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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柄锯子,锋锐之极.手臂粗细的树枝,一挥而过,他一面向前跨来,一面挥动锯子,转眼之间,“察察”之声,不绝于耳,树枝纷落,他已到了离袁中笙只有三四尺处,两人之间,也在没有树枝阻隔。
袁中笙停止了叫唤,转头向他往来,大声道:“好,你们要我死,我偏不肯死!”
天工老人沉声道:“畜牲,事到如今,不容你不死了!”两人在说话之间,欧阳生泰也早已掩到了袁中笙的身后。
欧阳生泰一到了袁中笙的身后,手中软鞭,疾扬了起来,向袁中笙的颈际卷去。
袁中笙恰在此际,怪叫一声,不顾一切,一跃向前,一斧向天工老人,砍了过去。袁中笙此际,已悲愤莫名,他的心境,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竟得不到一个了解他的人。
他自己万难活得下去,因此将一切都豁了出去,那一斧,足运了九成以上功力,连天工老人这样的高手,见了心中也不禁骇然!
这时,他们两人是在树上,不比在陆地上,可以退避趋让,天工老人一见袁中笙那一斧砍倒,只得扬起手中的锯子来,向上挡去。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铮”地一声响,袁中笙那一斧,正砍在天工老人手中锯子的锯条之上!
若论内力,袁中笙未必便超过天工老人,但是天工老人手中的锯子,只宜于怪招变化,以小巧功夫胜敌之用,硬拼硬斗,则是袁中笙沉重锋利的斧头,占着莫大的便宜!
因此,锯斧相交,“铮”地一声过处,锯条立被砍断,斧刃还将锯把压折,大力相迸之下,天工老人栖身的那条树枝,也“拍”地断折!
树枝一断,天工老人的身子,便向下沉去。
袁中笙本是连人带斧,扑了过去的,他一斧砍断了天工老人的锯子,身形反向上拔起了一五六尺,左手一探,抓了一根树枝,迅速地转过身来。
他一转过身来,只见欧阳生泰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之上!
袁中笙一声怪叫,身子在树枝之上一荡,斧光如虹,又连人带斧,居高临下,直扑了下去!那一扑,所带起的劲风,势子更是惊人!
欧阳生泰一见袁中笙如同一头疯虎也似扑了下来,心中也不禁一惊,他身子一缩,手中长达四尺八寸的软鞭,已疾抖而出!
欧阳生泰在这条软鞭之上,有着数十年的浸淫之功,那一鞭抖出,软鞭就像是一条灵蛇一样,向袁中笙的手腕卷出。
欧阳生泰的这一鞭,去势虽是极准,但是袁中笙向前扑来的势子,实在太快,等到他鞭梢卷到之际,袁中笙的身子,又凌空扑前了两尺,所以欧阳生泰的这一鞭,只是鞭梢在袁中笙的背上,扫了一下。
袁中笙痛得怪叫一声,斧头已向着欧阳生泰的天灵盖疾劈了下来!
这时,袁中笙已经欺近了欧阳生泰的身子,欧阳生泰除了逃走之外,实是没有第二个办法好想,他连忙一个筋抖,向下翻去。
欧阳生泰一翻了下去,袁中签便落到了欧阳生泰刚才栖身的树枝之上。由于他下落的势子十分快疾,因此将那根树枝,压得向下一沉。
袁中笙连忙一提气,树枝又反弹了起来。
那一弹的力道极大,将袁中笙的身子,又弹高了三丈许,竟过了树顶,袁中笙又向下一沉,身子站在最高的一根树枝之上。
这时,袁中笙离地,足有四五丈高下!
由于他站在树梢上,所以下面的人,也都可以看到他。袁中笙背部,被欧阳生泰的鞭梢,扫中了一下,衣衫尽被扫破,背部也起了红肿,一动十分疼痛。
但是袁中笙此际,已经面临生死关头,这一点疼痛,在他来说,实是再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手中的斧头挥动着,大声叫道:“上来,谁要找死的,只管上来!”
在树下的人,可以说没有一个是不要袁中笙死的,可是这时,却没有一个人上去。
刚才,天工老人和欧阳生泰两大高手,尚且被袁中笙逼了下来,这时,谁还敢去冒险?而且,在树上,可不比在地上,大家可以一涌而上,在树上,人多了,根本施展不开!
袁中笙叫了几声,只见嵩山派的一个高手,一声大喝,跃向前去。
欧阳生泰就住在嵩山,他认得那虬髯大汉,乃是嵩山掌门的师弟,武功颇高,尤其天生神力,勇不可当,但是他若上树去,只怕也是吃力不讨好!
因之他忙道:“于兄,你可是准备上树么?”
那人姓于,姓名一个“直”宇,乃是一个莽汉,一听得欧阳生泰这样问,一瞪铜铃也似的眼睛,大声道:“王八羔子才上树!”
于直的意思,其实只不过是说他自己不上树而已。
但是他一开口,欧阳生泰和天工老人两人,却不禁苦笑!因为他们两人刚才上了树来,于直的话,等于是在骂他们是王八羔子了!
天工老人虽然小气,但却也知道于直是一个莽汉,除了苦笑之外,也无法与之计较。
欧阳生泰道:“那么于兄的意思是——”
于直双臂一振,将缚在背后的两柄宣花斧,掣在手中,略一舞动,霍霍有声,道:“老子将这棵树砍了,看这小王八往哪里躲!”
他话一说完,一跃向前,“刷”地一斧,砍向树身,一砍竟有半尺!
那棵树虽有一人合抱粗细,但是在这辆大斧的砍伐之下,只怕也不用多久,便会倒下来了!
当于直第一斧砍下树干这际,在树梢之上的袁中笙,便已觉出整株树,都震动了一下。他的身子,也随着树身的震动,而猛地一抖!
当然,他手握住了树枝,是不至于就此跌了下去的。然而那一震,却令得他心中大吃了一惊。
他低头向树下看去,只见于直手臂一振,虽是隔着衣服,也可以看得他手臂上贲起的肌肉,一振之下,那斧头已离树而起。
紧接着,于直第二斧,又已砍了下来!
那一斧,他用的力道比上斧更大,斧头又深深地陷入了树干之中,而整棵树的震动,也更其惊人。
袁中笙心中大惊,他四面看去,只见围在树旁的众人,全都屏气静息地等着。
不问可知,那些人是在等树倒了之后,一涌而上来对付他!
袁中笙呆了一呆,于直的第三斧,又已砍了下来。
袁中笙心知这样下去,不到半个时辰,那棵大树,非被于直砍倒不可!
而只要大树一倒,他居高临下的忧势失去,是万难敌得过那么多人的!虽然,高踞在大树之上,也只是困兽之斗,但无论如何,总要比大树倒下好得多了,大树一倒,他还有什么机会?
袁中笙一想及此,连忙手起一斧,砍下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来,他削了两下,将那根树枝,削成了两尺长短的一截。
这时,下面木屑四溅,于直已经砍到了第七八斧头上了。
袁中笙真气运转,将全身功力,都运在右臂之上,手臂猛地一振,将那一截树枝,向着于直的头顶,疾掷了下去!
这一下,他足运了九成以上的功力,那枝树枝,去势如电。
但因为木枝之上,所蕴的力道,是至阴至柔的太阴真力,所以一点声息也没有。直到这截树枝,穿过了浓密的枝叶,围在树旁的众人看到,立即有人叫道:“于英雄小心!”
那截树枝的下落之势,何等快疾,有人一叫,于直连忙抬起头来,就是这一句话功夫,树枝已来到于直头顶四五尺处!
于直心中,猛地吃了一惊,连忙扬起手中的宣花斧来,向上挡了上去!
看官,于直的武功造诣,本就不低,这时,他如果一个打滚,避了开去,原是可以避得开的。而且,就算他不避,只要手臂上的力道运足了,也勉强可以挡住那树枝的。
但是,当他扬起了手中的宣花斧之际,时间却已是十分仓促了。
在仓促之间,他并没有运了多大力道,但袁中笙却是用了全力的。宣花斧才一扬了起来,树枝也已插到,只听得“铮”地一声响,那根蕴有极强力道的树枝,正撞在宣花斧的斧身之上!
直到此际,于直才觉出对方蕴在树枝上的力道,实是大得出奇!
他一声大喝,想要陡地加强臂力时,却已经慢了一步,他手中的宣花斧,因为树枝的一撞,向下猛地沉来,于直收不住势子,整柄板斧,“叭”地一声响,砸在他自己的头顶!
他那一声大叫,只叫到一半,便陡地没有了声息。
旁观众人,只见那一斧压了下来,于直像是陡地矮了半个头,他的半个头,已不知去向了,可是,他的身子,却仍然兀立不倒。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都静了下来。
身在树上的袁中笙,更不知道于直究竟怎样了,因为于直恰在树下,身子被宣花斧遮住,袁中笙见他身形凝立不动而已。
他见一根树枝无功,还想再砍上一根树枝。
但是,就在他将第二根树枝砍在手中之际,忽然听得众人发出了一阵惊呼声,袁中笙连忙向下看去,只见于直的身子,直到此际,才倒下地来。
而于直一倒在地上,袁中笙也已看清,于直的一个头,已有大半缩进了脖之中!敢情刚才袁中笙的那一撞之力,大到了极点,撞在宣花斧上,宣花斧又击在于直的顶门之上。
于直的硬功好,顶门受了那么重的一击,居然并没有损伤。可是他的一颗头,却已缩入了劲子之中!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只见青城高手,郭独清、郭不浊两人,奔了出来。郭独清扶起了于直,郭不浊一伸手,接过了于直的板斧。
郭独清将于直扶了开去,立时又有几个高于,将于直围住,正在施救。
袁中笙也难以知道于直是否有救,只听得郭不浊一声大喝,道:“袁贼,你伤了一个,还有一个!”他一言未毕,“呼呼呼”已经连砍了三斧!
郭不浊运斧如风,每一斧的斧痕,虽不如于直的深,但是三斧一过,木屑四飞,树干上,也出现了一个老深的缺口。
袁中笙早已砍了第二根树枝在手,一振手臂,便向郭不浊抛了下去。
郭不浊早有准备,一听得头顶,略有风声,连忙向后退开了半步,扬起斧来,迎着树枝,向上一斧,疾砍了出去!
袁中笙将树枝抛下来时,树枝乃是直上直下的,郭不浊一斧砍了上去,斧口又锋利,袁中笙在树枝上所蕴的力道又大,只听得“刷”地一声过处.三尺来长的一截树枝,竟然齐中剖开!
而袁中笙在树枝上所蕴的力道极大,树枝虽然已被割成了两半,力道却仍然不减,树枝分成了两边,向郭不浊下盘,疾插了下来。
郭不浊觉出不妙,连忙后退时,却已经慢了一步,在半边的树枝,竟插进了他的左足足背,郭不浊虽是一等一的好汉,可是这一下,却也痛得禁受不住,一声怪叫,手中的宣花斧,向树上疾飞了出去!
他这一下,也是运足了全力,宣花斧斧口向上,直飞了上去,手臂粗细的树枝,碰着便断,“察”、“察”之声不绝,转眼之间,连砍断了十七八根树枝,竟飞高了四五丈,飞到了袁中笙的面前!
但是,当这柄宣花斧,飞到了袁中笙面前的时候,力道却已经弱了。
袁中笙一伸手,握住了斧柄,等于给袁中笙送了一柄大板斧让他用一样。
袁中笙一接斧在手,向下看去,只见青城派中,早已有人,将郭不浊扶了开去,郭不浊左脚血如泉涌,显是伤得极重。
袁中笙在树上,不自由主,发出了一声长叹!
他不愿意伤害于直,也不愿意伤害郭不浊,可是如今的情形,却逼得他非伤他们不可!看他的精形,似乎是准备以手中的鬼头刀,继续来砍这棵树,要将树砍倒为止。
但是,这个大汉才跨出了两步,武诸葛欧阳生泰已然叫道:“阁下且慢!”
那大汉怪叫道:“难道容得小贼猖狂么?”
欧阳生泰向树上一望,一声冷笑,说道:“不怕他不下来,除非他拼着被火活活地烧死在树上!”
欧阳生泰此言一出,立时有人叫道:“不错,用火攻!”
有人则道:“他躲在树梢上,火能烧得那么高么?”
欧阳生泰沉声道:“就算火烧不到他,浓烟升了上去,熏也熏死他了!”
树下众人讲的话,在树上的袁中笙,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袁中笙听在心中,身上不禁冷汗直淋,的确,如果众人用火攻的话,他还有什么法子?
袁中笙向下看看,想要就这样跳下去,硬闯一阵。
但是,虽然有一小半人,已被欧阳生泰派出去拾枯枝了,仍有近二十人,围在树下,几个一流高手,也全都站在树下。
旁人不说,他若是一跃了下去.要对付范玉云、张青云、天工老人、欧阳生泰和郭浊清五人,便已然是万无胜理的了。
他不能跃下去!
不能跃下去,那就是说,只有等在树枝,等众人放火来烧。
袁中笙在树梢上,身子不住地发着抖,他眼看着树下的枯枝,越堆越高,他心中实是难过之极,怪叫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