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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两者都有。
辛荑的眼中蕴满了无限的感激和浓浓的情意,似乎是在说:“谢谢你,老爷。”
乐无涯冷冷哼了一声,喝道:“我不杀你。但希望你我同心,全力御敌。”
辛荑柔声道:“好的。”
他们达成这种默契的时间似乎很长,但实际上很短很短,也不过就最短短的几句话工夫。
柳红桥等人已经出现,正狂呼乱喊地往这边冲。
辛荑冷叱道:“阿龙,拦住他们!”
阿龙领命。八名勇士一字儿排开,拦在了街心。
辛荑道:“谁要胆敢冲过来,格杀勿论!”
阿龙等人暴喝道:“是!”
乐无涯转头看看断舌老人。见他兀自痴迷地盯着辛荑的面庞,不由松了口气。
只要这老家伙不出问题,柳红桥他们的日子就不会好过,蝙蝠坞就还有救。
*** *** ***
风淡泊被乐漫天扯着飞跑,脑中一阵晕眩,心里直犯迷糊。
他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认识他的人,离开他认识的人。
他已无颜再去见影儿。他对不起她。
“给我一条船。”他说,声音很低弱。
乐漫天低声道:“现在还不行,我们得先躲一躲。”
风淡泊道:“你为什么要躲?”
乐漫天不答。
风淡泊也就不再问。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旁人不该打听。
但他可以猜得到,乐漫天要躲开的原因和自己的或许基本上差不多。
他觉得很奇怪:乐漫天会役使蝙蝠,自然该是蝙蝠坞的人。他是要躲柳影儿,乐漫天要躲开谁?
难道那群人中,也有乐漫天不敢面对的人吗?
他发现乐漫天扯着他进了一间卧房里。乐漫天伸手在床头一按,房中的地板上顿时裂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乐漫天当先跳了下去。风淡泊毫不迟疑地也相随而入。
乐漫天在洞壁某处轻轻触了触,他们头顶上的地板又合上了。他们失去了光明。
风淡泊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乐漫天道:“秘室。蝙蝠坞最隐秘的地方。”
风淡泊并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蝙蝠坞最隐秘的地方。他现在隐隐觉得,乐漫天在蝙蝠坞中的地位一定很特殊。
乐漫天自己却说了出来:“我叫乐漫天,我是乐无涯的儿子。”
风淡泊惊呼出声:“你?”
乐漫天苦笑几声,道:“你不相信?”
风淡泊站住,冷冷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要知道我们本应是敌人。”
乐漫夭沉默,半晌才道;“我救你是因为要还一个人的情。”
风淡泊道:“还谁的情?”
乐漫天一字一顿地道:“华平、华良雄、秦凉。”
风淡泊道:“我知道华良雄就是华平,但秦凉又是谁?”
乐漫天道:“也是华平。‘秦凉’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另一张面孔、另一种生活。”
风淡泊冷笑道:“你对他很了解?”
乐漫天道:“不错。我甚至可以说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风淡泊沉默。
乐漫天道:“我认识他是在十三年前。那时他正在瓦刺军中保护朱祁镇。他救了我的命。”
风淡泊道:“在扬州,是你送信给我的?”
“是的。”
“那么,在酒店中扮伙计送纸条的人也是你?”
“不错。”
”让高邮六枝花带口信给我的人是你?”
“是的。
风淡泊冷冷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我被辛荑迷倒后,是你救了影儿。”
乐漫天道:“是的。她是个好女孩儿,很纯、很坚强、很美。”
风淡泊心里一痛,声音都有点哑了:“那么,我师父他们实际上也是你引来的。”
乐漫天道:“不错。”
风淡泊道:“你如果要还华平的情,救了我也就够了。你是蝙蝠坞的少主人,似乎没有必要自己毁掉蝙蝠坞。”
乐漫天沉默。
风淡泊冷笑道:“你是不是想借机将我师父他们诳来,好一网打尽?好让你的蝙蝠坞独霸武林?”
乐漫天无话可说。他如果要解释,势必会提及父亲那固执而又荒唐的梦想——恢复汉王天下。
他不想说。
可风淡泊偏偏逼着他说:“你说,是不是?!”
乐漫天叹了口气,道:“不是。”
风淡泊当然不相信。
乐漫天苦笑道:“其实蝙蝠坞和辛荑并不是同心同德的。
家父和辛荑之间实际上是互相利用、互相牵制的关系。而我恨这个女人。我引来大批武林人物的目的只有一个—一赶走辛荑,赶不走就杀死!”
风淡泊冷笑道:“原来你很会讲故事。”
乐漫天道:“这不是故事,是事实。”
风淡泊道:“你如果要杀辛荑,机会多得很。你可以役使蝙蝠去攻击她,就像今天一样。你根本没有必要把大批武林好手引进来。”
乐漫天缓缓道:“你错了。单凭蝙蝠坞的力量,斗不垮辛荑。
她的箫声很厉害,你已经见识过了。她的摄魂术更厉害,你也已经亲自体验过了。她手下的死士不下百人,武功都很出色,幸好今天坞内只有十四个。”
风淡泊道;“你的蝙蝠不是更多吗y’
乐漫天道:“那不是我的编幅,是家父的……即使我可以驱使蝙蝠去杀她,家父也会及时阻止的。‘’风淡泊冷笑道:“于是你就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来对付辛荑?”
乐漫天也冷笑道:“你好像是在责怪我?你认为我不该对付辛荑?”
风淡泊怒道:“不是!”
乐漫天道:“也许你认为我把你救醒是多管闲事,是不是?”
风淡泊咆哮起来:“不是!我也想杀辛荑。我想亲手杀了她!”
乐漫天道;“那我这么对付她,又有什么不可以?”
风淡泊怔住。
“更何况被她迷住的那些年轻人的亲人们一直都在找他们。我放风出去,让他们来蝙蝠坞救人,又有什么不可以?”
风淡泊说不出话来了。
乐漫天似乎越说越激动:“我为什么不能毁去这个蝙蝠坞?它是世上最黑暗、最无耻的地方!我讨厌它,憎恨它,我为什么不能把它毁掉?”
他突然住了口,不说话了。
黑暗的地道中,谁也无法看清谁,但风淡泊能想像得出乐漫天面上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当然是痛苦的表情。
现在他相信乐漫天没有骗他了。乐漫天实在没有理由骗他。
他觉得很内疚,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些天的经历已使他变得不轻易感恩、不轻易道歉了。
有了歉意,就应该放在心里,而不是放在口头上。同样,你如果要感谢一个人,也没必要说出来,而应该付诸行动。
语言有时候是最最无用的东西。
他们默默地呆在黑暗中,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他们都有很多心事,有相似的,也有截然不同的。
许久许久,风淡泊才长长嘘了口气,喃喃道:“乐兄,我很想出去。”
乐漫天道:“我也很想。”
风淡泊半晌又道:“我想,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
乐漫天叹道:“而且现在也不是应该逃避的时候。’”
他们都在给自己鼓劲,也是在给对方鼓劲。但他们还是都没有动。
他们的勇气已很少很少,不是几句话就能增多的。
他们从前都是胆识过人的人。他们都很有勇气。但现在,他们却连出去见人的一点点勇气都没有了。
每个男人,在漫长的一生中,是不是总会有那么几次完全失去勇气?
他们失去了勇气,是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做了“忘恩负义”的事情。而每个人一生中,是不是也总会忘恩负义几次?
他们就像是欠了债的人,而等在外面的,却又恰巧是债主。欠债的人总是情怯心虚的,他们最怕碰见的,就是债主。
风淡泊道:“辛荑的箫声的确很厉害。”
乐漫天道:“她的摄魂术更是厉害无比。我为了防她躲她,一直就不敢和她见面。连家父那么刚强的老人,也从来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风淡泊道:“如果她又吹箫杀人的话,我师父他们一定很吃力。”
乐漫天道:“最要命的是,凡是看见她眼睛的人,神智马上就会迷乱,就会忍不住要听命于她。”
风淡泊道:“那她岂非已不可战胜?”
乐漫天道:“几乎可以这么说。”
风淡泊慢吞吞地道:“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辛荑。我担心的是令尊。”
乐漫天道:“为什么?”
风淡泊道:“令尊如果和她联手,我师父他们岂不是会全军覆没?”
乐漫天道:“辛荑吹箫杀人,坞中高手伤亡极重,家父绝对不会和她联手的。”
风淡泊道:“但如果令尊感到蝙蝠坞的命运受到我师父他们的威胁时,也许会和辛荑联手的。这也是权宜之计。”
乐漫天道:“以前或许会,但现在已不可能。家父已派蝙蝠围攻辛荑,他们两人的仇已经结下了。”
风淡泊想了想,又道:“如果令尊和辛荑敌对,辛荑的那些死士必然会先送死。”
乐漫天道:“不错。”
风淡泊道;“那么,来救人的人一定会很伤心。”
乐漫天道:“结果是家父和柳庄主他们必然会发生冲突。”
风淡泊道:“你希望发生这种事?”
乐漫天道:“当然不。’”
风淡泊道:“那咱们就应该尽快出去阻止他们。”
乐漫天道:”一点不错。”
他们开始动了,开始往回走。但走了没几步,乐漫天又站住了:“你一出去,就会看见柳姑娘,你该怎么办?”
风淡泊也停住脚步,道:“如果我过一会儿再出去,发现柳影儿已经死了,我怎么办?”
乐漫天怔了怔,道:“说得对。”
*** *** ***
大街上对峙的局面依旧来改。
柳红桥他们不敢贸然冲上前去,原因很简单,他们是来救人的。
而如果他们一拥而上的话,他们就势必会杀人。
杀他们原本要救的人——一字儿排开、拦在街心的八个人。
八个年轻、英俊、武功不凡的人。八个已认不得自己亲人的人。
发现自己耍救的人已死或不在这八人之中的人,大声叫喊着想冲过去,但这八个人的亲人却拼命要阻拦。
柳红桥暴喝道:“临敌自乱,自寻死路!大家都别动,听我的!”
王毛仲也叱道:“谁敢不服?”
自然没人敢不服。
柳红桥的声望、王毛仲的凶残都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场面渐渐静了下来。
乐无涯森然道:“柳红桥,你聚众一路杀我部下,是何道理?”
柳红桥道:“乐无涯,是你的人想凿我们的船,是他们先冒犯了我们。”
乐无涯道:“那么,杀我沿途水寮上的六七十名兄弟的又是谁?难道他们也是先冒犯了你们吗?”
柳红桥道:“杀他们的人和我们没有关系。”
乐无涯冷冷道:“没有关系?柳红桥,你这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
王毛仲道:“姓乐的,交出辛荑,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乐无涯转目看了他一眼,阴森森地道:“柳红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家伙是谁?”
王毛仲几时受过别人这种污辱?他简直都快气疯了:“我是王毛仲!你听说过没有?”
乐无涯一怔:“你就是‘大凶’王毛仲?”
王毛仲傲然道:“怎么?你不相信?”
乐无涯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相信,而是他不相信。”
他的手正指着一个人——那个仍旧痴迷地看着辛荑的断百老人。
王毛仲喝道:“他是谁?他怎么敢不相信?”
乐无涯道:“如果我说他就是真正的王毛仲,你相信不相信?”
王毛仲愕然。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惟一没有惊讶之色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断舌老人。
辛荑一直背对着柳红桥等人,对断舌老人施展摄魂术,听到乐无涯的话,也忍不住心里微微一凛。
如果断舌老人真的是王毛仲,她就必须小心行事。据说王毛仲内功极深。对这样的人,摄魂术的作用总是很有限的。
王毛仲愣了半晌,嘿嘿冷笑道:“世上居然还有人敢假冒我王毛仲,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乐无涯道:“假冒的是你。”
王毛仲眼中凶光毕露:“把你身后那个假扮我的人叫出来,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一王剑。”
柳红桥大声道:“乐无涯,我们是来搭救被辛荑控制的人的,和你没有关系。”
乐无涯道:“你杀了我很多部下,怎会没有关系?”’说话间,蝙蝠坞里从箫声袭击下侥幸余生的人已陆陆续续聚拢来。他们都愤恨地瞪着辛荑的手下和柳红桥等人。但没人敢朝辛荑看。
天字一号和天字二号已换上了整齐的衣服,但他们面上手上的血痕却历历在目。其余的人情形也都很狼狈。
柳红桥知道,情况越来越不妙。蝙蝠坞的力量正在聚集,乐无涯已有把握发动攻击,而且成算极大。
而且,他们还必须面对辛荑的摄魂术和魔音,以及乐无涯的蝙蝠。辛荑手下更有八名可以大砍大杀而他们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