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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名叫穆玉彤,是“生老病死”中的“生意人”。穆玉彤的确很会做生意,当他听说浪花姑娘到洞箫楼抢亲这件事时,立刻想到会有大批武林人物去看热闹,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赚钱机会,于是赶往洞箫楼,向洞箫楼的当家人“洞箫仙子”华若琳提出由自己来接待武林同道们。华若琳正在为浪花姑娘之事焦头烂额,本来就分不出精力来料理其他事,但身为地主,不接待武林同道又实在说不过去,穆玉彤的提议正好为她解除了烦恼,于是爽快地答应了穆玉彤。穆玉彤立刻着人在洞箫楼门口的平地上搭了近百间简易的木板房,其中十五间作为饭馆,其他的作为住宿之所。若想入住此处,只需交纳一百两银子,便可包吃包住。这样的价钱当然高得出奇,但对于武林好汉们来说,却也不是承受不起的价钱,更重要的是没有其他可住的地方,武林好汉们别无选择,只有让穆玉彤赚取这笔钱。
宫为彝一行到来时,已经有五六百多位江湖英雄先他们而至,他们每个人都向穆玉彤交纳了吃住费用,由此可知穆玉彤腰包里的银两相当不少了,这就难怪穆玉彤一张小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了。穆玉彤这变成一条缝的眼睛见了许多熟人都不认得了,甚至连与他同样名列“生老病死”的何惮病也是在交了钱之后才被他认出来的。
穆玉彤惊喜地说道:“何老三,你怎么来了?”
何惮病微笑道:“得知穆老大在这里做生意,当兄弟的哪有不来捧场的道理?”
穆玉彤道:“你我兄弟,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岂不变得生份了?”
何惮病道:“把我们交的银两还回来就不生份了。”
穆玉彤惊奇道:“你们都已经交钱了?”
何惮病道:“我们刚交了钱。”
穆玉彤责怪道:“你这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了,你该直接来找我,我免除你们的费用。”
何惮病道:“这当然好。”
穆玉彤口气一转,续道:“但现在银两已经入帐,帐房先生很尽职的,即使我亲自去说,他也不会把钱退还。真是十分对不起了。”
何惮病道:“没关系,生意归生意,兄弟归兄弟。”
穆玉彤道:“要不这样,下次遇上这类事,我一定优惠你们。”
何惮病道:“这样可就对其他武林英雄们不公平了。”
宫为彝道:“你的帐房先生是不是‘看钱奴’甄翼行?”
穆玉彤道:“一直都是他。”
宫为彝道:“你们一个善于经营,一个善于管钱,真乃相得益彰,是最佳的理财伙伴。”
穆玉彤道:“若没有甄兄弟,我恐怕还只是个穷光蛋。”
宫为彝道:“就像我们这些穷光蛋一样穷。”
穆玉彤嘿嘿地笑了几声。
何惮病道:“穆老大,请教一个问题,不收钱吧?”
穆玉彤道:“我们是兄弟,你尽管问。”
穆玉彤道:“傅应锋到了么?”
穆玉彤摇头道:“我这里没见到他。”
宫为彝道:“也许他住进洞箫楼去了。”
穆玉彤道:“不会。如果他住进洞箫楼,那岂不等于说他会帮洞箫楼对付浪花姑娘?而到目前为止,浪花姑娘抢亲的内幕还不得而知,洞箫楼和浪花姑娘双方谁个理亏也不好说。不过,傅应锋肯定会在浪花姑娘到来之前赶到这里。”
宫为彝道:“听说浪花姑娘明天上午就要到了。”
穆玉彤道:“浪花姑娘放出的话是这么说的。”
何惮病道:“浪花姑娘和洞箫楼双方都请有助拳的吧?”
穆玉彤道:“洞箫楼嫁出去的二十三位男子的婆家都来了人。”
何惮病对“捕蝉螳螂”王酆骢道:“好象洞箫楼的十三郎华羿是嫁给了‘重赏勇夫’薄仰贤的独女吧?”
“捕蝉螳螂”王酆骢和“重赏勇夫”薄仰贤亲善,知道薄仰贤的家事,道:“薄仰贤之女娶的的确是十三郎华羿。”
何惮病道:“洞箫楼的其他亲家倒也罢了,这薄仰贤可很有些手段,如果他也来助拳,浪花姑娘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得手了。”
王酆骢道:“在我们‘五色鱼’中,‘重赏勇夫’薄仰贤的武功向称第一。其余依次是‘失败英雄’阮玟、‘先飞笨鸟’甘作雨、‘说嘴郎中’祖存理,最后才是我。”
宫为彝道:“你和薄仰贤是一伙的,而薄仰贤又是洞箫楼的亲家,你也应该站到洞箫楼一方对付浪花姑娘。”
王酆骢道:“这事与我无关,我相信薄仰贤能够明白事理,不会强求我为他他做什么。”
宫为彝道:“这事外人插手的确不太方便。咱们只等着看热闹算了。”
何惮病道:“穆老大,都来了哪些人看热闹?”
穆玉彤道:“大部分是我不认识的,你明天自然知道是一些什么人。”
燕兆鹏道:“穆老大嘴很紧啊。”
穆玉彤道:“这又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我嘴紧干什么?不过我倒要提醒燕朋友一句,这里有几个你很不想见到的人。”
燕兆鹏立刻警惕起来,道:“是谁?”
穆玉彤道:“詹天球、符尧纶和娄殿臣。”
燕兆鹏疑惑道:“这几个人是何方神圣啊?我好象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啊。”
穆玉彤道:“你和他们的确没打过交道,但你早些年曾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
燕兆鹏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穆玉彤道:“詹天球的老婆、符尧纶的未婚妻和娄殿臣的妹子好象都被你坏了名节。”
燕兆鹏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事啊,我如今已经改邪归正,早些年做的荒唐事也记不起多少了。”
穆玉彤道:“嘿嘿,你当然想忘记此事,可是詹天球、符尧纶和娄殿臣他们忘不了。你明天还是不要现身为妙,否则避腥猫就变成死猫儿了。”
燕兆鹏道:“那却未必,我燕兆鹏也不是省油的灯。”
穆玉彤道:“这个嘛,当然随你的便。”
师澹尘道:“穆前辈,你见过我们追腥族的田鼎么?”
穆玉彤道:“他来过,但现在不在此处了。”
师澹尘道:“他到哪里去了?”
穆玉彤道:“这就不知道了。”
师澹尘道:“田大哥是来结交天下英雄的,他说好在这里等我们,怎么会不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呢?”
穆玉彤道:“他是被人赶走的。”
师澹尘道:“田大哥很和善,照理不会得罪人而被赶走的。”
穆玉彤冷冷地说道:“这江湖上是有很多人喜欢别人溜须拍马,但也有讨厌苍蝇跟在屁股后面嗡嗡乱叫的。我想田鼎遇上的可能就是一个讨厌苍蝇的人。”
师澹尘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道:“我们崇拜英雄,这难道也有错?”
穆玉彤道:“你们有权崇拜英雄,但那些英雄更有权不让你们崇拜。”
师澹尘有些委屈,道:“可我们终究是一番好意啊。”
穆玉彤道:“表示好感也要看对象。”
师澹尘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见穆玉彤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也就只好闭了嘴。追腥族的其他少年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唐枢和俞扶摇都为他们感到难过。也许是追腥族的人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场面,所以片刻之后,师澹尘等人又笑容满面了,好象根本就发生被穆玉彤抢白之事似的。
当晚唐枢、俞扶摇、师澹尘与宫为彝住在同一间房子里。宫为彝之所以愿意和唐枢等人住在一起,当然是因为这几个年轻人对他不构成任何威胁,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以便养足精神,而且还可以把三人当仆役使唤。这不,刚进入房间,他就吩咐俞扶摇去给他打洗脚水。
俞扶摇哪里肯做这等低贱的事情,当即便要动怒,幸而师澹尘乖巧,知道这是个讨好宫为彝的好机会,抢先去打水去了。宫为彝万万也不会想到唐枢和俞扶摇根本就不是追腥族的人,也就理所当然不可能想到俞扶摇心里已经对他产生敌意了。不过他也看得出,唐枢和俞扶摇与其他追腥族少年有所不同,他俩没有那副献媚模样。宫为彝道:“认识我是你们的福气。”
唐枢急忙笑眯眯答道:“我们做梦也没想到能够与前辈同居一室。”
宫为彝道:“现在不是做梦,我的的确确和你们住在一起。”
唐枢道:“武林中盛传前辈武功精绝,如果什么时候能让晚辈们开开眼界,那就好了。”
宫为彝得意地说道:“这武功么?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宫某倒是不落人后。我敢说,聚集在这里的所有武林英豪都得向我低头。”
唐枢惊叹道:“这就难怪何惮病他们五个人联起手来都惧怕你。”
宫为彝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五个人的身手在武林中也称得上一流,修行起来相当不容易。我白天在文星镇之所以不和他们动手,也是出于爱惜他们的心理,毁之实在可惜。尤其是‘病入膏肓’何惮病,他那身病痛本来早在十年前就该要了他的性命的,可他意志坚强,硬是撑到现在,实在令人佩服。”
唐枢道:“前辈胸襟开阔。”
宫为彝道:“我是有怨报怨,有恩报恩,这胸襟嘛,倒也还说得过去。”
唐枢道:“有怨报怨,有恩报恩,这才是大丈夫。”
宫为彝哈哈笑道:“这句话我爱听。比如缪潢,他虽然武功高得不可想象,但他伤了我的眼睛,这个仇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总有一日要他偿还的。”
正好师澹尘端了洗脚水进来,闻言立刻问道:“缪潢真是无敌于天下么?”
宫为彝点头道:“至少现在是这样吧。”
师澹尘道:“我们听过许多关于‘三端王子’缪潢的传说,这些传说差不多已将缪潢吹嘘成一尊神了。”
宫为彝道:“当一个人的武功高到没有敌手的时候,他就是神。”
俞扶摇道:“缪潢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宫为彝道:“你们知道独秀斋主人么?”
唐枢、俞扶摇和师澹尘都大摇其头。
宫为彝道:“这也难怪,你们太年轻了。独秀斋主人是前辈高人,是近三百年来武功最高强的人。”
俞扶摇道:“这和缪潢有什么关系?”
宫为彝道:“缪潢是独秀斋主人的弟子。”
唐枢道:“师高徒自强,缪潢所以能够成为缪无敌。”
宫为彝道:“其实独秀斋主人的弟子不只缪潢一人。”
师澹尘道:“还有谁?”
宫为彝道:“你们一定听说过‘第一快刀’俞鉴。”
俞扶摇和唐枢互相看了一眼,都被这话震慑住了。
师澹尘道:“难道俞鉴也是独秀斋主人的弟子?”
宫为彝道:“俞鉴是独秀斋主人的大弟子,只可惜独秀斋主人不太喜欢他,所以只传了他一部分刀法,便把他赶出去了。虽然俞鉴的武功在武林中算不上最强,但仅就刀法而言,没有谁敢与俞鉴争一高下。而就是这个俞鉴,据他自己说,他的功夫还不及他师父独秀斋主人的一成,由此可知独秀斋主人武功之高。”
师澹尘道:“那么缪潢呢?他学到独秀斋主人的多少成功夫?”
宫为彝道:“俞鉴走后,独秀斋主人又收了缪潢为徒。缪潢天资聪颖,先为儒生,十九岁考取榜眼,却放弃荣华富贵而剃度出家,参禅悟道,二十一岁开坛弘法,使天下大德高僧竞相折服。二十二岁时,从未习过武的缪潢入独秀斋主人门下,深得独秀斋主人欢心,授以剑术。缪潢二十四岁出师,以一柄长剑横扫武林,所向披糜,只两年时间便博得缪无敌的称号。而缪潢也未能学得醐帝的全部功夫,他的武功也只及独秀斋主人武功的三四成。”
俞扶摇道:“原来缪潢‘三端王子’的称号是从这里来的。”
宫为彝道:“笔端无敌、舌端无敌、锋端无敌,这就是缪潢。”
师澹尘道:“如此说来独秀斋主人的武功岂非更是高得不可思议?”
宫为彝道:“也可以这么说。”
师澹尘道:“幸好独秀斋主人只有两个徒弟,不然谁还敢在这江湖上讨饭吃啊。”
宫为彝道:“你错了,独秀斋主人还有一名弟子。”
师澹尘道:“是谁呢?”
宫为彝道:“此人是独秀斋主人近些年才收的弟子,学的也是刀法。此人甚为年轻,听说只有二十五六岁。他不仅学了独秀斋主人的刀法,还得到了独秀斋主人的罔象刀。”
俞扶摇道:“是不是与幽冥刀、烟霞刀同为‘刀品三绝’的罔象刀?”
宫为彝道:“你以为还有另外的‘刀品三绝’么?许多年前,武林中的神兵利器都被独秀斋主人搜罗去了,‘刀品三绝’仅仅是这些神兵利器中的一小部分。俞鉴离开独秀斋主人的时候,得到了烟霞刀。后来幽冥刀不知为何丢失了,独秀斋主人的神兵利器甚多,也不在乎这一柄幽冥刀,所以并不关心幽冥刀的下落。直到现在,幽冥刀的下落依然是一个谜。”
唐枢道:“幽冥刀不是在前辈你的手上么?”
宫为彝道:“那是谣言。”
唐枢道:“可你为什么又在何惮病他们面前承认了呢?”
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