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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排黄灯笼都是跟着挂插在树上,每只黄灯笼下一个身穿黄架装的年轻僧人,手执戒刀,身形一动,便左右弧形将南偷四人包围起来。
陆丹看在眼里,大呼道:「三位,你们别管我,将我留下来好了。」
小子霍地回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废话的?」
「骂得好………」南偷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喝一声道:「闯………」揹着陆丹直向无心冲去。
「我佛慈悲,请恕弟子大开杀戒!」无心居然来一句这样的话,手往后一探,两个年轻僧人便将扛着的一倏奇重的禅杖交到他手上。
「横扫千军!」他一声暴喝,禅杖拦腰疾扫,风声大作,声势惊人。
南偷转身忙退,无心禅杖挥舞,追在后面,那么重的禅杖在他手中简直轻如无物,盘旋飞舞着往南偷穷打猛砸,一时间劲风呼啸,沙尘翻滚,灯光也因而变得迷蒙。
小子、傅香君在旁上前要救护,才动身便分别被七八柄戒刀包围起来。
傅香君剑在手,以一敌七,虽然轻松,但要一下子闯出去,还是困难,小子出其不意,三拳击倒了一个黄灯杀手,夺过一柄戒刀,要冲出包围也是没有那么容易,更多的黄灯杀手已经掩杀前来。
南偷轻功也实在高强,虽然揹着一个人,仍然能够在无心的禅杖下穿来插去,不为所伤,一番闪避,就躲进树林中去。
无心一连砸倒了三株大树,反而阻碍了前进的身形,无可奈何,只有绕着树木,追在南偷身后。
南偷当然轻松起来,说话也多了,尽情嘲弄无心,只等无心怒火上涌,遮了眼睛,抽冷子来一个反击,将无心弄倒在地上。
无心却不怒反笑,越笑越大声,好像难得有一个这样追追逐逐的机会,南偷却不是这样想,他早已知道这个和尚非常阴险,越怒便越装得若无其事。
所以他完全不担心,一直到无心的笑声突然停下,笑容也消失。
以他所知,这个和尚不笑的时候反而就是最开心的时候,循目光回头望一眼,果然看见数十盏蓝白两色灯笼左右向这边涌来。
不等那些灯笼涌到,他便从树林里退出,才退出,蓝定儒、崔命早已双双掠到他方才置身的地方,若是他不退出来,此刻便身陷三灯使者的包围下,这种情形下以一敌三,后果不??设想。
蓝定儒、崔命、无心紧追而至,南偷不等他们追到,抢先闯进那组黄灯杀手群中,横冲直撞,那些黄灯杀手要对付傅香君、小子二人已经吃力,给南偷这一闯,立时乱成一片,南偷的目的也就是在制造混乱。
无心三人当然瞧出南偷的用意,一面吩咐蓝、白二灯杀手布下阵势,一面发出暗号,让那些黄灯杀手退下。
南偷原是要追在他们后面,继续制造混乱,哪里知道小子、傅香君却双双来到了他身旁,用意当然是在保护他与陆丹,是好的,但给傅香君、小子这一阻,南偷又如何还追得上去。
「好了,我们现在等死就是。」他索性停下来。
黄、白、蓝三灯杀手那片刻已经连结成一个大阵,包围着南偷四人。
陆丹目光及处,又一声道:「三位………」
才说了两个字,小子已截口道:「又来废话了。」
陆丹叹息道:「他们要的是我一个人,又何必为了我一个人……」
「这个时候你还来这种废话,是要摧毁我们的斗志,好让他们容易将我们砍倒?」
小子看着陆丹,接问道:「刘瑾指点你这样做的?」
陆丹只有闭上嘴巴,小子这才问南偷道:「师父,这一次我们逃生的机会有多少?」
「也不多,九成总有的。」南偷轻描淡写地回答,好像完全不将敌人放在眼里。
无心「呵啥」一声,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以贫僧看来,四位逃生的机会,一成也没有。」
语声甫落,惨叫声突起,包围着南偷的那群杀手一阵纷乱,露出了一个空隙。
那个空隙在树林的方向,原立在那儿的四个杀手突然全都浴血倒地。
他们倒下,四个黑衣蒙面人便现身,幽灵也似,各仗利剑,外露的眼睛全都是晶莹透彻,明亮而美丽,却不知怎的令人有一种感觉,好像不是人的眼睛,细看甚至有点心寒。
无心目光及处,脱口道:「那是什么剑阵?」
四个黑衣蒙面人俱都是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着,背向,左手捏剑诀,右手仗剑成水平伸出,剑诀也是平按在剑柄上,动作一致。
蓝定儒摇头道:「看不出,但有点儿像四象剑阵。」
无心沉吟着道:「只是有点儿。」
崔命叹了一口气,道:「两位懂得这种玩意儿的老兄也看不透,我这个外行的更看不出什么。」
蓝定儒双眉疾扬道:「再试一下!」折扇一指四个蓝灯杀手,再指那四个黑衣蒙面人。
四个蓝衣杀手一齐扑上,长剑全力出击,那四个黑衣蒙面人若无其事,一直等到他们接近才身形一动,交错一退一进。
一退将攻来的长剑让开,一进将四个杀手的长剑封在外面,到他们突然一转,手中剑便攻向四个杀手的要害,四个杀手挥剑封挡已来不及,急退,那四个黑衣蒙面人这才追杀上前,却是交错着位置互易,眼睛稍慢也瞧不清楚,到瞧清楚的时候剑已经到了。
四个杀手只有一个反应比较敏锐的及时避开,咽喉却已经开了一道口子,虽然幸保性命,已经吓出一身冷汗,其余三个当场倒毙地上,都是咽喉中剑,一剑致命。
蓝定儒、无心、崔命齐皆动容,方才他们瞧不到,现在瞧清楚,才知道厉害。
「四位到底是哪里条道上的朋友,何以跟我们白莲教作对?」蓝定儒折扇指着那四个黑衣蒙面人。
四个黑衣蒙面人视若无睹,置若罔闻,蓝定儒等了一会,冷笑道:「四位虽然瞧不起蓝某人,蓝某人还是要领教的。」语声一落,身形掠出,崔命与他合作已惯,身形亦动,从另一个方向掠上。
四个黑衣蒙面人身形同时移动,交错纵横,异常灵活,剑光与身形移动同时飞闪。
蓝定儒、崔命还未凉到眼神已经被剑光扰乱,四个黑衣蒙面人竟然瞧出了十六个来,不约而同,一声道:「不好………」折扇、哭丧棒不求伤敌,只求自保,脚尖着地,立即倒纵回去,他们的反应虽然敏锐,右臂仍然被剑尖割伤。
两人心头骇然,倒掠同无心身旁,目光落在右臂伤口上,没有作声,那一份震惊已经在眼神中表露无遗。
无心看在眼里,一声叹息道:「此地不宜久留………」禅杖一引,喝一声道:「退开。
那些杀手应声退下,无心接一声佛号道:「后会有期………」与蓝定儒、崔命一齐退四个黑衣蒙面人毫无反应,一直到白莲教的人完全消散,剑才入鞘。
小子立即上前道:「多谢四位相助,不知道四位可否以真面目相见,或者将姓名下,好让我们日后拜谢?」
四个黑衣蒙面人一齐摇头,身形突然倒掠回树林内,小子要追,被南偷喝住道:「别做这种自讨没趣的事。」
小子反问道:「师父可是已看出他们的来历?」
南偷摇头,若有所思,小子沉吟着又道:「奇怪这么巧在这里出现,及时将白莲教的人惊退。」
「应该是朋友………」傅香君仍然望着那边。
「亦不无可能另有目的。」南偷笑起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多谢他们,若非他们出现,三灯使者还有杀手我们就是应付得来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小子目光转向陆丹道:「看来你这个小子的运气实在不错,到处都有贵人扶持。」
陆丹除了苦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表示。
南偷、傅香君都考虑到再回去白云观,难掩刘瑾的耳目,刘瑾势必早已在宁王府附近布置了足够的眼线,但在这种情形下,无论他们到什么地方也是一样,反而利用白云观,还可以引开他们的注意,他们也考虑到白云观现在只怕也已经不再成为秘密。
回到白云观,他们第一件事便是撤走观中的武当派弟子,要他们夤夜动身,远离京城,暂时避开。
那群武当派弟子动身同时,南偷、傅香君四人亦动身,悄然折回城内,经由秘道,进入安乐侯府。
刘瑾果然在宁王府附,安排了相当的眼线,一部分追踪那群武当、弟子,剩下的一部分既然已现了行踪所在,要避开他们的注意在南偷他们来说当然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进入安乐侯府,他们随即与钟大先生联络上,由钟大先生引进后堂的一个地下秘室内。
徐廷封没多久也回来了,知道立即赶到秘室,他并不奇怪四人的到来,倒是奇怪那四个黑衣蒙面人的身份,当然也想不透。
傅香君这时候亦已找出陆丹的病源。
「软骨散?」陆丹实在难以相信,其它人都觉得很意外。
「这个人………」徐廷封大摇其头。
「我早就说过,这个女娃子什么都干得出。」小子咬牙切齿地道:「有机会我总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叫她知道厉害,以后不敢胡来。」
「算了……」陆丹替朱菁照分辨道:「可能连她也不知道那是软骨散。」
小子冷睨着他道:「我看软骨散之外一定还有什么迷药,叫你迷了心智,这个时候竟然还替她说好话。」
陆丹尴尬地苦笑,小子接嚷道:「这个女娃子以我看也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不会的……」
「你说,她这是救你还是在害你?」
陆丹说不出,小子又道:「这种软骨散再喝下去,你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陆丹不难想象得到,没有作声,小子接对徐廷封道:「还是侯爷够眼光,明知道这种人招惹不得,怎也不答应……」
南偷推了小子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小子还是说下去道:「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老话可真不错,幸好我对女人完全提不起兴趣………」
「是真的?」南偷接一句。
小子立时想起了南宫明珠,一连打了两个「哈哈」才道:「当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好像傅姑娘,又美丽又善良……」
傅香君筑了笑,道:「你怎么说到我这儿来了。」
小子又打了一个「哈哈」,话方要出口,南偷已冷笑着道:「幸好那个女人没有在这里。」
小子连忙岔开话题道:「那四个黑衣蒙面人可真厉害,就是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徐廷封接问南偷道:「老前辈可有印象?」
南偷一正脸色道:「也许是南宫世家的人。」
「他们用的是南宫世家的武功?」徐廷封追问。
「那个剑阵前所未见,看武功实在看不出来,只是看他们的身形应该不是男人,附近一带武功好的女人只有南宫世家一伙,所以才有这个念头。」
小子奇怪地问道:「南宫世家的人为什么要救我们?」
「也许就因为他们也是侠义中人,亦不无可能,完全是因为你的关系。」
「师父又来说笑了。」小子尴尬地一旁避开。
朱菁照笑不出来,陆丹的失踪是一个原因,宁王铁青着面庞也是。
她说话仍然是那么多道:「这件事爹你一定要作主,王府什么地方,怎能够容许那些人公然进来闹事?」
宁王没有作声,萧三公子鉴貌辨色已知道不妙,眨眼示意朱菁照不要再说话,朱菁照却没有在意,又道:「那些人简直将这里当作街道,我原是要教训他们一顿,哪里知道武功那么高,幸好师父及时赶回来,师父也真是神机妙算,是不是?」
她转问萧三公子,原是要将萧三公子也拖进这消浑水来,萧三公子却一声不发,只好转对宁王道:「爹你怎样说也是一个王爷,这件事可不能够就此罢休,一定要将那些人找出来,重重惩戒一番………」
「你还未说够啊?」宁王终于开口,脸色更加难看。
朱菁照总算看出不妙,仍然有恃无恐地撒娇道:「爹,我难道说错了?」
「放肆………」宁王拍案而起道:「菁照,爹是宠坏了你,到处去生事,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什么时候到外面生事了,好好的留在王府里,那些人不知道怎的竟然闯进来。
」朱菁照还要分辨道:「爹你可以问……」
「住口………」宁王声色俱厉道:「你好不知进退,你做过什么事以为爹完全不知道?」
「我做过什么事?」
「你身为郡主,竟然私藏钦犯,与刘公公作对?」
朱菁照脸色一变道:「哪里有这种事?」
「还要分辨?」宁王摇头道:「你一举一动,所作所为,我完全了如指掌,所以不揭穿,只望你不过一时寻开心,很快将人送出去,哪里知道你………」一顿一叹道:「可知道你差一点便闯下弥天大祸?」
朱菁照垂下头,宁王又道:「这里可不是南昌,若是给刘瑾的人公然在这里将钦犯找出来………」
他没有说下去,朱菁照蹑嚅道:「他就是不敢肯定才用这种手段……」
「幸好他不敢肯定……」宁王又一声叹息。
萧三公子插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