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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菊香的那一番话,讲得袁中笙恍然大悟!他摸了摸头,道:“如此说来,我那一晚碰到这位和尚,不是做梦了。”
寿菊香道:“自然不是梦!”
袁中笙一听,心中不禁更是着急,因为他算来,和费绛珠分手,不是一日夜,而是两日夜了,费绛珠信息全无,吉凶不知,他实是不能不急!
他正在发呆间,只听得寿菊香又已开口,道:“这样吧,我昔年收徒太滥,没有一个成材,你内功已有如此根底,拜在我门下好了。”
袁中笙实是做梦也想不到寿菊香对自己讲出这样的一句话来的!他张大了口,道:“你……你说什么?”
寿菊香一笑,道:“你拜在我的门下好了。”
袁中笙不自由主,向后退出了一步,道:“这……这……这个一时之间,他舌头打结,哪里还能够讲得出一句完全的话来。
寿菊香道:“本来我早已不收人为徒了,我是看你根骨极好,不妨为你破一次例。”
袁中笙听寿菊香说来,像是她收自己为徒,自己还应该感激零涕一样,他心中不禁苦笑不已!
以银臂金手寿菊香的武功之高,声名之响,武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投入她的门下,不要说做她的徒弟,便是做她的徒子徒孙,也是心甘情愿。
然而,这件事发生在袁中笙的身上,却是使袁中笙惊骇莫名!
袁中笙为人何等忠直,就算拜在寿菊香门下之后,立时可以有通天彻地之能,他也绝不会愿意的,更何况刚才,他眼见寿菊香对待门下弟子的残酷情形,他怎肯拜她为师?
但是,袁中笙却又知道,这时如果自己说出不愿拜在寿菊香门下的话,寿菊香一定会勃然大怒,那自己便难以脱身了!
袁中笙正在骇然之极,不知该如何说法才好之际,只听得寿菊香又道:“傻小子,你可是听得我肯收你为徒,心中高兴之极,又疑在做梦么?”
袁中笙一听,连忙大声叫道:“不是!”
寿菊香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袁中笙猛地向后退出了三步,道:“我……根本不要拜你为师!”
寿菊香的面色,突然一呆,但是在电光石火之间,便已恢复了原来的神色,又道:“为什么?”
袁中笙指着寿菊香,道:“你……你……和我根本不是一路的人,我怎能拜你为师?”
寿菊香怪笑了起来,道:“你是说,你是正派弟子,而我是邪派中的魔头,是不是?”
袁中笙道:“这邪派魔头四字,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没有说过。”
袁中笙不敢正面得罪寿菊香,但是他是不善辞令之人,这样一说,分明是说他自己,在心中想过寿菊香是邪派中的魔头,只不过未曾讲出口来而已!
寿菊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你原来是不愿拜我为师,好得很,你走吧。”袁中笙心想,难道事情真的那么容易了结?
他正在想着,已听得寿菊香的语音,陡超严厉,道:“你走得了么?”
这一句话,语音尖锐到了极点,啸得袁中笙猛地一跳,袁中笙忙道:“你叫我走,我也不走。”
寿菊香冷冷地道:“又是为了什么?”
袁中笙道:“我师傅可是在这里么?”
奔菊香沉声道:“你师傅是谁?”——袁中笙道:“他老人家外号人称黄山隐侠,姓马名放野。”
寿菊香的面色,又微微一变,但是却并不回答。
袁中笙又问道:“他和冯大侠夫妇,可是在这里么?”
寿菊香道:“是谁对你说他们在这里的?”
袁中笙心中暗忖,若是对寿菊香说,那是霍贝讲给自己听的,只怕霍贝死无葬身之地!他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人告诉过我。”
寿菊香一声冷笑,道:“没有人告诉你,你怎能知道?可是你刚才所说的那贼秃么?”
袁中笙一听,心头不禁怦怦乱跳!
因为寿菊香那样说法,分明是说,自己师傅和冯大侠夫妇,千真万确是在这里。他心想,那泥头和尚武功极高,人又神出鬼没,也确曾指点过自己如何去追寻突然失踪的师傅,寿菊香以为是他告诉自己的,就算是他又何妨?
因之,袁中笙点了点头,道:“是他。”
寿菊香目光陡地如冷电万道,“哼”地一声,道:“这贼秃,他不但遁入空门来气我,原来时至今日,仍与我作对!”
袁中笙听得寿菊香在那样说法之际,咬牙切齿,心中恨到了极点,他心中不禁一凛,但是他本是老实人,好不容易撒了一个谎,想要改口,更不知从何改起。
当下,他只得呆住了不出声,寿菊香的语音,听来越来越是骇人,道:“你不拜我为师么?”
袁中笙道:“不拜,不拜!”
寿菊香“哼”地一声,道:“看你不拜!”
她一个“拜”字才出口,手指又向上,疾扬了起来。袁中笙是知道寿菊香武功之高的,是以一见她手指了起来,心中便打了一个突,他准备寿菊香的指力一发出,自己便先夺门而逃再说。
然而,就在他以为寿菊香的指力,还未曾发出之际,寿菊香纯阴之力,早已悄没声地疾射了出去!
银臂金手寿菊香的武功之高,可以说已到了当世无人能及的地步,她一学武,学的便是邪派武功,然而,当她在中年的时候,却给她在邪派武功之中,以纯明之力,练成了犹如玄门正宗之中,内家罡气一样的一股真力。
那股真力,阴柔之极,几是无声无息,若不是攻到了目的物之上,甚至连极轻微的轻风,都觉察不到,但是却又去势快疾无比。
在这一点上而论,寿菊香的这股太阴真气,又比一发便声势猛烈的阳罡之气歹毒厉害得多了,尤其寿菊香已将这股真气练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实是神不知鬼不觉,便已为她所算!
这时袁中笙的情形,便是那样!
袁中笙见寿菊香扬起指来,还以为她指力尚未发出,准备她指力一发之际,再行逃避,怎知其时,寿菊香的太阴真力,早已袭出!
电光石火之际,袁中笙只觉得自己小腿弯处的“委中穴”猛地一麻,身不由主,双腿一曲,已经“咚”地一声,跪了下去!
袁中笙心中大怒,身子才一跪下.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已待腾空而起,可是他这里身子起了才尺许,尚未挺直,只觉得腰际软穴之上,又有一股极大的力道,撞了过来。
那股力道极大,令得袁中笙全身发软,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砰”地一声,重又落在地上。
由于他刚才跃起之际,身子还未曾挺直,因之这一次落了下来,仍是膝头着地,跪在地上。袁中笙直气运转,手再在地上一按,人又跃了起来。
可是这一次,和上一次仍是一样,才一跃起来,腰际便突然一麻,力道全失,身子向下落来。
如是者七起七落,袁中笙仍弄不明白寿菊香是怎样发出那股莫名其妙的大力来的!
当他第七次落地之后,他喘了一口气,大声道:“我不愿拜你为师.你硬来也没有意思。”
寿菊香冷冷地道:“畜牲,你不愿拜我为师,难道还想拜在别人的门下么?”
袁中笙道:“我本来就有师傅的!”
寿菊香一声冷笑,道:“你那饭桶师傅,迟早难活了,你还想他作甚?”
袁中笙一听,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 ,忙道;“你说什么?师傅!师傅!”
他一面叫,一面又站了起来,可是才一站起,“委中穴”上一麻,人又“扑”地跪倒,袁中笙心中怒极,猛地一伸腿。
他本是跪在地上的,这一伸腿,他整个人便伏在地上了。他站着,寿菊香有办法使他跪倒,如今他伏在地上的,寿菊香却也拿他没办法。
袁中笙倒在地上,并不起来,只是乱叫师傅,寿菊香目中怒意越来越甚,盯住了袁中笙,令得袁中笙心头,一阵一阵生寒,他叫“师傅”的声音,也渐渐地低了下去。
寿菊香一字一顿,道:“你再不肯拜我为师,我叫你受尽痛苦而死!”
袁中笙的性格,何等倔强,他大声道:“我不拜你为师。”
寿菊香“桀”地一笑,手指已慢慢地扬了起来。
寿菊香手指才一扬起,袁中笙还没等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便已不寒而栗。
眼看寿菊香太阴真力一发,袁中笙就要遭殃之际,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道:“师祖容禀!”
袁中笙一听便听出那正是霍贝的声音。
寿菊香一抬眼,道:“什么事?”
门外霍贝道:“师祖,若是师祖肯暂宽一时,徒孙有办法使他肯拜在师祖门下。”
寿菊香听了,半晌不语,才“嗯”地一声,道:“你师傅心怀不轨,已死在我手下了,你可有怨言么?”
门外霍贝忙道:“师祖制裁,徒孙怎敢有怨言?”
寿菊香道:“好,若是你劝得他听了,我令你转拜在他门下!你进来,带他出去,若是让他走了,我将你碎尸万段!”
霍贝答应了一声,走了进来,袁中笙大声道:“你劝也白劝,不如明哲保身,不要招麻烦的好。”
霍贝来到了袁中笙的身前,俯耳低声道:“袁大侠,救人要紧,你先跟我出去再说。”霍贝那句话,俯耳而言,低若蚊嗡,连寿菊香这样的人物,也未能听得到。
但因为他的话,就是附在袁中笙耳际说出,是以袁中笙听得十分清楚。他一听到“救人要紧”两字,心中便猛地一动!
霍贝连忙退开,道:“袁大侠,你跟我来。”
袁中笙不再出声,跟着霍贝,便向外走了出去。袁中笙才一出屋门,便看到屋外黑压压地跪了三四十人。袁中笙一见屋外有那么多人,倒不禁吃了一惊,当他定睛看去之际,猛地看到,自己的师妹文丽,也在这些人之中,向屋门跪着。
袁中笙连忙叫道:“师妹——”
可是文丽听了袁中笙的叫唤,却只是抬头向袁中笙望了一眼,并不敢回答。
袁中笙待要向她走过去,可是却被霍贝一拉衣角,低声道:“袁大侠,此处不宜久谈,等一会再说吧!”袁中笙因为霍贝曾冒险告诉自己,师傅和冯大侠夫妇在此,所以便将霍贝当作了好人。
他却未曾想到霍贝之所以讲给他听那一点,而且,还告诉他这里并没有人看守,乃是想袁中笙前来这里送死的!
霍贝却是未曾料到,事情的变化,会如此意外,不但袁中笙的武功还在厉漠漠之上,而且寿菊香又看出袁中笙根骨极好,要收之为徒!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霍贝自然又使出了他另外一套的办法。
袁中笙乃是老实人,哪里料得到其中会有那么多的花样!
他一听得霍贝那样说法,望着文丽,叹了一口气,又跟着霍贝,向林中深处走去,走出了七八丈,便听得厉漠漠的声音,自那几间屋子处传了过来。
只听得她尖声叫道:“三个逆贼门下弟子,除霍贝一人之外,自今日起,全转人我门下,若有不服,只管出声!”
她的话一讲完,只听得一阵“师傅在上,徒儿拜见”之声,传了过来。
但因为霍贝和袁中笙两人,迅速地向前掠出,转眼之间,便已掠出了里许,那一阵喧嚷之声,自然也渐渐听不到了。
等到他们两人,奔出了两三里.已到了树林深处,除了松涛声之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之际,霍贝才停了下来,道:“袁大侠,你去吧。”
袁中笙听得霍贝忽然讲出了这样的话来,不禁一呆,道:“我去?”
霍贝顿足道:“是啊,你还不走,更待何时?”
袁中笙一听,心中不禁大为感动!
他哪里知道霍贝早已看出袁中笙为人忠厚,在这样的情形下,就算拿棍子打他,他都不会走的,所以才欲擒故纵而已。
袁中笙摇头道:“我走了,你还有命么?”
霍贝心中暗暗好笑,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只要能救出了你,便已心满意足了!”,袁中笙心中更是感动,他心想,不料寿菊香门下,竟还有这样讲义气的人在!
他更是大摇其头,道:“我不走。”
霍贝苦笑道:“你又不肯拜在她门下,又不肯走,这不是叫我为一难么?”
袁中笙歉然道:“我不是有意叫你为难的,我只是不想害你而已。”
霍贝听了,长叹一声,道:“我的袁大爷,我在师祖面前,说能劝你拜入她的门墙,原是想将你救走的托词,就算你不走,我也一样脱不了罪了的!”
袁中笙曾亲耳听得寿菊香对霍贝说,若是劝不听自己,便将他碎尸万段,是以此际一听,他反而为霍贝耽起心来,道:“这……便如何是好?”
霍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有一个办法,又可救得令师,但袁大侠必不肯从,我不说也罢。”
袁中笙忙道:“什么办法,你不妨一说?”
霍贝道:“那便是袁大侠拜在我师祖门下。”
袁中笙一听,面色不禁一沉,道:“你这是什么话?”
霍贝道:“袁大侠,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大丈夫能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