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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萧十一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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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四娘悠悠然道:“那你就变成又聋又哑又瞎又臭又脏又没有手又没有脚的人彘了,你说我想的法子好不好?”

她手里突然多了一柄精芒四射,寒光闪闪的薄锋短剑,剑锋就停在那白脸汉子的左颊上。看来这第一剑一定是从这里割下去。

那白脸汉子眼睛盯着脸上的剑锋,两条腿不由自主软软跪下去,颤声道:“你……你不要割我,我……我什么都说!”

风四娘道:“好,我问你,你是哪个帮的?”

那白脸汉子立刻就道:“太湖帮。”

风四娘动容道:“你们的帮主可是雄踞太湖二十年,雄才大略,豪快急义的太湖龙王熬如山?”

那白脸汉子目中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道:“正是。”

风四娘皱皱眉,道:“你们口中所说的武林第一美人是不是连城璧的妻子沈璧君?”

那白脸汉子惊慌起来,忍不住道:“你……你怎会知道?”

风四娘淡淡道:“你不必问我怎会知道。我只问你,沈璧君是连城璧的妻子,怎会让你们太湖帮这帮夯货整日看着?”

那白脸汉子道:“因为连夫人为无瑕山庄所不容,连公子又不忍轻弃之,所以就暂时匿藏在我们太湖帮。”

风四娘目光闪动,道:“如此说来,连城璧休妻并不是他自己的主意了。听说连城璧的父亲七八年前就已下世,难道不容沈璧君于无瑕山庄的人竟是连城璧的母亲?”

那白脸汉子陪着笑道:“据小人所知,连母秉性柔弱,淡泊自足,连老太爷在时就很少过问家事,连老太爷下世后,更是清茶淡饭,古佛青灯,将这凡尘俗事通通摒绝。这七八年以来,无瑕山庄事无巨细悉决于连城璧公子,就算是连母的一应膳食都是连公子亲自安排。而且连公子外柔内刚,极有主见,小的时候连母就管不了,现在虽然连公子很孝顺,但无瑕山庄若要做什么事,只怕还是连公子说了才算。”

风四娘沉思着,道:“那么连城璧又为什么忽然要休沈璧君呢?”

那白脸汉子茫然道:“这……小人就不知道了。”

风四娘目光一闪,突然笑了,微笑着柔声道:“我想你一定是知道的,是么?”

她嘴里说着话,右手已一剑划下来,在那白脸汉子脸上开了一道两寸长的血口。

血,顺着那白脸汉子的脸颊流下来,滴得满地。

那白脸汉子吓得头上冒汗,身子发抖,忍不住叫了起来,尖叫道:“小的真的不知道!想那连公子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他的用意我们这些小人物怎么能猜得到。”

一个人叫起来的时候,说的通常都不是假话。

风四娘冷冷道:“你最好少跟我玩花样。”

那白脸汉子连声道:“是,是,小的绝不玩花样,绝不玩花样。”

他只不过才停顿了一下,脸上就多了道血口,他怎么还敢玩什么花样?

风四娘的短剑又架在那白脸汉子的左耳上,柔声道:“我问你,无瑕山庄跟太湖帮到底有什么关系?连城璧怎会将沈璧君藏在太湖帮?”

那白脸汉子眼睛盯着耳朵上的短剑,颤声道:“表面上看来连公子和本帮熬帮主是至交,但小人却知道,这几年太湖帮已变成无瑕山庄的一股势力,其实太湖帮真正的帮主应该是连城璧连公子才对,熬帮主虽也是英雄,但早已为连公子所制,变成了一个高级傀儡……”

这句话那白脸汉子说得并不响,但风四娘却吓了一大跳。

只因这句话实在太惊人了!

过了半晌,风四娘嘴角才渐渐露出笑意,喃喃道:“有趣有趣,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原来仁义无双的无瑕山庄背后竟养着一帮势力,也难怪太湖帮在无瑕山庄左近能一直安安稳稳兴盛不衰,原来暗中早已跟无瑕山庄结成了一气。嘿,只要是无瑕山庄不方便出头的事,就让太湖帮出头去做,无论多么卑鄙的事,别人也只说是太湖帮干的,绝对怀疑不到无瑕山庄的头上。这么聪明的事,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那白脸汉子眼巴巴望着风四娘,嗫嚅着道:“小人连最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也说出来了,女侠……”

风四娘目光才一闪,那白脸汉子竟忍不住惊叫起来。

风四娘皱眉道:“你鬼叫什么?”

那白脸汉子吓吓道:“小人生怕女侠再将小人耳朵割下来。”

风四娘失笑道:“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别乱玩花样,我保证你两只耳朵都长得好好的。……我再问你,沈璧君藏在你们太湖帮的什么地方?”

那白脸汉子赶紧道:“太湖帮辖下的太湖水域共有三十八津,五十七峰。这三十八津、五十七峰中有很多隐居闲散的去处,其中有一个叫烟渚岛的,在本帮总舵西南十里。那小岛四面临水,烟波万顷,本帮曾在那里建有一座‘临波小墅’,连夫人就居住在那里。……岛上共有大小执事六人,守卫八十一人,其他杂事人等二十人,负责看护连夫人的共有四十个人,分为四班,每一班看护三个时辰,准点交接,昼夜不休,小人和小黑子是子时到卯时那一组。”

风四娘撇撇嘴,淡淡道:“岛上的人都像你这么没用么?”

那白脸汉子道:“本来有很多高手的,但最近连公子都将他们调出去对付逍遥侯了,所以就调我们来权且看着。”

风四娘眼睛里发着光,嘴里却漫不经意随口问道:“你在太湖帮内是做什么的?”

那白脸汉子谀笑道:“小人百无一能,只能打探打探消息、跑跑路、传传讯。……正因为小人忝为司讯,所以才能知道连公子的许多秘密。”

风四娘目光闪动着,眼睛忽然盯在他脚上的牛皮靴子上,道:“你们太湖帮都穿这种靴子么?”

那白脸汉子道:“只有我们内太湖的人才穿这种靴子。”

他也知道风四娘不懂,所以不等风四娘发问,赶紧接着道:“太湖帮分为内太湖和外太湖,外太湖虽然人多,却像是普通帮会一样,并没有许多特别的规矩,内太湖人虽不多,却是全太湖帮的精锐。表面上看来好像是熬帮主统领着太湖帮,但实际上熬帮主只不过统领着外太湖而已,内太湖一直就操纵在连公子的手里。”

风四娘皱紧眉头,怀疑着道:“连城璧为什么要故意让你们都穿这种特别的靴子,这岂非授人以柄?连城璧这么聪明的人,怎会做这种笨事?莫非……莫非你在说谎?”

那白脸汉子赶紧道:“小人没有说谎,小人说的绝不是谎话,小人怎敢说谎……”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们其实也不是天天都穿着这种靴子,只有在外出办事的时候才能穿着,平常的时候我们和外太湖的人都一样,都不穿这种靴子。连公子故意要我们办事时穿这种靴子,想必是为了转移别人的注意,别人注意到这种显眼的靴子,当然就不会再去注意别的事,而且我们一办完事,立刻就要将靴子脱掉,变成普通人……这就好像一颗涂红了的豆子,别人只注意到豆子是红色的,假如将豆子上的红色擦去,放进一堆豆子里,就算是目光最犀利的人,只怕也很难再找出这颗豆子来。这一次我们本来也不会穿着这种靴子到悠哉楼上去喝茶,但小黑子却连靴子也来不及换,硬要拉我出来,说是他发现了一个很绝色的外地美人到了城里,要我帮着他套那美人上钩,想不到……”

风四娘眨眨眼,媚笑着道:“你是不是没有套上我,觉得很失望?”

那白脸汉子赶紧道:“不是,不是,小人怎么还敢有这种念头?”

风四娘笑了起来,慢慢收回短剑,嫣然道:“我本来是想杀了你的,但看你这个人还算识相,我实在也不好意思再难为你了……”

她挥手解开那汉子身上的穴道,摸着那汉子的小白脸,轻轻笑道:“你虽然没有套上我,但你又有了一条命,你岂非也该很开心了……”

那白脸汉子眼睛望着风四娘的身影消失,只觉满嘴发苦,哭都哭不出来。

风四娘是放过他了,可是连城璧呢?

他泄露了连城璧的秘密,连城璧怎么还会让他活着?

连城璧现在当然还不会知道。可是他也知道,天下唯一可以绝对保守秘密的法子,就是完全没有秘密。

原来偷飞大夫棺材,嫁祸给萧十一郎的真正幕后主使人竟是“无瑕山庄”仁义无双的君子连城璧!

萧十一郎的“大盗”之名也许并非连城璧一手造就,但至少连城璧也难辞其咎。

连城璧的真面目当然要想法子拆穿,沈璧君也一定要在九月初三之前从太湖帮的烟渚岛上劫出来。

但现在风四娘却哪一样也顾不上想。

她只觉开心极了,比玩偶山庄那两个老人对她笑还开心。

她从暗巷里转出来的时候,只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像走着走着就走到天上去了,连这个世界好像也变得更明媚美丽,祥和太平。

但她却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她从暗巷里转出来立刻就看到了这个人。

这时候是晌午,街上的人更多。这个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从街的那一头走过来,他虽然骑在马上,却好像生怕他的马撞着了人,马速并不快,但他还是将辔头拉得很紧。

这人分明是个谦恭有礼的君子。

但风四娘见到这人,却立刻用手挡住了脸,低下头就又缩进了暗巷,就像是穷光蛋遇着了债主似的。

这人难道是“三原”杨开泰?

除了杨开泰,还有谁能让风四娘躲之不迭?

杨开泰还是老样子,四四方方的脸,四四方方的嘴,身上穿着件规规矩矩的浅蓝缎袍,外面却罩着件青布衫,脚上穿着经久耐磨的白布袜、青布鞋,全身上下都干干净净,就像是刚出炉的硬面饼。

不同的是,这一次杨开泰居然没有看见风四娘。

风四娘躲在暗巷里,长长松了口气,但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又闯到正街上去,而且还拦在杨开泰的马前。

杨开泰正小心翼翼领辔徐行,冷不防风四娘突然蹿出来拦在马前,右手在马眼上一晃。

那马突然受惊,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杨开泰吓了一跳,赶紧拉紧辔头,看到马蹄下那人竟是风四娘,更是大惊,更使力拉辔头,那马吃力不过,竟被他拉得倒翻了过来。

眼看一匹五六百斤重的高头大马要压在他身上,谁知杨开泰双脚一沾地,立刻就好像钉子钉了半截在地上。他伸出手来轻轻一托一扶,那马竟让他又扶得端端正正,安安稳稳站在那里。

满街的人禁不住连声喝彩。但杨开泰却似全没听到,他眼睛望着风四娘,又是吃惊又是欢喜,道:“四娘,四娘,我总算找着你了。”

风四娘不禁奇怪道:“你在找我?你找我干什么?”

杨开泰怔了怔,陪笑道:“回……回去呀?”

风四娘更奇怪,忍不住道:“回去?回哪里去?”

杨开泰讷讷道:“当然是……当然是回我们的家呀?四娘难道已忘了你……已嫁……给我了么?我一直在找你……”

风四娘不等他说完,已忍不住叫了起来,道:“我嫁给了你?我什么时候嫁给了你?你是不是吃错了药?”

街上的人看得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也认为杨开泰是吃错了药。

杨开泰涨红了脸,争辩道:“去……去年三月初三,我用一顶大……大花轿……将你迎……迎进了我家,不但拜……拜了花堂,而且还入了……入了洞房,后来你……你却从洞房里逃……逃了出来。这件事很多……很多人都知道。你跟我拜……拜了花堂,又……又入了洞房,你难道还……还不算是……算是嫁给我了么?”

他急得脸红脖子粗,费了半天劲才总算将这段话说完,头上已急出汗来。

风四娘突然安静下来。她这才想起来,去年三月初三,她确实是嫁给了杨开泰,虽然后来她从洞房里跑了出来,但她确确实实跟杨开泰拜了花堂,进了洞房。这件事不但有媒有证,而且礼数无缺,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不巧的是,风四娘居然将这件事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街上的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像风四娘这么糊涂的女人真是少有得很,居然能将自己嫁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这女人就算不是疯子,八成也是白痴。

过了很久,风四娘才又笑了,道:“你大老远从北方赶到江南来,难道竟是来找我的?”

杨开泰道:“那倒不是……”

风四娘突然板起脸,道:“你不是来找我的,你是来干什么的?”

杨开泰忍不住擦擦汗,道:“我……我是应连城璧连公子之约,来参加他的休……休妻大会的。”

风四娘冷笑道:“休妻大会又不是英雄大会,有什么好看的?”

杨开泰陪着笑道:“也……也不是,只不过……只不过连公子盛情相邀,不容……不容不来……”

风四娘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似笑非笑道:“你既然是我的丈夫,不知你肯不肯先祭祭你妻子的五脏庙?”

杨开泰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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