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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慧却有了兴致,故意逗他,道:“怎么不说啦?”
龙渊心中怦然一跳,心中暗忖:“怎么慧姐姐也吃醋了!”
只是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一来怕羞了她;二来呢,万一她真有此意,因羞而怒,误会风兰在他的心中,分量较她更重,岂非不美!
他秀眉微皱,故意装糊涂,反问道:“说什么?”
云慧料不到他来这一手,“嗤”的一笑,笑骂道:“你啊!最坏啦!心里的事说溜了是不是?哼,你们男人啊!都是一丘之貉,你当我是傻子吗?”
龙渊心中暗惊天下的女人,一般的善嫉,表面上正容相间拿起云慧的双手,诚诚恳恳的,道:“何谓一丘之貉?慧姐姐你别错怪了好人,我龙渊再不肖亦不致于同俗人一般得陇望蜀,渔色自娱啊!说到风兰,小弟我虽与她早已相识,却一直是拿她当是小妹妹一般看待,若不是你,硬要将她拉来,作什么你的同心姊妹,我怎……”
云慧见龙渊认真之态,不待他说完,便自插言打断了他的话,也自正色相向,未言先叹了一口气,道:“说真话,天下女子谁不善嫉,谁愿意把自己的丈夫,与人分享,我云慧虽未敢妄自菲薄,自比村妇愚妇,但此一念,却也常耿耿于心,但事实上,情势相逼,又不得不忍痛一番!”
龙渊见她自供醋意,神色认真,觉得十分有趣,想笑却不敢笑,只好强咬着下唇忍在腹中……。
云慧瞥见他这副样子,粉颊一红,又道:“渊弟弟,你别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过去所以要拉拢风兰,用意已对你讲清楚啦!但如今由于你方才说要回家去,我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事……”
龙渊纳闷道:“什么事?”
云慧嫣然一笑,道:“咱们到黄山之后,你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求得风兰的谅解,让她陪着你一同回家,到了家能够出来最好,否则在家里先与风兰成亲,以慰亲心也未尝不可……”
她尚未说完,龙渊却已然期期不可,急急表示反对:“那怎么可以,慧姐姐你呢?咱们的事不先办妥,我怎能和她……。”
云慧婉然一笑,道:“只要我和风兰能事先取得谅解,谁先谁后,倒不是什么问题。要知道,诸位伯伯叔叔,都盼望能早抱孙子,我为事实所追,不能随你回家,你若不带风兰回去,则诸位长上,必逼着你另娶别人不可!所以你与其娶那些不相干的女人,到不如先与风兰结亲的好!”
说至此处,云慧语气一转,缓缓又适:“至于我自己的事,我决定在你走后,去找笑面跛丐,与他共同商量着,设法查出主谋真凶,为恩师报却杀身之仇,报仇之后,我必会自动的找上门去……”
龙渊皱眉问道:“那该要等多久啊?”
云慧幽幽一叹,道:“少则一年,多则三载,以我想,三年的功夫,是足足有余的!”
龙渊“啊”了一声,道:“三年,多长的日子啊?我!我但愿能随在姐姐身边,稍为臂助……”
云慧伸手抚摸着龙渊的面颊,无限怜爱的接口道:“我岂是愿意孤单单的渡过这漫长的日子呢?当然也希望能有你在我身边啦!但是,你能吗?……”
这语声柔细中略带颤抖,粉颊上也充满了依依与祈盼的神色,这一切落在龙渊的眼里,不由使得他既怜且爱,心头大震!
只见他双臂一展,将云慧的细腰搂住,热情的唤声:“慧姐姐”,俯首向她鲜红的唇吻去!
云慧羞涩中带着喜悦,轻轻的垂放下小扇一般的金色睫毛,盖住了湛湛的蓝眸,微微仰起螓首,张开红唇,承受住情郎的轻怜蜜爱!
霎时间,小舱里生起无边春意,一波波,像外边的江水,潺潺的汹涌的扩张着!
只是,这浓醇的春意,却有限制——像江水有岸堤的限制一样!
他们不敢,亦不能,更不愿及之于乱,虽则他们可以毫无顾虑的享受人生之至乐,作更进一步的心身结合,他们却仍然互相尊重与劝勉,保留着洁白之躯,等待着异日的正式成礼。
这是多么宝贵的情操啊!
这又是多么值得赞叹与赞美的挚情!
人类之所以相异于禽兽,亦即在于此!
因为禽兽没有人们所谓的理智,它们凡事率性而往,饿的时候吃,累的时候睡,须要的时候,便找同类的异性,解决欲的问题。
它们没有应不应该,合不合理的观念,甚至亦不考虑,是否喜欢所找的异性的样与脾气!
人就不同!人与人之间,有许多习惯的人为的,积累经验形成的因素,在规范着自己的行为!
所以人不能率性而行!所以亦不同于食与兽!
龙渊与云慧,深深的了解这点,故此平日里虽则同床共枕,轻怜蜜爱,但却总保留最后的一道防线!
因此,他们生活得异常幸福,心中从没有自惭与歉疚的感觉!
日子在幸福与快乐中,过得最快!
小品鼓风破浪,静静的溯风直上,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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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立雪台畔是非多
是初冬十月!
在黄山山区里,冬季的严威,已充分显露无余!
抬头望,巍峨的峰顶,已压上了白帽子,浓厚的云,蜷缩在峦山峰间,似是待机而动的百万雄狮,已然整好了军容,静待着出征的命令。
山下,路边道旁,平野上,树木都只剩下了光秃的枝干了!
往昔的碧叶,早已枯黄了面孔。有的隐藏在避风的角落里,瑟瑟而抖。有的则在呼啸的劲风中,忍受着肢体碎裂的巨痛,挣扎着,翻滚着,企图脱出浮游的命运,却仍然无能为力的呻吟着任由那劲风肆虐!
天地间充满了肃杀的景象,尤其是山区里,行人绝迹,鸟兽尽隐,似已临天地的末日!
但,就在这“末日”里,羊肠也似的山道上,出现了一男一女!
男的儒衫单薄,随风飘舞,面色蜡黄,颊上尚有个黑紫的疤,像是大块膏药,贴在黄柿子上!
女的作村站装扮,但单薄的粗布衣裙,却一些也掩不住她那天香国色的艳容。
只见他二人在登山的羊肠小道上,并肩朔风而行,态度从容,姿态潇洒,翩翩然如同是一双情侣,游玩散步。
但其速度,却犹逾强劲无比的山风,衣袂飘飘,不多时已然进入山区,消失在枯木之中!
这两人不用细说,正是那千面书生龙渊,与千面夫人云慧!
他二人自金陵乘船溯江而上,其目的便是这天下闻名的黄山!
黄山在安徽歙县西北,横跨太平县界!
原名“北黟山”,唐朝天宝年间,方始改称黄山。
这黄山支脉东走入浙,有天都、莲华、朱砂、云际、石鼓、始信、飞来、三十六大峰,此外小峰无数,岩洞数十,风景雄奇险峻,诡幻幽折。
以高峰、奇石、古松、云海等奇景,称绝天下!
龙渊幼览群籍,素存壮志,游遍天下名山,以亲睹造物之奇。出道来一路南下,便定这黄山为第一站。
但是他脚程虽快,数月来所经之处,屡逢事故羁绊,担搁了行程,如今一年之期,即将届满,那与云慧的黄山之约,虽在期前相逢,不必去偿,但与风兰的三月之约,却是尚未履行。
故此,他二人浮游江中,过了一段清闲恩爱的岁月之后,便自在“贵池”弃舟登岸,双双往黄山赶来!
一路上在酒肆旅店之中,二人常能听见,一些过往的武林人物,互相谈论着近日金陵“三江镖局”被挑,及两位神秘莫测的人物,千面书生与千面夫人之事。
有的便说得绘声绘影,如同是亲目所睹一般。
云慧暗地里听见自己的事迹,被人传述,偶尔间也暗暗的得意一番,但当她看见身边的龙渊弟弟,那一付漠然无动的样子,那一股骤起的豪气,瞬即被儿女的柔情代替!
因为,她想到,不久之后,龙渊即将东归,而自己却不得不滞留在江湖之上,独当那争强斗狠,为师复仇的拼斗争杀!
虽则她有几分把握,不惧任何强仇,但由于近来,享受了太多的恩爱,付出了太多的痴情,故而在心理上竟有些倦厌那凶杀的事件了!
云慧她但愿能忘掉报仇之事,陪着龙渊回去,过那平凡的“妇人”生活,上侍姑翁,相夫教子。
然而她不能,师仇像一块千斤重铅,堆压在心头,无法移去,那为师报仇的念头,亦如同一条毒蛇,时时刻刻不断啃噬她的芳心,使她无时敢忘!
因此,她不能置师仇于不顾,否则,她自己知道,自己将永远负疚于心,无法排遣!
故此,这劳燕分飞,已然是事在必行,每当忆及,怎能不令她柔肠百折,黯然神伤呢!
龙渊聪慧绝世,自然深悉云慧的心意!
他一路上与云慧同行同止,尽量地避免接触外界的足以扰乱他俩恩爱的事物,全心全意的接受并付出爱情,珍惜着每一寸两人共有的光阴。
时光永远运转不停,而路途终有尽头!
龙渊与云慧虽则缓缓而行,终究过了汤口,来到了黄山紫云峰下!
汤口有汤泉,名闻天下!
汤泉后倚石壁,前临青龙潭,池长一丈五尺,宽半尺,深三尺,底布晶沙,泉自沙中泛上,累累如同贯珠,气芳香而清逸,味甘且冽。
夏秋之季,常有游人仕子,来此沐浴!
目下严冬将至,泉水虽未冰封,却已其寒傲骨,故不但未有人下池戏水,左近且已了无人迹了!
龙渊云慧均不畏寒,见附近久绝人迹,正是得其所哉,于是互相守望,分别在汤泉之中,沐浴一阵,方才携手并肩,直登紫云峰!
当时转过峰去,抵达珠砂峰下的珠砂庵。
珠砂庵那时,似是新建不久,寺基宽敞,殿舍节毗,气势辉煌万千,主持普门大师,正是创寺之人。
龙渊二人,晚抵山门,知客僧人一看二人的形状,便知是来游山投宿的,立即带二人到偏院客舍,分别安置。
云慧芳心之中,颇为不适,但知寺院中清规所限,不容夫妇同房,故只好将不快隐在心里!
龙渊却毫未在意,他初入山境,目睹群峰挺秀,云海变幻,不由得心怕神安,兴奋无已!
次日,二人在庵中用过早餐,问明了登山路径,献上香油钱,方相携循着羊肠小道登山!
一路上空山寂寂,晓雾迷蒙,若不是龙渊二人,功力深绝,目力奇佳,简直是五尺之外,都难辨景物了!
他二人放步疾走,不多时便至“云巢”。
那云巢乃是洞名,深约二、三丈,东南透天,洞中常满云雾,故有此名!
洞中有石级约数十块,循之而上,如出天井。
出井后,岩壁如削,几疑无路,所幸那庵中和尚,特于此设下通天木梯,以供游人登山。
故此龙渊与云慧二人,乃相率施展绝顶的轻功,涉梯直上。
只见身下万峰刺天,珠砂庵若在釜底一般,而自身已步达“立雪台”上。
立雪台在玉屏峰腰,一片石崖之上。
台边古松如林,却多半根生于东,身仆于西,头向于南,穿匿石中,裂伸石外,长大土围,似畏天威,不敢上拔,高皆不足二尺。
此际,旭日东升,晓雾渐渐散去,龙渊两人,俯视诸峰,俯伏于云海之中,景色壮丽之极!
龙渊睹此,心脑为之一阔,忍不住仰天长啸起来!
龙渊功绝当世,这一声啸,当真是壮烈无比,啸声响彻云霄,群山回响,历久不绝!
云慧瞥见他眉色飞舞之间,芳心愉悦,亦以清啸相和,其声清越,犹似凤鸣九天!
那知,他二人啸声未落,岩右突然传来二声厉啸。
啸声摇曳,转眼间已达近处,顿时一先一后现出二个人来!
那为前一人,年逾不惑,体型枯瘦,皮肤漆黑,满头苍苍白发,披散在肩上,与颔下山羊须,纠结一起!
身着米黄长衫,长及膝头,脚登长简快靴,凝立在两人丈外,一株苍松幼技之上,右手中握着一根粗如小臂的铁杖,拖在身后,左袖飘飘,自肱以下,断了一半,用一双泛黄的目子,紧紧盯着龙渊二人,不断的上下打量!
后至的一位,亦是个老头,一身粗布农服,赤足无鞋,左手执一根弯弯长长的水烟,“呼噜、呼噜”的抽着。
双目火红,暴射锐利精光,挺立在一块突岩之上,也一般的盯着打量龙渊二人!
龙渊与云慧猛见这二人出现,初则一怔,转念一想,这铁杖叟与黄山老农,不正是寄居黄山?此际出现,虽则有些突然,那也不足为奇!
原来这两个正是铁杖叟与黄山老农左更生,他二人在巢湖白石山,设擂引诱天下英豪,前往较技争夺紫金蛟宝,那知奸谋未成,却双双伤在风兰与虎雄之手,同时也曾与龙渊见过一面。
但那时龙渊化装成一个老人,故此龙渊虽识得他们,他们却不认得龙渊。
且说铁杖叟凝立松枝,注视两人有顷,但见面前这位奇丑的少年,与那位奇美的村姑,镇定逾恒,丝毫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