铮铮两声弦声,杨梦寰只觉心头随着那两声弦音一震,巨舟也突然摇荡了两下,原来那两个把舵水手,也被那弦声感染,心头一震,几乎松了手中的舵把。
杨梦寰吃了一惊,一跃到了舱门,大声叫道:“姑娘快请停手,我有话说!”
舱门软帘起处,两个白衣少女一跃而出,一边一个,捧起垂帘。
杨梦寰心中很急,也顾不得相谢二女,一侧身进了舱门。
只见那身披蓝纱少女,倚窗而坐,怀抱着一双玉琵琶,另两个白衣少女分左右站立两侧。
梦寰拱手,对那身披蓝纱少女一礼,说道:“姑娘的琵琶不要再弹了!”
那少女笑道:“你怕听吗?”
杨梦寰道:“我虽然怕听,但还没有什么,只是几个船夫,恐怕难拒姑娘琵琶感染,现下水急船速,一个把舵不住,只恐要船毁人亡。我固然难逃厄运,但姑娘等几人,只怕也没有法子逃得了。”
那少女淡淡一笑,道:“我就不怕淹死。”
梦寰听得一呆,默然无言。
那少女侧脸对身边两个婢女低嘱两句,两人立时一起出了舱门。
片刻工夫,那个年纪最轻的重回舱中,附在那身披蓝纱少女耳边说了几句,那少女点点头对梦寰一笑,道:“我已让她们点了几个水手的穴道,代为掌舵,你现在不要再怕掉在江里淹死啦。”
那少女又手拨琵琶,弹奏起来,不过一盏苇工夫,杨梦寰头上汗水已若雨水般直淌下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