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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也判出来的不是泛泛之辈。
此际天已黑定,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韦烈是坐在灶房里的饭桌边,门开在堂屋的左侧,来人就是长了夜眼,不到门无法发现他,而他却可以外望,堂屋的一半在视线之中。现在,他已经张开了眼,他发现一条黑影已到了堂屋的正中央。
来人是谁?
目的何在?
意动功生,视力突然加强,看出来的是个体形瘦小的人,手里把着一样黑忽忽的东西,一阵张望之后,把东西放置在正中供臬下的杂物之中,又在后窗边摸索了一阵,似乎在牵引什么东西,然后悄然退出。
韦烈迅快地打开灶房后门,掠了出去。
人影已在五丈之外。
韦烈纵侧划弧截去。
人影在十丈之外突然折入路边小树林。
林子里另有两名高大的汉子在等候。
“堂主,妥当了?”汉子之一低声问。
“嗯!”体型瘦小的回答。“顺利之极!”
“姓韦的真的不在?”
“废话一句,要是他在我怎么进屋安排?天黑没燃灯,当然就是表示人已经外出,两天来天没断黑灯就亮,今天算逮到了机会。你两个听好,小心守候,一发现他进入屋子便打出暗号,只要除去这强敌便是大功一件。”
“是……嗯!”
两名汉子刚应一声是,立即加上半声闷哼双双栽倒。
骨型瘦小的暴退丈许,目爆光,剑出鞘。
现场多了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如何出手放倒了两名汉子,仿佛是鬼魅现身,根本没有声息。
这时可以看出这瘦小的堂主是个中年人,蓝衣。
“什么人?”
“你们想暗算的人。”
“天涯浪子?”
“不错!”
“啊!”惊叫声中,闪电般弹起身形,穿林标去,身法奇快轻灵,绝不输于夜鹰,势尽落地,想再……
“你飞也飞不了!”韦烈早已在他身前等候。
瘦小堂主亡魂大冒。
“报上来路?”韦烈声寒如水。
“刷!”长剑闪电刺出。
“啊!”一声惊叫,没有金刃碰出之声,但长剑已经掉地。
“报上来路?”韦烈再一次追问。
“大造门……外二堂堂主尚云。”
“嗯!你们门主是谁?”
“这……这……”
“快说?”
一样小小的黑点射向尚云的后心,错非是韦烈,换了任何人在夜色里根本无法发觉,即使发觉也无法措手,韦烈急亮掌,掌心逼一股旋风,那小小的东西绕了一个弯竟然到了韦烈的掌心中,是一只半寸长的大黑蜂。
手心刺痛了一下,黑蜂吐针,接着是一麻。
当然这不是真正的蜂子,是暗器,这种奇巧别致而又歹毒的暗器,江湖上还没听说过,令人叹为观止。
韦烈本身已具备辟毒之能,不在乎螫这么一下。他闪电般冲空而起,在拔升的同时,隔空弹指点了尚云的穴道。林木不高,他这一冲高出林顶两丈有多,目光扫处,只见一条灰影已逸出小林之外,掠向河边。
疾追,如风驰电击。
不用说,这灰影便是想以毒黑蜂杀向尚云灭口之人。
看看就要追上,灰影投河而没。
韦烈咬咬牙,迅疾折回。
林子里原地已失去尚云的影子。
韦烈气得几乎要吐血,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木立了好一阵,才懊丧地走回小屋。突地,他遥遥发现小屋里居然亮起了灯火,不由大吃一惊,这可是怪事?身形一紧,几乎脚不沾地的便到了屋前,堂屋门虚掩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尚云已经在屋里做了手脚,这怎么回事?
略作思索之后,他抬起右掌,一道劲风把三丈外的堂屋门推开,一看,又是一惊,堂屋里有个人悬在梁上。
会有人到小屋里来上吊?
他迫近屋门,看出是失踪的尚云被双臂反剪高吊着。
“这是什么鬼事?”
他狐疑地走近堂屋内,突然嗅到一股酒莱的香味从灶房里飘送出来,他一下子明白过来,微一莞尔。
“王道、洪流!”他高叫一声,步入堂屋。
“公子,等你很久了!”王道首先从灶房步出。
洪流也跟着现身。
“我俩早在这忘八羔子安放炸药之时便来了。”王道笑嘻嘻.地说。“我们在暗中追随公子,做些该料理的事,比如带犯人啦,掩埋尸体啦,另外最重要的是备酒菜,公子累了是该喝几杯的,嘻嘻!”
“你们真会办事!”
“公子夸奖!”王道抓耳搔腮,乐不可支的样子。
“把人放下来我要问话。”
“喝足了再问也不迟呀?”
“这家伙差点被他们自己人狙杀灭口,还是先处置了妥当。
“对了,他们放置的东西你说是炸药?”
“对,已经拆了引线,不碍事了。”
“放他下来。”
“好吧!”王道上前解下大造门外二堂堂主尚云,把他按坐在旁边椅上,嘻着脸道:
“你老兄且先安坐,咱们公子问话与众不同,被问话的坐着答话,他是站着问的,而我们哥儿两个另的本领没有,侍候被问的是天下第一好手,包管你老兄称心满意,连阎王老子都会竖起大拇指。嘿!你老兄要是不信的话。”“王道,你不能省省嘴?”洪流最讨厌王道弄舌。
“你不会掩上耳朵?”王道白了洪流一眼,然后笑着向韦烈打了一躬,像戏台上的小丑。
“请公子问话!”
韦烈是一本正经。
“洪流,你到外面看着!”
“是!”洪流立即出门警戒。
尚云的头低垂胸前,他似乎已经认了。
韦烈冷眼望着尚云。
“姓尚的,你已经死过两次,本人问一句你答一句,也许不会死第三次,照实回答,你们门主是谁?”
“不知道!”尚云抬起头,脸色是灰败的。
“你敢再说一句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他召见我们时都是蒙着脸的,不过……
尚云期期艾艾。
“不过什么?”
“他惯常落脚在王屋山,哎……”一声惨叫,尚云滚倒地面,一只硕大无朋的老鼠窜了出去。
“怎么会有老鼠?”王道脱口惊叫出声。
尚云身躯一阵扭动,头一偏,断了气。
韦烈双目暴睁,眼里射出的精光有如炽电。
“又是杀人灭口!”
“洪流守在外面还有人能接近?”王道转动目光。
“是那只大老鼠!”
“老鼠怎会……”王道低头弯腰。“啊!公子,是老鼠没错,姓尚的脚骨拐上有两个血洞,血是黑的,可是……老鼠会一口咬死人倒是天下奇闻。”
“并非奇闻,这老鼠是人特别豢养的凶手。”韦烈挫了挫牙。“牙齿上藏有剧毒,只要被咬,见血封喉。”
王道瞪大眼,好半晌。
“老鼠本身不会中毒?”
“这……”韦烈想了想。“要就是老鼠在放出杀人之前先喂解药,要就是特制的牙套不伤本身。”
“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我曾经听过怪猫杀人的故事,依此联想。”
“啊!这……实在骇人听闻,谁也无法防范,比江湖上一等的杀手更可怖,可是……老鼠会认人么?”
“会!”韦烈断然地回答。
“怎么会?”王道打破砂锅问到底。
“被杀者的身上被先沾上某种气味,老鼠凭气味下口,故而这种歹毒手法也有其限制,否则天下大乱了。”
王道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最精于江湖门道,但像“老鼠杀手”这种绝毒绝的怪事还是头一次见识。
“公子,你……真了不起,懂得这么多。”
“把人拖出去吧,看了惹厌。”
“是!”
王道应了一声,把尸体拖了出去,不久与洪流一起进屋。
洪流望着韦烈摇摇头,他不大爱开口,这已经表达了他对此事的心意。
三人进入灶房喝起酒来。
韦烈的心头压力板重,对付大造门的行动完全成了被动,而且一再受挫,而且“血龙金剑”的事使他懊恼万分,得而复失是他一时疏忽所致,而费力逮到的活口一再被灭口,到目前为止,敌人还是一团迷雾。
人在高兴的时候喜欢喝上几杯,而在烦忧的时候更想藉酒麻醉,所以说起来倒楣的是“酒”。
韦烈喝得很多。
王道和洪流在低气压下也跟着猛灌。
“韦公子!”一声娇唤传来。
三人互望一眼。
“谁?”韦烈睁起醉眼。
“是我,小云雀!”
“啊!”韦烈立即起身出去,身形微见幌荡。
王道和洪流也跟着到堂屋。
小云雀一脸风尘之色,看样子是赶了长路。
“王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姓。”
“她叫冷玉霜!”
“哦!她和谷姑娘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韦烈茫然,满头玄雾。
“她俩在垣曲出现……”
“什么,她俩到了垣曲?”韦烈大惊意外。
“是的,见了我照面不识,还有三个蓝衣人同行,我看她两个神情呆滞心知有异,不敢打招呼……”
“有这等事,后来呢?”韦烈的酒化成了冷汗。
“我爹暗中尾随下去,我来找你。凌云山庄没你的影子,倒是碰到了龙大少,他已经追了去,指示我到这里来找你,还好没扑空。”
“冷姑娘她们走的什么方向?”
“往王屋山路。”
“八九不离十了,王道、洪流,马上收拾上路。”
“是!”两人齐应了一声。
王屋山。
进山的大小通路全被封锁,山里还有游动巡逻、明桩暗卡不计其数,警戒之严可以说滴水不透,山居人家都有大造门发的信符,每户一面凭以通行,陌生人休想混进去,不过想要阻止王道、洪流这等人物是办不到的。
暮色苍茫。
山风凛冽。
一个瘦小的山民背着一个大酒篓吃力地步上大哨丫口。这里是入山的主要孔道,临时搭建的一个大草棚变成了关卡,进出山区的非经过这关卡不可。这里驻有二十名武士,不分日夜轮班把关,每班四个人,每隔一时辰换班。
“什么人?”
“山……山里的。”
“站住,不许动。”
瘦小的人站住了。
一名武士上前。
“你叫什么名字?”
“小王!”
“可有信符?”
“有、有!”叫小王的从怀中取出一块三指宽的木牌递了过去。
那武士只瞄了眼并未细看。
“小王,你忘了规定,日落之后不许进山?”
“小的没忘,只是……只是这酒篓子太重,走不快,所以耽搁了时辰。大爷,光酒就整整七十斤,加上篓子坛子少说也上百斤,小的……差点没被压死。看来……捱到家天也亮了,大爷,您就可怜……”
“少废话,山里有自己酿的酒,何必大老远出山去买?”那名武士凶巴巴地盘问,就像是官府的差役。
“大爷!”小王轻轻卸下酒篓,连喘了几口大气。“村里头人明天娶媳妇,特别打发小的出山去买坛好酒,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
“好酒?”一名武士接口。
“太妙了,大伙儿可以消磨一夜。”另一个帮腔。
“这……这不成,酒没了教小的怎么回去交代?”小王发了急直打哆嗦。“大爷,行行好,放小的过去。”
“当然放你过去,滚吧!”
“这酒……”
“还有十呢,九……哈哈哈哈!”一脚踹了出去。
小王连翻了两滚,一跛一跄地走了。
那武士挽起酒篓,快步进入哨棚。
一阵欢呼,大伙儿痛饮起来,把路的也进棚加入。
盏茶工夫,棚子里没了声息。
小王又踅了回来,大声高叫道:“请公子入山,全摆平了!”这小王,正是王道的化身,他表演得还不赖。
韦烈、洪流和小云雀一起出现。
“公子!”不喜欢开口的洪流说了话。“这几个小角色料理了不就完事,还费这大的手脚,我不懂?”
“洪流,那样做会打草惊蛇。”
“那为什么非要走正路不可?”
“当然,随便那里都可以入山,险峻的山势阻挡不了我们,不过,总没有顺顺当当直捣总舵强。”说完转头道:“王道,下一步棋。”
“是!”王道应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上次在‘神女翠姬’那老妖精那儿顺手带的东西本来打算留作纪念,想不到今天派上用场,这些忘八羔子要酒不要命,这下子可真是乐了。”
嘀咕着进入哨棚。
哨棚里,所有的武士全躺倒了,功力浅的已不省人事,功力深的大眼瞪小眼,一个个软瘫如泥。
王道先找到那最先跟他打交道的武士,笑嘻嘻地道:“相好的,你刚才踢了我一脚,我这个人没什么,喜欢点小便宜。”
一脚踢去,那武士大翻元宝。“这是本钱!”又踢了一脚,那武士一头栽进草床底下。
“这是利息,对本对利!”然后又望向居中坐着瞪眼的黑衣人。“看服色你是头子,现在仍然让你做头,我们巡山。”取出怀中小瓶,选了四名武士一一喂服,然后又褪下不给解药的两套衣服,自己换上一套,另一套扔了出去,大声道:“洪流,赶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