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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大声道:“他逃去迷宫,咱们就追到迷宫。就是追到天边,
也要捉到这恶强盗。”
部族中世代相传,大戈壁中有一座迷宫,宫里有数不尽
的珍宝,只是谁也不认识去迷宫的道路,在大戈壁中迷了路
可不是玩的,因此从来没有人敢冒险寻访。但现在有了地图,
沙漠中的冰雪二三十天也不会消尽,后面又有大队人马接应,
那还怕什么?
何况,苏鲁克向来自负是大草原上的第一勇士。他只盼
车尔库示弱,退缩了不敢再追。可是车尔库丝毫没有害怕的
模样。
李文秀道:“对,我们一起去瞧瞧,到底世上是不是真有
一座高昌迷宫。”她想父母为此丧身,如果自己能找到迷宫,
也算是完成了父母的遗志。
阿曼道:“族里的老人们都说,高昌迷宫中的宝物,能让
天山南北千千万万人永远过快活日子。千百年来这样传说,可
是谁也找不到。”苏普喜道:“要是我们找到了,大家都过快
活日子,那可真好!”阿曼道:“难道我们现在的日子不快活
么?”苏普搔搔头,笑道:“快活得很,快活得很。”他实在想
不出,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令他过的日子比现在还快活。
李文秀却在想:“不论高昌迷宫中有多少珍奇的宝物,也
决不能让我的日子过得快活。”
在第八天上,七人依着足迹,进入了丛山。山石嶙峋,越
行越是难走,好在雪地里足迹极是明显,只是山势险恶,道
路崎岖,其实根本就没有路,只有跟着前人的足印在山坡山
谷间穿行而已,眼见面前路程无穷无尽,雪地里的两行足迹
似乎直通到地狱中去。
苏鲁克和车尔库见四周情势凶险,心中也早自发毛,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兀自斗口。苏鲁克说:“车尔库,你在浑身
发抖,吓破了胆子可不是玩的。不如就在这里等我吧,倘若
找到财宝,一定分给你一份。”车尔库说:“这会儿逞英雄好
汉,待会儿恶鬼出来,瞧是你先逃呢,还是你儿子先逃?”苏
鲁克道:“不错,咱爷儿俩见了恶鬼还有力气逃走,总不像你
那样,吓得跪在地下发抖。”
两个说来说去,总是离不开沙漠的恶鬼,再走一会,四
下里已是黑漆漆一片。苏普道:“爹,便在这里歇宿,明天再
走罢!”苏鲁克还没回答,车尔库笑道:“很好,你爷儿俩在
这里歇着,以免危险。阿曼,你跟爹爹来,骆驼,桑斯儿,咱
们不怕鬼,走!”苏鲁克“呸”的一声,在地下吐口唾液,当
先迈步便行。李文秀眼见他们二人斗气逞强,谁也不肯示弱,
只得也跟随在后,阿曼却累得要支持不住了。苏普、桑斯儿
捡了些枯枝,做成火把。七人在森林之中,寻觅足印而行。黑
夜里走在这般鬼气森森的所在,谁都心惊肉跳,偶尔夜鸟一
声啼叫,或是树枝上掉下一块积雪,都使人吓一大跳。奇怪
的是,森林中竟有道路,虽然长草没径,但古道的痕迹还是
依稀可辨。
七人在森林中走了良久,阿曼忽然叫道:“啊哟,不好。”
苏普忙问:“怎么?”阿曼指着前面路旁的一只闪闪发光的银
镯,说道:“你瞧!这是我先前掉下的镯子。”那镯子在七人
之前两三丈处,却不知何以忽然会在这里出现。阿曼道:“我
掉了镯子,心想只得回来时再找,怎么又会到了这里?”车尔
库道:“你瞧瞧清楚,到底是不是的。”阿曼不敢去拾,苏普
上前抬了起来,不等阿曼辨认,他早已认出,说道:“没错,
是她的!”说着将镯子递给她。
阿曼不敢去接,颤声道:“你……你丢在地下,我不要了。”
苏普道:“难道真是恶鬼玩的把戏?”火光之下,七人的脸色
都是十分古怪。
隔了半晌,李文秀道:“说不定比恶鬼还要糟,咱们走上
老路来啦。这条路咱们先前走过的。”霎时之间,人人都想起
了那著名的传说:沙漠中的旅人迷了路,走啊走啊,突然发
现了足迹,他大喜若狂,跟着足迹走去,却不知那便是他自
己的足迹,循着旧路兜了一个圈子又是一个圈子,直走到死。
大家都不愿相信李文秀的话,可是明明阿曼掉下镯子已
经很久,走了半天,忽然在前面路上见到镯子,那自然是兜
了一个圈子,重又走上老路。黑暗之中,疲累之际,谁也没
辨明刚才路上的足印到底只是两个人的,还是已加上了七个
人的。骆驼走上几步,拿火把一照雪地里的脚印,叫道:“好
多人的脚印,是咱们自己的!”声音中充满了惧意。七个人面
面相觑。苏鲁克和车尔库再也不能自吹自擂、讥笑对方了。
李文秀道:“咱们是跟着那强盗和另外一个人的足迹走
的,倘若他们也在兜圈子,那么过了一会,他们还会走到这
里。咱们就在这里歇宿,且瞧他们来是不来。”到这地步,人
人都同意了她的话。当下扫开路上积雪,打开毛毯,坐了下
来。骆驼和桑斯儿生了一堆火,七个人团团坐着。谁也睡不
着,谁也不想说话。他们等候陈达海和另外一个人走来,可
是又害怕他们真的出现,倘若他们兜了一个圈子又回到旧路
上来,只怕自己的命运和他们也会一样。
等了良久良久,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七人听到脚步声,一齐跃起身来,却听那脚步声突然停
顿。在这短短的一忽儿之间,七个人连自己的心跳都听见了。
突然间,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却是向西北方逐渐远去。便在
此时,一阵疾风吹来,刮起地下一大片白雪,都打在火堆之
中,那火登时熄了,四下里黑漆一团。
只听得刷刷刷几响,苏鲁克、李文秀等六人刀剑一齐出
鞘。阿曼“啊”的一声惊呼,扑在苏普怀里。白雪映照之下,
刀剑的刃锋发出一闪闪的光芒。那脚步声越去越远,终于听
不见了。
直到天明,森林中没再有何异状。早晨第一缕阳光从树
叶之间射进来,众人精神为之一振,于是又再觅路前行。走
了一会,阿曼发觉左首的灌木压折了几根,叫道:“瞧这里!”
苏普拨开树木,见地下有两行脚印,欢呼道:“他们从这里去
了!”阿曼道:“那强盗定是看错了地图,兜了个圈子,再从
这里走去,累得咱们惊吓了一晚。”苏鲁克哈哈大笑,道:
“是啊,车尔库家的胆小鬼吓了一晚。苏鲁克家的两个勇士却
只盼恶鬼出现,好揪住恶魔的耳朵来瞧个明白。”车尔库一眼
也没瞧他,似乎没有听见,突然之间,反过手来揪住了他的
耳朵。苏鲁克大叫一声,砰的便是一拳,打在他背心。车尔
库身子一晃,揪住苏鲁克耳朵的手却没放开,只拉得他耳朵
上鲜血长流,再一使力,只怕耳朵也拉脱了。
李文秀见这两人都已四十来岁年纪,兀自和顽童一般争
闹不休,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当真令人好笑。只见苏鲁克
和车尔库砰砰砰的互殴数拳,这才分开。一个鼻青,一个眼
肿。
两人一路争吵,一路前行。这时道路高低曲折,十分难
行,一时绕过山坷,一时钻进山洞,若不是有雪地中的足迹
领路,万难辨认。李文秀心想:“这迷宫果是隐秘之极,若无
地图指引,怎能找寻得到?”
行到中午,各人一晚没睡,都已疲累之极,只有李文秀
此时内功修为已颇有根基,仍是神采奕奕。苏普道:“爹,阿
曼走不动啦,咱们歇一歇吧!”苏鲁克还未回答,只听得走在
最前的车尔库大叫一声:“啊!”苏鲁克抢上前去,转过了一
排树木,只见对面一座石山上嵌着两扇铁铸的大门。门上铁
锈斑驳,显是历时已久的旧物。
七人齐声欢呼:“高昌迷宫!”快步奔近。苏鲁克伸手用
力一推铁门,两扇门竟是纹丝不动,车尔库道:“那恶贼在里
面上了闩。”阿曼细看铁门周围有无机括,但见那门宛如天生
在石山中一般,竟无半点缝隙。阿曼拉住门环,向左一转,转
之不动,这迷宫建成已不知有几百年,虽然大漠之中十分干
燥,但铁门也必生锈,就算有机括也该转不动了,哪知她再
向右转,居然甚是松动。她转了几转,苏鲁克和车尔库本在
大力推门,突然铁门向里打开,两人出其不意,一齐摔了进
去。两人一惊之下,大笑着爬起身来。
门内是条黑沉沉的长甬道,苏普点燃火把,一手执了,另
外一手拿着长刀,当先领路。走完甬道,眼前出现了三条岔
路。迷宫之内并无雪地足迹指引,不知那两人向哪一条路走
去。各人俯身细看,见左首和右首两条路上都有淡淡的足印。
苏鲁克道:“四个走左边的,三个走右边的,待会儿再在
这里会合。”李文秀道:“那不好!这地方既然叫作迷宫,道
路一定曲折,咱们还是一起的好。”苏鲁克摇头道:“谅这山
洞之中,能有多大地方?汉人生来胆小,真没法子。”他话是
这么说,但七个人还是一齐走了,见右首一条路宽些,便都
向右行。
只走出十余丈远,苏鲁克便想:“这汉人的话倒是不错。”
只见前面又出现了岔路。七个人细细辨认脚印,一路跟踪而
进,有时岔路上两边都有脚印,只得任意选一条路。走了好
半天,山洞中岔路不知凡几,每到一处岔路,阿曼便在山壁
上用刀划下记号,以免回出来时找不到原路。突然之间,眼
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大片空地,尽头处又有两扇铁门,嵌在
大山岩中。
七个人走过空地,来到门前。苏鲁克又去转门环,不料
这扇门却是虚掩的,轻轻一碰,便“呀”的一声开了。七人
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是一间殿堂,四壁供的都是泥塑木雕的
佛像,从这殿堂进去,连绵不断的是一列房舍。每一间房中
大都供有佛像。偶然在壁上见到几个汉文,写的是“高昌国
国王”、“文泰”、“大唐贞观十三年”等等字样。有一座殿堂
中供的都是汉人塑像,中间一个老人,匾上写的是“大成至
圣先师孔子位”,左右各有数十人,写着“颜回”、“子路”、
“子贡”、“子夏”、“子张”等名字。苏鲁克一见到这许多汉人
塑像,眉头一皱,转头便走。
李文秀心想:“这里的人都信回教,怎么迷宫里供的既有
佛像,又有汉人?壁上写的又都是汉字,真是奇怪之极。”
七人过了一室,又是一室,只见大半宫室已然毁圮,有
些殿堂中堆满了黄沙,连门户也有堵塞的。迷宫中的道路本
已异常繁复曲折,再加上墙倒沙阻,更是令人晕头转向。有
时通道上出现几具白骨骷髅,宫中的器物用具却都不是回疆
所有,李文秀依稀记得,这些都是中土汉人的物事。只把各
人看得眼花缭乱,称异不止。但传说中的什么金银珠宝却半
件也没有。
七人沿着一条黑沉沉的甬道向前走去,突然之间,前面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喝道:“我在这里已安安静静的住了一千
年,谁也不敢来打扰我。哪一个大胆过来,立刻就死!”说的
是哈萨克语,音调十分纯正,声音并不甚响,却是听得清清
楚楚。
阿曼惊道:“是恶鬼!他……他说在这里已住了一千年。”
拉着苏普的手,向后退了几步。骆驼叫道:“这是人,不是鬼!”
高举火把,向前走去。桑斯儿不甘示弱,抢上几步,和他并
肩而行,刚走到一个弯角上,蓦地里两人齐声大叫,身子向
后摔了出来。众人大吃一惊,苏鲁克和车尔库抛去手中火把,
抢上扶起,只听得前面传来一阵桀桀怪笑,那声音道:“我在
这里已住了一千年,住了一千年。进来的一个个都死。”
车尔库更不多想,抱着骆驼急奔而出,苏鲁克抱了桑斯
儿,和余人跟着出去,但听得怪笑之声充塞了甬道。来到天
井中,看骆驼和桑斯儿时,两人口角流出鲜血,竟已一齐毙
命。五人面面相觑,又是难过,又是惊恐。
阿曼道:“这恶鬼不许人去……去打扰,咱们快走吧!”
到这地步,苏鲁克和车尔库哪里还敢逞什么刚勇?抱着
两具尸体,循着先前所划的记号,回到了迷宫之外。
车尔库死了两名心爱的弟子,心里十分难过,不住的拭
泪。苏鲁克再也不讥讽他了,反而出言安慰,又道:“那两个
汉人强盗进了迷宫之后影踪全无,定是也给宫里的恶鬼弄死
了,那也好,叫这两个强盗没好下场。”阿曼道:“咱们从原
路回去吧,以后……以后永远别来这地方了。”车尔库道:
“咱们族人大队人马就快到来,可得告诉他们,别让兄弟们闯
进宫去,一个个的死于非命。”苏鲁克道:“对!只要是在迷
宫之外,那……那就没有干系。”
是不是真的没有干系,那可谁也不知道。为了稳妥起见,
五个人直退出六七里地,到了一大片旷地上,这才停住。苏
鲁克道:“恶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