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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道歉
见兰芮独自一人回来,迎到垂花门的霜降和夏至忍不住往她身后张望。
“玉桂姐姐呢?”
兰芮没回答,径直往上房去。玉桂先一步被送了回来,而霜降和夏至却不知道,肯定是文夫人那里将事情压着未说。不过胡延拦路道歉,赵夫人和吴夫人肯定都已打听出缘由,这事又如何压的住?不出明天,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霜降和夏至疑惑不解,对视一眼,很快跟了上去。
兰芮换了一身家常的织锦裙褂,吩咐霜降去将门掩上,而后说了玉桂受伤的事情。
霜降骇然望着兰芮,夏至则捂着嘴小声啜泣。
兰芮叹了一口气,看着霜降,道:“你去门房上打听打听,看今日家中是不是来了大夫,再想办法问明白玉桂的伤势。”
霜降应下,泪光闪烁。
兰芮侧头去看夏至,夏至慌忙揩干眼泪,“三小姐,你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定然竭尽全力去办。”
兰芮点了点头,“你开箱取十两银子,给玉桂的娘送去,让她将玉桂安顿好了,来给我说一声,我这里也能放心些。”顿了顿,又嘱咐道,“娘亲那里还没说玉桂受伤事情,你们说话仔细着些,免得惹了祸事。”
两人应下,各自试了泪,又当着兰芮的面匀了脸上的粉,互相看不出异样,这才出门去。
夏至很快就回来了,针线上的人说,玉桂的娘去了观荷院。
兰芮心中略定,想了想,让夏至将银子收起来,明日再去。
霜降到掌灯时分才回来,进门见没外人,连一身的雪花也顾不得抖就道,“奴婢在东角门见着玉桂姐姐了。”
兰芮后背立刻绷直了:“她伤的重不重?”
霜降眼中含笑,“三小姐不必担心,她只是摔倒时跌疼了,并无大碍。”见兰芮不信,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当时人多,她不好细说,只悄悄告诉奴婢,当时情非得已,她只得装作伤重不支晕了过去,没想到后来一直没机会见三小姐,倒害的三小姐担心。”
装的?
夏至一脸惊诧,悄悄地就去看兰芮。
兰芮微怔,很快轻轻的笑了。自从得知玉桂受伤的消息后,关于玉桂的伤势,她想过许多种可能,甚至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唯独没想到玉桂是装的。
“没事就好。不过,这事你们知道就是了,不要再去乱说。明日夏至去秦妈妈那里,就说想去看看玉桂,看能不能岀府一趟。”
夏至赶紧点了点头。第二日一早,她就去寻了秦妈妈,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秦妈妈甚至取了一大罐蜂蜜让她给玉桂带去,倒让她疑惑了许久。
秦妈妈去劲松居服侍老太太盥洗,与老太太说起时,很是欣慰:“奴婢从小跟着老太太,见惯了尔虞我诈,看她这样顾及姐妹情谊,立刻就喜欢上了……”
老太太笑了笑,“没想到,三丫头如今也是个好的。”
秦妈妈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脸上就有些讪讪的,“还是老太太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是三小姐命她去的……”
老太太道:“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这句话是没错的,你管着家中人事,什么人没见过?若不是夏至与你说话时,流露出了真诚,你又怎么相信?”
秦妈妈低头绞帕子,眼角却微微湿润。
老太太笑道:“你们夫妻两个年纪也大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夏至,不如将她养在名下吧。以后老了,也有个端茶递水的人……这夏至呢,进府不到半年,无父无母在身边,今日得了你们夫妻俩的照拂,日后必定会感恩的。”
秦妈妈呐呐的张着嘴,“老太太,这……”余下的话,都裹在眼泪里没说出来。她和刘福喜原本有一个儿子,养到十岁上头病死了,后来不知是年岁大了还是怎的,没少延医问药,可就是没怀上……
老太太叹道:“你们两口子也是没福气的……这不是小事,你还是回去与你家那口子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还有夏至那里,你再看看吧,不要着急点明,免得看错了秉性,将来反倒不如意。”
秦妈妈哽咽着:“是,奴婢全听老太太的。”恰好锦绣、锦莲挑帘进来,她慌忙低头,借着绞帕子的功夫揩干了眼泪。
老太太就道:“都到齐了,就让她们进来吧。”
很快,屋中又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文夫人和吴夫人帮着摆饭,赵夫人取了布菜的筷子,亲自在老太太身后服侍。
站在角落里的兰芮,总感觉老太太的目光,隔一会总会在她身上停留。
方用过饭,锦莲就进来道:“老太太,门上的来说,安陆侯府有人求见。”
屋中的人,都知道了玉桂被胡延打伤的事情,此刻听着这话,目光便落在了文夫人和兰芮身上。
赵夫人笑道:“安陆侯府?来的是什么人?”语气中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听得老太太微微颦眉。
锦莲答道:“是安陆侯夫人身边的一个妈妈,姓涂。”
老太太略一沉吟,“请进来吧。”又扫了眼众人,“老大家的和三丫头留下,其余人都散了。”
吴夫人很快应了声是,赵夫人看不成热闹,颇有不甘,落在最后出门。
兰芮笑着送众人出门,心中却在想,难道是胡延派人送丫头来?
很快,随锦莲进来了一位穿着缠枝花对襟大袄的矮胖妇人,见了老太太,跪下磕头。
老太太让秦妈妈将她拉起来,又让锦莲端了一张锦杌给她。
这妇人倒是大方,谢过,侧身坐了,“老太太,小妇人姓涂,今日奉我们夫人之命,是来替大少爷跟老太太磕头赔罪的……”说着,又跪下端端正正的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老太太笑道:“妈妈说这话就严重了,不过是个丫头……妈妈快起来吧。”
涂妈妈爬了起来,心中却暗暗诧异,她说的明白,是替世子爷磕头,而老太太却心安理得的受了,连避让的动作都没有……
念头一闪,她很快的说明了来意,给玉桂送汤药钱。
老太太微微颔首,示意秦妈妈接了。
沉甸甸的一袋子,估计有二十两。
涂妈妈又道:“我们夫人本来要亲自来的,可临出门又被事情绊住了脚。老太太也知,临到年根底下,事情太多……”拉拉杂杂的说了一通,无非是解释。
老太太和文夫人含笑听着,时不时谦虚几句。
兰芮听到涂妈妈说胡延被罚去跪祠堂,想到胡延那跋扈的性子,忍不住怀疑其真实性。
待涂妈妈走后,文夫人凝眉道:“老太太,你看这胡家是什么意思?芮儿跌伤腿那一回,胡家可连面都没露一次……”
边上的秦妈妈已经打开了装银子的锦袋,“老太太,是金豆子,足足二十两。”
二十两金豆子兑换成银子就是二百两,够小康之家过上十年……
一个丫头受伤,送二百两银子的汤药钱……
老太太望了一眼,淡淡的道:“上一次是三丫头先动的手,虽受了伤,认真说来却是她自找的……这一次不消问,肯定是胡家无理。罢了,既然是给玉桂的汤药银子,那三丫头就替她收着吧。”
兰芮愕然,她没想到老太太会把银子给她处置。愣神的功夫,秦妈妈已经将银子递到了她手中,她只得笑道:“那一会儿孙女就让人给玉桂娘送去。”
说着,她就去看文夫人和老太太。不知以前的旧例,她其实是征询两人的意见。
文夫人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老太太含笑注视了兰芮一瞬,点了点头。待文夫人和兰芮走后,她与秦妈妈感叹:“小小年纪就知道分寸,实在难得……以前倒是我看走眼了。”
从劲松居出来,兰芮与文夫人并肩而行。
文夫人示意霜降落后几步,道:“今日老太太点了头,那就给玉桂的娘送去吧。不过,像这样的银子你不给她,也无人说什么,安陆侯府说是给玉桂的汤药钱,可这里面还有咱们家的面子,不然,安陆侯府又怎会给一个小丫头送汤药钱?”
兰芮应了声是。她承认文夫人说的有道理,没有兰家,安陆侯府肯定不会送银子来……但听着,总让人不舒服。如果玉桂是真的受伤,做主子的却截了她的赔偿银子……
文夫人看她应了声就没下文,再思及兰渊,神色就有些冷,三言两句后便打发兰芮回清风馆。
兰芮回去时,夏至已回来了。
“三小姐,玉桂姐姐真的没事,奴婢去时,她还亲自给奴婢倒了茶呢!”
兰芮看夏至只差手舞足蹈,忍俊不禁。
夏至又道,“玉桂姐姐说,她去静房时瞧见静房外立着一个男子,以为自己走错了道,便转身回去,谁知那男子追上来就踢了她一脚……好在踢到的是大腿,她只是吃疼跌倒在地,不过看那男子目露凶光,似乎要将她置之于死地,便将计就计装作晕了过去……可即便这样,那男子也没打算放过她,又踢了一脚,还念叨着,说什么这次将疯……三小姐的贴身婢女打死,看看她敢怎么样……也是玉桂姐姐命大,有个丫头从静房出来,吓的尖叫起来,引来了人,那男子才住手。也是到这时,玉桂才知那男子的身份。”
兰芮听完,手心已是湿淋淋的。她不敢想象,如果那时没有来人,玉桂会怎样。好一时,她才冷冷一笑。
第025章 真相
第二日一早,兰芮就使夏至去玉桂家送金豆子。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越早送去,她越安心。
夏至出门后,她去了观荷院上房,而后,又随文夫人到劲松居去。
文夫人一反这几日的常态,对她淡淡的,她暗暗奇怪,隐隐猜到文夫人的态度与兰渊拒婚有关,只是一时想不透为何有关。
但她喜欢这种感觉,没有突如其来的亲热,没有从前的冷若冰霜,她觉的,这才是一个嫡母对庶女的正常态度。
从劲松居出来,她直接去了望月斋,上一次与鲁先生约好,每逢单日去望月斋学武技,今日初七,正好是单日。这一次她早备好一身窄裉袄裤,让双燕送去望月斋交到杨桃手中,只等她过去时替换。
杨桃早早的在垂花门上侯着,见兰芮来,笑着将她往厢房迎。
兰芮笑着与杨桃闲话,心中微微作难,玉桂“伤着”,今日跟她出门的是绿枝和银锁,两人才来清风馆,其秉性她还拿不准,她重拾武技的事情暂时不想让两人知晓,此时需要寻个巧妙的借口将两人支走。
沉思间,她瞥见杨桃悄悄冲身后的一个小丫头点了点头。很快,那个小丫头落后两步,一手一个挽了绿枝和银锁的手,一会儿夸绿枝针线好,一会赞银锁做的绿豆糕好吃,非要两人指点她。
兰芮了然一笑。
绿枝一直以做得一手好针线为傲,而银锁则以自己做的绿豆糕为荣,很快,两人脸上飞上红晕,为难的去看兰芮。
“我们姐妹还有差事在身,等得空了,再教妹妹……”
杨桃拍着胸脯保证:“去吧,也让这帮小蹄子长长见识,免得一天不知天高地厚,再说三小姐身边还有我呢!该不是两位信不过我吧?”
兰芮亦是笑了起来,“去吧,我这里无事。”
那小丫头不等绿枝和银锁答应,拽着两人就走了。
兰芮凝视两人背影半晌,这才笑着虽杨桃去换衣裳。
到后院,鲁崇明早已等候在此,他打量了兰芮一番,觉的还算满意,顺手从身旁的兵器架子上抄起一杆缨枪抛给兰芮。
兰芮一愣,很快明白鲁崇明的用意,聚精会神的盯着缨枪,待缨枪靠近,她一抬手,缨枪在握。
摩挲着冰冷光滑的枪杆,她的后背,密密匝匝的出了一层细汗。
还好,她接住了。
鲁崇明目露笑意,“今日继续教枪法,你将往日所学演练一次给我看。”
兰芮暗暗叫苦,她这些日子将武技骑射都压在了记忆深处,从不去想,一时还真记不起以前学过哪些枪法。
见她久立不动,眼露茫然,鲁崇明当即将脸一沉,“怎么?全都忘了?”话里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的确记不清楚,但见鲁崇明神色不善,兰芮到底没将这话说出口,一咬牙,凭着脑中的零碎记忆,右手一举,用力将缨枪刺了出去,又半转身体,收回缨枪从左侧往外刺。
从慢到快,从生涩到熟练,到最后,她的耳中只剩下缨枪划破空气的呼啸声。
“好、好、好!”不知什么时候,兰渊已和鲁崇明并肩而立,“没想到三妹妹四个月未拿兵器,还是将一杆缨枪耍的如此娴熟!”
兰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