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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凤缓缓站起身子道:“晚辈失陪了。”
缓步行人内宅。
蓝福目注蓝家凤的背影,消失于内厅角门之中,才缓缓说道:“方姑娘,请到前厅坐吧,老奴给姑娘带路。”
也不待方秀梅答话,回头向外行去。
方秀梅急行两步,和蓝福并肩而行,说道:“老管家,可是有些怪贱妾和那余三省多管闲事么?”
蓝福道:“方姑娘言重了,姑娘和余爷,都是敞东主的好友,为敝东主的事奔走,老奴感同身受,岂有见怪之理。”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老管家可是由衷之言么?”蓝福道:
“老奴字字出自肺腑。”
方秀梅心中暗道:“这蓝福举动谨慎,言词小心,碍于身份,我又不能用话激他,只怕难从他口中听得点滴内情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又问道:“老管家怎知余三省和我为蓝大侠的事情奔走。”
蓝福道:“姑娘和余爷都住在蓝府之中,如是老奴连诸位的行动,都不知道,这管家两字,岂不是白叫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答的好,老管家的口才智谋,方秀梅今日才领教到。”
蓝福一皱眉头,道:“姑娘言词犀利,老奴是早已知晓,但姑娘总也该顾到身份才是,你姑娘是敝东主的朋友,老奴只不过是一个奴仆身份,激讽老奴,不觉着有失气度么?”
方秀梅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她终是久经大敌的人物,临敌审势,都有着人所难及之能,举手理一下长发,长长吁一口气,似是借此吐出了一腔怒火,脸色也随之转变的十分平和,微微一笑,道:“老管家说的不错,我方秀梅说话难听,不知开罪过多少人,但我行事为人,却自信还守得信义二字,比那些外貌忠厚,口密腹剑的人,强得多了。”
蓝福仰天打个哈哈,道:“方姑娘这话是讲给老奴听的么?”
方秀梅道:“老管家最好是不要多心。”
蓝福道:“唉!方姑娘不用太过多疑,你的良苦用心,不但老奴明白,就是我家老主人也已知晓,我们对余爷和姑娘,都有着很深的感激,只是事情变化的太突然,敝东主不得不挺身而出了,他不愿连累到无辜的朋友们,让他受难,也不便把事情传扬开去,出此,交代老奴,一切都保持平静,渡过他六十寿诞,再作道理。”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原来如此?”
蓝福道:“老奴本意原想,故示冷淡,使方姑娘和余爷心灰意懒,不再过问我们蓝府中事,但想不到却引起了方姑娘的误会,形势迫人,老奴只好据实奉告了。”
方秀梅点点头,道:“听老管家的口气,那蓝大侠似是已经自有准备了。”
蓝福略一犹豫,道:“老奴无法预知老主人有何准备,只知他不愿使方姑娘和余爷再深人是非漩涡,免得招致烦恼。”
方秀梅道:“但我和余三省,已然蹈人了漩涡之中,再想拔足,恐非易事了。”
蓝福摇摇头,道:“现在事犹未迟,如是两位想拔足而出,还来得及,我家老主人,不但不想姑娘和余爷卷漩涡,就是来此与会之人,都不愿他们陷人是非之内。”
方秀梅道:“他要独力承担么?”
蓝福道:“老主人作何打算,老奴不知,但听他口气,似是希望能平安的渡过这个寿诞。”
方秀梅道:“可能么?”
蓝福道:“老奴无法预测,但老主人既然授意,老奴只有尽力而为,但就常理推想,寿诞之上,纵有闹事的人,其必然有所用心,要他们多延一天,再偿心愿,或可得其同意,因此,老奴希望,姑娘转告余爷一声,要他忍耐一二,敝东主不愿使寿筵席上,闹出惨局。”
方秀梅略一沉吟,过道:“老管家的看法如何呢?”
蓝福叹息一声,道:“老奴没有看法,一切听凭老主人的安排。”
方秀梅肃然起敬。缓缓说道:“老管家对这场纷争的看法如何呢?”
蓝福任了一怔,道:“老奴听不懂姑娘的话?”
方秀梅道:“老管家数十年来一直追随蓝大侠,凡是蓝大侠知悉之事,老管家一定知晓了?”
蓝福点点头,道:“虽非全知,但总可知晓个十之八九。”
方秀梅道:“蓝姑娘和血手门的事,老管家是否已经知晓了呢?”
蓝福道:“这个老奴,略知一二。”
方秀梅道:“目下的诸般事迹,想来都是和蓝姑娘有关了?”
福道:“这个么……老奴,老奴……”
方秀梅微微一笑,接道:“老管家不肯明言,想必牵出的事很多了?”
蓝福道:“嗯!很多事赶集在一起,才使事情复杂起来。”
方秀梅道:“那是和丹书,魔令有关了?”
蓝福脸色一变,道:“姑娘说的什么,老奴不懂。”
举步向前行去。
显然,方秀梅提出了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一事,使得蓝福大震骇,也使得他大为惊怒。
方秀梅沉声说道:“老管家。”
蓝福似是不愿再理会方秀梅,明明听到了方秀梅呼叫之声,却是连头也不回一下。
直待行出四五步远,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说道:“方姑娘,你是老奴主人的朋友,老奴不能对你无礼,但我要奉劝姑娘几句话。”
方秀梅道:“我洗耳恭听。”
蓝福道:“明日敝东主寿筵之上,潜伏的杀机甚重,姑娘口舌犀利,出语伤人,希望你明天能够检点一些,少说几方秀梅嫣然一笑,道:”老管家,有一句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方秀梅一辈子吃亏就吃在这张嘴巴上,这毛病我早就知道了,就是改不了。”
蓝福缓缓说道:“不怕一万,但怕万一,姑娘有一千次运气,只要一次不走运,就会送掉性命,而且一个人,只能死一次。”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老管家说的不错,贱妾十分感激,但希望再走一次运。”
蓝福冷冷说道:“姑娘不信老奴之言,那就不妨试试吧,看能不能再走一次运。”
方秀梅道:“听老管家的口气,似是我这一次死定了?”
蓝福不理会方秀梅,大步向前行去。
方秀梅转过身子,急步行向周振方的卧室。
只见周振方的室中,站满了人,蓝天义、余三省、张伯松、万子常、罗清风、祝小凤等全在那里。
所有的人,团团围住木榻,君不语却站在最后之处。方秀梅望了君不语一眼,君不语却疾快的问向一侧,道:“姑娘请。”
口中说话,人却转向一个角落之中。
那举动十分明显,不愿和方秀梅多作搭讪。
方秀梅无可奈何,抬头向木榻望去。
只见周振方口齿启动,似想说话,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突然间,蓝天义踏前一步,轻轻一掌,击在周振方前胸之上。
蓝天义的武功,在江东武林道上,一向为人推崇,看他一掌拍去,不是解穴手法,群豪心中虽然觉着奇怪,但因知他武功博杂,想他拍出这一掌,定然是大有学问,个个聚精会神,以观变化。
只见倒卧在木榻上的周振方,双臂扬动了一下,重又躺了下去。
蓝天义睑色微微一变,双目中神光如电,盯住周振方的脸上。群豪之中,大都以为那周振方扬动了一下双臂之后,定然会清醒过来,那知周振方扬动了一下双臂之后。竟然重又静卧不动。
只见蓝天义长长叹一口气,脸上陡然间泛现出一片紫光。
方秀梅暗暗一皱眉头,低声对余三省道:“这是什么武功?”
余三省摇摇头,道:“不知道,耐心的看下去吧!”
但见蓝天义缓缓扬起手掌,整个的右掌,和睑色一般,泛现出一片紫光,缓缓按在周振方的小腹之上。
足足过了一盏热菜工夫,蓝天义才迅快的收起了右掌。
室中群豪,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周振方的身上,等待看到周振方的反应。
那知,这一次周振方竟是连手脚也未动一下。
金陵剑客张伯松低声说道:“他可能伤在药物之下。”
蓝天义摇摇头,道:“兄弟不通医道,不知他是否中毒?
但他身上却被一种很深奥、奇异的手法,点了穴道。“张伯松道:”蓝兄能否看出是什么功夫所伤么?“
蓝天义道:“属于透骨打脉一类的手法,不过,它的手法很奇特怪异,兄弟已尽了心力,但仍然无法解开他。”
目光转动,环顾了室中的群豪一眼,蓝天义缓缓说道:“诸位之中,有谁精于此道的,不妨出手一试。”
室中一片默然,听不到相应之声。
张伯松低声说道:“蓝兄都无法解开他的穴道,何况他人了。”
蓝天义四顾了一眼,轻轻叹息一声,道:“就我所知,倒有一人,能够解得。”
他虽是对张伯松说,而且说的声音也不大,但室中群豪却个个肃然静听。
张伯松道:“什么人?”
蓝天义道:“黄九洲,可惜他还未赶到。”
张如松道:“那就好了,兄弟的想法,今夜之中,黄兄就可以赶到,至迟明日午时之前,那是非到不可了。”
蓝天义道:“但愿如此。”
突然抱拳对室中群豪一个罗圈揖,道:“诸位千里迢迢,赶来蜗居,为我蓝某祝寿,这份情意,兄弟是感激不尽……”
神行追风万子常接道:“蓝大侠言重了,江东地面,黑白两道中,得以保持着十余年的平静日子,全仗凭蓝大侠排难解纷,我们到此祝寿,个个都是出自于内心的崇敬,蓝大快自是不用放在心上了。”
蓝天义道:“唉!事至如今,在下也不用欺瞒诸位了,兄弟府上,近日中,出了一点事故,致使兄弟未能善尽地主之谊,接待诸位。”
周振方、商玉朗的大变摆在目前,群豪虽然大部不知内情,但也不便出言多问。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兄弟虽未解开周兄被制经脉,但就兄弟查看所得,周兄再度过一两天,伤势还不致恶化,如若那黄九洲今夜还未赶到,明日兄弟再行设法。”
突然间朗朗一笑,道:“兄弟府中一点小事,现在已成过去,诸位远道而来,盛情可感,兄弟已吩咐他们准备酒菜,明日,兄弟要好好的敬诸位,聊表谢意。”
张伯松道:“蓝大侠不用客气,如若有需要我等效劳之处,只管吩咐。”
蓝天义略一沉吟,笑道:“兄弟正要和诸位谈谈此事。”
万子常道:“蓝大侠吩咐吧,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兄弟说过,寒舍中一点小变,兄弟已应付了过去,明日兄弟的寿筵之上,也可能会发生一点事故,诸位都是我蓝某人的多年好友,兄弟不愿把诸位拖下浑水,再说,诸位的好意帮忙,恐怕对兄弟也无帮助。”
方秀梅忍不住接道:“蓝大侠之意呢?”
蓝天义道:“方姑娘快语,间的很好,兄弟之意,是想劝请诸位,在寿筵之上,多多忍耐一些,不论遇上了什么事,都由我蓝某人应付,诸位不用多管。”
张伯松一皱眉头,道:“武林之中,道义为先,如是我们不管蓝大侠的事,那岂不是变成了不仁不义的小人么?”
蓝天义微笑道:“这个有些不同,这是兄弟求诸位的,目下在场之人,个个都是我蓝某人的义气朋友,还望对蓝某有所承诺。”
室中群豪,个个沉思不言。
良久之后,张伯松才缓缓说道:“既是如此,我们就答允蓝大侠吧!
有他这登高一呼,群豪齐声应和,道:“蓝大侠这般吩咐,我们到时间忍耐一些就是。”
其中只有君不语、余三省、方秀梅没有说话。
蓝天义道:“好,有诸位这一承诺,兄弟就放心多了,诸位请回房休息去吧!周见和商兄,自有在下派人再照顾。”
群豪都觉着事情有些奇怪,但知去无法思透个中内情,只好门声不响,退出周振方的卧室。
室中群豪,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目睹周振方晕迷不醒的伤势,已知道事非寻常,其中有一部份人心中明白,自己未必能担得过那周振方、蓝天义劝他们不要多管闲事,自是正中下怀。
余三省回到自己卧室,方秀梅却随其后追了进来:“余兄,事情看起来,更为离奇了。”
余三省回过头去,瞥见君不语也自举步行人室中,顾不得回答方秀梅的问话,便急急说道:“君兄…”
君不语摆手,坐下身子,道:“小声些。”
方秀梅急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君兄找我等,必有要事了?”
君不语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心中早有一念,今日,得到了证明而已。”
这几句话,突如其来,只听得方秀梅和余三省瞠目结舌,不知所云。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兄弟说的太急了,两位也许无法听得明白。”
方秀梅道:“不错,君兄之言,小妹实有些想不明白。”
君不语道:“兄弟常想,除了那些特殊才能之士以外,人的智慧,大都在伯仲之间,我们能够意想的,别人也能够想到,因此,这就是咱们常常感觉到事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