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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王的事情尚且没有定论,一份写有吴王失踪的密折由兵部呈到御前。御书房内,景阳帝手握密折,一目扫过去,原本清隽的脸上慢慢堆起怒色。躬身侍立的娄公公多年伴君,此时不知密折上的内容,却从景阳帝发白的指节窥得圣心正怒,更知每每这时,景阳帝会饮一盏雨前龙井压去心头怒火,忙执壶上前续了一盅。
景阳帝端茶浅酌,好一时,才看向跪在书房正中的兵部尚书龙涛。龙涛同样不知密折上的内容,密折呈上来时,附送了吴王的令牌,封皮上又写着“御览”两字,他自是不敢拆阅,只片刻不留的进了宫。感受到皇上的愤怒,他将头又往下低了低。
见自己的臣下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景阳帝本已压下去的怒火又被点燃,随手将密折扔到了龙涛身前。
龙涛捡来看罢,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忙道:“禀皇上,依微臣之见,福建将领的首要任务,应是搜寻吴王殿下的下落为主……”一句话未完,他只觉眼前一黑,一方端砚在身前碎裂开来,砚台中未用完的墨随着砚台的碎裂而四溅,他官服的下摆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污渍……。他虽任兵部尚书一职,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突然而至的砚台骇得手足发软。
“连篇废话”景阳帝怒道,“王爷失踪,自是要搜寻,朕要的是这搜寻的章程”
娄公公终于知道了密折上所述的内容,骇得张了张嘴,惊觉自己失仪后,他忙垂下了头。
“回皇上,依臣之见,应征调福建周围诸省的卫所增援……”这次龙涛不敢绕弯子,言简意赅的说出心中所想。
景阳帝就闭了眼,冲龙涛摆摆手,示意其退出去:“这事暂不要宣扬。”
龙涛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
娄公公看了看一脸疲惫的景阳帝,又上前续了一盏茶。
“去永宁宫。”
景阳帝踏进景阳宫正殿的门,立刻屏退了宫人内侍。
贤妃早已猜到所为何事,却一句话没说,只走过去替坐在弥勒榻上的景阳帝捶腿。轻轻的,柔柔的,让景阳帝想起了从前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还是宫人的她,每日就是这样替他捶腿捏肩。
“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做了。”景阳帝的声音和缓。
贤妃就笑了笑:“能这样为皇上捶腿,是臣妾的福气。”她将头低了下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映荷,善思不见了。”映荷是贤妃从前的名字,可这个景阳帝亲自取的名字,他已经忘了多久没叫过了。
贤妃缓缓的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其实她自己知道,这泪是为“映荷”两个字流的,她以为,她至死也不会听到那两个字了。她做了贤妃后慢慢明白,要守在他身侧,就要保住贤妃这个位置,因此她做了许多事……她如愿一直守在了他的身侧,可两人却渐渐的离了心,她对他有怨,他对她起疑,不知何时起,映荷两个字早已从两人之间淡去。
景阳帝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紧紧的揽住她,低声说:“善思谨慎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久等不到回答,他低头去看,只见贤妃的头软软的搭在了他的臂弯。
“来人”
一时间,永宁宫内人进人出,又过了一小会儿,太医院的院判匆匆赶来。
“怎样?”景阳帝紧紧的盯着院判。
院判跪在地上,躬身说道:“恭喜皇上,娘娘是喜脉。”
此言一出,殿中的宫人内侍慌忙跪下道贺,景阳帝摆手让众人出去,这才看向已经醒转的贤妃,高兴的说道:“善思的事情你不要操心,只管将养着,来年给朕再添一个白胖小子。”
贤妃触及他眼中的笑容,心里微微一定,“前几日臣妾觉得形神疲乏,还道是年岁大了,身子容易疲累,却没想到是这事……”
景阳帝握着她的手,笑说:“这样说来,这孩子是菩萨所赐,是个有福的。”
贤妃听着,神色突然一黯,似乎不愿再提孕事,问道:“王爷的事情,鲁氏那里是不是该去说一声……她有个准备也好。”
“也好。”景阳帝立刻叫了守在外面的娄公公进来,一番吩咐下去,待娄公公走后,又说道,“今日我留在永宁宫陪你用饭。”
贤妃轻轻点了点头。
兰芮进宫时,景阳帝还在永宁宫中。一路酝酿,到得御前时,她到底还是挤出了两行眼泪,断续而又坚定的表达了想去福建的想法。说完,她察觉自己手心后背全是汗,心道,没想到演戏这样累人。
景阳帝早知她与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因此听得她说出这番话,倒没有多少意外,只看着她,直看见她眼中的决绝,这才认真的琢磨起她的话来。
此时北疆的鞑子虎视眈眈,西南的土司死而不僵,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如此情形下,各地兵力不敢做丝毫的增调,一来每一处兵力都有重用,二来怕有人乘乱而动。这也是他恼怒龙涛的原因。且善思失踪,未必就是落在了倭寇手中,不然以倭寇贪婪的性子,恐怕早已放出了风声,预备大肆勒索一番。因此无论怎样,将善思失踪的消息张扬出去都非上策,最好的解决之道,就是有妥帖的人去福建,暗中查找其下落。
心思一过,他便看向身侧的贤妃。
贤妃就道:“她对善思倒是一片真情,看在这份真情的份上,还请皇上应允。”
“好,那朕就准她领一千精兵去福建。”
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兰芮忙跪下叩谢。
景阳帝以为贤妃有话对兰芮嘱咐,就站起身,吩咐木姑姑:“娘娘有事,立刻来回我。”而后去了御书房。
恭送完圣驾,木姑姑扶着贤妃躺回弥勒榻上,兰芮还不知贤妃有孕的事情,见状关切的问道:“娘娘可是觉得身子不舒服?”
木姑姑笑起来:“王妃还不知道呢,娘娘方才诊出了喜脉。”
兰芮很是吃了一惊,旋即想起前两进宫时木姑姑的反常,心里就明白,这喜脉虽然是今日诊出来的,其实早在之前贤妃心里就知道了。她就笑道:“恭喜娘娘。”
贤妃淡淡的说:“都是抱孙子的年纪了,这倒不是什么喜事了。”又屏退了殿中众人,问道,“这几**可见过王爷?”
兰芮说道:“担心凤姑姑有所察觉,我不敢多出门。”
“知道谨慎就好。”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兰芮起身告辞,看见她出了正殿,贤妃轻抚了下腹部,先前悬着的一颗心放回了腹中。皇后突然有孕,她便有些摸不准圣意,再得知自己也有了身孕,反而不敢张扬了。不过从今日试探来看,皇上虽有怜惜,听得她有孕时,却也是真心高兴的。
木姑姑送罢兰芮回来,看见贤妃噙着笑,就道:“娘娘,奴婢扶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上次滑胎后十年再没传出过喜讯,贤妃不敢大意,由着木姑姑扶她起身。
兰芮方出宫,却碰见了入宫的赵王妃。两人寒暄几句,赵王妃压低声音说:“三弟妹的孩子只怕保不住了。”
心里掠过诧异,兰芮看向神色凝重的赵王妃,淡声说道:“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就保不住了?”
赵王妃道:“还不是安陆侯世子盗卖禄米惹的祸,三皇弟连番被父皇叫入宫中训斥,回去就将气撒到三弟妹身上。三弟妹想是怒火攻心,这才动了胎气。我听说了安陆侯世子的事情,方才本是想去劝劝她,谁知过去就听得她说自己见了红。”
卫王夫妻的事情,兰芮本是懒得理会,但见赵王妃盯着她看,她还是将面子做足,关切了几句。
赵王妃叹道:“她这是第一胎,要真是保不住,可惜了孩子不说,还怕伤了身子,这要伤了身子,以后再想要孩子就难了。”
兰芮很是赞同的附和了两句,却没有将她的话往心里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改日聚齐了,咱们再好好的说说话。”
“皇后娘娘正等着我,那我先走了。”赵王妃笑道,“是了,不如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看三弟妹吧。帮不上忙,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想及明日是自己装病秘密出京的日子,兰芮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辞别了赵王妃,她直接去了槐树胡同,去福建的事情定下来,她须得跟娘亲交代几句。
重回王府,玉桂已经回来了,她见到兰芮,说道:“王爷说请王妃去一趟上谷胡同。”
兰芮也正有此意,闻言乔装一番,从角门出了王府。与吴王见面后,大略讲了进宫的情形,又将贤妃有孕之事告诉了他。
吴王闻言呆了一呆,旋即露出喜色:“这倒是天大的喜事。”
“谁说不是,娘娘自不必说,便是皇上,临走前对娘娘也是百般关切。”兰芮笑说。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又仔细商议了一番,两人这才分别。
第193章 补偿
皇上已经明言,让兰芮带着一千精兵秘密去福建。但这话说来容易,要做到秘密二字,却要精心思量部署。兰芮在御前答话时,提出以有病静养为由避到通州的庄子上去,再从通州的庄子去福建,而那一千精兵则在她出京的第三日与她会和。对此皇上并无异议。
静养这一说辞,加上有皇上适时的遮掩,应付外面的人已经足够。可王妃静养,自然有随从无数,其中寿春院的人肯定会全部跟去,到时如何避开她们的耳目,还须得另外设法。而这些人当中,凤姑姑出自坤宁宫,又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人。
回到寿春院,她简单梳洗了一番,让玉桂将凤姑姑叫来。
吴王不在王府,凤姑姑来上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进门见兰芮坐在软榻上,英眉微颦,似是心中烦乱的样子,微微吃惊下,低眉顺目的恭声问安。
兰芮给她指了坐,问了几句丁香学艺的事情,就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在宫外遇上了大皇嫂,我们说起三弟妹,她说三弟妹有些不好,只怕是……我想姑姑医术高明,又经验丰富,就想送姑姑去卫王府搭把手,看能不能帮着挽救一二。”
用胡春意的事情支开凤姑姑,这是兰芮在回来的路上想到的。凤姑姑是皇后身边的老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卫王夫妻在圣意不明的情况下必定惶恐不安,此时他们即便将她恨之入骨,也不会将凤姑姑拒之门外——他们拿不准这是不是皇后的意思,便不会在这时去开罪皇后。至于皇后那里,兰芮有言在先,只是让凤姑姑暂时去卫王府帮忙,并非借机让她离开王府,皇后纵然心生不悦,却也还不至于动怒。
凤姑姑听得这话,心思速转,渐渐的,手心里浸出细汗,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安陆侯世子盗卖禄米的事情她也听过,此时将兰芮的话在心里略过了过,便猜到胡春意身子不好与此有关。只是胡春意如何出现病征,她并不关心。她在宫中浸yin二十年,自是知道趋吉避凶,她怕此一去,胡春意有个好歹,一切罪责便会落在她的身上。
思及此,她呐呐的开口:“蒙王妃看重,奴婢自是感激不尽,只是奴婢怕学艺不精,反而耽搁了卫王妃……”
“在我跟前,姑姑就莫要自谦了。”兰芮看向凤姑姑,见她眼中露出惶惶之色,品出她的担心所在,就道,“我让姑姑去,也不知能否帮上忙,哎,这也只是尽一份心而已。”
尽心?凤姑姑细品兰芮的话,心里微动。是啊,卫王府里此刻肯定乱成一团,寻常大夫和太医恐怕换的跟走马灯似的,自己过去后以这些人为首是瞻,就是有错,也怪不到自己身上来。
“王妃信得过奴婢,奴婢再无自信,那便是当不得王妃这份信任了。”凤姑姑站起身,“要去卫王府,奴婢还须得略作收拾。”
“姑姑快去,我让贺达山和钱贵家的送你过去。”
待凤姑姑走了,兰芮让玉桂去贺达山那里传话,然后叫来钱贵家的亲自嘱咐了一番,这才让她去接凤姑姑。她走后,玉桂回来,见屋内没有其他人,说道:“贺管事说请王妃放心,他一定将这事办妥帖。”
贺达山的能力兰芮知道,闻言点点头,说道:“你开箱看看,将我平常所穿的衣裳,惯用的油脂首饰这些收检一下。”
这几日的事情兰芮没有瞒着玉桂,此时玉桂也知道自家王妃明日会启程去福建,闻言迟疑了下,“王妃,绿枝霜降她们五人那里,要怎么跟她们说?”
“先不告诉她们,等到了通州再说。”兰芮垂目说道。
“奴婢知道了。”说着话,玉桂转身出门,借口要清点东西,让两个粗使的婆子过来帮忙抬箱子。等箱子搬下来,兰芮则亲自看着她收拾。
正忙碌着,门上的婆子气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