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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石凳,事实上只是一块石头而已,袁中笙人一坐了上去,那张石凳,忽然向下陷了五六丈去。
袁中笙心中暗吃了一惊,心想:我并没有用力啊,何以石凳竟会陷了下去?
他正在惊讶间,只听得身边,响起了“啪”地一声,袁中笙又吃了一惊,连忙一跃而起。在他一跃而起间,那张石凳,又缓缓地向下沉去!
袁中笙一看,便立即明白,那是一个秘密通道!
由于那张石凳,看来就像是随处可见的一块石头,只不过较为平滑而已,所以绝不起眼,刚才他们仔细寻找,也未曾留意到。
而史媚一早起来,也绝想不到岛上会来了外人,自己会因之丧生。
若是她早起到这一点的话,那么一定会将机关安好,袁中笙也绝不能一坐之下,便发现这条秘密通道了。
袁中笙眼看那张石凳,向下沉去,不一会,使露出了一个长可两尺的圆洞来。
袁中笙站在洞达,向下看去,只见黑沉沉地,只有左首,似乎有一些亮光。袁中笙连忙退到门口,向外叫道:“师妹!师妹!”
文丽的声音,十分不耐烦,道:“我叫你不要等我,你何必又来叫我?”
当她知道袁中笙拜在寿菊香的门下之标,巴结袁中笙尚嫌不及。寿菊香被放火烧死,她仍是对袁中笙十分恭敬,因为她还要袁中笙授她太阴真气武功。
可是如今,当袁中笙开始授她武功,而她又看出袁中笙仍是十分老实可欺之际,她的态度便渐渐地嚣张起来了。
袁中笙呆了一呆,又叫道:“师妹,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地道!”
文丽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道:“我来了!”
袁中笙转过身来,他才一转身,便不禁一呆。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已多了一个人!
那人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虬髯大汉,上身赤着,肌肉盘虬,一望便知道他外门功夫十分了得,这时正以十分奇讶的眼光望着袁中笙。
袁中笙知道,那虬髯大汉,一定是从地道中走出来的,他忙道:“你是什么人?”
那虬髯大汉道:“这倒好笑了,这句话正应该是我问你才是,你说么?”
就这两句话功夫,文丽已经到了门口,道:“秘密通道在——”
她下面“哪里”两字,还未出口,便看到了那虬髯汉子,因之立即住口,不再问下去。
虬髯大汉面上的神色更奇,道:“你们究竟是谁,何以来到生生岛上的,史岛主呢?”
文丽冷笑道:“你问史岛主么?”
那虬髯大汉道:“是啊!她现在何处。”
文丽笑了起来,道:“她十分想念她的姥姥,所以赶去和她的姥姥团聚去了。”
那虬髯大汉一听,面色便自一变,一声大喝,伸出蒲扇也似的大手掌,一掌扫了过来。
袁中笙唯恐文丽一上来又使毒,所以一见大汉扬掌,立即一拉文丽,向外窜了出去,他这里才一窜出,只听得“轰”地一声响,那一堵泥墙,已被大汉的一掌之力,击得倒了下来。文丽大声道:“师哥,怕他作甚?”
袁中笙尚未出声,那大汉已经直追了出来,文丽伸指便弹,一缕红雾,向前电射而出,那大汉身形一凝,道:“原来是邪恶之徒!”
他掌出如风,手掌陡地一竖,掌力过处,竟将文丽弹出的那一缕红雾,缓缓逼了回来。
文丽见了,不禁大惊,因为她这时所使用的毒物,全是得自寿菊香之物,有的连名堂都叫不出来,更是绝无解药,若是被对方反逼了过来,她自己中了毒,也是无可救治的。
是以,她连忙叫道:“帅哥!”
袁中笙手腕翻动,一掌也早已向前推出。
他掌才发,使已和对方的掌力相接触。
而那一缕红雾,也已化为一片,恰好夹在两人的掌力之中。
那大汉一见掌力被阻,那片红雾也被夹在两人的掌力之中,他不禁吃了一惊,道:“邪恶之徒,居然也有这等掌力!”
袁中笙一面发掌,一面喝道:“你怎知我是邪恶之徒。”
那虬髯大汉”“哈哈”一笑,道:“不问可知!”
袁中笙心中茫然,心想自己原来已经成了不问而知的邪恶之徒了!这大汉在生生岛居住,未必知道中原武林所发生的事,他也这样说法,可知自己,随便遁到什么地方去,都是没有用的。
他心中发怔,掌力也不自主,松懈了下来,只见那片红雾,倏地向他移近了尺许。
文丽在一旁,一见这等情形,不禁吃了一惊,道:“师哥小心。”
袁中笙定睛向前看去,只见眼前一片暗红,他心中也不禁一凛,双掌之上,掌力陡地加强,当他才一出掌之时,他并没有全力以赴。
可是这时,他一见红雾已到了自己的眼前,只当立即会向自己当头罩了下来,心中大惊之余,双掌推出之际,实已全力以赴。
而当袁中笙刚才,足运了五成功力之际,那大汉恰好与之打了一个平手。
如今,袁中笙掌力倍增,那大汉在仓猝之间,如何抵受得住?一声怪叫,向后退去。
可是他这里退得快,袁中笙掌力的去势更快,那片红雾,随着袁中笙的掌力,向前疾掠而出,向那大汉包了过去。
只听得那大汉在陡然之间,发出了一声凄厉已极的怪叫声来,身子“砰”地跌倒,双腿屈了一屈,使已七孔流血而死!
袁中笙呆了一呆,叹了一口气,道:“师妹,又死了一个?”
文丽冷笑道:“那是他咎由自取。”
袁中笙不以为然,道:“他好端端地在生生岛上,我们赶了来,送了他的性命,怎还是他咎由自取?”
文丽面有怒色,道:“这倒好笑了,他可不是死在我手中的。”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道:“不错,他是死在我手下的,他是死在我手下的!”
文丽道:“算了吧,拳脚不长眼睛,比试之间,难免死伤,若是像你这样婆婆妈妈,还学什么武功,闯什么江湖?”
袁中笙又道:“学武功,闯江湖,就是为了杀人么?”
文丽一顿足,道:“你这个迂腐之极的人,我也不与你多说!”
她身形一耸,便从那地道口的入口处走了进去,袁中笙还听得她在叫道:“喂,你来不来啊!”
袁中笙心中一片然,望着那大汉的尸体,一动也不动,根本连文丽的叫唤,也未曾听到,文丽还想再叫时,陡地身前一人飘到。
文丽连忙转过身去,大声喝道:“什么人?”
那一声大喝,才将袁中笙陡地惊起,袁中笙连忙循声看去,只见文丽的身子,自地道口的入口处,倏地飞了起来,紧接着,两条人影,也飞掠而出。
那两条人影,乃是两个中年妇人,一见眼前的情形,便呆了一呆,道:“怎么一回事?”
袁中笙忙道:“这大汉如何称呼?”
他在忙乱之中,这一句话问得不伦不类之极。
他的意思,本来是想说,那虬髯大汉不知是什么来历,和自己一见面就动起手来,不幸死去,可是他不善口齿,一开口,竟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两个中年妇女面色,陡地一沉,道:“他人也死了,你还问他的名字则甚?”
袁中笙心中歉然,道:“两位,我们并不是有心——”他一句话未曾讲完,那两个中年妇女的身形,倏地自合而分,一个自左,一个自右,已经向他疾攻了过来,手中“锵”地一声响,一面出手,一面已多了一根尖锐之极,粗如手指的钢针。
那两个中年妇女的来势极快,两枝钢针,一枝指向袁中笙的左太阳穴,另一枝则指向袁中笙的“四白穴”,那两个全是头脸上的要穴,袁中笙见两人一出手便使此杀着,心中也不禁吃惊。
百忙之中,他只听得文丽发出了一下冷笑之声,道:“别还手啊!”
袁中笙身子一缩,倏地向后退出了两步,那两个中年妇女一招走空,身子并肩而立,手中的钢针,带起“嗤嗤”的劲风,又向前刺了过来。
袁中笙一避再避,又向后退开了五六步,大声喝道:“有话好说,别动手!”
袁中笙一面叫,一面拍出了两掌,掌风呼呼,将他全身尽皆护住,那两个中年妇女在一时之问,也攻不到他的身前。
可是尽管他一再呼叫,那两个中年妇女,却是绝无停手的意思。袁中笙连退了七八次,已到了土墙之前,退无可退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两人,定要我还手么?”
那两个中年妇女,如疯了也似,向前硬逼了近来,袁中笙眼看她们的钢针,将要招呼到自己身上,逼得双臂陡地一振。
他双臂一振间,太阴真力,已陡然而发,无声无息,向前汹涌而出!
那两个中年妇女只当袁中笙一退再退,乃是不敢和自己敌对,却再也想不到那是袁中笙不想伤人。
及至袁中笙太阴真力发出,两人只觉得一股大力,当胸撞来,身不由主,向后退出。
在她们向后退出之际,袁中笙一伸手,向左前那个中年妇女的右腕抓去。
在袁中笙而言,出这一招,其本意还是在于不想动手,只想将那中年妇女手中的钢针,抢了下来再说。
却料不到那中年妇女极为强悍,袁中笙向她右腕一抓,她身影陡地一矮,袁中笙一抓抓空,那中年妇女手中的钢针,已向他的小腹,疾挑了过来。而就在那时,另一中年妇女,却高举钢针,自袁中笙的背后插了下来!
刹时之间,袁中笙便成了腹背受敌之势了。
袁中笙这时,心头不禁怦怦乱跳!
因为他刚才一退再退,守势已成,不免处于下风,这时对方突然展开了那么凌厉的攻势,那确是使他难以避得过去。
百忙之中,他大声叫道:“师妹!”
他一面叫,一面反手一掌,疾拍而出!
他本来已经是退到背靠壁的了,因为他踏前了一步,去抓那中年妇女的右腕,所以在他的身子和墙壁之间,便容得下一个人,那中年妇女也是在这个空隙中向他背后攻到的。
在那样的情形下,袁中笙反手一掌拍出,在他背后的那个中年妇女,实在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砰”地一声响,袁中笙反手那一掌,正击在那中年妇女的腹际,那中年妇女猝然之间,受此重击,一张口,“哇”地一声,喷出了老大一口鲜血来。
由于那中年妇女就在袁中笙的身后,是以她鲜血一喷,便喷得袁中笙一头一脸。
袁中笙同时觉得背上一阵剧痛,那中年妇人虽然中了一掌,但是一针仍然插了下来!
只不过那中年妇人的伤势极重,是以那一针,只不过插入两寸许,而且也失了准头,乃是插在袁中笙的肩头之上,是以才不致毙命。
也就在那同时,文丽一步踏向前来,在另一个中年妇人的背后,疾拍了一掌,那中年妇人身子向前,猛地冲出了半步。
她手中的钢针,本来是向着袁中笙的小腹扑来的,但因为身子向前冲出了半步,便变得向袁中笙的胸口,直刺了过来。
袁中笙哪敢怠慢,抬起腿来,膝头向那中年妇人顶去,只听得一下骨裂之声过处,那中年妇人的身子,突然软瘫在地!
她背后捱了文丽一掌,胸口又被袁中笙的膝头顶了一下,立时死于非命。
袁中笙打横跨出了一步,喘了两口气,才伸手在肩后,拔出了那两枚钢针来。一时之间,他也顾不得去封穴止血,任由鲜血汩汩而出。
刚才和那中年妇人的恶斗,其规模和袁中笙在高黎贡山之外,躲在大树之上,与群雄相峙,自然不可以同日而语。
但是,因为这是近身搏斗之故,其惊心动魄之处,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中笙自己肩头上流出来的鲜血,和他背后那中年妇人喷在他身上的鲜血,混在一齐,令得他全身鲜血淋淋,简直成了一个血人!
袁中笙倚壁而立,只见文丽走到了那身受重伤的中年妇人之旁,一抬脚。踏住了那中年妇人的胸口。
袁中笙自然是知道文丽想作什么的。
若在平时,他一定出言相阻,不让文丽害那已受伤的中年妇人的。
可是此际,他肩头上的阵阵剧痛,却告诉他,刚才他若不是出手出得快的话,中年妇人的钢针,早已在他的后头,插了下来,那么此际死的便是他了。
袁中笙避过头去,不去看文丽。
他这里才一转头过去,便听得那中年妇人,发出了一声惨叫!
接着,便是文丽的声音,道:“师哥,您没有受内伤么?”
袁中笙舒了一口气,道:“我只是肩头上受了一些外伤,不碍事的。”
文丽意味深长地道:“师哥,刚才好险啊!”
袁中笙呆了半晌,由衷地道:“确是好险。”
文丽道:“师哥,我们又杀了两个人,你心中可觉得难过么?”
袁中笙的心中,只觉得一片茫然!
他不想杀人!
但是如果他不杀人的话,他就要被人所杀,而为了要避免自己被人所杀,那他便非杀人不可!
这看来是那么矛盾,那么地不通,但