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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桂猜到吴王在此,没多问,应声去了。
兰芮折身回来,一碟芝麻糕大半都已经进了吴王的腹中。
“王爷就是再忙也该按时用饭才是,这样饥一顿饱一顿,铁铸的身子时间长了也受不住。”
不知不觉间,她话来就有了嗔怪的意思。
吴王听了出来,脸上渐渐扬起笑来,“也就今日没有顾得上。”顿了下,又道,“今日有小股倭寇在临近的莆禧卫上岸,冲进一座村子抢掠,幸亏卓达早有防范,领着抗倭的将士将其全部擒获。”
抬眼看见吴王眉头紧蹙,兰芮就问:“王爷,这里面难道有问题?”
吴王缓声说道:“这一小股倭寇共一百二十人,却有一百人是福建和浙江两省的流民,另二十人也并非来自倭奴国,而是高丽人……”
兰芮并不觉得意外。大陈的许多政令与她所知晓的明朝大同小异,其中就有“海禁”这一条,而海禁带来的种种后果,她也略知一二。她说道:“海者,闽人田也。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过这句话。据妾身所知,前朝没有实施海禁,海上贸易成了沿海居民的衣食之源,海商、水手、修理及搬运这些,养活了数以百万计的沿海居民……海禁,等于是禁了他们生存之本,更好比是夺了农人手中的田地。他们中的一些人,转而以种田捕鱼为生,也有一些人因衣食不继,铤而走险做了强盗。”
吴王目光灼灼,直视着兰芮,直等她说完,才缓缓出声:“依你这样说来,倭患不绝,却是太祖定下的政令有误?”
察觉吴王言语中咄咄之势,兰芮惊觉自己说的太多了,忙笑了笑:“妾身瞎琢磨的,也不知对不对,王爷只当妾身胡言乱语就是。”
第198章 弃船
吴王不置可否,轻击桌面,沉思不语。
兰芮见他琢磨自己的话,暗暗觉的后悔。海禁利弊,这些东西浅显易懂,许多有识之士很早就认识到其中的利害,但是他们屡次上奏折要求重开海上贸易,却又屡次遭到朝中大臣的驳斥,最后不了了之。这种间除了防务,还有许多她不懂的东西……
她起身替吴王续了茶。
端起茶浅酌了一口,吴王看向兰芮,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并非第一次听,来福建前一个幕僚曾说过同样的话,当时我并不相信,厉斥了他。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反倒证明了他的话全部属实,地方官府上奏的倭患,十次中有三次是流民举事,三次是海寇劫掠,余下的四次,还有待查证。”
兰芮没想到他也听说过,微觉诧异,很快又释然,他行事一向持重谨慎,这次来福建,怎会没有周全的准备?那个幕僚,想必就是专为这次福建抗倭的事情找来的。
她回望着他,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怒色看得分明。
“一帮贪生怕死之辈,谎报军情,让父皇空自在宫中焦头烂额”吴王恨声说道,见旁边的人似乎不解,又道,“流民举事,是大陈开国以来最为避讳的事情,治下出了流民叛乱,州府官吏难逃罪责,从太祖时起,凡治下出现流民举事的,革职算得最轻的处罚……而对于倭患,朝廷的处罚则轻得多,一般不会牵涉政绩,两相权衡,这帮子狗官自然愿意取其轻。”
兰芮想了想,说道:“都说官官相护,拔出萝卜带出泥,福建的官吏敢如此行事,只怕上至总督下至巡检使司都心知肚明,王爷想要一举消去此等不良风气,恐怕并不容易。”
她说话的时候,吴王一直看着她,他才发现,其实她比他所了解的更聪明。
恰好玉桂送鱼汤面进来,两人就止了话头。用了饭,吴王说道:“虽是恶疾,但只要找准病根,不一定无药可救。”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想去趟这次的浑水。兰芮却并不觉得意外,她方才看见吴王眼中的怒色时就想到了。
“眉头都拧到一起了。”吴王突地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恩?”自己皱眉了吗?兰芮不由得伸手抚了下自己的眉心,似乎并没有啊?
吴王无声笑了笑,“年轻气盛……谁年轻时没有张狂一两次?父皇当初还亲自率兵北征过呢。四平八稳,反倒引人注目……”
兰芮惊讶的张了张嘴,他就是知道是马蜂窝,才故意去捅的?她方才还担心,现在听了他这话,那些许的担忧反而没有了。他既然心中有数,想必已经做好一切打算了。
“曹校尉提议去平海卫周边找寻的事情,王爷是如何打算的?”
“就让他们去吧。”吴王说道,“三日后午时,你带着八名精兵去施家湾,其余诸事我自有安排。”
兰芮点了点头。施家湾她知道,是座临海的小渔村,吴王便是从那里追逐倭寇出海的,这几日她去了施家湾不下数十次。
吴王小坐了一会儿,后窗响起叩击声,风尘仆仆的景园出现在小院子里,看见吴王,他轻声说道:“王爷,有敌情。”说着将一封信呈上。
吴王立刻拆开信,神色渐渐凝重,许久才说道:“我这三日不再过来,你自己万事小心些。”
“妾身知道。”
第二日,曹永将一千精兵分散到平海卫周边各处,自然,依旧一无所获。
三日后,兰芮乔装后准时去了施家湾。
她才到,就看见施家湾的人奔走相告,称有渔民在附近荒岛上发现一艘搁浅的战船。前些日子有战船从此追逐倭寇出海的事情施家湾的人都知道,却没见回来,他们也没留意,须知从此处出海,还可从别处上岸。再后来有许多抗倭的将士悄然出海,又悄然返回,如此数十次,就有人猜测那日追逐倭寇出海的战船没能回来。今日突然在荒岛上发现战船,心思活络的,便想去抗倭大军的驻地邀功。
兰芮赁了条单桅渔船出海,在荒岛上,她见到了搁浅的战船和吴王。
吴王失踪对外的解释是,倭寇用火药弹炸穿了战船,以至于战船无法正常航行,走走停停,最后停在荒岛上修补。
皇上那里,兰芮如何找到吴王不要紧,怎样出手相助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得知吴王失踪后立刻赶往福建的这份情谊。
不到半个时辰,此次抗倭大军的副将卓达赶到了荒岛。吴王失踪的密折,便出自他的手。
兰芮要避开,吴王拦住了:“我失去踪迹,父皇担心北疆和西南局势有变,不敢轻易调兵遣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同意你领着精兵秘密来福建。如今我毫发无损的回来,先前顾忌的事情已经完全不用去考虑。且你离开京城半月,那些耳聪目明的,肯定已经有所察觉,此时传出你在福建反而更好。”
卓达大步过来,不顾礼仪的上下打量吴王,许久,他才哽咽着跪在地上:“王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的激动并非装出来的,因他知道自己项上的人头保住了,全家的性命保住了。
“将军请起。”吴王虚扶了一把,这些日子他不在军中,可军中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的知道。卓达此人,在大事上头还没让他失望。
平复了心里的激动,卓达这才留意到吴王身侧的人,文士袍,四方巾,一眼看去就是个眉清目秀的儒生。他微觉诧异,那日吴王出海时,他在旁相送,当时明明没看见这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立刻就察觉了不对劲,黛眉朱唇,纤纤细腰……显然是女子。念头闪过,卓达暗暗懊恼,立刻垂目,只看着脚下方寸的地方。
吴王似乎没有瞧见他的窘迫,细细询问起这些日子的军务来。
提起军务,卓达片刻不敢懈怠,忙道:“……前日在莆禧卫以西一处偏僻的海湾截获一艘三桅船,船上满载倭寇劫掠而来的赃物……倭寇尽数收押,赃物则运至抗倭大军的驻地,等候王爷发落。”
他所说的事情吴王全都了如指掌,听后询问几句,道:“本王回去审问之后再做定夺。”
先前的战船要修理,吴王和兰芮上了卓达来时所乘的船。
卓达瞧见景园往船上搬东西,落后两步,过去搭手。
景园有些受宠若惊,“大人,这等小事,怎敢劳烦您?”
“小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我老卓这一把子憨力,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卓达接过景园手中的箱子,单手提起来,毫不费力。
景园少不得就要赞叹几句,感谢几句,卓达也少不得要谦虚几句,两人一来二往,几句话下来就渐渐熟络了。
卓达就道:“还请小兄弟给老兄透个底,免得老兄一不小心犯了避讳……王爷身边的那位是什么人?她能与王爷并肩而立,必然极得王爷的赏识……”
王爷真是料事如神,卓大人果真问起这事来……景园敛去笑,左右张望,“卓大人,这……您这是为难我……”一张通兑银票塞入了他的手中。
“是我们王妃……”
“这……这……”卓达难掩面上的惊异。久等不来皇上的旨意,他开始留意平海卫乃至福建的异动,平海卫近日多出许多行商的事情他知道,也猜到是皇上所遣的人,只是万没想到吴王妃也来了福建。
景园笑道:“大人,咱们赶紧上船吧,王爷该等急了。”
“好好。”卓达忙应道。
两人上了船,卓达知道兰芮的身份,就不敢进主舱,避到了摇橹的暗舱去。
景园不勉强,唤来山青,两人带着箱子进去了。
主舱中只有兰芮和吴王两人,兰芮道:“王爷已找到,妾身这就要回京城了。”她微觉怅然,相比京城,她更喜欢这种日子,随心所欲,不为京城的条条框框所束缚。
“也好,战祸四起,你在福建我也不放心。”吴王想了想,“就后日吧。”
兰芮笑起来:“王爷似乎忘了,妾身并非弱质妇人。”
吴王斜睨她一眼:“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从前听得这话,兰芮会觉得不忿,如今听的次数多了,她反而不以为意。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突然听见叮叮咚咚的闷响,一股刺鼻的味道随之而来。
“王爷,这是什么味?”兰芮惊问,浓烈的味道刺激着的嗅觉,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是火油。”
吴王扶住兰芮,他的话才出口,外面甲板上就传来惊呼声。
“是倭寇”
“箭矢上绑着装着火油的琉璃瓶”
吴王与兰芮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倭寇这是要放火。
“王爷”卓达此时也顾不得礼仪,推开舱门高呼,“我们遇上了小股的倭寇,此时甲板上已经起了火,只怕不一时战船就要燃起来……”
吴王凝眉不语,从舱壁上开着的箭孔往外看,燃着火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向战船。看清外面的情形,他沉声吩咐:“弃船,泅水上岸。”
第199章 孕事
卓达由兰英莲举荐给吴王,跟随吴王出征后又颇得吴王的赏识,并不是只会溜须拍马的庸才,吴王查看敌情时,他已经想到了对策。他的想法与吴王一致,这次出海是为了接应吴王,随身所带的兵士不多,要在战船起火的情形下与倭寇厮杀基本上没有胜算,但这些兵士都是精通水性之人,此时弃船,避开倭寇泅水上岸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因此,听得吴王吩咐,他没有丝毫迟疑,高声应诺着,转身出去传令。
山青和景园两人一直守在舱门外,弃船一事他们已经知晓,对视一眼,都不去理会随身所带的东西,亦步亦趋的跟着兰芮和吴王,打定主意两人跳水时跟随左右。
待卓达出去时,兰芮平复了心里的慌乱,镇定下来后她想起了很重要的问题,强忍着干呕,急声问道:“王爷,此处距离岸边有多远?”
“不远,泅水过去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吴王道。
还好,兰芮点点头。
舱中越来越热,显然舱壁已经着了火,吴王握紧兰芮的手,“你无需担心,你伏在我的背上,我驮着你过去。”
兰芮愣了下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有条条框框束缚,这时的女子想必不会有人去学游泳,反正她身边的,还从没听说过谁会游泳。正因这样,吴王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不会游泳,实际上在她的脑中,也完全没有这具身体会游泳的记忆。但她前世喜欢游泳,她和贱男手边有余钱后,她在一家室内游泳池办了会员卡,有空就会过去游上几圈。
吴王抬手将身侧的蜀锦桌幔接下来,撕扯下两条寸宽的布带接驳在一起,又蹲下身,背对着兰芮,说道:“上来。”
兰芮犹豫了一瞬后伏在了他宽阔的肩上。理论知识她丰富,可这具身体没有下过水,到底会不会游泳,能不能游上小半个时辰她都没底。
吴王用接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