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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丽一笑,吐气如兰,中人欲醉,道:“你想对我说些什么呢,不妨举一两个例子?”
袁中笙略低着头,望着文丽,他已有一年多未曾仔细看文丽了。
这时,他和文丽隔得如此之近,仔细看去,觉得文丽比一年多前,要美丽了不知多少,一张粉脸,虽是未经任何装扮,但也宛若白玉生辉,又泛着浅红色,当真是好看之极。
袁中笙想起当年,在黄山脚下时的文丽,可以说只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已常常令得自己神魂不舍,她还不高兴睬自己。
如今她已出落得如此美丽,倚在自己的怀中,而且自己又已经和她有了那样不寻常的关系,这大概算近两年来,唯一如意的事情了。
他这时眼望的是如花俏脸,鼻端闻的是如麝之香,耳际闻的是莺声燕语,令得他大是陶醉,一时之间,竟将文丽的行为,以及自己如今,几乎成了万人之敌,起因也全在她一即,忘了个干干净净,只顾痴痴地望着她。
文丽见袁中笙这样望着自己,她乃是个聪明之人,焉有看不出袁中笙的心意之理,心中大是高兴,俏脸更生红晕。
她略一咬牙,道:“怎么啦,你哑了么?”
袁中笙这才如梦方醒,道:“师妹,你真好看。”
文丽脸上更红,道:“是么?”
袁中笙衷心地道:“以前我也未曾注意你竟会这样美丽。”
文丽叹了口气,道:“所以你以前对我不好,是也不是?”
袁中笙闻言,也叹了一口气,道:“师妹,自从我们散而复聚,连行动也不能由己,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还谈什么好不好。”
文丽的眼中,光辉闪耀,道:“师哥,如此说来,你对师祖也很不满意了?”
袁中笙道:“师妹,你当年究竟是怎样会拜在厉漠漠门下的?”
文丽含糊应道:“那晚在太湖边上,厉漠漠在地上掘了一个洞躲着,我茫然不觉,走到了她的身边,给她一下点了穴道,才被她拖到了地洞之中的,逼于无奈,只好拜在她门下了。”
袁中笙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道:“那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带滇南四鬼去害师傅和冯大侠夫妇他们。”
文丽一呆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中笙愕然道:“我是在说你的不是啊。”
文丽道:“你自己也已拜在寿菊香门下了,怎还来说我?”.袁中笙“哦”地一声,道:“我拜在寿菊香门下,只是为了救师傅,说来话长,我当然不会是真心拜寿菊香为师的。”
文丽听了,忽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那我一路上提心吊胆实是愚不要及了!”
这时,轮到袁中笙莫名其妙了。
他忙道:“你提心吊胆做什么?”
文丽道;“我在离开高黎贡山的时候,做了一件事,我只当你是真心诚意地拜在寿菊香门下的,所以怕这件事给你知道,你不肯放过我。”
袁中笙仍是愕然,道:“你做了一件什么事?”
文丽道:“我将寿菊香的宫殿,放了一把火烧掉了。”
袁中笙一呆,道:“寿菊香呢?”
文丽的身子,挨得袁中笙更紧了些,神秘一笑,道:“你说寿菊香呢?”
袁中笙是最知道文丽的,他知道文丽每一次发出了这样看来十分神秘的笑容,那一定是她做了一件十分大的事,这时,袁中笙一见,不禁心头乱跳,道:“你……将她烧死在其中啊?”
文丽道:“嗯,如果是的话,又怎样呢?”
袁中笙呆了半晌,道:“哦,如果寿菊香已被烧死的话,那自然是为武林中去了一个大害。”
文丽笑道:“我在宫殿的四周围,都堆满了枯柴,火一起,烈焰飞腾,火头窜起数十丈高,她走火入魔,身子一动也不能动,还能不死么?”
袁中笙知道,寿菊香的武功极高,她体内的太阴真气激发,原也可以将火势挡住。但如果说她在火窟之中,而竟能不死的话,那实是太难以想像了。
寿菊香纵横一世,作恶无算,可以说得上打遍天下无敌手,只怕她虽然死了,也不会想到她自己是被文丽放了一把火,活活烧死的!
袁中笙道:“那么,她当然死了。”
文丽笑了一笑,道:“但是你讲的话,却也有些不对头的地方。”
袁中笙奇道:“什么不对头?她死了,难道不是武林之中,去了一个大害么?”
文丽纠正道:“是去了半个大害,而不是一个大害。”
袁中笙一呆,道:“你是说——”
文丽不等他讲完,便点了点头,道:“我离开高黎贡山之后,由于我戴着人皮面具,所以也不怕人认出我来,我来往人多的地方去,人家提起武林大害来,总是寿菊香、袁中笙并提,如今死了一个寿菊香,岂不是只除了半个大害么?”
袁中笙等文丽讲完,身子已在发软,双臂一松,不自由主,“咕咚”一声,坐倒在地,文丽忙道:“师哥,我可是说错了么?”
袁中笙低下了头,好一会才抬得起来,道:“不,你没有说错,只不过师妹,你说,你说我……可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坏,你说我会那样坏?”
文丽摇头道:“当然不,我知道其中是另有曲折的,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就算你再努力,也洗不干净的了。”
袁中笙颓然道:“师妹,你……是说我一辈子只能这样沉沦下去了?”
文丽道:“那也说不上什么沉沦,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人误会,而他们也是泰然置之,成为正邪两派之外的高人异士,你又何惧与正派为敌?要知道,如今会太阴真气武功的,已只有你一个人了,你的武功,总有到天下第一的一天!”
袁中笙经文丽一说,心中的忧戚稍减,握住了文丽的手,道:“和你说说,我心中的块垒,便消去了不少,唉,这些日子来,实是闷死我了。”
文丽也坐了下来,挨在袁中笙的身边,道:“自然是,我们两人是相依为命的同命鸟,你说是不是?”
袁中笙心中,立即想起了费绛珠来。
文丽笑了起来,她笑得十分甜,十分得意。
文丽是有她得意的理由的,因为她终于得到袁中笙的心了,那也就是说,天下会太阴真气这门绝顶武功的,将不止是袁中笙一人,而还有她。
她站了起来,道:“这里离昆明城还近,我们走远些,要不遇上了那些人,总是一场麻烦。”
袁中笙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两人一齐向前走去,直到天色微明时分,两人来到了一个人迹不到的山坳之中,这才在草地上睡了一觉。
等他们醒来,已然是下午时分了,两人一商议,觉得若是让武当派得回了“玄铁神手”,开启了宝库,正派高手又有新的力量,虎无伤人之意,人有杀虎之心,总是麻烦。
所以最好还是趁各正派高手,在云南养伤未愈之际,先能得到那“玄铁神手”。
其实,他们两人问的所谓“商议”,也只是文丽讲出主意来,袁中笙点头同意而已。
袁中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什么主意的人,这时也仍然一样。
两人日夜赶路,向武当进发。
一路之上,文丽绝口不提要袁中笙教她太阴真气一事,而袁中笙在七八天之后,体内真气,自然充沛,而且他服了几颗灵丹,功力只有比以前更高。
那一天傍晚时分,两人已到了武当山的附近。
当他们两人赶到中原的时候,中原的武林高手,还都远征未返。有些人早已死了,但是死讯也还未曾传到中原。
再加上他们两人,都是戴着人皮面具赶路的,也根本没有人认得出他们来,一路赶到了武当山下,仍是没有什么事发生。
那一天傍晚,他们两人,到了山脚下,袁中笙在暮色朦胧中,望着巍峨连绵的武当山道:“师妹,我们又该怎么样呢?”
文丽道:“这时武当山上一定十分空虚,无人防守,我想中原武林人物大举南下一事,玉骷髅史媚也一定知道,玄铁神手如果还在她的手中,她难道不会趁此机会前来么?”
袁中笙苦笑道:“问题在于史媚根本不知道那玄铁神手究竟有什么用处,她只不过和别人一样,知道那是武当山镇山之宝而已。
文丽叹了一口气.道:“这倒为难了,看来唯一的办法,便是在武当山下等着。”
袁中笙道:“那不是办法,我们要等多久?”
文丽道:“那我们且上山去看看情形如何,再作决定可好?”
袁中笙本无主意,闻言点头道:“也好。”
两人当晚,就在山下的小镇中宿了。第二天一早,便寻觅入山的途径,向山内走去。反正武当派所居之地是玄铁峰,那是武林中人所皆知的事。
而玄武峰在武当群峰之中,又是最高峰,两人一直走去,中午时分,便已到了玄铁峰下。
两人正待拾级上峰之际,只见两块大石之后,各自闪出了一个大汉来,都是青布缠头,看来貌相都十分威武。
那两人向前来,一拱手道:“不知两位前来何事?”
袁中笙忙道:“在下与张青云张大侠是素识,路过此处,特来拜谒。”
那两人道:“原来是二师叔的相识,只是抱歉得很,他远游未归,两位只有白跑一遭了。”文丽一瞪眼,道:“咦,你们两人怎地这样不讲理。”
那两人一怔,道:“怎地不讲理?”
文丽道:“张青云不在,你们便理当请我们上山相候,盘桓数日,等他回来,如何便骤尔挡驾了?”
那两人陪笑道:“本派掌门如此吩咐,我们为人弟子,怎敢不从师命?”
袁中笙见两人只是一味客气,心中已软了下来,忙道:“师妹,既是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文丽却是存心生事,道:“不行,这两个人简直是在放屁。”
那两人乃是苍云老人的弟子,武功也已颇有造诣,一听得文丽如此蛮不讲理,也不禁大怒。但他们仍是不生气,只是道:“这位大娘言重了。”
文丽尖声道:“怎见得我是大娘?”
文丽戴着人皮面具,看来十足是一个中年妇女,那两个武当弟子这样称呼她,自然没有错,但文丽话一说完,手在脸上一抹,却已变成了一个少女。
那两人一怔,“啊”地一声,道:“原来是——”
文丽趁两人出神发怔之际,一声怪笑,身子早已向前扑出,“呼”地一掌,拍向一人的胸前,那人猝不及防,连忙弯胸拔臂,想要避了过去时,一掌已被扫中,腾地向后退出了一步。
另一人忍无可忍,大怒道:“怎地出手伤人?”
五指如钩,“刷一地向文丽的肩头抓了下来。
文丽故意不让,要引袁中笙出手。果然,袁中笙一见文丽将要被人抓中,连忙喝道:“且慢!”手形闪动,扬臂一格。
袁中笙此际,功力已然极高,但是他自己却也还不知自己的功力,究竟已高到了如何地步,眼看文丽危急,他那一格,用的力道极大。
那人一见袁中笙扬臂架来,手臂一横,仍是五指如钩,只不过已改抓袁中笙的手臂。那人变招换手,动作也是十分迅疾。
袁中笙一手拉开文丽,慢了一慢,那人的五指,已经疾抓了下来。
但是,当那人的五指,才一抓中袁中笙的手臂之际,袁中笙体内的太阴真气,也已疾发而出,那人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道反震了出来,五指指骨,“格格”连声,剧痛攻心,齐皆断折!
而他整个人,也已向后砰地跌出,撞在一块大石之上,人事不省。
文丽身形一纵,赶了过去。
袁中笙忙大叫道:“师妹,不可伤人!”
文丽道:“留来无益!”
袁中笙第二句话还未曾出口,文丽一脚踹出,鞋尖正踹在那人的太阳穴上,她鞋尖之上,镶着钢尖,专为踢穴之用,那人的太阳穴一被踢中,身子一挺,已经死于非命了。
袁中笙看得一呆,只见文丽又向另一人追了过去。
袁中笙叫道:“师妹,别追了!”
文丽道:“师哥,你怎么那样糊涂?若是叫这个人逃上山去,我们还怎能上去?”
袁中笙一想,文丽的话也大是有理,忙道:“朋友止步!”可是在那样的情形下,那武当弟子,如何还肯听他的话?
袁中笙身形拔起,向上直追了上去,他轻功远在那武当弟子之上,连连纵跃了两三下,便已经追上了那人,一伸手,便按住了那人的肩头。
袁中笙绝无意取那人的性命,是以他也不是抓住那人,而只是按住那人,怎知那人性子极烈,一被袁中笙按住,一声怪叫,咬断舌根,口中鲜血狂喷,竟而死去!
袁中笙绝想不到事情会有那样出乎意料之外的变化,他手仍按在那人的肩头之上,那人的尸体,也站着不倒,呆了片刻,袁中笙才一松手,那人的尸体,骨碌碌地向山下滚了下去。
文丽赶了上来,道:“好,一人一个,倒也干脆得很。”
袁中笙一呆,忙道:“师妹,我不是存心杀他的。”
文丽道:“杀也杀了,你不山心,武当派便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