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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绛珠吓了一跳,她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已知不妙,但是她却还未曾料到史媚究竟想作什么,勉强笑出了一下道:“史姑娘,我们回去吧!”
史媚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了玉盒,向费绛珠一步一步,通了近来,声音听来,令人毛发直竖,道:“绛珠,你可怪不得我,当你盗到这玉盒之际,你便应该想到,你已是死路一条了!”
费绛珠一听得史媚讲出了这样的话来,心头的吃惊,实是难以形容!
她这才知道,原来史媚在见到了玄铁神手之后,心中起意,已想将之据为已有!她俏脸发白,道:“……你若是欢喜,只管拿去……好了!”
她一面说,一面向后退出。
然而,她每退出一步,史媚便逼前一步。
费绛珠将话讲完,已退到峭壁之上,退无可退,史媚在她身前六尺处站定,道:“你以为我会留着你,好让你告诉他人,玄铁神手是在我之手么?”
史媚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眼中凶光闪闪,杀机毕露,和费绛珠所熟知的“史姑娘”大不相同。费绛珠实是万万料不到人心如此难测,前后不到一盏茶时,为了玄铁神手,史媚居然一变而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她尖声叫道:“我不要死,我对什么人也不会说。”
史媚沉声道:“我不信!”
她一个“信”字才出口,五指一伸,“嗖”地向费绛珠的胸口抓来,费绛珠也早已看出她要动手,一见她五指如钩,疾抓而至,手中的玄女剑向上一挑,剑尖反去刺她的脉门。
史媚向后退出一步,将玉盒揣入怀中。
费绛珠知道自己不是史媚的敌手,因之史媚向后一退,她立即便打横逸出,想就此逃走。
她逃出丈许,眼前人影一闪,史媚已拦在她的前面,费绛珠心中又惊又急,玄女剑又向前疾刺而出。她惯用的兵刃,乃是长鞭,剑法上本就十分生疏,再加玄女剑又比普通的长剑,长上许多,使用起来,更是显得极其不称手。
费绛珠的那一剑,去势便不免笨拙。
史媚身子一缩,右手中指,疾弹而出。
只听得“铮”地一声响,那一指,正弹在剑脊之上,费绛珠只觉得一股大力,直冲掌心“劳宫穴”,五指发麻,不由自主一松,“刷”地一声,玄女剑脱手向半空中飞了出去!
玄女剑被史媚一指之力弹出,斜斜向上飞去,去势极急,“叭”地一声,刺入附近一株大树的树干之上,离地约有两丈来高下。
费绛珠剑一脱手,立即后退,手挥处,长鞭已经出手,一连三鞭,招式极其凌厉。
然而,史媚衣袖扬起,一股柔韧已极的大力,直逼了过来。
那股大力,使得费绛珠所发的每一招,未曾使老,便被迫撒招。费绛珠心中大惊不已,因为史媚的真实武功,显然比平日自己所知,要高出许多!那衣袖一扬,便令她透不过气来!
费绛珠心知在那样的情形下,若是再和史媚动手下去,自己万无幸理!
她就着史媚逼过来的那股力道,一提真气,身子向上,疾拔而起,一个倒栽筋,向后翻了出去。这一翻,也翻出了一丈五六左右,一落地之后,立即着地打滚,向外滚去。
那地方,恰是一个山坡,费绛珠向下一滚,去势极快,她耳际只听得史媚呼喝连声,同时,“嗤嗤”之声,不绝于耳。
那山坡上的野草极深,然而费绛珠也可以看到,晶光闪闪,十来柄三寸长的小匕首,电射而至!绛珠知道那是史媚的独门暗器,上面喂有剧毒,若被射中一柄,万难求生!
她一直向下滚着,只见史媚人影飞跃,向前赶了过来,费绛珠急得眼泪迸流,暗忖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死了,岂不是冤枉?
她正在想着,又是“嗖嗖嗖”三声过处,她陡地觉得大腿之上一麻。
费绛珠在百忙之中,向自己的腿上看去,不看由可,一看之下,不禁遍体生凉!
只见在左腿之上,插着一柄这样的小匕首,人肉足有两寸来深!费绛珠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就此吓昏了过去。
也就在此际,她突然觉得身子向下一沉,原来已滚到了山坡的尽头。
而山坡的尽头处,则是两丈来高的峭壁,峭壁之下,是一个水色湛然的深潭!
费绛珠在那样的情形下,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她右足一蹬,将身子蹬得离开了峭壁向那水潭之中,疾跃了下去。
也就在她身在半空,向水潭坠去之际,只见山坡之上,人影一闪,史媚又已赶到。
费绛珠在那样的紧急关头,之所以向水潭跃了下去,乃是因为她知道史媚的水性,十分普通,而她自己则水性绝佳之故。
她一见史媚赶到,真气下沉,希望快点落下水去。
然而史媚的出手也极快,一赶到峭壁之上,手扬处,三柄小匕首,又电射而出,费绛珠在半空之中,强一扭身,左腿上再中了一柄匕首,直没至柄,其余两柄,射在潭面上,激起老高的水柱来!
费绛珠再被匕首射中之后,立即跌人了水中。她呼出了一口气,水泡上升,她身子却向潭底下沉去。她只觉得潭水冷得惊人,如同浸在冰水之中一样。
她咬牙切齿地忍着,好一会,仍未到潭底,她向旁游了几下,攀住了一块岩石,停了下来。
那两柄小匕首,全都射中在她的左腿之上,她的左腿早已麻木了。
直到她攀住了潭边的岩石,才伸手点了点大腿上的几个要穴,不令毒气上升。
她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潭水一片深碧,水面上的情形如何,自然看不清楚。
她知道史媚必然不肯立即离去的。
她一定会在潭边等着,眼前自己的尸身浮了上来,方肯干休,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若不是在潭底下,闭住了气,在那样的情形,费绛珠一定会急得大哭起来的。她紧紧地咬着牙,潭水又如此之冷,使得她感到犹如血都结成了冰。
如今,她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在潭底多久便多久,希望史媚能够因为不耐烦而离去。然而,如果在潭底就毒发的话,那么……
她想到这里,掉过头去,向水潭下面看了看。
她落下水来,少说也沉下了十来丈深,但向下看去,那水潭仍是深不及底。她想及若是自己毒发身死,那么,这个水潭,便是自己的埋骨之所了!
费绛珠甚至不敢在水底换气,因为一换气,必有水泡上升,便会使史媚觉得她仍然活着。
她迸住气,等着,等着,直到她再也忍不住了,这才松了手,拖着一条麻木的腿,向上去。希望史媚已经走开。
在向上浮去之际,她只是奇怪一点,何以那么多时候,小匕首上的奇毒,居然未曾发作,除了一腿发麻之外,别无异状。
不用多久,她已渐渐接近了潭面。
她仰起了头,在口部一出水面之际,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再向下沉了半尺,透过薄薄的一层水,向上面看去。
只见水泡荡漾中,水潭的四周围,似乎已没有人在了。费绛珠大着胆子,将头探出水面来,仔细一看,果然已没有人了。
费绛珠看了看天色,估计自己在水潭底下,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史媚居然肯以离去,那实是自己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喘了几口气,游到了潭边,爬上了水潭,一出水潭,山风吹来,她非但不觉得冷,反觉暖洋洋地,那是因为潭水实在太冷之故。
她咬着牙,拔出了那两柄小匕首来。
小匕首一拔出,血便流了出来。
第三回 费绛珠死里逃生
费绛珠只当血一定淤黑之极,怎知流出来的血,其色殷红,就像未曾中毒,只不过是受了外伤一样。
费绦珠不禁一呆,用力在大腿.上按了几下,似乎连那种发麻的感觉,也在消去。小匕首上,含有剧毒,仍是费绛珠可以肯定之事!
但这时,费绛珠却又可以肯定自己,并未中毒!
费绛珠的心中,不禁大惑不解,她在潭边坐了一会,顺手弃去了那两柄小匕首,也不再去想自己何以未曾毒发身亡,内心只是庆幸自己总算逃脱了史媚的毒手。
而玉骷髅史媚,竟然并不在潭边等下去,那显然是她以为自己中了两柄小匕首以后,非死不可之故了。
费绛珠生性极其乐观,她刚才险乎性命难保,此际刚脱大难,想及史媚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不会再来留意自己,自己可以安然回到家中,她的心中,又不禁高兴起来。
令得她感到遗憾的,是她在那四个来历不明的人处所偷来的“玄铁神手”,却已被史媚抢走去。
费绛珠本来也不知道那只“玄铁神手”有什么用处,只不过那是武当派的镇山之宝,她能够偷到手,便也觉得十分荣耀,更可以在她爷爷面前,夸口一番。所以,她失去了“玄铁神手”,只不过等于失去了一番夸耀的机会而已,难过了一会,也就释然了。
她知道玉骷髅史媚为人,疑心极重,此际虽然以为自己已死,猝而离去,但说不定跑出七八里,便会生起疑心,又赶回来看个究竟的。
所以,费绛珠也不久留,立即向外走去,来到了一条小路上,为了小心,又将自己的衣服撕烂,在泥地上揉了揉,再穿在身上。
又抓了两把泥土,抹在脸上和头发之上,顺手折了几枝幼竹,编成了一个篮儿,挽在臂间。
这样一来,任谁看见了,都只当她是一个挖猪菜的贫苦农家女孩,谁能想到她是武林大豪,费七先生最宠爱的孙女儿?
费绛珠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上,照了一照,看看河中反映出来自己的身影,也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暗忖看这情形,即使史媚在自己的身边经过,只怕也认不出自己来了!
费绛珠一蹦一跳,向太湖边上赶去,不一会,便已出了山峦,来到了平坦的大路上。费绛珠仍是不敢在路中心走,只是在路边的草丛中,向前走去。
走不多久,她看到前面路中心,围了一大群人,有争执之声,传了出来。
费绛珠乃是何等喜欢凑热闹的人,她一见有热闹可看,如何肯错过这个机会,连忙走了上去,乱挤乱挨,围成一团的人.见她身上污秽不堪,都怕给弄脏了衣服,一齐让了开来,费绛珠不一会,便到了人群的最里面,定睛向前看去。
一看之下,她不禁为之猛地一呆。
只见人丛之中,围的乃是两个人。一个是比她还脏的和尚,一头泥垢,那一件袈裟上油幌幌地,满是油迹,显见他不守清规,一双手上,更是黑泥盈寸,却正抓住了另一个女人的衣襟。
而费绛珠之所以一呆,乃是因为那泥头和尚所抓的那个女人,她是认识的。那正是追踪她,放火烧了黄山隐侠马放野的居听的那四个人中的肥胖女人。.这时候,那肥胖女人面色如同猪肝一样,目射凶光。只听得那泥头和尚在怪声怪气的叫道:“啊呀,我的心肝儿啊,你走了之后,害得我看破红尘,出家当了和尚,那是因为世上再也没有你这样的美人儿了,你怎么这样硬心肠啊!”
围在他们两旁观看的,少说也有七八十人。听得那泥头和尚这样说法,莫不捧腹大笑,费绛珠也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一则,是因为那泥头和尚讲话的神态,滑稽惹笑到了极点。
二则,那胖妇人面如紫灰,掀鼻大口,招风耳,倒吊眉,当真是鸠盘蟆母,不如其丑,但是那泥头和尚却将她说成是美人儿,实是令人不能不为之捧腹!
那胖妇人两道扫帚眉,倏上倏下,抖动不已,显见她心中,已经怒极。若不是围观者的话、恐怕她早已下了毒手!
只听得她扯着破锣也似的喉咙,怒喝道:“贼秃,你灌了多少黄汤,来寻老娘开心,快滚!”
那泥头和尚摇头道:“一夜夫妻百夜思,美人儿何其狠心哉!”
众人则笑息,一听得那泥头和尚,居然掉起文来,莫不又哈哈大笑,有的人更高声叫道:“大娘子,和尚虽脏,配你也配得过,你就将就着点吧!”
嘻哈之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费绛珠更是乐不可支。
正在此际,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向前疾传了过来,接着,便是“霍霍”不绝的鞭声。费绛珠循声看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骑着一个瘦长男子,手中握着老大的一根柳枝,当作长鞭,向前疾冲了过来。柳枝更是没头没脑,向众人乱抽而下!
围观的众人,大多是来往的种田人,小商贩,客商等等,来凑个热闹的。而那瘦长男子手中的柳枝挥处,风声霍霍,势子却劲疾之极,避得稍慢的人,捱上了一下,便皮肉破绽!
有几个壮汉,捱了一下,心中不服,大声道:“王八操的,你怎么随便——”
可是,都是一句话未曾说完,那瘦长男子手中的柳枝,如同活的一样,“刷”地第二下又已抽到,痛得讲话的人,不是抱头鼠窜,便是在地上乱滚,再也难以讲出一个字来。
转眼之间,人群已被那瘦长男子,冲散一大半!
费绛珠看出那瘦长男子的武功极高,她连忙随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