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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浪子-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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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或视如个人之事悉听尊便!”说完,转向王雨道:“王老弟,我们可以走了!”

“走吧!”王雨耸耸肩。

双双一抱拳,掉头扬长而去。

大刀会主木立当场,她知道留人不住。

其余的只有干瞪眼的份,一个“多事书生”已经够瞧,现在又加了“天涯浪子”,那是说多可怕有多可怕。

出了大门。

“韦兄,小弟还来得及时吗?”

“太恰当了,愚兄尚未致谢。

“小事一件,不足挂齿,相交即是缘份。”

“老弟是如何知道……”

“小弟有这方面的‘神通’!”

不知是笑话还是真有‘神通’这回事,对方这么说,韦烈当然不便追问,只好报以一笑道:“真是缘份!”

“小弟一向最相信‘缘份’二字的。”

“愚兄亦然。”

“那太好了,我们何往?”

“垣曲!”韦烈心意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愚兄还有点小事必须处理!”他想到此行的结果必须对路遥有所交代,还有小青坟前发生立碑和挂玉锁的事也需要加以进一步的查究。

“好吧!那我们又该说后会有期了!”

两名俊书僮笑吟吟地迎上前来,作揖。

“韦公子!”两人齐声说。

“我来介绍,他叫立仁!”王雨指着稍高的一个:“他叫立之!”

“哦!立仁、立义,这两个名字好!”韦烈点头说。

立仁、立义相视一笑。

韦烈现在是当面近对二僮,觉得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再看王雨也有那么点微妙感觉,不禁皱眉。

“韦兄想到什么?”

“这……愚兄突然觉得三位似曾相识!”

“啁!这就叫缘份,所谓一见如故。”

“对呀!”二僮齐声附和。

“唔!缘份!”韦烈讪讪一笑,不再说下去。

院内花园用围墙砌了一个方角自成独立小院,院门紧闭,里面是一幢精舍,久没整修,已显得有些古旧。

庄主司马长啸来到门口,脸色憔悴还带忧戚。

“咯!咯!”他用手指叩门。

”外面是谁?”里面传出一个苍老之声。“是我!”司马长啸回答。

“哦!是二公子……庄主,什么事?”

“我要见大公子!”

“你去说—声,就说我一定要见!”想想又加重一句“非见不可!”

“好吧!”

司马长啸不安地在门前踱步。

好一阵门才打开,是个两鬓见霜的老苍头—老蒲“庄主请进!”司马长啸步入,门又关上还加了栓。

精舍明间凉榻上亭枕躺着一个面带病容的老人,他就是老大司马长江,他已经躺了二十年足不离精舍,老蒲是他的亲信下人,唯一寸步不离照料他的忠仆,二十年之间,除了司马长啸偶而能进这门之外,他不见任何人。

“大哥,你……还好吧?”司马长啸近榻。

“心已死,身未灭,有什么好不好?”说话似乎很费力,神色是极度的萎靡消沉,两眼无神,是个活死人。

“大哥……”

“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司马长啸脸上掠过一抹痛苦之色,吐了口气。

“大哥,你这样……做兄弟的心里好苦。”

“什么事要见我,快说!”

“我见到……路遥!心里积怨很深,看来永远化不开。”

“应该的。”司马长江闭了闭眼,脸皮子抽动了数下,眼角沁出了两颗泪珠,幽长地一叹,然后突然张大眼,目光相当怕人,以颤抖的声音道:“老二,我之所以苟活下去,是要留这副皮囊,准备交给路遥,以消他心头之恨,等有一天……我会请他来,要他亲手杀我,以赎我的不赫之罪。”

“大哥!”司马长啸也激动下泪:“你何必……”

“还有事吗?”

“我也见到小青的丈夫,一表人才,一流武功,他叫韦烈,外号‘天涯浪子’,是年轻一代的翘楚。”

“哦,韦烈,小青……”声音凄哽:“是该长得可以嫁人了,我……算了,一个心已死的人还有什么好说。”

“我……说来惭愧,几乎不是韦烈的对手。”

“什么?”司马长江又瞪眼:“你跟他动武?”

“大哥,是因为……误会。”

“什么误会?”司马长江似乎突然有了精神,很大声,而且非常激动。

“是……是因为彼此不识,偶然碰上,所以……”司马长啸不敢说出司马茜这一段,他怕大哥受不了。

“做大不忠,亏你现在是一庄之主。”

“大哥,我知错了。”

“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你走吧!”

兄弟之间的距离是愈来愈远了,几乎已成了路人,但司长啸并不怪大哥,大哥所受的打击足够毁灭一个人有余,他的心是真的死了,所以对路遥才宣称他已经不在人世,事实也是如此,他孤寂地苟活在一个绝望的世界里等待生命的终结。

“大哥,那……我就不再烦你;如果你有什么要我这……做小弟的去办,就叫老蒲通知我一声!”他深望了大哥一眼,转身步出。

老蒲开门又关门。

这一扇门隔断了世间所有的情。

司马长啸回身望着这道小门,伤感地自语道:“人间多少悲惨事。世上多少伤心人!大哥,你就如此了结一生?二十年过去了,为什么不让过去的过去,谁能帮助你?一切全要靠你自己啊!你往日的豪雄哪里去了?”

精舍里,司马长江流下了伤心痛泪,哀声道:“二弟,原谅我,并非我没有手足之情,只是……唉!”

五天后。

韦烈又回到垣曲住进原来的客栈。

小青的坟上再没干扰,石碑和玉锁成了悬案,路遥不能离开,他必须不断守候下去,什么时候曾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尤其那骗走“宝镜”的曾威胁过要毁小青的墓,这点不能不防。

现在是起更时分,他一个人在房里喝闷酒。

他满眼都是“多事书生”天雨的影子,实在想不透这美书生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么轻的年纪,会具有这么高的功力,对江湖事又如此老道,超过一辈子在江湖打滚的老姜,尤其那一点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觉,他解释为“缘份”,也一再加以强调,又说具有某种‘神通’,这简直太玄了,是故意说的吗?

“公子!”是小二李大头的声音。

“进来!”

李大头推门进入。

“报告公子一个大消息!”

“什么消息?”韦烈心中一动。

“小的听邻村的人传说,有个贵公子带着一个似乎失心疯的漂亮女子住在村里,小的一时好奇,趁着探亲的机会去悄悄偷看了一下,公子猜是谁?就是公子的女伴,那位被糟蹋的……”

韦烈一下子按桌而起,两眼睁得滚圆。

“什么时候的事?”

“是……是八天前,对,八天!”

“男的什么样子?”

“男的不在,那位姑娘是被锁在房里的。”

“哪个村子,怎么走法,哪一家?”

李大头详细地说明了地点,房屋的座落和特征。

韦烈仔细一想,正是自己离开垣曲,半路上碰到方一平的地方,想不到司马茜是落在方一平那卑鄙小人的手里,对了,“花间狐”龙生否认做这件没人性的事,而原先怀疑是“鬼算盘”的副手宋世珍所为,但宋世珍已被杀。

“李大头,拿去买酒喝!”韦烈摸出一个小金果子。

“公子,小的说过不能收!”说完正要转身。

“李大头!”韦烈离开椅子一把拉住:“你听着,你帮了我的大忙,这只是表示一点心意,你不收便是瞧不起我,我会心里不安,你收下,以后有事我还会找你帮忙,你要是不收我司要生气了。”

李大头万般无奈,手又被抓得很痛,只好称谢收下。

“对了,你现在就替我办件事。”

“公子请吩咐。”

韦烈取出一张写好的字条,离开来在后面又加了几句,然后在灯上烘干墨迹,折好:

“你知道有座破庙叫‘万寿宫’吗?”

“知道!”

“你把这拿去,放在大门右边的门斗上。”

“好的,小的这就立刻去办。”李大头接过纸折。

“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小的省得。”

李大头离去。

韦烈带着剑随后出房。

韦烈到了李大头所指的那户村家,庄家人早睡,连油灯都舍不得点,他已找到了那间囚禁司马茜的土坑房,门是半掩的,轻轻推开,里面是空的,一颗心倏往下沉,再看房门外,摆着石磨,和一堆柴草,还有个犁头,这跟李大头描述的不差分毫,难道换了房间或是已经离开村子了?他当然不甘心如此离开,好歹得查出点头绪。

他转到正屋门前,出声道:“岳大娘,对不起,烦您起身,在下想请教件事儿。”这是李大头指点过的,这人家姓岳,岳大娘是寡妇独住上房,生两个女儿早嫁,只她一个人守住这旧屋,靠种菜帮人下田过活。

韦烈叫了两遍。

“谁呀!”

“是城里来的,找朋友!”

“哦!你找那小两口。”岳大娘应声不出房。

“是的。”

“你来得不巧,天黑前搬走了。”

韦烈从头直凉到脚心。

“请问搬到什么地方?”

“没有说,只说是要带那小娘子去看大夫。”

“请问那男的姓什么?”

“从没提过姓什么叫什么,整天窝在房里,吃的都是我料理。咦!你……不是说找朋友吗?怎会问他姓……”

韦烈自知说溜了嘴,闷声不响地急急离开。

到了村外大路上站着发呆,心里那份懊丧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懊丧随即又转化为惯毒,他判断那扶持司马茜的必是方一平无疑,司马茜被李大头说成失心疯,不用说她已被控制了意识,方一平不把她带回凌云山庄,东躲西藏,显然是有意折磨她,如果她不像小青,就不会跟自己攀上关系,这真的应了古语: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自己才是真正的罪人。

自责,使他更痛苦,恨也更浓。

天下竟有这么怪的事。自己找了来,方一平先走一步,是了,定然是他发现自己回垣曲,所以急急溜走。

一切都不顺利,想找蒙头怪人落空,到大刀会找“鬼算盘”冷无忌也落空,得到方一平的消息又扑空。

月色凄迷,他的心也凄迷。

远远一条人影行近。

韦烈是站在路边树影下,来人可能没发现他。

到了五丈之处,他看出了来人,登时血脉贲张,全身的细胞全收紧了,来的竟然是他一再想找到的蒙头怪人。

距离到了两丈,他发现路中央。

蒙头怪人反应惊大,倒滑了丈许,距离拉成三丈多。

“阁下幸会!”韦烈强捺住狂激的情绪。

“韦烈?”

“不错。正是在下,太巧了,会在此地相遇。”

“你在找老夫?”

“不错!”韦烈闪进两丈,双方距离已成丈许。

“何事?”。

“很多,我们一样一样谈清楚。”

蒙头怪人定睛望着韦烈,透过头套觇视孔射出的目光犹如电炬,但并不怕人,因为目光是正常的,没有敌意。

“好,你就一样一样问吧!”声调也很平和。

“阁下的来路?”韦烈也定睛望着对方,望得很结实,生怕对方会突然从眼底消失一般,他等这机会很久了。

“老夫没来路亦无去路。”

“在下不喜欢此种论调。”

“韦烈,人人多少都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老夫并非故意巧言滑舌,这点请你谅解。”语意似乎很诚恳。

“好,这点在下不坚持,第二,记得阁下在在下亡妻小青墓前曾经说过对亡妻生前有所亏欠,在下一定要明白亏的是什么?欠的是什么?”

蒙头怪人的目光突然黯淡下去。

“亏的是义,欠的是情。”

韦烈听不懂,又是一句不着边际的条话。

“阁下说清楚些。”

“只能到此为止!”

“那是说……阁下对小青的亏欠是情义?”

“情与义要分开来讲;天下之情有无数种,种种不同,老夫所说之情是其中之一。而义应该是一种责任,一种担负,如果未尽其责,未担其负,便属不义,你是聪明人,一定能体会老夫对这二字的解释。”

韦烈表面上是懂,但实际上却不懂,因为对方说的只是理论上的剖析,而非事实上的说明,仍是空泛的。

“不能举出事实?”

“尚非其时。”

韦烈无奈,只好暂时搁下。

“第三,小青墓前的石碑是阁下所立?”

“这点老夫承认。”

“为什么?”

“不许任何人对死者有丝毫干扰。”

“为什么?”韦烈重复问,但所指的事不同。

“老夫在有生之日,尽力做到所能做的,虽不能弥补亏欠于万一,但至少是尽了心,希望能在地下相见之日,有些许的说词。”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变凄哽,听起来的确非常地感人,似乎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情感。

韦烈哀思上涌,悲不自胜,但他压抑住了。

“第四,小青墓碑上的玉锁片是阁下所留?”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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