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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正在欢宴的时间,仆人匆匆走进,递上一只尺余见方的锦盒,说送礼的人没有留下一句话,快马离去。
芮玮左边坐着叶青,右边坐着夏诗,正所谓娇妻爱妻心中不无得意,闻说有人送礼,而且没有留话,大感奇怪,心想自己等于隐
居此处,有谁知道?
打开锦盒里面是只玉雕成的狮子,雕工维妙维肖,就好像一只
真的狮子,内附一笺,写道:“纪野侄弥月之庆。”
再无别字,谁送的没有写,叶青与夏诗都感奇怪,心想这玉石
狮子价值不菲,既然送这么贵重的礼,为何不留下款?
但她们相信送礼的人并无歹意,唯有芮玮心里有数,他知道送礼的人是驯狮女刘育芷。
看到这只玉狮,不由想起天池府,天池府的情景一幕幕涌上脑
际,刘育芷的音容,更是宛在眼前。
心想刘育芷早就知道定居此地了,否则她不会预先做好此狮,而赶在纪野弥月时送来。
正想得出神,夏诗笑道:“还有两天是中秋,姐姐,你会不会做月饼呀?”
叶青笑道:“我只会吃,连饭也不会做,还会做月饼吗?”
夏诗道:“姐姐不会我倒会做,往昔在天池府的日子,每当中秋,我们就忙着做各种馅儿的月饼,像水糖芝麻核桃仁,枣泥乌豆沙,双黄抱月,伍仁葵子,白莲杏月……”
叶青笑道:“有那么多馅儿吗?”
夏诗:多呢!—时也说不清楚,赶明儿开始做起来给姐姐看。”
叶青心情更是愉悦地笑道:“每种馅儿做起来,那要做好多月饼,咱们全家只有四人,做给谁吃呀?”
夏诗指着正在大吃大喝的宾客,笑道:“再请他们一顿好了。”
叶青笑道:“先问咱们的夫君喜欢吃什么馅,多做点给他吃才是正经。”说着向芮玮望去,只见他呆呆出神,叶青又道:“喂,你喜欢吃什么馅儿呀?”
芮玮仿佛没有听到叶青的问话,仍在出神地想着心事,夏诗扯了他一把,说道:玮哥,姐姐在问你话呢。”
芮玮这才惊过神来,楞楞地道:问什么?”
叶青噗哧笑道:我问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芮玮—怔,顿了—下,才道:月饼?我不吃月饼,哦,不!不是我不吃月饼,中秋那天我没时间吃月饼。”
夏诗奇道:“吃月饼也没时间?”
芮玮叹道:“中秋那天我不能在家里过,我要去一个地方会一个人,要隔几天才能回来,而且预备明天动身。”
叶青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中秋节日家家在家团圆,你却要出外会人,会什么人呀,难道不会就不成吗?”
芮玮道:“非会不可,著失去这次中秋的机会,就要再等明年的中秋才有机会去会她。”
夏诗道:他是谁,莫非是送玉狮的人么?”
芮玮摇头道:“不是,我要会的人,可能是我母亲……。
叶青惊道:“母亲?!”她从来没听芮玮提过母亲,却忽然要在中秋去会她,这事来得太奇怪了。
芮玮轻叹道:“其实也不一定是我母亲,先父说娘早已去世,他不会骗我,可是由种种迹象看来她又太像自己的母亲,唉,唯有中
秋那天去问个明白,我要问她个清楚,以前认不认识先父,倘若认
识,十成倒有八成是我娘了。”
去年中秋芮玮飘流海上,没来得及赶上,今年中秋他心中决定
去天池府一次,会那每年中秋至天池府墓地的黑衣女。
夏诗见其中有点隐密的意思,她一向体贴菏纬,说道:“但望相
公会的那人是婆婆,也好接来同住。”
听到这话,芮玮不由眼眶湿润,低低地说道:“我心里希望她是.
我娘,但……但最好还是不是……”
叶青听她话里自相矛盾,张嘴想问其中情由,只见夏诗摇头示
意,心想大哥的心中对件事,一定有难言之隐,何必再问他,惹他
伤心,当下对夏诗点头,不再问了。
这天宴后入第二天芮玮只身离开怀庐,去时仅交代数天返回,未
言明要去何处。
叶青抱着纪野与夏诗相送十里,要知他们成婚以来没有分离过
一刻,这一分离要几天功夫,难免依依不舍。
芮玮当天在燕子矾住宿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快马直奔金陵天池
府。
但到当晚才施基地段财周探问天池府现况,不知简召舞在不
在天池府,心想林琼菊跟他一起,简召舞在,林琼菊—定也在。
他心中甚想看看林琼菊近来如何,她发现简召舞和是自己还会
和他相好吗?
来到万寿居前,这时一更刚过,时光尚早,万寿居内却已灯火
俱寂,芮玮心想这里本是简老夫人、简召舞之弟简召稽以及简怀萱
的居处,简老夫人,简怀萱踞庄玉面神婆身
边,如今会是谁住在里面?
万寿居虽在眼前也不及进去探望,当下迅速踏人左侧森林,进
入天池府的禁地。
禁地内的机关埋伏并未改变,但离芮玮上次进入已有三年之久,
十八个埋伏一一闯进,很费了一段时间。
中秋月光分明,踏着月光渐渐进入墓地,只听四下静悄悄的毫无—点声息,没有生人的迹象,难道今年黑衣女还没来,或者来了而已经走了?
芮玮眼光四下探射,墓地内的景物未改变,蓦然发觉有一处稍稍不对,墓的两侧本立着三块高碑,不知怎地少了一块墓碑,那块墓碑立在左边第二个位置,是简召舞父亲简春其的墓碑。
心想简春其的墓碑到那里去了?恐有意外缓缓走近,只见那块墓碑下的基石碎裂,不似人工的拆除,倒像被一位内家功夫不弱的人拔去。
芮玮想起上次黑衣女来时是对着简春其的墓碑喃喃低诉,敢情是她拔去的,她为何在拔去这块墓碑?
显然黑衣女子对简春其的墓碑十分敬慕,是故每年中秋巴巴赶来祭扫一番,她不可能拔去墓碑,拔去死者的墓碑,对死者大大不敬,以黑衣女的行为看来,决不会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行径。
芮玮心想—定另有他因,当下低头细察,只见一丈前有滩血迹,不仅大惊,寻着皿迹走去,走到墓后顿见一幕情景,令他目瞪口呆。
只见一位长袍人仰睡在草地上,附近草地皿迹数滩,毫无疑问是那长袍人吐出的,他吐出这么多血,可能已经死了,在这静寂的气氛下,芮玮没有听到他呼出一点声音。
可怪的是那长袍人抱着—块大石碑睡在草地上那块大石裂成个数块,一块遮在长袍人的脸上,以致芮玮看中见长袍人的面容。
这块大石芮玮认出就是简春其的墓碑,不由好生奇怪,心想这人与简春其有何冤仇,不但把他墓碑拔去,而且运用内功震裂成块?
走到长袍人身侧,他不忽见长袍人如此惨死在地上,将他身上的碑石一块块拿下,长袍人虽然好象死了,双手仍死自紧紧抱着墓碑,那样子恨不得把墓碑裂成细粉,可惜他内功不够,运力过甚,结果震死自己,
芮玮以为长袍人必是死的,但当他拿下压在长袍人脸上的碎石,这想法完全推翻,而且惊呆了,因为那长袍入是个熟人,他就是史不旧,人称见死不救的“死不救”。
史不救是黄山大侠陈一公的弟子,他的武功虽不如医术一般高,芮玮领教过,却也已是一流身手,以他之能不能将墓碑震裂成粉,更不可能因震碎一块顽石而送了性命。
芮玮探手史不旧胸间,发觉尚有微温,并未死绝,他天生侠义心,立即兴起救史不旧的念头。
说来史不旧是他仇人,害他服下两年发作的巨毒,为此史不旧道:我本恨师叔扁鹊篇不传给自家师侄,如今看来,师叔的选择对了,传给我有什么用,我空负一身医术,却因昔年一点怨恨,不救世人,确实不该。”
说罢连连叹息,他从鬼门关检回性命,看法完全改观,十分懊悔当年固执还被世人取了一个讽刺已极的死不救绰号,心想师父传我医术,难道教我敝帚自珍,不愿救许多垂死的人吗?
倘若芮玮也是这种想法,眼看自己死了过去,不冒性命之危相救,自家焉能活命?
他以前遇到前来求救的伤者,从未设身一想,如今身历一遭垂死之境,想到许多年来求自己,只要伸手一救,就可活命而未伸手的死者,不由大起愧对之心,仿佛那些死者都是自己害死的!
芮玮见史不旧懊悔不已,慌忙改变话题道:“前辈,是谁打伤你的,那人与你有极深的仇恨么?”
史不旧叹道:她与我并无仇恨,而且自幼亲梅竹马相处一起,交情非浅……”
芮玮惊讶道:“那为什么重创前辈,他到底是谁?心中不由升起不平之心。
史不旧神色痛苦地道:她就是我的师妹,亦就是你抱高莫野来小五台山求我治病时所遇到的黑衣长发女,而她就是你的亲娘!”
芮玮全身一震,霍然跳起身来道:她是我娘,她真是我的母亲?”
史不旧叹一口气点头道:不错,她的确是你母亲,也是天池府大公子简召舞的母亲!”
这话芮玮听来,更是惊得失色,茫然无主的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信简召舞是自己的兄弟,若果真是的话,简召舞的父亲是简春其而自己的父亲却是荷问夫,难道母亲会嫁二夫。
古来“烈妇不嫁二夫’’的观念在一般人的脑筋深入,连嫁二夫的女人,不算好女人,芮玮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不是好女人。
但仔细一想,黑衣女人果真是自己的母亲,那她一定与简春其有密切的关系,以致简春其死后仍不能忘情,每年中秋前来祭墓一番。
简召舞是简春其的儿子没有问题,他与自己长的相像,并且酷似黑衣女,显然一母所生,本以为与黑衣女、简召舞相像是天下巧合的事,如今想来同母所生,两人都像母亲就难免相像了。
芮玮越想自己与简召舞越可能是兄弟,那颗心不由越来越痛苦,心愿母亲到底怎么回事,她的丈夫到底是谁?
史不旧沉吟了好一会,决定把其中真向向芮玮说明,免他母亲明明在世却以为死了,当下又道:贤侄,你坐下,待我仔细说给你听。”
这声贤侄喊来甚为艰难,因他早知芮玮是自己师妹的儿子,但他不愿认他,为的与芮玮父亲之间的一段怨恨。现在贤侄喊来,是把与芮玮父亲间的怨恨,因芮玮舍命相救之故,一笔勾消。
芮玮虽怕知道母亲的往事,怕史不旧说出母亲是个不贞的女人,然而真相终要大白,不能懵懂一生,总以为母亲早巳去世。
他坐在史不旧身旁,只听史不旧说道:我师父亦就是你的外公黄山大侠,你知不知道?”
芮玮听药王爷说过与他师兄间的恩怨,也听玉面神婆谈华山武会时称赞,黄山大侠陈—公,心中神慕已久,暗想陈一公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侠,再没有想到这位了不得的大侠就是自己的外公,含泪道:“我听药王爷细述过黄山大侠,却不知他就是我的外公。”
史不旧轻叹道:“师父确实一位厂不起的人物,就拿对待师叔来说,大仁大义,古今如此人物能有几许?”
芮玮暗暗点头,同意史不旧的称赞,心想外公的用情,就值得赞佩,外婆死了他不愿独活,宁愿成全药王爷而不报药王爷对他不义的仇恨,随外婆死去,这份情意只有师伯中州神剑刘忠柱可与相比。刘忠柱守着妻骨自称活死人,其用情之深与外公不愿独活的情意,古今有如此情意者,当真能有几人?
史不旧续道:“师父武功医术堪称两绝,我天资不聪,只学到师父的医术,那武学就差了,但你母亲却不同,师父的武学完全被她学会。”
“师父死时,我已经十六岁,师妹却只有十二岁,师父将一生武学所载的秘笈传给师妹,没有传给我,我—点也不妒忌,反因师妹的父母双亡,呵护异常。”
芮玮心想史不旧对母亲不错,当年就因黄山野叟将黄山派的武功秘笈和扁鹊神篇同时传给黄山大侠,是故引起师弟心中暗暗不满,终致尔后师兄弟互相挤命的结果,史不旧那时要抢母亲的秘笈,母亲才十二岁—定保护不住,那么现在史不旧的武功—定不同寻常了。
想起黑衣女的武功实在骇人,她若真是自己的母亲,武学上的造诣,不下黄山大侠。
史不旧道:及至年龄渐长,师妹精研师父的秘笈武功越来越高,我慢慢不是她的对手,心里更是一点也不懊悔,反而暗赞师妹的天资聪颖,却不知我已深爱上师妹,所以不嫉妒师妹的武功比我高。
“到师妹二十岁出落得越发美丽,我因深爱之故把她当成女皇—般,处处迁就,没想到如此一来,师妹反而轻视我,不把我对她的深情看重。
“实在我也配不上师妹,我容貌既不潇洒,武功又不如她,哪能获得她的芳心,而她正值怀春之龄,终于她爱上另外一人,离开咱们相处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当时我不知道她爱上另外—人,还以为失踪了,在江湖上拼命寻找,却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